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桑gl 作者:K兽
第38节
画面一转,王以俞只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唱戏的台上,转身快步退到幕后时,差点没被幕布后的人给吓到。“这一回你倒是没有迟了时间呢,刚刚好。”这个人竟是那天遇到的标致小姐?王以俞只觉得荒唐,半推开她的阻拦,仍旧回到自己往日卸妆的位置上。“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
“我是谁,不重要。”
那个标致小姐复又朝她走了过来,两手扶着木桌,撑在她的身后:
“余生,让我长伴你左右。”
这一句第一次听闻却又熟悉到极致的话,让王以俞握着眉笔的手禁不住一颤。铜镜里,只看到那人凑到跟前来亲昵一吻,就那么浅浅地吻在了嘴角边上…王以俞有些怔神,可是自己却又是回头向她一笑。
——
“……”
王以俞醒过来时,还未想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景和殿。
那个奇怪的梦境像是逐渐清晰一样慢慢回放,让她忍不住半皱眉心。一阵夜风吹来,她望着那敞着一半的窗户,起身走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梦什么…她这般想着,想把窗户关紧。
可是看到对面偏室的微弱灯光,王以俞记起一些事。
梦里的那个标致小姐,不正是温袅袅吗?
☆、第131章 错多年
王以俞忽而有些心情烦躁。
本来以为自己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被扰乱,可是事情怎么就开始不如人愿,慢慢地占据了生活点滴了呢。王以俞再望了一眼偏室,那个人应该还未睡…都这般时辰了,却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没有惊醒殿里已经熟睡的宫女,王以俞披着外袍便出了门。
“…这一种药材,应该是性子温和的。哎哎哎,当初那赠我药的人,怎么没和我说要是突发什么状况该如何处理咧?”偏室里正传来温袅袅自言自语的声音,王以俞有些好奇,忍不住透过门缝去看。
“小皇子身体好了不少,这一味药应是适合的…”
怎么晚了还没睡,原来是为了梵儿的病?
王以俞心底一动,正是心绪紊乱的时候,却不经意瞄到温袅袅房里的一个摆件。
一幅画。
画上的人穿着戏服,眼角带红,正是唱戏时候的模样。王以俞不禁为这幅画看得出了神,脑海里蓦地又想起方才梦境里的内容、那画上的字,和梦里的名是一样的:伊儿。感觉就像是一个不能解的谜团得到了真相,尽管王以俞先前总不肯承认,可是这个时候,她不得不说,那伊儿便是她自己。
那四年前温袅袅落目之处,就是王以俞。
“吱呀——”
门被夜风吹开了一半,屋里的人抬头来望。
“你…”温袅袅有些猝不及防,但是愣神半刻,也连忙站出来朝她行礼:“微臣…拜见太后。”免不了的君臣之礼,总在时刻提醒着她们二人:一个臣子,一个太后。王以俞收回方才的失态,装作自己全然不知的模样,走进偏室。
温袅袅一时间倒没有去想为什么王以俞那么晚了大驾光临,反而是在想着自己…穿着中衣有些衣衫不整的模样似乎有失礼数。“不知道太后前来所谓何事?”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哎呀,方才没有乱说什么吧?
“我…哀家也没有什么事。”
一贯严谨的王以俞,如今倒有些慌乱了。
温袅袅点头,偷偷望她。
这似乎是第一次二人独处。哦不,第一次二人独处是在先前说心愿的时候…还记得那会儿,王以俞特意屏退左右听自己的心底话,自己也是脑子一热,对她说了那句……然后被打了。温袅袅回想起那时候的模样,其实还觉得有些痛。不知道是不是隔绝太久,似乎已经忘记了她那时候的狠心,如今的自己,又开始渴望得到注意了。
她、不是很早就睡了吗?
温袅袅这时才反应过来,本应该是心底默念的话,这时却说出了口:“你不是睡了吗?”
王以俞一怔。
“没…又醒了。”
方才还守着礼数,这会儿又像是忘了礼数一样地闲聊。温袅袅还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感觉得到有一种尴尬的气氛正在这间房子里蔓延,有些不自在。“许是夜间风大,太后定是受凉了。”
“哀家自己会定夺。”好不容易放下来的戒备,又被一句太后摆起了架子。温袅袅蹙眉,脚像是不受使唤地就冲着她走过去、见王以俞退后,自己就更进一步,一直逼到墙边,王以俞抵着墙无路可走。
这算什么情况?
