鸢飞景明 作者:柳惜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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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景明》作者:柳惜过
文案:
人生有很多条路,看似选择权很大,但命运却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遇到傅景明,何飞鸢发誓这绝对是命运给他挖的最大一个坑。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飞鸢,傅景明 ┃ 配角:霍致远,安锐文,郑东,邓敏如 ┃ 其它:情有独钟,鸢飞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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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刚结束完一个研究课题,何飞鸢正睡得天昏地暗,结果邓敏如的夺命连环call杀了过来:“飞鸢,今晚八点,我家,八十年代怀旧派对准时开场!”
“……怀什么旧?你是嫌你年纪还不够大吗?”何飞鸢的眼睛酸得还睁不开,脑子里更是混混沌沌的,半天才缓过神,忍不住吐槽道。
“何、飞、鸢!你够胆再说一遍?”电话那头,邓敏如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那效果堪比河东狮吼。
何飞鸢被她这么一吼,感觉头痛得要死:“邓敏如,你放过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从研究室爬回来。”
邓敏如不买他的账:“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已经睡足八个小时,是该起床的时候了。还是说你想让我叫姑妈过去喊你起床?”
何飞鸢一听到她要出动家中的太后,顿时觉得头更痛了,只得认栽:“行行行,八点是吧,等着。”
“这才乖,注意造型,你要是又跟上次一样随便套了件t恤过来砸我的场子,看我不抽死你!”临挂机之前,邓敏如还不忘叮嘱几句。
何飞鸢自小就被邓敏如这个表姐欺压,两人个性相似,没少斗嘴,邓敏如是他舅舅的幺女,从小就是女王大人,也不知是哪里生来的怪癖,着实喜欢开派对,各种奇奇怪怪的主题派对层出不穷,何飞鸢经常被拉去凑数。
挂了电话就算再想睡,也实在睡不下去了。何飞鸢无奈起床,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外头橘色的夕阳一下子照得满室霞光,他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闹钟,时针正好指向下午六点半。
何飞鸢自大学毕业后就从家里搬出来独居,这套公寓是家里人送给他的大学毕业礼物,他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于是十分乐意的收下。
公寓是复式的,以白色与米色为主色调,高大宽敞,楼层之间的设计简洁明朗,颇具loft风格,自客厅出去还带有小露台,那露台的生态景观做得很好,只一人独居的话,颇有些浪费情调。
一番洗漱之后,顶着一头湿发的何飞鸢到楼下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纯净水、啤酒,能够填肚子的东西那是半点都没有,他不由懊恼的用搭在肩上的毛巾使劲擦了擦头发,邓敏如的派对可没什么好吃的,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甜品点心,偏偏他最讨厌的就是甜腻腻的点心类食物。看来他得抓紧收拾自己,提前出门到附近的餐厅先填饱肚子。
这套公寓就在市中心,交通便利,也容易养活自己——超市、便利店出门就有。对于生活残障人士而言实在是再方便不过。
哪知开车出了小区门口,远远便看到附近一带都已没有停车位,何飞鸢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周六,人们都爱在休息日出门逛街、采购,再者,他低头看看自己一副八十年代潮男的打扮,这样出去餐厅吃饭也的确需要足够的勇气,于是车子在十字路口没有转弯,绿灯亮起时直接前行。
邓敏如的私人别墅在南郊,从何飞鸢的住处过去车程大约40分钟,他因为觅食而提前出门,结果居然破天荒准时出现在派对现场——要知道,他参加邓敏如的派对从来都迟到早退。
“哎哟,这次来得准时啊!算你识相!”邓敏如看到何飞鸢时吃了一惊,尔后满意的点头。她今日穿得一身大红礼服裙,礼服样式放在今日来说实在是艳俗,掐腰垫肩、不中不洋,但架不住邓敏如生得五官出色,肤白高挑,这套礼服穿在她身上,倒是有了奇效,整个派对都艳光四射。遗憾的是全场男士没有几个能撑得住她的气场,眼见何飞鸢到场,她抑郁的心情顿时好转——拥有四分之一混血血统的何飞鸢身材高挑,气质华丽,是个出了名的美男,这也是邓敏如为何每次开派对都必找何飞鸢撑场的终极原因。
这个八十年代主题派对选歌选得也十分怀旧,此时响起的竟是当时红极一时的歌□□安娜的《旧梦不须记》,听到她悠悠唱到:旧梦不须记/逝去种种昨日经已死/从前人渺随梦境失掉/莫忆风里泪流怨别离/旧事也不须记/事过境迁以后不再提起/从前情爱何用多等待/万千恩怨让我尽还你/此后人生漫漫长路 /自寻路向天际分飞/他日与君倘有未了缘/始终都会海角重遇你……
何飞鸢微微一怔,尔后说道:“你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老唱片?”
“当然是从我老爸那里。”邓敏如很是自然的伸手挽住何飞鸢,神秘的笑道:“为了奖励你准时到场,我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
何飞鸢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才不相信魔女邓敏如准备的真的是惊喜,八成是惊吓!于是说道:“免了,我怕受你诅咒。”
“唉,我们姐弟一场,何必如此见外?”邓敏如笑眯眯的说道。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往群魔乱舞的大厅走去,何飞鸢一眼便瞧见站在走廊那头的霍致远,霍致远正抬手看表,想来又是在等某人,他心情十分复杂,转头去看邓敏如:“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邓敏如上下打量他,摇头道:“啧啧啧,我说你也该从霍致远身上毕业了吧?那家伙也就脸好看而已,骨子里就是变态的偏执狂,你看他对安锐文那痴迷劲,简直奉安锐文为信仰。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们这是一环扣一环,食物链呀!”说完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神总结,不由佩服起自己来。
何飞鸢白她一眼,说道:“去你的食物链!既然你说他是变态,那还请他过来做什么?”
邓敏如露出一脸“你傻了”的表情:“我不是说了么,他脸好看啊!何况我也不是只请他,这次我还顺便请了安锐文,安锐文要来,他还能拒绝不成。唉,前两次的派对,一次清朝派对,一次睡衣派对,被霍致远嫌弃到死,你这家伙又滚去做研究课题,害得我的派对上完全没有亮点!”
什么清朝派对、睡衣派对,听起来就乱七八糟的,何飞鸢决定不理她,看向餐桌那边:“有没有吃的?”
邓敏如挑眉:“怎么,空着肚子来的?那真是不好意思啦,本小姐这次的派对只有甜品。”
何飞鸢嫌弃的看她一眼:“你哪次派对不是只有甜品点心的?真是小气,敢不敢豪华一些?”
