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辣书屋
首页帝子桑gl正文 第30节

正文 第30节

    帝子桑gl 作者:K兽

    第30节

    ☆、第98章 曲径幽

    子桑楠不知道此时此刻是真实还是梦境。

    只知道在睡梦当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房里有一些声响;睁开眼时,只看到是有人进了寝殿来。从枕边取来了一个火折子,点亮了身边烛台,才发现进来的人是柏清平。

    她的神情有些局促,此外,便是有些泛红的神态。

    什么时辰,为何清儿会出现在这里?

    “清儿?…”子桑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来放到自己的嘴边…“痛痛痛…”看来我不是在做梦啊,只是…

    宫里的人对柏清平早已相熟,加上宫中内外都有皇帝的人前后守卫,若柏清平真想进这皇城,的确不难,说一声就可以放行了。子桑楠倒不是在苦恼这些,她只是不懂、前些日子似乎已经把话题说僵了的二人,今日为何是这般模样相见?当日诚心相问你可愿意与我直面天下?

    那句话后,许久没动静。

    子桑楠近日也常到京都西市小楼阁去,不为喝那几杯酒,只是为着能不能遇到柏清平。皇兄说,喜欢一个人别把她逼得太紧,不然,她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有可能被硬生生地推了回去。等到事情已经开始有了变化,再想回到之前,可就难了。

    “莫说话。”

    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已经走到自己跟前、子桑楠呆呆地半坐在床塌上,盯着她那被柔和烛光映照着的侧脸。

    “嗯?”子桑楠只是轻哼了一声,就被她一手捂住了嘴。得柏清平一个眼神,子桑楠才会意地点了点头。只是,清儿这个时辰来这里做什么,自己实在是想不通透。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前段时候也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深夜,自己去寻了她的住处,然后…

    子桑楠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前些日子茶饭不思地就盼着能见你,却也不曾见过你一面。”子桑楠心里有些委屈,但愣是不愿看她模样。“今日又是何意?清姑娘若是不打算与我一起,就不该让我平白有一些错误的念想,以免让你恼了我去。”

    柏清平轻咬下唇,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她。

    “你还恼着我不找你?”

    子桑楠听她这话,顿时便像泄了气。“哪里敢恼你…只是那么久的时间得不到你半分答复,心里乱得厉害罢了。”

    “若是我一口应承,这样的我未免太随意了些。”柏清平扳过她的脸,秋眸似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么泼皮赖脸的人物,子桑楠,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女子度过一生。”

    子桑楠听了,自认为那柏清平是要拒绝她,不免心生失落,当即鼻子发酸。

    千里迢迢地来了,就为了一声拒绝?

    “…只是想不到为想不到,最后想不到的事情都通通在自己的身上应验。也许你子桑楠便是我此生的冤家,注定了不能分离,注定了一生纠缠。”

    “诶???”

    子桑楠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她,就因为她这一句袒露心迹。

    柏清平则是无所畏惧,既然先前的顾虑都已经抛诸脑后了,其他的还需要记挂什么?看着这痴人,想来她最近也是辛苦,倒不如好好地…

    “子桑楠,你若负我,我屠你皇族。”

    好霸道的人。

    子桑楠忍不住勾嘴一笑,嘴角才咧开一个弧度,就被跟前的人咬住了唇。这算什么?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这个人就算是真正地答应了这件事了么?

    “我不负你,你也毋须想着屠我族人。”子桑楠任由她将自己揽在怀中,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柏清平胯坐在自己的身上。“父皇常说,我们两家人是生来的牵绊,果不其然,此生我们又多了许多故事。”

    像是轻车熟路地,不一会儿便摸索起她的身子,将那套在跟前的衣物一件接连一件地脱下。

    这般的旖旎并不少见,可是却因为今夜与平常不同,而多了几分莫名的冲劲。

    “之前都还没有应承你什么,竟已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柏清平坐在她身上摘下了发簪,一头墨发如瀑而落。“子桑楠,你说你是不是欠了我什么?一直以来,被你占去了多少便宜?”