“恩和侯你放肆。”
“啊。”
温袅袅像是回过神,只是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太后突然软弱,忍不住戏谑:“太后为何总说微臣放肆?微臣又从来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实在是太冤枉了…”果不其然,本来还故作镇定的王以俞登时红了脸,靠着墙默不作声。
“你是伊儿,不对吗?”
突然的一句话,击溃了王以俞心底的防线。
“什么伊儿…”
“以前在京都西市,那个姓周的戏班子。”温袅袅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堵在她跟前:“我看了你那么多场戏,难道我会忘记你的模样吗?别说模样,你的声音,你的举动,甚至你身上染的熏香,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伊儿,伊儿,这是你那时最出名的一场戏,戏里的你就叫伊儿。”
“如果不是当年的乾治帝先和你表明心意,伊儿,你会看到我吗?”
这一个问题,不仅是温袅袅,王以俞自己也想过。
其实在一开始看到的人,就是温袅袅啊。
“你不要再说了…”王以俞抬眼看她,“恩和侯,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只要哀家一声令下,就能以冒犯的罪名赐你死罪!”
“你叫啊。”
温袅袅笑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果你想我死,岂不容易。”
“只是,你真的想我死吗?”
一切转变得太快,印象中那个毕恭毕敬的温袅袅去哪里了?王以俞这些年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对自己的人,怎么还会有这种不懂礼数的家伙在跟前放肆、自己还偏偏不舍得治她罪!疯了,这定然是疯了。
“哀家的心意,不到你猜测。”这已经算是王以俞最逞强的话。
“可以放下你的伪装吗?”温袅袅有些来气,“不要再用太后的名头压我,能不能听一下你心底的声音。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对乾治帝忠贞,那为何还要把我留下来?你该知道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按照你那天晚上甩我的一巴掌,伊儿,你应该狠心一些的。”
王以俞受不住她一套又一套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别再问了,可以吗?你就安安分分地当个臣子,可以吗?”
温袅袅心底像是看到了一抹光。
“你明明也对我有意…不是吗?”
“哀家是太后…”
“你也就和我一个年纪!”再说太后真的要和你打架了。“我不过也就十七岁,你也只是十七岁。我们的区别是什么?没有区别!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你不过是早我嫁人,如今身边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儿子罢了。乾治帝去世一年了,你就算喜欢了别人也不是对不起他!你现在十七,难道要为他守寡到七十吗!”
说到激动的地方,温袅袅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王以俞被她吻了。
“唔…你…放开…你!”
王以俞攥紧拳头一直捶她、推她,奈何却因为自己被抵在墙边而使不出力气。温袅袅也是发狠了,直咬着她的唇瓣禁锢着她,只要她松开了那么一点防备,舌尖就顺势滑进她的唇里,一直舔舐,一直缠绵。
“不要…”
王以俞想挣脱她,可是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没劲。
一道清泪在她眼角滑落,直流到唇边,咸咸的味道传到她二人的舌头上。温袅袅被吓到了,连忙松开了自己拉着她的手,惊慌失措地望着她脸上的泪。
“如果你想杀了我,我甘愿为了你而死。”温袅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可能是看到她哭,自己也想哭了。“反正,我已经算是冒犯了你,能这样死去,我也觉得无憾了。曾经说过希望余生陪着你,如果今日我死了,那么我对你的喜欢,也算是至死方休了。”
眼泪不听话地一直流淌,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哀家该怎么做…”
那应该是王以俞最不后悔的一瞬间。
还在温袅袅哭鼻子流眼泪的时候,王以俞反而一手环住了她,亲自送上了自己的唇。
唇舌纠缠的时候,她带着泪眼望她:
“哀家从来没有想过此生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而你,如果会因为你而算犯了错,那么就让哀家错一回吧。”