邓敏如哼了哼:“还不是怕你们这些二世祖吃多了山珍海味肥得流油,再说了,派对是用来喝酒的,要吃大餐找你大哥去。”何飞鸢的家族经营酒店业,前几年他大哥接任总裁一职,正式成为新一代的酒店大亨。
何飞鸢应道:“吃大餐就不必了,能填肚子就行。”正说着便看到死党郑东迎面走来,于是十分干脆的抽回被邓敏如挽住的手臂,“好了,你自己玩去,我去找点吃的。”
邓敏如也知道他最近忙过了头,便由着他去,说道:“别偷偷溜走就行。”
“你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准时?”郑东见了何飞鸢惊讶的问道。
何飞鸢摸了摸胃部:“别提了,我快饿死了,你对这附近比较熟,有没有可以叫外卖的店?”郑东喜欢邓敏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邓敏如的派对他几乎场场都到,可惜邓敏如是女王大人,大学时期就已有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郑东的情路可谓坎坷,更加凄凉的是邓敏如喜欢如同何飞鸢这般高挑俊俏的美男子,而郑东长得高大魁梧,五官虽然周正,却总让人感觉凶神恶煞,其实本质倒是细腻温柔的,还十分擅长做甜品点心。所以要问这周边的情况,郑东是最适合的人选。
果不其然,郑东想了片刻后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叫外卖,一边问何飞鸢:“你要吃什么?”
“随便,给我炒个牛河都行。”何飞鸢说道。
郑东当然不可能真的只给他点个炒牛河,便按何飞鸢的喜好点了几样菜,结束通话后,才道:“这边有个熟人开了家私人菜馆,味道不错,不到半小时就能送来。”
何飞鸢点头:“好。你向来会吃,介绍的肯定不差。”
郑东笑了,跟他在沙发坐下:“研究所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何飞鸢揉了揉后颈,大喇喇的靠在沙发上,说道:“嗯,总算搞定,我本来还以为大好的暑假也得贡献进去了,开学后还要面对一群叽里呱啦的学生,想起来就觉得人生黑暗,幸好现在已经结束,我要看看去哪里度个假拯救一下人生才行。你要不要一起?”
郑东叹了口气:“我已经正式接手家里的生意,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可能得过一段时间,等我适应好了再说。”
何飞鸢幸灾乐祸:“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也是该轮到你了,不然整天看你捣鼓那些甜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去做甜品师父。”
他们这厢聊着,霍致远与安锐文也走了过来,他们二人,一个冷漠高傲,一个白净乖巧,走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
其实何飞鸢跟霍致远隔三差五也会见个面,喝喝酒聊聊天,并不是邓敏如想象中那般一旦遇到霍致远就如临大敌,男人大都理性多于感性,暧昧腻歪之事可以有,却不会时时显露——大概是因为男人热衷保护可怜易碎的自尊心。
他们这几个人认识十几年,变化最大的要数安锐文,四年前突然开窍要做个强壮的男人,于是跑去念警校,今年正好毕业,进了警校虽然没有变得很强壮,但剪短了头发,显得利落很多,何飞鸢对他的感觉也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丁点。
尽管何飞鸢对他不冷不热,但安锐文似乎格外喜欢他,一看到他便两眼发亮,凑上前来:“飞鸢哥,你今天真帅!”
何飞鸢扬了扬眉:“我什么时候都很帅。”
郑东跟霍致远早已习惯他自恋,安锐文却是每次都很捧场:“嗯,说得对!”
他们扎堆在一旁闲聊,与热闹的派对气氛格格不入,被邓敏如隔空甩眼刀,郑东首当其冲,赶紧走向自己的女王大人,留下何飞鸢对着让自己最搞不定的两张脸,他摸了摸已经唱了很久空城计的肚子,决定溜去前厅等外卖上门。
走到略显空旷的前厅,大门正好咔嚓一声被身穿黑衣的保全推开,邓敏如的这栋别墅带前后院子,每逢派对便会喊上家里的保全过来负责安保,所以客人进门都是凭请柬由黑衣保全迎进来的。
何飞鸢想着算算时间也该是外卖上门了,于是便走前了两步。
哪知迎面看到的是一个绑着闪亮亮金色长发的高大男人,对方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继而绽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飞鸢!”
卧……槽!居然是傅、景、明!这难道就是邓敏如所说的惊喜?!何飞鸢目瞪口呆,跟眼前这个家伙相比,霍致远、安锐文可就不算太难搞了!
何飞鸢按住隐隐抽痛的额角,深深后悔参加了这一次派对……尤其是傅景明这个家伙出现,简直就是一记重锤,让他忍不住回忆起与傅景明刚认识的那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真的是姗姗来迟……我终于还是写出来了,自从换了工作之后就忙得要死,回到家都累瘫了,脑海中构思已久的故事总是被我一拖再拖始终没有下笔,现在放上来,希望能一周双更(望天……)
新的故事,重点还是讲别扭的爱情,希望你们喜欢(__)
☆、02
早年,h市有个远近闻名的“富人区”,住在那一片区的几乎都是下海从商的人。而更早之前那里曾是租界,遗留下不少颇具异国情调的洋房,更有名人曾隐居此处。虽是老城区,但因地段好,闹中取静,加上名人效应,着实火了一段时间。
何飞鸢的家就在那里。
何家兄弟多,有从政、有从商,何飞鸢的爸爸何钦云排行第三,经营家中酒店生意,婚后便迁出祖屋,搬来此处。这栋小洋房是何家的一处私产,也是颇有年头的了,门前还带有小院,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玉兰树,绿意盎然,显得十分幽静。
而离他家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就是远近闻名的傅家,高耸的围墙内是颇有年头的老别墅,据说还是当时由上面分配下来的。但不管墙内是如何的一个世界,墙外的道路还是人人可走的。
何飞鸢就是在围墙外头与傅景明完成了一场初相识。
他还记得当时正值暑假,天气很热,蝉鸣聒噪,他从游泳馆里出来后一路急匆匆想赶回家吹风扇,于是抄了近路。茂盛的树木遮蔽了火热的阳光,爬满青藤的围墙看上去很清凉,让赶着回家的何飞鸢不由放慢了脚步,也就是此时,他看到前边有个人从围墙里面翻了出来,骑在墙头,身形瘦小。
围墙太高,那人不敢直接往下跳,便攀着墙头,缓慢的蹭着下来,谁知这样反而让他进退不得,吊在半途晃悠,看上去既令人担心,又觉得莫名好笑。
眼见对方快要摔下来,何飞鸢小跑过去,伸出手抱住对方晃荡着的细瘦的小腿,说道:“松手,我抱你下来。”
傅景明后来曾笑问他:“当时有没有觉得我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天使?你明明像只做搔扒反射实验的青蛙,吊在半空凄凉的抖动。看得我于心不忍,所以才伸出援救之手。”何飞鸢凉凉的回答道。
但凭心而论,少年时代的傅景明的确生得过分精致,何飞鸢把他从墙头抱下来的时候,一看那张脸差点把他丢了出去,幸好关键时刻稳住心神,好歹让人家安安稳稳的脚踏实地。
年仅十四岁的傅景明身形尚未长开,眉眼好似哪位丹青大手细细勾勒出来的,教人过目难忘。被死党郑东称呼为“妹控”的何飞鸢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比自家妹妹何子仪略胜一筹。尽管傅景明长得好看,可惜何飞鸢那时已经开窍,只对男生感兴趣,而傅景明那时太像女孩儿,于是他也不跟傅景明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也不怪何飞鸢没认出性别,他只比傅景明大一岁,但足足高了一大截,身高直逼一米八。而还没开始发育的傅景明才一米五……
如果仅是这样的初识,那是绝对不可能开展一段孽缘——对何飞鸢来说,百分之两百只能称为“孽缘”!