    一边柔声地说着,一边扭着身子贴近了她。子桑楠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身上衣服便被柏清平扒了——而柏清平自己,也褪得剩下亵衣。“清儿这是事后跟我计较不成?”子桑楠望着她那亵衣上的牡丹图案,尤其是那因为身材姣好而被顶起的花蕊部分、挑眉一笑:“况且,那几次占你便宜,你都是心甘情愿地让我占便宜呢。”

    话音刚落,子桑楠便如同化成春天花丛锦簇里的一只蜜蜂,那柏清平就是为了她而绽放的花。蜜蜂采蜜,向来是天道、这蜂儿煽动着自己的翅膀,在这尘世中见了那一朵为她而开的花。

    花蕊樱红,该得雨露,该得摘采。

    这花倒是不比寻常的胭脂俗粉,她生在尘世本就高傲,如今只为一人开,少不得的娇媚艳丽。她算是认了,认了这一生随着她钟情的人过活,若子桑楠真是一只蜂,她也愿意给她采一辈子的蜜。

    只是这花蜜,有些腥咸腥甜。

    “那里…好羞…”

    子桑楠本在埋头舔舐采蜜,这花蜜倒是绵绵不断地直涌,她也一刻不停地忙碌着;柏清平喊了一声又一声,时而高昂时而沉闷、虽然一直没听到一句完整的话,但是子桑楠明白,她肯定是…

    舒服的。

    “我会弹琴,你信么?”

    子桑楠突然在这关头说出来这么一句话,让本来迷离的柏清平清醒了两分。“嗯…弹琴?我信…然后呢?”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尚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这子桑楠虽然是个混世魔王般的公主,但到底也是女子、有一手好琴艺,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会弹琴…

    “我会琴艺,所以,指法自是不错。”

    不用一盏茶的时间,柏清平就能想象到平日里这人弹琴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高山流水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柏清平就是一副上好的古木、她所化成的古琴声音醇厚而准,每弹出来的一声,都沁人心扉,深入骨髓。子桑楠弹过无数的琴,这一副…

    别具一格。

    “疼?”

    子桑楠低头吻着怀里的人,只见她蹙眉咬唇,一副甚是难受的模样。“还好…有一点疼…”从来没有被人触碰过的地方、那个自小便知道是很重要的地方,如今与她相融。柏清平不后悔把一切都给她,哪怕以后会有怎样的磨难、哪怕分开,这一刻不后悔就够了。

    “那我们缓缓…”

    子桑楠的语气轻柔,只是一直来回演奏着某几处琴弦,似乎耳边听不腻同一首歌一般。无关紧要,对于子桑楠来说,听什么曲子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此时此刻,关键是琴弦要拨对。

    声声有力,声声回响。

    琴弦的节奏从缓缓逐渐加快,那急促如战局一般的旋律让柏清平似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汹涌而至、这人平日里到底花了多少时间练琴,怎么手艺如此地好。

    真是羞人。

    “我…”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鼓声雷雷作响,这如同前锋战士挥洒着汗水在用力敲鼓、鼓点急,这才能表现出战场的节奏到了怎样的地步,快了,快了,敌军就快要杀过来了,我军该防备了…

    可是,怎么会那么让人想打开军营大门迎接冲击呢?

    这真是一个背叛祖国的灵魂。

    “那里…那里想要…”柏清平从来羞于把这种话说出口,只是到了这个点上,任何碍面子的事情都不是眼前该考虑的东西了、不舒服,这样一点也不舒服。

    “不是说疼?”子桑楠怜惜地吻着她,她何尝不想直截了当地要了她,只是那样会把她弄疼吧?不可,总得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步步来。“我怕你疼,还是别了…”这句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太坏。

    撩人到这个地步才撒手?

    这逃兵实在不能原谅。

    “不可以…”

    柏清平自己都有些急了,甚至已经去抓起子桑楠的手。“那,…那就一点点,不要太多…不然我难受,好难受…”

    “听你的。”

    一般说这样的话的,最后都是带着欺骗。柏清平早就该想到这痴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妥协她,所谓的一点点就是子桑楠的全部,直到了尽头,像是到了迷宫深处,那痴人还要呆呆地多加了一句:

    “我迷路了呢,该往哪里走?”

    左边?右边?上面还是下面?

    曲径通幽处,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此刻是再适合不过。子桑楠有些费力地摸索着前进的方向,只能靠着那微弱的灯光、一直望着柏清平每一刻的反应,来断定这一条路到底能不能找到宝藏。

    只是寻宝的路上有些泥泞。

    那因为寻宝步伐前进而造成的潺潺水声,一直从那宝藏的地方涌向迷宫的各处关口,然后弥漫着每一道路径,让子桑楠更分不清方向。

    走两步,退三步。

    走三步,退两步。

    柏清平终究脸上一片潮红,一阵战栗,清泉涌出。

    “累了?”

    “累了…”

    “再来?”