最触动人心的,大概就是和一个人背叛全天下吧。
那一年,如果不曾有子桑睿的出现,大概这份情意第一个落目的人,就是她们彼此。不知道十三四岁的年纪,两个人会不会就此成为别人以为的‘好姐妹’?然后在家族、亲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属于彼此的感情。这样的结局似乎是从一而终,可是却不一定可以得到一个好结果。
王以俞更感激有子桑睿的出现。
十三四岁的时候到底懂什么?如果不是子桑睿,她们二人也不会经历多年未见的局面,并不是说这一生遇到子桑睿是一件错事,反而是在上天的安排下,重新遇到那个当年彼此对视的人,最幸运的是,你我都还未老去。
睿,逝世一年。
他是长宁的好兄长,是子桑聿的好儿子,王以俞的好夫君,梵儿的好父亲。与此同时,子桑睿也是大延的好皇帝,这样一个男子可以与之相处,想必是天下女子所憧憬的事。只是谁都不希望意外的发生,谁都不想那天京都之变就这么失去一个忠善的人。王以俞并不想愧对他,只是温袅袅也说得对。
十七岁,守寡到七十,到底是不是子桑睿所希望的事情。
如果将来离开人世,再到黄泉遇到你,若你想怪罪,那便让我承受所有的罪过吧。王以俞心底想着,欲语泪先流。这一切都不该分出个是非对错,若是真要追究什么,就责难人的本性、实在太过容易动情动心。
一不小心,就是一生。
☆、第132章 大延朝
靖雀四年七月。
多年未起战乱的大延土地,在那一年因为夷族涌动而挑起了战火。位置是在大延京都东北之上的几个小国,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公然和大延宣战。靖雀帝长宁得知战报,下令让当地守将撤退疏散百姓,让他们一座城池。
这是何意?
大臣们对这举措不能理解,皇上这是要割地低头?尔后丢了城池,更是让百姓们斥骂边疆守将无能!就在小国们想继续攻占大延土地的时候,长宁又是一旨令下,遣派大延武将数名领兵,以“捍卫延土”为由,正式出征东北小国。
不日,大延丢失的一座城池被追回,其后更是在一年时间内,延军攻陷了东北小国的京都之地,使几国臣服,甘愿拜大延为君主,自己朝堂则沦为臣子之流,年年向大延皇帝进贡并朝拜。
天下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座城池不过是诱饵,吞并邻国才是长宁的真正目的。
“朕要的不是附属国。”
那日早朝在延和殿上,长宁的话让众人一怔。
“附属国有什么意思?”长宁摊开手来反问他们,轻笑。“所谓附属,待过了千百年自己有了本事,照样打回来,有什么意思?朕要的是军队驻扎当地,改风易俗,划为大延州府之一,按照大延的规矩来办。这般如此,过了百年,就是一家人了。”
“皇上圣明!”底下一名文臣起了个头,自是引起一众臣子的附和。
长宁淡笑,一手擦拭着身上雪色赤龙纹的衣袍,思量许久。“改风易俗必定会遭遇当地的抗拒,介时打点几个当地的官员,然后把大延的人安□□去。不要再让他们保留自己的发型和衣饰了,还有、文字要统一。诸如此类,想必不需要朕教了吧。”
讲到此处,礼部尚书、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以及刑部尚书自行出列,在堂下行跪拜之礼:
“臣等遵旨。”
这件事实际上做起来不简单。
就好比当初北漠草原归延,子桑聿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臣服大延,可算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如今若按长宁意思,收复东北那几个小国,就需要动用大批人力到那边去生活,先把血缘关系打亲来。各部尚书按照自己职能,几日时间内,连连上奏了几本奏折,递给长宁过目;而长宁也终日在御书房内与众臣商议国事,废寝忘食,衣带渐宽。
长宁每天都在处理国事,但也每天寻着机会多陪陪几个亲人。柏清平的身份她的确没有给,但是那颗只愿此生一人的心早早明确,也不需要多余的证明。
今日难得事没那么多,用过晚膳还可以休息一个夜晚。
“皇上最近劳碌,都瘦了不少。”
皇城景和殿里,用过晚膳之后的长宁正抱着四岁的皇子梵玩耍。太后王以俞和柏清平坐在一边,见她二人玩得开心,也忍不住随着一同欢笑、只是王以俞仔细打量长宁的时候,发现这段时间真的是把她消磨得厉害,脸上的肉都少了几两似的。
“最近都在忙新地之事,比较苦。”长宁云淡风轻地笑着,怀里抱着那乖巧可爱的梵儿逗乐,“梵儿也像是长大了许多,不就是几天未见,觉得个子长了,也重了。”
王以俞笑得欣慰。
“皇姑姑,梵儿长大了~”
稚嫩的童声,干净而利落。等同于大延储君的皇子梵,同时也享受着太子一般的待遇,一切规格都按礼而办。只是长宁为了不让梵儿自小骄纵,特意让这些规格待他大一些再办,如今也只是让梵儿共用着王以俞的东西,不曾让他有私人的用度。长宁笑着看他,蹭了蹭他那滑溜的小脸:
“是啊,梵儿长大了,很快就比皇姑姑厉害了!”