那天傅景明一直远远跟着何飞鸢回家,何飞鸢以为他只是刚好顺路,也就没理他。谁知道回到家门口时,正好碰上接妹妹回家的妈妈。
何妈妈邓岚是留美学生,家庭教育信奉“宽容、自由、爱”五个字。基于何飞鸢从小劣迹斑斑,经常老大似的走在前头,后面缀着一溜的小跟班。所以她很果断的认为傅景明是新的受害者,于是在何飞鸢震惊的表情中,十分慈爱的把傅景明领回了家。从此傅景明成了何家常客。
每每想到此事,何飞鸢就扼腕不已,他要是早料到傅景明能来这一手,他保证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尾随他回家。可惜老天没有早知道,要来的缘分总该来。
何飞鸢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他对人缺乏耐心,嘴巴毒,加上因为身上的混血血统让他从小就长得高人一等,于是被附近一带的孩子们心甘情愿奉为老大。郑东那憨厚的性格就跟他颇为互补,当然,他欣赏的是郑东的侠气,男孩子之间气味相投就很容易混在一起。但傅景明不同,何飞鸢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跟他合不来。尤其刚认识的那时候,傅景明既不爱说话,也不爱动,只会静静跟在他身后,像甩不掉的尾巴。直率的何飞鸢并不喜欢这种个性的人。
何飞鸢开始正视傅景明的存在,是在同年暑假的末尾。由于大半个暑假的时间,傅景明都爱跟着他活动,所以连带的郑东也认识了他。郑东为人爽快宽厚,与经常冷着脸的何飞鸢不同,他对傅景明这个新伙伴接受度很高,还时常带点心给他吃。
暑假最常去的就是游泳馆。何飞鸢跟郑东从小就爱游泳,两个人都怕热,到了夏天更是恨不得天天往游泳馆里跑。
傅景明每次都跟着去,但是从来不下水,就坐在一边看他们在泳池里游得欢快。
那一日,他们惯常来到游泳馆,何飞鸢与郑东二人个子高,当然是直接去的深水区。换了泳裤,做了热身运动后,他们就下水了。游了两圈后,郑东从水里冒出来,抹了把脸,看向安安静静坐在岸边长凳上的傅景明,不由拽住正要越过他的何飞鸢,忍不住说道:“你说景明这家伙一个人呆在那里多无聊,他天天跟着来,估计也是有心想跟你做朋友,要不你就教教他呗。”
何飞鸢对傅景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听郑东这么一说,更觉不悦:“要教你不会教?我都不知道他这么跟着我什么意思,要是会玩还有点意思,偏偏跟闷葫芦似的,我最烦这种人。”
郑东倒是善解人意:“我觉得吧,他可能一向都没什么朋友,所以不太会打交道。我跟他聊天,感觉人还是不错的。”
何飞鸢白他一眼:“你是觉得谁都不错。”
郑东憨憨的笑了笑,接着又看了眼傅景明,嘀咕道:“话说景明长得太像娃娃了,他真的不是女扮男装?如果是女的,不愿意下水跟我们玩,倒是挺正常的。”
“……”何飞鸢无言的看了看他,又看向青涩秀丽的傅景明,挑了挑眉,“行,我今天就来教教他游泳,你就盯着看他是不是女的吧!”
郑东一听,忙道:“我就开开玩笑,你可别乱来。”他跟何飞鸢从小玩到大,何飞鸢也就外表看起来斯文无害,但谁惹了他不开心,那人肯定不会好过。
何飞鸢当没听到,往岸边游去,尔后哗啦一声冒出水,踩上岸,走向傅景明。
傅景明一直注意着他,看到他朝自己走来,不由怔住,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他知道何飞鸢不喜欢他,不管他怎么凑上去,何飞鸢都是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仿佛那时热心出手相助的何飞鸢只是他梦中的人。
“喂,起来。”何飞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抬脚踢了踢傅景明的小腿。
傅景明连忙站起身,他时常穿宽松的t恤,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小,这般站在身形修长的何飞鸢跟前,感觉愈发柔弱。
何飞鸢皱着眉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学游泳?”
傅景明摇头。
“不游泳你来这里干什么?”何飞鸢本来就不是耐性好的,一看傅景明摇头,一股火气顿时从头顶冒出,一把拉住傅景明就往泳池走,“行,我知道你想学,不好意思说而已,我来教你,现学现会!”
傅景明急急说道:“不、我真的不想学……”
言谈间两人走到了池边,何飞鸢停住脚步,也不跟他再说一句,只是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何飞鸢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不仅长得高,五官也生得非常好,平时不太爱笑,偶尔一笑,十分动人。傅景明看愣了,下一刻却见对方伸出手抵住他单薄的胸膛,用力一推……
“扑通”一声,溅起了明亮的水花。
游泳馆里有救生员,但是暑假期间,基本上救生员都不太够用,因为浅水区有太多令人头疼的小孩。而深水区只有寥寥几个差不多岁数的少年人,大家都在水里,没有注意到何飞鸢的举动,听到落水声,也只是以为在玩耍。
郑东因为担心,所以一直留意着他们,看到何飞鸢把傅景明推下泳池,他立即往他们的方向游过来。
何飞鸢见状,喝住他:“郑东,你别管!这是我的事。”
郑东犹豫了片刻,还是隔了几米远停了下来,他明白何飞鸢这回是非要教训傅景明不可了。
话说何飞鸢虽然推了傅景明下水,但是却时刻留意着对方的动静。他忽然发现傅景明并不像全然不识水性的人一般下水后惊慌失措,傅景明落水后的确下意识的扑棱挣扎,可是紧接着便好像被什么摄住了一样,傅景明脸色惨白,身体直直的往水底下沉。
何飞鸢脸色一变,连忙跳下泳池,猛地潜入水底。
伸手拉住傅景明后,傅景明终于有点正常溺水之人的反应,本能的循着手臂抱上何飞鸢。何飞鸢单手夹住傅景明的肩背,另一只手则奋力划水,往岸边靠近。
何飞鸢反应及时,傅景明只是呛了些水,但说到底,此事确实何飞鸢不对,他半蹲在傅景明身侧,神情有些懊恼,看傅景明咳得脸色发白发青,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背部,想帮他顺顺气。结果手刚覆上,轻拍了两下,傅景明的表情突然变得更加痛楚。何飞鸢的动作顿时僵住,他这才发现傅景明背上t恤竟渗出血色!