    ☆、第99章 血蛊术

    天命十六年四月初五清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子桑聿萌生了一种看破红尘的念头,近年来似乎越来越力不从心。也不算,准确来说应该是觉得这朝廷这天下要忙的事情没以前那么多了,也该找个机会把江山传给睿儿。

    前段时间,宜妃给诺儿配了房里人,没怎么留意,不过手底下的暗卫回禀说这人有些来头。后来,又收到心腹卓昭以及义兄的信,听说这个女子是魔蛟专门为诺儿寻来的经验人,打算从孙辈接管帝位下手,要比睿儿抢先一步生下她子桑聿第一个长孙。

    无理取闹。

    子桑聿对于赵乾真的是愈发看得通透、早年间对他的冷落,到了今天竟发展为这般模样,从一个忠臣到一个处处想着谋害主上的奸佞,实在是令人心寒。

    你还别说,之前让卓昭和义兄射的两箭,如今还有些浅伤口。

    但是那一次的牺牲,的确做了不少的贡献。连信和卓昭射的那两箭也打开了赵乾的家门,让他二人正式成为赵乾的幕臣之一、然而,赵乾相比于以前的柏道成实在不足,好歹柏道成起事是有着他柏家原有的门生,以及父皇一步步设下的棋局。还有明王的人呢。今日的赵乾,他想学柏道成,可惜生错了年代。

    实话说,赵乾没有多少让子桑聿惧怕的东西。

    唯一能让子桑聿忌惮的,是赵乾手下那批尸兵。

    关于这没来由的恶心东西,子桑聿也派了人去调查。最先查的,是循着西南苗疆那一块,听说那边的族人精通蛊毒之术,那么对于尸兵必定能有所了解。这段时间正天有问到一个老人家,听说尸兵的炼就极费功夫,那必定是受一个精通巫术的人做法,以刚死的冤魂尸体喂以巫术里最为黑暗的药液,便能让这具尸体如同起死回生。

    但是这些尸体再也不是常人,而是听从药者指令的一群行尸走肉。这种损人的东西极费巫师心神,又是族里的大忌讳,所以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而老人家之所以知道,也只是因为家中典藏的古书有所介绍。

    那这尸兵还能长存不成?

    根据那古书上,有两种说法。一说,是指尸兵的生存年限很短,算是半日时间的猛劲,过后即焚;但是另一种说法,是说这尸兵需要长时间用鲜血供养,每日一小碗,长年累月下来便可以活好久,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因为尸兵体内鲜血增多,还有为他增强能力之效。

    未免太过血腥。

    “距离那年春狩出事,已经十二年光景。如你所说,那尸兵岂不是无人能敌了?”从皇陵回来,今年柏倾冉仍旧陪着她祭拜了那死去已久的白秀。子桑聿有些对不住黄泉之下的人,她临终前千托万托希望她那儿子好好活着,没想到今日已经慢慢沦为奸佞臣子的连线木偶。

    正天摇了摇头,“也并非说他们无人能敌。那老人说,尸兵没那么容易存活下去,即使每日用血喂,也有半途胀死的存在。加上那年卓副将曾发现,用银器刺向尸兵的胸腔或是心脏,可以让那恶心东西死去。”

    子桑聿暗地里咬着牙,感觉这件事情比谋她皇位还要复杂。

    “养那鬼东西竟还要用人血喂!”

    那么多年时间,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命。

    “事关重大。正天,调动人手在京都附近排查各地方失踪人口以及死亡的数,朕要知道个清白。”莫名其妙地能出现在身边,且这些尸兵还被长时间养着,藏匿地方应该不远。子桑聿灵光一闪,摊开一张羊皮地图,沉默了许久。

    “这些地方都该好好查一查,另外,让卓昭他们盯紧赵乾的行踪,可以的话,多多打听尸兵的细节。”

    “是,皇上。”

    听说以前有一些生灵,生得通体透明灵根极高,说是能延长寿命,又或是能给人增强体质,治疗疑难杂症。偏偏这种东西不安生,要用此主的生血来养,一般都会在手臂或是腿上剜个血洞,让它蚕食。

    而尸兵,与这何异?