“真的吗?”
“只要梵儿有这个心,就必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年幼的梵儿长相随乾治帝子桑睿,虽然现在年纪小还不明显,但是眉目之间关于子桑睿的痕迹清晰可辨、就连看着子桑睿两兄妹长大的暗卫们也都说,皇子梵真的是和小时候的子桑睿一个模样。
长宁心里还是欣然的。
每一次看到这孩子,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兄长。偶尔,她也会想起自己父皇、子桑聿。听一些老臣说,以前子桑聿在连家村是别具一格的孩子,不怕热不怕冷的体质,酷爱读书,也酷爱弓箭,偏偏也文武兼济。而王以俞也曾说过,梵儿夏天不会嫌热,冬天也不会嫌冷,貌似和子桑聿小时候一样呢。
真是神奇。
长宁发怔地望着这小人,明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竟然可以有那么相像的模样和性子,那该是多难得的事情?也不知道梵儿日后的箭法会如何,若是也像父皇那般百步穿杨、一箭封喉,就当真算是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子桑聿了。
若是有父皇的气魄,那也够了。
“皇姑姑?”
小梵儿坐在她腿上,弯着眼睛对她笑,露出两只小虎牙:“皇姑姑给梵儿讲故事好不好呀,梵儿想听故事!”之前长宁每次来,都是将近梵儿睡觉的时间,故而二人嬉闹之后,长宁都会讲一些有趣的东西给他听,然后哄他入睡。小家伙对于这个姑姑的印象似乎就是讲故事,以及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姑姑。
“梵儿想听什么故事?”
“皇姑姑讲什么,梵儿就听什么。”小家伙说着话,把小脑袋搁在她手臂上,望着她。
长宁微微一笑。
——
梵儿,知道咱们是什么王朝吗?
没错,大延。
那梵儿知道为什么咱们是大延王朝吗?…皇姑姑来告诉你。
大延,开国皇帝当年之所以为子桑氏皇权取名延朝,目的就是希望子桑氏皇权可以延续下去。生命不息,一直延续到千秋万世,一直把最初最美好的东西传承下来。不过,大延虽然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当中倒不是一帆风顺。
就在以前,好几十年前吧,那时候的大延有一族权臣,姓柏。
嗯?…嗯,清姑姑的柏。幸好清姑姑和你母后出去散心了,不然我也怕她尴尬。那时候的一个权臣,因为掌控着朝里的权力、特别是兵权,所以愈发地壮大势力,渐渐地不满意自己只是一个臣子,于是打算夺了子桑家的江山。
子桑家只剩下一脉,在元阳节时被权臣所杀,一夜之间改朝换代,变成大宁王朝。
其实梵儿可以看到,像这些皇帝啊咱们祖先啊在取名的时候,都会选择一些比较积极向上,非常美好的一些字眼。嗯,跑题了。后来啊,柏家就统治了十几年,但是太恶劣了,根本就没有当皇帝的料子嘛!搞得是乌烟瘴气,百姓活得水深火热。这个时候梵儿又需要知道一件事了,那就是承运城。
知道承运城在哪里吗?