不做二想,何飞鸢立即扶起傅景明,好似把他搂在怀中一般往更衣室走去,一面回头冲赶来的郑东说道:“去买套衣服过来。”
游泳馆里的小卖部有便宜的运动套装卖,郑东听了也没多想,动作极快的披上毯子到储物柜拿了钱包就走。
更衣室的小隔间里头,何飞鸢皱着眉强行剥了傅景明湿透的t恤,那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把他吓了一跳,他足足愣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还有,这是谁干的?”
傅景明抬头看向他,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片刻,尔后才道:“你没问。”
何飞鸢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啧了一声:“我、我真是服了你!”傅景明不说是谁,他也识趣的不再问,转身出了更衣室。
傅景明看着他修长的背影,眼神一暗,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整个人似乎更加阴沉了。
不过一会,何飞鸢又走了回来,手上多了毛巾、毯子和一支软膏。
他踏进更衣室后,掩上了门,一脸极不耐烦的说道:“看什么看,转过身去!”说着推了一把傅景明,只是手下动作颇为轻柔。
凉凉的手指滑过傅景明的肩膀,接着便是柔软的毛巾覆在了他背上——是何飞鸢在给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这药膏是我平时拉伤了筋用的,上面写着外伤也能用,你先将就一下。”何飞鸢挤出药膏,给他涂抹开来,傅景明背上伤痕累累,有新添的,也有旧伤,何飞鸢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涂好药膏后,何飞鸢把毯子给傅景明披上,这才重新推开更衣室的门,他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何飞鸢是好孩子(严肃脸)
☆、03
傅景明的压轴出现让整个派对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尤其是邓敏如邀请来的那帮女客,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啊啊啊啊,是傅景明!”
“敏如我爱死你了,你真的邀请他来了!”
“天哪,是真的傅景明!”
被女客们挤出圈子的郑东灰头土脸的溜到何飞鸢身边,心有余悸的瞅了眼喧哗的场中,夸张的拍拍心口道:“女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可怕了!lc杂志的超级摄影师,受欢迎程度果然是非同凡响。”然后小心翼翼的提了句,“我刚才看到你见了傅景明掉头就走……不太好吧,毕竟他当时那么黏你。”
何飞鸢正躲在这僻静角落大快朵颐,听他这么一说,扫他一眼,说道:“说我?你不是一样撤退到这大后方。”
郑东喊冤:“我跟你可不一样,你看那些女人的架势,我要是再堵在那里,估计会被撕成碎片。”
“就你这厚实的身板能被撕成碎片?”何飞鸢揶揄道,一边用筷子点了点跟前的食盒,“少说两句吧。尝尝这道炒牛肉,你介绍的私人菜馆果然不错,有点水准。”
这圆桌上三菜一汤,用保温食盒盛着,筷子汤勺之类的一应准备了两份,服务确实仔细周到。郑东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好像是有点空,顿了片刻,也投身于吃货行列。
“飞鸢啊,你说被敏如发现,我们两个会不会死得很惨?”郑东颇有危机意识。
何飞鸢扭头看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你看看那边众星拱卫的样子,等邓敏如想起我们,我们早就把现场收拾干净了。”
“……”的确如此,郑东表示受教了。
私人菜馆的食物分量不大,两个大男人不消一会就吃完了,饭后水果是切成块的冰镇西瓜,何飞鸢不太爱吃,象征性的用小叉子戳了一块放进嘴里。
人一旦吃饱了脑子就容易犯懒,一犯懒就会失掉警惕与戒心。
坐在对面的郑东开口仍旧离不开压轴出现的傅景明:“不过我还真想不到景明居然成为了摄影师,而且还是那么令人趋之若鹜的摄影师。但是金光闪闪的景明倒也不错啊,你说是不是?”
“啊、嗯。”何飞鸢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在这个被邓敏如特地划分出来如同吸烟室的僻静角落,能够很好的看到整个派对最热闹的地方。他只消抬起头,就能瞧见在一堆名花丛中游刃有余的傅景明,与初初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他,判若两人。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何飞鸢盯着远处的傅景明,颇有些头疼的回想。
游泳馆的那件事之后,何飞鸢与傅景明之间的相处的确融洽了许多——最起码他不再排斥傅景明时常过来串门。不过暑假之后,他们能够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何飞鸢考上的高中虽然离家近,但是学校规定必须住宿,所以只能周末回家。而傅景明还在念中三,经常周末到何家都扑了个空,而想要考入何飞鸢就读的高中可不太容易。
那所高中是h大附中,又称国际预备高中部,能进去里面的要么是优秀尖子生,要么便非富即贵。
何飞鸢从小到大被喊家长的次数不少,因为小时候长得太秀气被同班的男孩子调戏,结果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或是联合附近的男孩子把两个偷东西的小伙子揍得鼻青脸肿,胳膊都折了——诸如此类的祸事从来没少过,何妈妈邓岚一度怀疑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她心目中的乖儿子应该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大儿子城府极深,像只笑面虎也就算了,好歹可以说是有商人血统。二儿子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是怎么回事?幸而何飞鸢脑子灵活,念书这回事确实完全不需要她操心,邓岚便也安慰自己,理想与现实总有出入,就像种出来的树,要想它高大茂盛,那么枝桠生长的方向必然是不能过度控制的。
何飞鸢对考入h大附中倒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他与郑东都不约而同认为学校离家近是最好的选择。不过h大附中的分数线奇高无比,为了提高录取几率,他在考前半年也很是认真了一回。至于傅景明的学习成绩如何,何飞鸢是一点也不知道。傅景明每次到他家里都默默在一旁做自己的作业,好像也并没有碰到过难题。所以当傅景明突然对他说,他也要考h大附中时,何飞鸢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哦,那你努力。”丝毫没有主动询问在学习上有没有需要前辈指点的意思。
还是过了几天,何飞鸢跟郑东无意中提起这件事时,郑东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态度。
郑东当时说:“你看他每次放假就跑你家,估计也没什么朋友,在家里恐怕也不是能令人关注的,你都已经接受他做你的小尾巴,就不要端着架子了。”
何飞鸢白他一眼:“什么叫不要端着架子,你当人人跟你一样同情心泛滥?”脑海里却晃过傅景明背上的那些伤痕,以及他时常沉默的脸。
接着又到了周末,星期六他在家窝了一整天,居然没见傅景明来找他,他顿时有些奇怪,思来想去,他决定大发慈悲去一趟傅家。他才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心里有些愧疚感,所以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九月底暑气已渐渐散去,下午时分的天气微微有些凉意,但阳光还是非常的明媚,只是白热的光芒变换成浅浅的金色。
傅家门口站着神情严肃的警卫,听了何飞鸢的来意后,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转身到保安室内打了个电话请示,之后才终于让何飞鸢进去。
比起何家的小洋房,傅家可就大多了,长长的绿道尽头才是房子,还有堪比足球场的花园,树木高大茂盛,花朵争奇斗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公园了。走到半途就有人上前迎接,是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何飞鸢心里暗道,难怪傅景明这么无趣,原来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
快到房子的时候,男人开口道:“四少爷正在格斗房,您不如先到他的书房稍等片刻?”