    ——

    京都内城,三军中令追大尉、赵府。

    虽然不及三军都督顾樘等重臣地位显赫,但是在皇帝子桑聿的纵容下,赵乾的权力还是有些斤两,武将之中算得上是京都有名的人物。今日赵乾请了一些门臣来府中做客,为了确保谈话内容的机密,那赵府守卫里三重外三重,怕是连一只苍蝇都不好飞进来。

    卓昭和连信在赵乾身边共事多年,虽得一些用途,但终究没有机会出手,不免有些急躁。然而赵乾太能忍了,他似乎就没想过一步登天、许是武将出身的缘故,加上守城为名,多年隐忍没有露出任何的把柄破绽。

    “卓副将今年该能升个统将了吧?”赵乾笑了,挥手示意底下人给卓昭的酒盅满上酒酿。

    卓昭拱手接下。

    “虽然羽林骑的统将有告老还乡的情况,不过一切都还是未知。”卓昭敛着面容,一如往常的冰山脸。

    如果说把持朝纲是一块肥肉,那么羽林骑就是吃这一块肉最锋利的刀。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皆为精兵,南下北上不在话下,已经成为民间的一个人人赞颂的传说所在。而今的羽林骑统将开始年迈,羽林骑也不像其他职务,到了年纪就会替换更好的人选、卓昭,是目前最有资格继承羽林骑统将的人。

    但是卓昭一直不露声色,给赵乾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子桑聿说了,既然赵乾一心想吞掉羽林骑,那么卓昭就该当一个没那么容易上钩的门臣。对于羽林骑的事情,可以谈,但是点到为止。让那一向谨慎的赵乾觉得你也是一个谨慎之辈,英雄惜英雄,他不会因此而死心,反而会为了笼络你做出自己更多的牺牲。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这虽是兵书的老窍门,但是兵不厌诈,计谋有用就行了。

    “如此…”赵乾有些尴尬地笑了,把视线放回正在表演歌舞的女子身上,淡淡地圆场:“那么来日若是有何动静,卓副将多一些和我交流,也好早日达到咱们双方所想,一起坐拥这锦绣河山。”

    “日后,还望得将军提携。”卓昭眼见他心里不畅快,忙又多说了几句奉承的话。果不其然,那留在赵乾眉头的不悦如同乌云被吹散,又恢复了天朗气清的模样,倒是让卓昭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歌舞戏曲大概听了小半个时辰,赵乾让底下人先行撤下今日的饭菜碗碟,换上上好的茶茗和新鲜糕点;也是趁着这个空,因卓昭坐在赵乾的身侧,便还是面不改色地望向他,只道了句:

    “属下倒是对将军的一个底牌感兴趣。”

    不等卓昭自己说出口,赵乾心里的小算盘就已经打得啪啪作响。“卓副将是想说什么?”

    “十二年前的春狩,想必将军还是记得那日场景的。卓昭不才,那时是想着在皇上面前立个风头,于是特别勇猛地杀敌、无意中发现,那些个行动诡异的人,许是行尸走肉。”卓昭透过桌上的银器看了那赵乾一眼,然后淡笑:“之前曾认识一位老先生,常和我说起一些古怪之事。当中,就包括着当今世上有一种巫术,能让尸体起死回生,不知疼痛地听从下令者,能达到以一当十的功效。不过,属下也只是觉得这二者相似。”

    赵乾暗地里一直在推敲他的每一个句子,后头虽然说那只是猜测,然而前面的第一句话咬定是底牌,莫非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转念一想,卓昭也不是一个糊涂人,既是上了船,把一些古怪事情串联也是无可厚非,加之其天性聪慧,尸兵一事怕是瞒不了他多久。

    如果说了,倒也没有多少坏处。

    赵乾细细琢磨,尸兵一事,卓昭不知道当中内情,更不知道尸兵去向,今日即使跟他说了全部,也不会给自己惹上太大的麻烦。说吧?这卓昭手里握着羽林骑的兵符,如果用一些尸兵的消息交换羽林骑早日归降…太过划算。

    “卓副将是个聪明人。”赵乾只笑着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别的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对于卓昭而言,这一句话已经够了。

    “听那人说,这般的模样该是尸兵无疑。”卓昭的冰山脸总算有了些变化,让赵乾看了,第一时间便是认为卓昭对尸兵一事很感兴趣。“不知道将军是如何得了这么一个捷报之方?来日,纵横沙场若是能得到这样的排场,想必不用半天,那敌军就会死了一大片一大片。”

    “一个故交。”

    “看来这个故人和将军的感情是铁打一般了。”这样的事还能让一个故交插手,要么就是赵乾随便拿了一个借口推搪他,要么就是赵乾所言属实、那药尸兵的定是与赵乾有一定的交情。

    耗心神背叛族里忌讳,得是有多大的关系。

    卓昭不懂。

    “今日也莫说这些事情了,那些个底牌玩意不好伺候,让我损失惨重。”赵乾打着哈哈就开怀大笑,端起桌上的酒盅又向卓昭敬了一杯。“来日有空,我可以带卓副将一同前往了解了解。”