嗯,江南。
就在柏家政权治理不下去的时候,江南承运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守着承运城的海固王公孙政,也就是如今朝里最老的定国公,他那时候奉了一个人出来掀竿起义。嗯?…掀竿起义也就是要反对柏家政权,然后起来反对他的意思。
这个人就是后来的天命帝,也就是梵儿的爷爷,子桑聿。
…啊,这个啊。如果有机会,皇姑姑一定会让梵儿见一见皇爷爷的,乖。
皇爷爷真是个传奇的人物。当年柏家上位的时候,你皇爷爷受侍卫保护,自幼在民间长大。那时候你皇爷爷长到十六岁,一直平安无事,谁知道在一次柏家皇帝春狩的时候,因为救那柏家皇帝有功,所以被招为驸马。
…………
后来,就是你姑姑我现在当了皇帝。
梵儿,日后皇姑姑死了,这大延江山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当好这一个皇帝。算是你皇爷爷的嘱托,你父皇的嘱托,还有皇姑姑的希冀。皇姑姑希望你可以学好来,要学好,日后才可以统治天下知道吗?如果梵儿不乖,学坏了,皇姑姑就把皇位传给别人了。
不过,梵儿应该不希望吧?
…………
朝中那些大臣好烦的,梵儿以后就会慢慢适应。皇姑姑想着,到时候给梵儿写一份名单,这样梵儿就可以熟知那些臣子的脾性,好管理。
诶…
睡着了么。
——
长宁说完这长篇大论的时候,王以俞柏清平二人还未回来。“哎,那两个人是跑到哪里散心了。”长宁嘟囔着,抱起小家伙往寝殿那边走。“找两个人在房里伺候好小皇子,天气热,但是不要放冰了,给他扇着吧。”
“是,皇上。”
一路小心翼翼地,终于把这小家伙放到床上的时候,长宁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是望着梵儿那睡颜,长宁忍不住勾起个弧度。
“梵儿要好好长大,日后,当做一个大大的英雄。”长宁附身给他掖好被子,复又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皇姑姑会把天下都给你,但是,你自己必须要有管理天下的本事。”几番轻声细语,长宁才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些负担,出了殿门。
刚出殿门,就有东南的身影从远处而来。
“东南拜见皇上!”
“这么晚了,什么事?”长宁看他。
“暗卫接到信报,已经确认了太上皇的位置。”东南向她递上手里的信笺,“据说是在北漠草原,之前因为一直住址不定,所以找了很久。现在,暗卫们已经确定了太上皇的位置,而且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长宁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看着手里的信笺。
终于,可以见到父皇了么?
长宁抬起头来,看向这片古老而森严的皇城,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了,大延的情况应该没有让你失望吧?长宁好想你啊,父皇。
大延,
一定会如你所望,延续下去的。
(正文完)
☆、第133章 顾初允
顾初允在顾府呆了也几个春秋。
自天命帝下令将其遣回家中,顾家家主顾樘就没有过好脸色。似乎是每日每夜将其留在偏院里过日子,少有探望。虽说顾樘膝下无子,但也有兄弟的男儿过继,将来继承顾家家业。这些年里,顾夫人倒是经常和女儿见面,一直过了三四年,顾樘才在节日时与这独女用膳,心中悲切,却从未流露出来。
顾初允自知父亲心中想法,但也不多说。
“你爹就是口硬心软,虽然今天晚上还是冷样子,但是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想见你的。”今天恰逢中秋节,顾夫人又劝。
顾初允坐在一边,手上捧着热茶,只是点头。
今天顾家家宴上,依旧如往日那般没有过多嬉闹。倒是那认了顾樘为父亲的堂兄弟近日孩儿满月,宴上一直围绕着孩儿逗乐,没有涉及其他。顾初允坐在一边安静用膳,直到饭菜退了尔后赏月,顾樘都不曾多跟她说一句。
那么多年了,一直一个人。
顾初允也习惯了。
倒是那次京都之变给她的打击,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不能回神。诺儿,死前说她只有顾氏母妃么?回想这么多年来,诺儿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儿,若不是那赵乾唆摆他们母子,哪里会有今日局面?