居然还有格斗房、私人书房?何飞鸢眨了眨眼,啧啧,听起来挺高级的啊。他没多想,便道:“格斗房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我干脆直接过去找他好了。”
男人似乎有些为难,却也不敢怠慢,领他前去。
到了格斗房,何飞鸢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男的要先请他到书房,因为他口中的四少爷正在格斗房里挨打呢!
打人的也是少年模样,看起来都并不比傅景明大多少。三个少年围成一团对蜷缩在地的傅景明好一顿拳打脚踢。
何飞鸢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看向领他过来的男人,男人面无表情,像是司空见惯,当然他也明白在客人面前,这种围殴方式实在失礼,便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少年们的动作停了一阵,看到来人后,其中一个少年眯眼道:“来叔,现在是什么人都可以带进来了?”
“回三少爷,这位是四少爷的朋友。”被称作来叔的男人恭敬的回道。
三少爷哈哈一笑:“朋友?”然后又踢了傅景明一脚,“喂,听到没有,你居然有朋友过来。”
何飞鸢在这种事上从来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他大步走上前,以身高傲视了一下三少爷,也不说话,上下打量他一眼后,不待对方反应,便俯身一把扯起傅景明:“走了。”与来叔擦肩而过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对方,心里也替傅景明可怜,居然整个傅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伸出援手?这傅景明该不会是傅家的私生子吧?
何飞鸢挑衅了傅家的三少爷,自然不会乖乖呆在傅家被找麻烦,便一路扯着傅景明往外走。出去的时候,门口的警卫就没再紧张兮兮的核实,直接放行。
傅景明被揍得浑身疼,却也没吱声,何飞鸢在前面走得风风火火,任谁都看得出来,何飞鸢现在就是移动的炸药库,一点就爆。
回到家后,邓岚去接妹妹回家,何飞鸢也就省却了跟老妈解释半天的麻烦,直接进了房间。
何飞鸢的房间很宽敞,进门靠墙的是一面书柜,对着窗口的就是宽大的书桌,两个人坐在一起都绰绰有余,中间就是一张大床,床的另一侧则是小小的阳台。
“把上衣脱了。”何飞鸢进屋后就扔下这么一句话给傅景明,然后便蹲在书柜前,从下方的书橱里取出一个小箱子。
傅景明看到那小箱子里各种跌打损伤药都有,什么活络油、云南白药喷雾剂、创口贴,甚至连绷带也有。
何飞鸢抬头看他,皱眉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傅景明连忙脱了上衣,盘腿坐在木地板上。
何飞鸢把打开的小箱子搁在一旁,仔细看了看傅景明,只见他的腹部、背脊多处红肿青紫,肋间更是擦伤严重,已经泛出血丝。他的视线顿了片刻,移到对方的脸上,额角果然也有擦伤。与这些严重的暴力伤痕相比,傅景明的表情实在太过平静,好像这些伤非常的正常。何飞鸢心底一股无名火起,上药期间瞪了对方好几眼,傅景明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因为气氛实在太古怪,傅景明忍不住找话题:“你房间里怎么会准备了这么多药?”
何飞鸢哼了一声:“我这些都是正常运动受伤需要用的,你以为还有谁会像你这样‘光荣’负伤?”说着他把手中的药往箱子里一扔,“啪”的盖上盖子,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反抗?别人打你你就应该打回去,否则下一次你会继续被打。没有人天生应该是弱者、受害者。我看到你这样子就烦,再有下次我保证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傅景明听后却笑了,黑沉沉的眼睛此时异常明亮,他闻着满室的药味,缓缓套上衣服,话不对题的说道:“你是第二个帮我上药的人。”
“……那你还没死还真是命大!”何飞鸢没好气的说。
傅景明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在等,要赢就赢得彻底,否则一次失败后会更惨。”
何飞鸢皱了皱眉,不以为然:“成功也是无数次失败的实验造就的,一击即中的概率小得可怜。”
傅景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飞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了一下不一样的讲述方式,摸索中,感觉不太好拿捏( ̄ ̄)
☆、04
跟傅景明真正同进同出大概是从何飞鸢读高二的时候开始的,当时傅景明顺利考入h大附中,成为何飞鸢的师弟。傅景明的个子也从那一年的暑假忽然就猛地拔高,脸部轮廓也逐渐变得锐利英气。
何飞鸢还记得那年暑假他正好被学校挑选参加夏令营活动,往年欢快的暑假顿时变成了升学辅导与体育运动合二为一的综合素质竞赛。何飞鸢就是在那次夏令营活动中认识了他的“宿敌”——霍致远。在集体活动中,“物以类聚”尤其能够得到充分体现,何飞鸢与霍致远正好便是分化在各自的小集体当中,因为本身的优秀能力隐隐约约成为小集体的话事人。霍致远从刚入学开始便是学生会成员,身边的同学也因此大都是在学业上集各种荣耀为一身的天之骄子。而何飞鸢是个另类,不喜欢当班干部,不乐于服从管教,成绩却是一直遥遥领先,虽然毒舌,但因口硬心软,加上身边有郑东这个面恶心善的死党,经常不自觉就多管闲事,结果人缘竟出奇的好,不过聚集而来的哥们都不是以学业为重的,各有各奇葩的爱好。直接导致两个小集体的人互相看不顺眼,在夏令营各种比赛中明里暗里的较量。学校的领队老师乐见其成,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嘛,后期更直接点名让何飞鸢与霍致远二人合作搭档跟其他学校的人比赛。
何飞鸢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跟霍致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彬彬有礼的霍致远像个戴面具的人。只是没想到高二文理分班,他居然还跟霍致远成为同班同学。想想后来发生的事,唉,只能说是又一段冤孽。
话说回傅景明,何飞鸢结束夏令营活动时,暑假已经到了尾声,只余三天假期休整便要迎来开学。一整个暑假没见,何飞鸢倒也有点想傅景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对方。结果见到傅景明之后,何飞鸢半天只吐出两个字:“卧槽!”眼前的傅景明竟一下子窜到了一米七几,快要逼近他的身高。
何飞鸢啧啧声的绕着他转了一圈,顺手捏了一把他的肩膀:“你这个暑假是吃激素了吧?长那么快,骨头不疼啊?”