    卓昭默,“无碍,那到底是将军的事情。”

    赵乾不动声色,自己做了打算。

    ☆、第100章 连家村

    初春踏青。

    太子睿今日携着身边小内侍连呈以及一名随从侍卫出了宫。倒不为了游山玩水,只不过近日来朝中或是父皇母后都有提及成家立业一事,实在烦躁。府中那小旦又该处于什么位置?太子睿心里苦闷,便同这二人出宫散心,好歹也比闷在那皇宫里要好。

    这随从侍卫叫楚谦,乃朝中武将楚云志独子,比太子睿年长不少。

    “公子今日出宫,虽然是为了散心,但是时间长了,老爷还是会担心的。”侍卫楚谦策马跟在他的身后,苦心劝着:“公子也不要过于烦心,只要明白些跟老爷说,老爷总能理解公子苦衷。”

    今日这一幕,有些熟悉。

    尤记得当年前朝太子统,一心钟情韶家女儿,对于皇帝的赐婚表示不满,叛逆出宫去。当时的随从连家兄弟跟在太子统的左右,还有一个知己柏道文随他一起到酒馆卖醉,大谈天下谈儿女私情的事。

    如今倒是又有了这样画面。

    “哪里有这么容易。”太子睿不禁紧皱眉心,回想起那日东边附属国来的使臣,他和父皇交谈的时候似乎笑得特别高兴。莫非父皇真的答应了让我娶那异国公主?唉,当储君能不能只担忧国家朝政,不要去烦恼这些儿女私情呢。只是太子睿心里也明白,政治婚姻是皇家人必然会经历的东西。

    楚谦见自己此时不好说话,便也没有再劝。只是给身边的小内侍连呈打了个眼色,示意如今这般事情,有机会的时候还是要多劝劝太子爷,不然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连呈对他点了点头。

    “那连家村如今还在不在?”太子睿突然想起每回春狩,总会看到平蛟山下那连家村旧址炊烟袅袅。却不知如今住在那里的人家还是不是姓连?有时候还挺想看看父皇年少时住的地方过的生活,那是一个怎样的村子,竟造就了这样一个帝王。

    在他的心里,子桑聿是一个威严却又柔情的父亲,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了,可是记得有一次,自己摔倒了,然后在哭、子桑聿有些生气,但是只是说了两句又温柔地把自己抱起,最后在一棵梅树下停着。

    记得父皇说,当皇帝的人,不能哭。

    那么多年过去了,父皇母后以及太傅的教导有那么多,但是不知道为何,那天雪下看到的那支梅以及父皇的这一句话,一直记在心上。

    那父皇就当你答应了。

    那一句话,该是有着父皇满心的希冀吧。太子睿坐在马上,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心里百味交杂。他并不能像他父皇那样果断,就拿母后的事来说,他那么多年也看得到父皇为了母后是怎样的力排众议、可是他子桑睿,不敢当面跟父皇说出自己的心声,他最怕的,是让那个满怀希冀的父皇对自己失望。

    一个男儿,却有着比拟女儿家的细腻心思。这一点,他倒是很像子桑聿。

    ——

    “老哥,前面是连家村不?”

    “对啊。”

    安泰镇北上的郊外小道,太子睿和两个随从在一个分岔路口上停下了脚步。刚好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扛着农具提着竹筒水壶路过,楚谦便开口询问。那汉子趁他们说话之际,自己打量了一回那三人,脸上的表情倒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仍旧一派热情地笑了:

    “不知道几位贵人可是要往连家村赏景去?因着当今皇上旧时曾住这儿,每天都有人来村里走动。”

    太子睿点点头,见他并无恶意,也是和气一笑。

    “是啊,瞻仰圣上威名,想来走走。”

    那汉子没有多说,只是指着一个方向说循着这条路骑马走个几里地,到一片矮木林打个弯往右边进去,就能找到连家村。

    太子睿几人谢过这汉子,便策马赶路去了。

    又过了半晌,那已经走远了的汉子朝天吹了个口哨,引来了远处的一只鹰、应是受过驯服的。那鹰站在汉子的身上吃着他递过来的肉干,等汉子在它脚上绑了个信,便又扑哧着翅膀翱翔到蓝天之中。

    往京都方向去。

    连家村。

    如今的连家村有点灾后重建的意思——当年子桑聿刚透露身份在江南起义,柏道成对于这件事可是燃起了不小的火。可惜,子桑聿等人远在承运,他根本伤不到她一根毫毛、为了让他自己心里舒服,当时的连家村遭受屠村的噩运,连带着主城安泰,一连几年民不聊生尸横遍野。而子桑聿建朝之后,又冲着连家村培育国君的名头,人也逐渐多了,慢慢繁荣。