但是顾初允知道,自己的确有忌恨之心,那一年,实在是恨不得将那景和殿的贱人……
“娘就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顾夫人一句话,打断了顾初允的思绪。
“娘亲慢走。”
母女间也没有多几句话,不过是寥寥数语以表亲情,然后各自过活。
送走了顾夫人,顾初允便回到自己居住的偏院。今天晚上,月色还真是美啊…顾初允忍不住抬头去望,一时之间,又想起一些过去了很多年的事情。
大概,也有二十个年头。
——
那是天命年间,子桑聿尚且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且未满立冠之年时。
那也是中秋前后,顾初允与白秀被子桑聿纳为妃嫔。
因为是同一日纳二妃,按照身份等级,顾初允家中背景比白秀有权势,故而子桑聿会在当夜到顾初允处,次日晚上,才另到白秀那边完成这个婚礼的最后一件事。
那天晚上,顾初允是最为喜悦的。
生到人世十多年,顾初允即便是有令自己欢喜的事情,但也不算异常强烈;难得,这一年里遇到了自己钟情的人,并且嫁给他、哪怕只是侧妃,顾初允也觉得自己如了愿。
大婚之日。
子桑聿身着胭脂深红色长袍,金线盘龙,并着玄黑色的衣边装饰。头顶长发如往日束起,冠着银缨,披下两道丝绦于脑后。进殿门时,子桑聿将身上的披风递给宫人,尔后,伴随她脚步而来的,是扑鼻的酒酿之气。
顾初允坐在床塌边上,察觉到她的走近,不觉有些紧张。
“喜婆递酒来!”
子桑聿刚坐到她身边,就一副不耐烦的口气吩咐着。顾初允这时才发现她说话语息较重,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一边候着的喜婆宫女本跪了一地,见她这样说,忙开口去劝:
“皇上,还要按着规矩来,您还没掀宜妃娘娘的盖头呢。”
言罢,喜婆方又递上一杆喜秤。
“平日里怎么不觉得你们啰嗦呢?”子桑聿像是自言自语,一手握着喜秤,往顾初允的盖头探去。掀起红盖头的那一瞬,子桑聿眼底里没有丝毫眷恋,只迷蒙着神色,继续吩咐着她们:“上酒。”
顾初允自己倒怔了。
眼前的这一个男子,喝了酒之后脸变得有些泛红,倒是更衬得唇红齿白了。顾初允有些忐忑,偶尔望一下她的衣饰和打扮,一面感叹皇家人气度不凡之余,一面也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感到不知所措。
晚上子桑聿出去喝酒宴会众臣的时候,喜婆有教下那些闺房事的一些要点。
据说,女子第一次与男子同房的时候,会很痛的。顾初允刚听到时本来有些羞涩,但喜婆又一本正经地说了,娘娘若是觉得痛,千万不能摆出个痛苦神色,也不能阻拦皇上,要不然到时让皇上不尽兴,日后对娘娘就没兴致了。
顾初允把这话牢记在心。
想到自己若是与这个人做一些亲近的事,怎么也不会说感到痛苦吧?
“请皇上和娘娘共饮交杯酒。”
宫女跪在她二人跟前,递上酒爵。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伸出手去,在指尖不经意碰触的一刹那,顾初允有些恍神。很快,带着这种未知的复杂心绪互相环着手臂喝下酒酿,顾初允本以为自己就该要侍奉眼前这个人了。
可是子桑聿喝罢了酒,就提着袍子站起身,似乎是有要离去的意思。
“皇上?”
顾初允第一时间喊住了她。
“何事。”
子桑聿停在殿门前,头也没有回。
“您…您去哪里?”顾初允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措,即便他对皇后情根深种,难道大婚之夜,也需要回到那个女子的身边吗?
“朕今夜,不在此处留宿。”
子桑聿的语气是极为平淡,仿佛大婚之夜这个名头也没有给她一个留下来的原因。她当然要回去,即便不和这个人发生什么,但子桑聿就是不想让柏倾冉自己在景和殿思虑太多。嘛,本来就是政治婚姻,万一留个宿,顺带还被发现女子身份怎么办?
真是得不偿失。
“皇上,今夜是您与宜妃娘娘的大婚之夜啊。”一旁的喜婆本来不打算说话,只是看到顾初允孤立无援的模样,忍不住为其发声。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男子,竟然对着美艳的侧妃无动于衷?莫不是皇后娘娘管得太严厉,导致皇上这般顾忌?