傅景明微微一笑,好似有些害羞:“可能是喝多了邓姨煲的鸡汤,晚上都能听见骨头生长的声音。”
何飞鸢挑了挑眉,抬手比划了一下:“这个高度还真有点不适应。”傅景明在家被暴力对待的事,他并没有瞒着妈妈邓岚,邓岚从事儿童教育,他本能的觉得这种事情应该让父母知道,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做不到的事情,父母能够代替他做。遗憾的是,傅家的家事不是轻易可插手,邓岚也唯有争取让傅景明多来做客。
让何飞鸢觉得不适应的不单止是傅景明的身高,还有他忽然变得开朗的个性,也许是因为文理分科后学业紧凑,各类竞赛多了起来,导致周末聚集到何家的同学也逐渐增加,交际的人多了可能对个性也会有所影响——何飞鸢对寻找这种个性变化的蛛丝马迹并不擅长,他努力回想,也就只能沿着回忆追溯到此处。
当然,个性变得开朗是件好事,傅景明之前的气息过于生人勿近,看上去未免死气沉沉。初时,何飞鸢不太乐于接受傅景明这个朋友,正是因为傅景明沉闷的个性。不过奇怪的是,傅景明虽然变开朗了,但也更加黏着何飞鸢,这个“黏”是指大范围的肢体接触,开始是紧挨着坐,后来是揽腰搭肩。于是所有认识何飞鸢的人都知道“傅景明”这号人物,甚至有人笑说只要有傅景明,旁人就别想靠近何飞鸢三尺。不得不说变得开朗的傅景明笑起来非常阳光,笑容明丽得快闪瞎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家也就原谅他独占何飞鸢这棵有名的校草。
“我怎么觉得这个派对快成为我们的校友聚会了?”郑东忽然凑近感慨的说道,一边示意何飞鸢看向傅景明那处。
不知何时,霍致远跟安锐文也聚在那边了。傅景明的个性有所转变后跟何飞鸢身边的朋友都能聊得来,但惟独对霍致远不冷不热,何飞鸢最初不理解,只以为他们二人磁场不对,后来知道了原因,真正是三天都没缓过神来……不过现在看来,傅景明与霍致远相谈甚欢,那么也许,傅景明已经看开了?
何飞鸢暗自摇头,跟傅景明相处的那几年他就已经充分了解到傅景明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偏执狂,这种人所认定的事情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再在这个派对呆下去绝非好事,于是给了郑东一个眼色,在郑东的掩护下,趁邓敏如不注意,偷偷的溜之大吉。
而不远处的傅景明正好瞥见这一幕,眼神微微一闪,那幽深的眼底似有复杂婉转的纷纷情绪,转瞬又尽数被按捺下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何飞鸢原以为刚结束完要命的研究课题后能够好好放松一下,没想到来一趟派对反而让他心乱如麻,回忆如潮。看来他还是回家查询下最近适合到哪里度假吧!
常言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隔天,何飞鸢正准备出去觅食就接到自家老妈的电话,一看到来电显示,他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接听之后果然应验,邓岚在电话那头说道:“飞鸢啊,景明回来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吃饭!”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不给何飞鸢半点推托的机会。所谓知子莫若母,邓岚十分善于对付自家孩子,像何飞鸢这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死孩子,就只能用快刀斩乱麻,绝对是一招鲜吃遍天,从未失手。
何飞鸢沉默的盯着已然黑下屏幕的手机,半晌后仰头长叹,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躲是躲不过的了,“敌人”都已杀上家门,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驱车往家中开去,一路艳阳高照,柏油路上冒着炎炎热气,何飞鸢不得不在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眼镜,否则眼前一片白光,看都看不清楚。好在车子开进老城区的小道之后,触目所及的便是枝繁叶茂,遮蔽了灼热的夏日阳光,有一种透心的凉意迎面而来。
一走进家门,就听到从客厅传来妹妹欢快的笑声,正端着果盘进去的佣人张姨看到他,立即眉开眼笑,冲客厅喊道:“哎呀,夫人,二少回来啦!”
何飞鸢本来还想再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被张姨这么一喊,差点没把魂给吓跑,他定了定神,取下还架在鼻梁上的太阳眼镜,一鼓作气,踏入了客厅。
客厅里气氛好得很,充满了点心烘焙的香味,落地窗上白纱似的窗帘随着夏日凉风微微飘动,傅景明一派闲适的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假如有相机在此定格成像,也算得上是一幅精良的美青年居家硬照了。何飞鸢瞥了他一眼后就刻意不去看他,耳边响起妈妈邓岚柔柔的声音:“回来得正好,快去洗手,吃饭了。”一边又对张姨说道,“水果先收起来,一会重新切,炖着的汤该好了,盛出来吧。”
谈话间众人便起身移步到饭厅,张姨吩咐厨房里的佣人一起把饭菜端上桌。何飞鸢洗了手出来看到满桌的菜肴,全是傅景明爱吃的,光是鱼就做了三种,有清蒸的、香煎的,还有一道水煮鱼片!他顿时挑眉道:“老妈,你的心偏得有点过分了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不爱吃的就是鱼!
坐在他身边的妹妹何子仪揶揄道:“二哥,你那连小学生都比不过的吐鱼刺能力,我真是自叹不如。”
何飞鸢睨她一眼,视线在她碗里的红烧排骨上停留了片刻:“你不是嚷着要减肥么,吃那么多肉。虽然你不胖,不过对于一个一年365天都喊着减肥而因此制定多种计划但从不实施的人,我也是自叹不如的。”
何子仪笑眯眯看他,他也绅士的回了个微笑,随后何子仪用力的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脚!
坐在对面的邓岚十分适时的把汤递给了何飞鸢:“来,先喝汤。”一面转头跟傅景明笑说,“我记得以前飞鸢也是这样爱在嘴巴上占你便宜,多亏你脾气好,从来不跟他急。”
傅景明微微一笑,看了眼何飞鸢:“飞鸢是刀子嘴豆腐心。”
何飞鸢听了差点没被汤呛到,好在傅景明很快就换了个话题:“邓姨,你上次寄给我的腊鱼味道很好,可惜这个时节还吃不上。”
邓岚是真疼傅景明这个孩子,傅景明出国后她没少往美国那边寄东西,这会听到傅景明夸腊鱼,她乐呵呵的笑道:“就知道你爱吃鱼,那腊鱼还是张姨家亲戚做的,非常地道,尝过的人都喜欢吃,所以我厚着脸皮问人家多要了一些。我想着美国那地方很少吃鱼,鱼的种类啊做法啊,跟国内是完全不同……”
傅景明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念叨,心里很是受用,一边不客气的夹了几筷子鱼肉,修长白皙的手用起筷子来甚是养眼,挑鱼刺的功力一看就十分厉害,何子仪瞅了两眼,再看看自家二哥,那傲慢的,筷子是半点也不往鱼那边去。
大热天的,何飞鸢有点苦夏,虽鱼肉清淡,但他特烦鱼刺,懒得吃,而排骨、肘子看了就腻,于是喝了碗汤之后就跟兔子似的,眼睛就只盯着那盘清炒莴笋丝。忽然,从对面递来一个碗,白瓷碗里盛着白嫩鲜滑的鱼肉,全都剔掉了刺,柔柔细细的堆在一起,有着鱼肉清甜的香味。
他愣了片刻,抬起头看向傅景明,对方冲他笑了笑:“鱼刺都挑了。”
邓岚看了看他们俩,唇角弯了弯,她习以为常,也就没说什么。倒是何子仪瞪大眼,夸张的说道:“那什么,景明哥,你是被二哥欺负出奴性来了吧!好歹你出国十年,逃离了二哥的魔爪……”
“魔爪?”何飞鸢挑眉看她。
何子仪缩了缩,讨好的笑道:“一时口误、一时口误。”还十分殷勤的把那碗鱼肉挪到他跟前,“快吃快吃,凉了鱼肉味道就不好啦!”