    到今天,已经恢复旧貌,更甚是比以前要好。

    在外人看来,连家村只是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子、但实际上从天命元年开始,这里便成为为子桑家培养暗卫的训练之地,乃至主城安泰,也驻扎着子桑聿私下的一队比拟羽林骑的精兵,防范于未然,若有贼子对江山不利,安泰的兵马便是最好的勤王军。

    所以太子睿来这里,实际上是被诸多暗卫监视着的一路。

    “听说连家村旧时曾荒芜过?”太子睿策马走在乡间小道上,一路望着这自然景色,不觉心中适然。“也难得这些年连家村慢慢恢复,如今的热闹景色,倒真是想象不出它荒芜的时候该是何等模样。”

    “皇上自连家村出来,复朝之后,对连家村以及安泰镇费了不少的心思。”身边侍卫楚谦小心地跟着,“公子爷慢些,山路崎岖难走,莫出了什么闪失。”

    “无妨。”

    太子睿心情不错,淡然一笑。

    三人复又在这连家村外围逛了一圈,在一棵大树下栓了马。那时正在考虑要不要留连呈待在此处看着?不料又遇到进村之前遇到的那个汉子,汉子笑着说,后头是我家的庄稼地,刚好我要下地干活,马就放这儿吧,不会有人偷了去的。即便有,我也给几位贵人看着。

    楚谦不是很放心。

    不过太子睿相信这汉子的眼神、而且,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那我们便信这位老兄吧,谦,不要过于担心,咱们进村里走几步也就家去了。”

    “好吧,听公子爷的。”

    进了村子约摸七八户人家,人不多,都是老人或是孩童在家。询问之下才得知,今日赶集,村里的青壮都上平蛟山过安泰镇去了。太子睿踱着步,在一户人家跟前停了下来,目光一直注视着院子里的一个老妇人。

    楚谦和连呈也停在一边。

    “爷,怎么了?”连呈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是一个毁了面容的妇人,加上日子清贫,打扮得朴素而褴褛。三人看了一会儿,那小院里又有一个青年走了出来,拿着一把刚磨好的斧头准备劈柴。

    他留意到院门外几个穿着光鲜的人,不由得一愣。

    太子睿却是一怔。

    一个黝黑结实的青年,不知道大约几岁了,不过应该还没有二十。多年劳作的缘故,让他的皮肤有些粗糙,一张面容虽然说不上特别英气,但也端端正正、第一眼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你们,是?…”

    那青年有着迟疑。

    楚谦见太子睿不说话,便先开了口:“我们是镇上的,今日来这边走动走动散散心,刚好走到此处觉得这树长得特别好,也就停下了。”

    恰好这人家院里种了一株梅。

    那青年望了望梅树,才放下了一脸的戒备,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家这梅树其实也不算是好,对比村里好些人种的要差上许多。只不过我娘喜欢,我也就尽心养着,就盼着它冬天下雪的时候开得好看些。”

    极为真诚而朴实的话,让这个住在皇城每天参与着勾心斗角的太子睿有一些不适应。眼睛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那老妇人,她一直坐在墙边喃喃自语,看样子是有些痴呆。只是,心里的异样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不知道这位兄弟名讳?”

    这句话说出口,也让太子睿自己有些讶然。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就干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来?那青年倒是没有留意到太子睿的表情变化,仍旧是憨厚地冲他一笑:

    “我打小就是村子里的人,姓连,叫子安。”

    连子安。

    “这般…”

    太子睿没有再和他聊下去,楚谦也找着借口带了自家主子离开。三人在村里来来回回地兜来兜去,最后见时辰不早了,也就回到一开始下马的地方,打算赶路回京。

    到那大树下,那汉子似乎刚干完农活,一身大汗地喝着竹筒里的水。

    “几位贵人这是要回去了?”

    “回去了,时候也不早了,怕家里人担心。”楚谦有些客气地回话,那太子睿走过来的时候倒是又问起了村子里的情况,后头几句,还问了那连子安的一些事情。

    “他爹跑了,扔下他母子俩不知道到那个角落去了。那当娘的因为这事疯了,一直喜欢自言自语。”那汉子一脸惋惜,“不过还好那儿子孝顺,那么多年来对他娘挺好,邻里知道他们家难处,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帮衬着。”

    太子睿点点头。

    思绪里有一瞬而逝的念头,再想认真思索时,却找不到该思索的地方。

    ☆、第101章 嫡长孙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只见是一个破旧的小村落,在一户景色无太大差异的院子前让她停下了脚步。她有些疑惑,抬头望着这院子里栽种的一株梅树,光秃秃的,偶有一些枝桠长着嫩芽。

    院子里的墙角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她自顾自地说着话,垂着脑袋不理他事。而她自己站在院门外,好想逃,却不知为何脚步一直伫立原地。

    这是哪里?