见子桑聿没说话,喜婆又继续说道:“相信皇后娘娘不会觉得有何不妥,皇上身为天子,本就该为大延开枝散叶,宠幸妃子实在是世间常理…”
“退下!”
子桑聿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悦,那喜婆本想再说些什么,反而得了子桑聿一个犀利的眼神:
“朕让你们退下。”
“是…是!皇上!”
一时间,新房内的其他人如惊弓之鸟般尽数散去,独留下子桑聿和顾初允二人。沉寂了一刻,子桑聿本已经靠近殿门的脚步复又往回流转。
“皇上…”顾初允口中喃喃,以为她回心转意;但,子桑聿只是走回来到那架子上拿过她来时的披风。
顾初允有些手足无措,见她这般举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慌乱地站起身来,一手揪着她的衣角。
“宜妃。”
“皇上…别走…”
不需要深想,就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到哪里去。
子桑聿手里攥着披风,叹了一口气。
回过身来,子桑聿向她走近了两步,凑近了她;顾初允呼吸一时滞住,还未做好足够的准备,结果便是子桑聿凑近她耳边,轻吐了一句话:
“宜妃,好生安歇。”
微热的气息还未散去,那人就已经重新踏出殿去,只听到一声像是酒醒的话:“摆驾景和殿!”
此后,
再无声息。
——
顾初允抬眼望着那轮明月,勾唇一笑。
“再让我见你一面吧,抛却所有恩怨。”
可好?
☆、第134章 柏故溯
定疆城的靳家大小姐靳宝儿,最后嫁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柏公子为妻。
哦,听说这位柏公子在之前靳家招婿时就中了靳大小姐的头彩,颇得赏识,原本应是天造地设一双人的。尔后两年时间,不承想那柏家似乎出了些事故,一直未能办成个亲事,真是好事多磨啊。幸而,靳大小姐并没有嫌弃柏公子清贫,更对婚期延误一事无怨无悔,辗辗转转就三四年,柏公子这才请了媒人,亲自上门提亲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虽然男儿们少了一位美娘子来以此追逐,但是那对璧人如此登对,实在不忍有什么分离。
外人不知道罢了。
天命七年,靳宝儿为柏家生了一女,柏故溯欢喜得紧,为这女儿取名为柏瑾,取与靳宝儿姓氏谐音之妙。
这月正是柏瑾满月酒之时。
这几年,柏家虽然不说到大富大贵的光景,但是凭着日常里卖卖字画摆弄摆弄文学,到底也算是每天赚一些银子,帮补家计。如今爱女的这一场满月酒,柏故溯算是费了不少积蓄请的一些靳家亲朋好友以及好文学的雅士,也算热闹。
靳老爷不大喜欢这一个女婿。
哎,这女婿瘦瘦弱弱的,家境还有些清贫……他倒不是在意这些虚名,可是他怕这柏家太过贫苦,宝儿日后的日子过得不好。不过,好在这些年里这个女婿还算上进,宝儿又是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便随她去了。再者,如今又是得了个女孩。
“日后,可得多多帮着他们才好。”靳老爷暗自跟身边的管家吩咐着。
人群之后,柏故溯吁着一口气。
为了生存,似乎只能做出这样的取舍。
其实早几年和靳宝儿之间的感情不顺利,是因为柏故溯的父亲不同意。这也不能怪啊,谁叫柏故溯是个女儿家呢,怎么女儿家要和女儿家结为夫妇?故溯和靳宝儿那些年都一直在柏父面前哀求,一直表露真心好几年,老人家才叹着:冤孽、冤孽!然后同意了婚事。
只是这婚事也不是容易的,好端端的姑娘,柏故溯需要假扮为男儿,然后将靳宝儿迎娶入门。本来有说过要不要离开定疆城,毕竟去了其他地方,小两口的日子可以过得自在些;但是,柏父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柏故溯实在不忍心让父亲颠沛流离,一方面为了应付靳家,还抱了一个女婴回来抚养。
子桑聿那会儿在京都听闻这消息,不禁摇头淡笑。
不愧为一家人,总得需要做这些瞒着自己良心的事。
“故溯!”
“啊!”