要是穿肠□□还好,何飞鸢盯着这么一碗细嫩的鱼肉,着实头疼。
☆、05
一顿午饭,何飞鸢吃得是坐立难安,食不知味。于是早早就离席,躲到客厅让张姨切了水果送上来。
“二哥,给我拿块西瓜!”何子仪靠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往茶几上的果盘一指。
何飞鸢倾身给她拿了一块递给她,瞥见她背了个包,便问:“你要出门?”
何子仪咬了口西瓜,点头:“社团有活动,2点钟就要集合。”
午后阳光正毒辣,落地窗都拉了起来,室内已经开了冷气,何飞鸢想了想走在太阳底下的感觉,说道:“嗯,加油!”
“……听起来真让人不爽。”何子仪吐槽了一句,尔后凑近他耳边说起来悄悄话,“话说二哥,我怎么觉得你跟景明哥之间有点怪怪的啊,你们好兄弟十年不见,不是应该反应热烈一些么!”
何飞鸢转头扫她一眼:“如何反应热烈?你以为演电视剧?”
何子仪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装!男人之间的友情真是莫名其妙,闷骚又麻烦。”得出这么一句结论后,她便溜之大吉,省得恼羞成怒的二哥又弄乱她完美的发型。
恼羞成怒倒不至于,哭笑不得却是真的,何飞鸢暗叹女人的眼光真是毒辣,一针见血!
午饭结束之后,因何子仪出门参加社团活动,邓岚这才开口询问:“景明,你这忽然从美国回来,该不会是‘这边’又有什么麻烦事?”
傅景明的目光在何飞鸢身上滑过,尔后看向邓岚,摇头道:“不是,我正巧有工作在国内,美国那边的工作室已经稳定下来,今年有大半年的时间会呆在国内。”
邓岚听了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瞒着。傅家换了当家的,情势可能会有所不同。”
傅景明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邓姨放心,我有分寸。”
邓岚心疼的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少逞点强,我就放心了!要不是你当时逞强,又怎会避走美国,一走就十年,这十年,可不短啊!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有什么事我们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去……”
傅景明的心里暖暖的,他自幼丧母,邓岚就好似他的母亲,他从前非常厌恶女性的柔弱、胆小、以及时常不知因何而起的多愁善感,因为他的生母就是这样,所以早早就断送了她自己的美好年华。可是通过何飞鸢,继而接触到邓岚,他才明白他其实不是厌恶,而是害怕,因为那样柔弱似花的女性,他觉得太过脆弱,不堪一击,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邓岚却不同,她对孩子有超乎想象的耐心,她看似柔弱,内心却很刚强,在她身边你会觉得她就是一位会保护孩子的母亲。正因如此,对于邓岚,他一向十分尊敬,眼见邓岚对他放心不下,他忍不住说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邓岚闻言叹了口气:“傻孩子,说什么呢。”说着她看向一派置身事外,悠然自得看杂志的何飞鸢,“飞鸢,景明难得回国,要办事什么的,你人脉广,能帮忙的就多帮一些。”
何飞鸢眼皮都没抬:“我一大学老师,要么上课,要么实验室跟医院两头跑,哪里来的人脉广。”说着顿了片刻,“找大哥还差不多。”
邓岚柔柔的喊了一声:“何飞鸢。”
何飞鸢的寒毛立即竖了起来,坏事!只顾着跟傅景明撇开距离,忘了先顺着对傅景明母爱泛滥到无边无际的老妈……于是他合上手中杂志,抬头,直腰,淡定微笑:“ok,我懂了。”
邓岚满意的点头,又对傅景明说道:“景明,你这次回来要呆上大半年的,干脆就过来这边住,你要是有工作不方便,你何叔叔在市中心也有几套房子。”
傅景明的视线有意无意在何飞鸢身上掠过,笑道:“没事,我先住酒店,一来工作方面还有些事要处理,住酒店方便些。再来就是我也想在国内置办一套房产,以后回来办公或者小住,也省事些。”
邓岚颔首:“也是该在国内留套房产,你让飞鸢陪你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先住到飞鸢那里去,他那套房子倒是够大,还分了工作区,挺像回事的。你们兄弟俩也好叙叙旧。”
“……!!”何飞鸢听得目瞪口呆,只感觉天崩地裂。
偏偏傅景明还冲他十分良善的一笑。
这之后没留太久,傅景明要回酒店,送人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何飞鸢身上。
充当司机的何飞鸢自上了车之后脸色就无比的臭,完全是恶声恶气的问道:“去哪?”
傅景明全然不介意,泰然自若的理好安全带,报出个酒店名字。
该酒店正是何家的产业,堪称全市最豪华的五星大酒店,何飞鸢瞥他一眼,看来在美国过得倒也不算太差,捞了不少金啊。尔后又想,傅景明这小子向来谋定而后动,就像当年避走美国,要不是他使出一记大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傅家彻底翻脸,但凡多留一丝余地,以他母亲的娘家势力,他也犯不着出去避风头。不过他既然能对他自己如此狠得下心,那么能在美国过得顺风顺水,想必也不是难事了。只是偶尔想想原先那小白兔般的纯洁模样,再看看如今这大尾巴狼的阴险狡诈,人这种生物,实难定性。
但是,何飞鸢如今不愿与他多做接触,并不是因为他演的反转片,他非常理解一个常年受家人身体虐待、精神虐待的家伙个性不会好到哪里去,从医学心理上来说,这类人群个性上大多有一定程度的偏执,所以傅景明能忍气吞声潜伏那么久,他既理解也佩服。只不过,当这种偏执是放在他身上的时候,对不起,他接受不了。
何飞鸢一边开车一边沉浸在思索当中,车厢里的气氛很是沉闷。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恰逢红灯,他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副驾驶座的傅景明,对方正悠然自得的翻着他之前留在车里的医学杂志。
似乎察觉到了何飞鸢的视线,傅景明抬起头看向他,笑道:“飞鸢你穿白袍的样子一定很迷人,什么时候能带我去你的学校参观一下?”
何飞鸢不知回忆起什么,不由脸色一黑:“少在那里想些有的没的!”