    她心底里的疑问一直挥之不去,直到那老妇人抬起头来,她看到那老妇人毁了半边脸的景象,心中就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渗透灵魂。

    ——

    “怎么了?”

    深夜时分的景和殿公主住处,楠儿睡到此时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睡在她枕边的人也不好惊动宫里跟着服侍的宫女,想起来睡前人都被屏退下了,应是无碍;便又探身从床塌边的小檀木柜里取出来火折子,点燃了那孩童戏莲灯屏的烛火。

    房里有了光,才发现楠儿眉头紧蹙;即便醒了过来,但还是像没有回过神一般。

    “可是做了噩梦?”睡在她枕边的,是柏清平。自之前跟这痴人袒露心迹还奉上身子之后,柏清平就算是认定了子桑楠这个人。这件事情也有告诉柏澈,他有跟清平动怒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到底无可奈何。

    柏清平只想在现下还能再陪陪她。

    不知道这份感情可以多久,只是自己是一个一旦放了心就拼尽全力的人…可以的话,一辈子尚且算是短的。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楠儿皱着眉,试图回想起方才在梦境里看到的东西。可是那记忆就像是在慢慢褪色,一点一点,开始逐渐记不真切。“好像忘了。大概是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梦到那里。然后,便是…”

    楠儿眉头愈皱愈深,想是记不起来了。

    柏清平顺着她的背,在她脸上浅吻。“想不起来便算了吧,也只是一个梦,里边的事情当不得真。”

    “这个道理我是知道。”楠儿回头看她,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来。

    不知道怎么说。总感觉这个梦境和往常的不一样、很久之前也梦到过这种醒来不能回神的画面吧,但是这次的尤其强烈。而且那个素未谋面的地方,给人一种甚是奇怪的感觉。

    “几更了?”

    现在还是不适合一直谈论这件事,早点结束为妙。楠儿听得外间的脚步声,虽然挺轻,但对于清醒的人还是有所察觉。“看来是四更天了,宫里的人都起身准备工夫。清儿觉得困吗,要不要再睡回去。”

    “睡吧。”

    抵抗不住那浓浓的困意,二人复又睡了回去,辰时方才慵懒地起身。

    午后,柏清平留在楠儿的书房里看书写字,楠儿心里不安稳,便带着两个随从去了东宫,打算找一找兄长太子睿。

    可巧遇上了一件事。

    之前太子睿曾说过的钟情那个小旦,姓王名以俞;二人还是这年少气盛的时候,到底是情到浓时控制不住自己,一夜风流,料不到竟埋了个种子萌芽——那王以俞经底下人诊断,确认身怀有孕,喜脉。太子睿一面对于自己这个年纪当爹很是欣喜,只是一面又不禁为这事情担忧;娶了这姑娘是肯定的,只是父皇真的不介意她的出身吗?

    一个戏子…

    当储君的正室?

    “我觉得问题不大…”楠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子睿,给他想着计策:“皇兄,那诺弟不也用着给父皇抱孙子的办法么?听说讨了两个房里人,到了这年秋就娶个小妾呢。诺弟小小年纪,就已经跟几个女子同房,皇兄比诺弟大两岁,可也只是牵挂一人…”

    “这能比较?”太子睿摇了摇头,“诺弟只是讨房里人,娶小妾,那算不得什么。其实只要我愿意,我也能这般、只是没有这样做。以俞是我钟情的人,我不想她委屈自己当小,我想把她扶为正室。”

    楠儿听他这话,也不禁陷入沉思。

    “只是皇兄,如今她怀了一个月,肚子不明显;待迟些,你怎么护着?”楠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再说了,父皇手底下有一支暗卫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宫里来来回回,那姑娘你能瞒到什么时候?按我说,还是趁早把事情告诉父皇,你自己坦白总比父皇来揭穿你要好。”

    此时此刻说出来,那只是给父皇做一个选择;只是待父皇自己发现,那么这件事就成了当朝太子私人生活混乱,正人君子的外面下竟让一个黄花闺女身怀有孕!啧啧,保不准那些奸佞小人又会在背地里做些什么事呢。