夜间也不得好眠,女儿柏瑾已经开始了百夜哭的节奏,几乎每天晚上都需要醒几回然后去哄这小家伙。柏故溯特意去了一趟厨房,拿了一些沾了酒的米糊来。“来,给瑾儿吃一些。”这二人原本对于抚养孩儿是完全摸不着门道,但是日子长了,对于小家伙的脾性也清楚了,就慢慢有了为人父母的模样。
其实柏故溯很心疼靳宝儿。
明明是那么一个享尽荣华的靳家大小姐,如今却要每日每夜陪自己呆在这个小院落里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柏故溯觉得自己耽误了她。特别是看到靳宝儿模样变得憔悴,她的心里就非常难受,感觉像一把刀子,每天都要伤着自己。
“瑾儿乖,好好睡。”靳宝儿喂了女儿吃些米糊,然后就慢慢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哼唱着一些腔调。这大概是每一个女子最柔情的一面,而柏故溯也是发怔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从一个岳王郡主,到普通布衣。
这些年来的她,大概是变化最大的人。
以前在王府里,柏故溯就在想,日后会嫁给一个怎样的男子,然后过上怎样的生活呢?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娇弱的,是慢条斯理的大小姐。但是自从岳地被攻占,柏家没落,她从一个郡主变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开始改变。
变得肆无忌惮,变得大大咧咧。
似乎到了民间,她心底里就开始厌恶以前的规章条律,渴望过上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再是岳郡主柏倾惜,从那一天起,她是柏故溯,追溯故往的故溯。
“瑾儿睡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原本刁蛮任性的靳宝儿,也因为生活而随着柏故溯一起改变。但是这样的改变却是好的,她们每一天都在为着对方变成更好的自己。“宝儿。”柏故溯笑着看她,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我希望这一生都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一生一世都能照顾你。”
“嗯?”靳宝儿窝在她的怀里,同样是被宠溺地笑。
她的这一个傻子每天就会感慨,其实她知道,柏故溯每天都在想一些有的没的。“故溯,如果说此生我生在大富大贵人家是一种福气,那么,此生我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一切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不是大延起义,若不是岳地没落,她们这两个从来就没有交集的人,今天又怎么会为了同样的生活而奔波。
也不知道感谢谁。
“嘻嘻真好。”
“回去吧傻子,不要吵醒了瑾儿。”
“我们也要那么早就睡么?…”
“…嗯哼~”
“嗯?”
“…嗯啊……”
☆、第135章 徐文清
“马步给我扎好!继续背书!”
“哦…”
京都御林军大营最近换了一个画风。
本来应该是活力四射的简清简尉郎到处惹是生非,然后徐逍将军气得跳脚;但是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徐逍决定教简清识字,并且让她读兵书背兵书用兵法。
头开始的几天还是收效明显,只是这日子愈长吧,简清那犯懒的性子又冒了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简直不成样。徐逍怒不可竭,抽着树枝打她,还在营帐外边摆下香炉,要简清蹲在上头扎马步背书。
日晒雨淋,苦不堪言。
“…匿敌之侧,疑他之兵。天时地利人和者,战场为术…”
今天简清又惹了徐逍生气,所以还是在营帐外扎马步。
军营里来往巡逻的军士见了,都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模样。起初还会有些好奇,甚至想帮着简清向徐逍求情;但是徐逍说了,‘身为大延武状元,徒有机关灵巧有什么用?大字不识,即便收到敌人的书信,都不能自己来判断’,劝说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徐逍这样责罚简清。
“背大声点,中午没吃饭吗。”
外头天气热,太阳也有些毒辣。徐逍自个儿盘腿坐在营帐门边,刚好躲在有阴影的地方,显得特别凉快。
“没吃啊…”扎着马步的简清立刻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早上你就让我扎马步了,一直到现在,你忘了么?”
其实也不是很久,只不过开始扎马步的时辰已经接近正午。
“……”
徐逍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心软。
“嘤嘤嘤文清我中午饭还没吃呢……”
“……”
“嘤嘤嘤文清你看我一眼嘛…”
“好了好了。”徐逍眼珠子朝上翻了个白眼,“那就先去吃午饭,回来继续扎半个时辰。”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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