傅景明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杂志。
车子开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何飞鸢虽然没在家里的公司任职,但对公司的产业多少有些了解,尤其这家酒店是他家大哥何文州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策划案,何氏的酒店产业越做越大,何文州功不可没。既然是全市最豪华的星级酒店,自然少不了达官贵人出没。连何文州也时常在此处现身。何飞鸢一想到很有可能会碰到那些世伯们,顿时觉得头大,于是停好车后就直接撵人:“好走不送。”
傅景明松开安全带,倾身凑近何飞鸢,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住对方,好似想要看到他心里去,他微微勾了勾唇,淡淡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伤心的味道:“你一点也不想我?”
车厢那么窄,被身材高大的人这么压过来,何飞鸢的危机感爆棚,十分警惕的瞪过去,哪怕此刻的傅景明看上去多么的无害,甚至眼神里还带着幼时那种纯粹,就像初见时的青涩秀丽……他盯着面容早已蜕变得成熟俊美的傅景明,警告对方:“别再跟我来这一套,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傅景明凝视着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敛起:“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
“那是你的事。”何飞鸢冷淡的回道,他喜欢掌控,所以拒绝时总是让人觉得无情,半点转圜都没有。
傅景明了解他,因此并不气馁,他往前又靠近了一些,已经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清爽的味道,下一秒就被何飞鸢抬起手肘格开了距离。
就在此时,何飞鸢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们之间互不退让,清越的钢琴铃声响了好一会,何飞鸢才伸手摸到手机接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的人是安锐文。
安锐文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欢快:“飞鸢哥,明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呼吸间一直感受到傅景明的气息,令何飞鸢烦躁不已,干脆推开车门下了车。
“那明晚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听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宣布一样,何飞鸢想了三秒钟,答应下来:“好,时间、地点?”
安锐文在电话那头欢呼了一声:“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预订,晚点发信息给你。”
结束了通话,何飞鸢就听到傅景明问他:“你什么时候跟安锐文关系这么好了?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太喜欢他。”
何飞鸢心道,我现在也没喜欢安锐文啊,只是觉得他现在比较顺眼了而已。想想明晚吃饭搞不好霍致远也会一起出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瞄了眼傅景明,只有我心烦真不公平,拉个垫背的!
☆、06
安锐文是何飞鸢在当初的朋友圈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他跟霍致远就像是绑定销售的产品,凡是他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霍致远的身影。个中缘由提起来也算是个感人的故事。
霍致远家里是做律师一行的,而安锐文的爸爸则是警察。霍安两家关系深厚,父辈交情甚笃,可惜安警官因一起涉黑案件英年早逝,安锐文也在那单案件中受到牵连,被绑架后还差点被撕票。救回来之后又因父母双亡,双重打击之下,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这时,霍家伸出援手,把安锐文接到霍家收养。从此霍致远就成了安锐文的“保姆”。
这段八卦当然不可能是由霍致远告知何飞鸢,以霍致远那闷骚的个性,你就算问他,他也未必会说。何飞鸢打听这段八卦纯粹是想让自己输得明明白白。高中时期的霍致远是个绝对的优等生,在旁人看来是优雅迷人、进退有度,真正是万中挑一的青葱美少年。与他交锋几次的何飞鸢却知道“优雅迷人、进退有度”那统统是表象,霍致远的腹黑狡猾连他都甘拜下风。在男色贫瘠的高中时代,眼光极高的何飞鸢自然而然被“才色兼备”的霍致远所吸引。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霍致远属性不明,外加格外关注安锐文,何飞鸢就这么被华丽丽的炮灰了。
但初恋嘛,总是令人难忘的。这几年来何飞鸢身边没有出现固定的伴侣,也正因如此时不时就被邓敏如嘲笑他还未从霍致远身上毕业。
何飞鸢没有否认,但他也很清楚,霍致远顶多是他心目中的白玫瑰,哪像安锐文,那绝对是霍致远的死穴。
年幼时期的安锐文比少年版傅景明还来得柔弱,浑身带着怯怯的气息,看得何飞鸢是连走近两步的勇气都没有——他最怕这种款了。他花了多大力气才接受了傅景明这个小弟,再来个安锐文?第一次接触了安锐文之后,何飞鸢看霍致远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钦佩!要养活这种透明气质的少年可不容易……不过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长大,何飞鸢在校读研的时候,听闻安锐文闹着要上军校,他听霍致远提起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安锐文没去军校,倒是进了警官大学。
但尽管进的是警官大学,却也完全打乱了霍致远对安锐文的人生规划,何飞鸢看得出霍致远的不乐意。
现在安锐文突然跳过霍致远,打电话请他吃饭,何飞鸢越想越觉得这一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收场。
安锐文约的晚上七点,餐厅选的是“明雅”——这家餐厅口碑上佳,不仅厨师的手艺好,装潢也是非常不错,隐私性极强,坊间传闻很多大牌明星都喜欢订在明雅聚餐。也正如此,明雅的位子一向很难预订。何飞鸢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恐怕又是霍致远的手笔了。
去酒店接傅景明的时候,何飞鸢有种自己挖坑往里跳的错觉,他真是脑子搭错线才想得出喊上傅景明一起赴约。安锐文在电话那头愣怔的时候,他就该反应过来,大概真是心情不爽晕了头,做出这种没智商的事!偏偏郑东那家伙因为生意上的事到国外出差,这下好了,一会吃饭估计得冷场。
傅景明出现得很准时,他们约好在酒店门口等,何飞鸢的车子刚刚开到,他就踏出了酒店的大门。因为是朋友间的聚会,所以他穿得一身休闲,不过架不住他肩宽腿长,如此简单的打扮也着实穿出非凡的气质,引来不少人侧目。
何飞鸢在车里瞅着对方迈开长腿走向前来,哼了哼,顺便感叹造物主的变化莫测,你说谁能想到这个大长腿的身高曾经还不到他肩膀,而且还柔弱得简直像一朵娇花!再看看现在!啧啧啧!
不过论起魅力,何飞鸢也是不遑多让,不然尤其喜欢美男的邓敏如怎么会对他格外偏好。他今天也穿得十分休闲,简单的纯色衬衣,衣袖松松挽起至手肘,搭配剪裁利落的卡其色折边休闲裤,一派慵懒贵公子的架势。像衬衣这种特别刁钻的衣服类型,不管是想穿出少年的青涩味道,还是想穿出男人的成熟优雅,首先都得要有一副笔挺的身材,然后就是一张百看不厌的帅脸,最后则是大牌气质——三者缺一不可。何飞鸢就是其中的表率,穿衬衣也能穿出禁欲气质,光芒四射,难怪邓敏如经常找他撑场子。
他们二人到了明雅,刚进门便引来不少人注目相看,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天王巨星驾到,不由窃窃私语。倒是明雅的大堂经理识得这何家二少,一看来人,便立刻迎了上来,笑容得体:“何少,欢迎光临。”
报了包厢号,那经理便不再多问,领他们前去。
何飞鸢以为安锐文该是早就到场等候,没想里头坐着的居然是霍致远。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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