    “此事…”太子睿犹豫了。他也很希望自己有子桑聿那种指点江山的勇气,只是到底欠缺了一些火候。“父皇会不会动气?”听说,父皇最近一直在忙碌朝廷的事,原本风华正茂的人竟为了这些事憔悴了不少。加上,之前不是有心疾一说?虽然近来病情稳定,可终究是一件坏事。

    就像身边一直隐藏杀机。

    “父皇…”楠儿自己也说不准。

    说回来,这段时间和清儿之间关系密切,父皇和母后也曾不咸不淡地问过几句。都是无关痛痒的一些问候,只是,楠儿从那几句话里也听出来一些别的意味。不知道他二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楠儿拿不准。

    毕竟到处都是父皇的眼线。

    “那,那王姑娘现在情况如何?”楠儿不想他一直忧心,便把话题转了个弯。太子睿说到王姑娘,脸上愁容没有太大的改变:这姑娘得知自己怀了太子睿的孩子之后,更是坚定了离开皇城的念头。原因,是本来就担心自己拖累了太子睿,如今还带了个孩子,若是被奸人所害让太子睿受到威胁怎么办?又或者,孩子留不住怎么办?

    王以俞想走,她只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

    “唉,姑娘家总会担忧更多,皇兄若真要留王姑娘,必定要多费些口舌。”楠儿自己虽然活得像个男子,但是正经起来也是个斯斯文文的女儿家。她深知女儿家的脾性,也熟知男子与女子想法的不同,现今恰恰能帮到太子睿。“皇兄,你得厚脸皮一些,死缠烂打地不让王姑娘走,你要说外边日子苦,她一个女儿家带着个孩子如何生活?而且将来孩子大了问谁是爹,那又怎么办?所以,你得一条一条地跟她列出这些个利弊,这样才有机会留住她的人和心。”

    太子睿哑然失笑,为这妹妹的一堆计谋整得心服口服。

    “皇妹,我看你平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怎么对于讨好女子欢心这一块那么有经验?”太子睿的愁云散了一半,这会儿倒想调侃一下这个妹妹了。“对了,你跟清姑娘怎么样?话说,我听闻清姑娘最近总在你宫里留宿,呐,不许瞒皇兄,你们有没有…”

    “啥!”

    楠儿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就是…那个~”太子睿一脸笑意。

    “哪个哪个啊。”楠儿装作一脸无知,可是心底里的那份局促变成了加热的小火苗,直把她两边耳根子都染了个通红。“皇兄你可是堂堂太子!”怎么可以当着面问这些事情啊喂!虽然我平时总是打扮像个男儿可是我是你亲妹妹啊喂!!!

    当着一个姑娘的面说这些!

    不正经!

    “咱们兄妹,又是同一天生的,打小就应该亲密无间。”太子睿敲了她脑门,眼神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你同清姑娘应是在一块了,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有没有。皇兄…想知道你们的心意到底有多坚定。”真的到了互托终生的时候了吗。

    楠儿望着他许久。

    点了点头。

    ——

    皇城御书房。

    子桑聿今日难得早早批完了奏折,正在龙案前看着最近各地方的情报。连忠躬着身子打门前进来,一路小碎步到了子桑聿跟前行了一礼,轻声道:“皇上,太子殿下有事求见您。”

    子桑聿眼也不抬,示意让太子睿进来。

    太子睿大概为了什么事,她心里有数。东宫除了两名暗卫,还有着十来个眼线分散东宫各处,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不过她这个皇帝当得也苦,这批人的培养花了不少的心思,这种谁都不能相信的情绪都快把她自己给逼疯了。柏倾冉有劝她放松放松,可是做不到啊——前几天才有人回禀,说太子睿带着随从去了一趟连家村,如今年份不早了,退位是迟早的事,又怎么能在这个关头出差错。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睿掀袍而跪。

    “起来罢。”子桑聿放下了手里的朱砂狼毫,抬眼看他、“怎么今日过来了,有什么事?”

    “父皇…”太子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才跟她四目相对:“儿臣有些事情想告诉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父皇开口。”

    “直说。”子桑聿朝一边甩了个眼色,“先坐下,慢慢说。”

    “是。”

    太子睿愈发忐忑不安。

    ☆、第102章 风波起

    天命十六年五月。

    东宫太子府的正堂上,皇帝子桑聿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二人。嘴角还是往上扬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的弧度就跟她自己那年今日一样。

    除了自己人,可能整个天下都猜不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连她的儿子太子睿,对于这件事还是懵懂得不敢相信的。那天太子睿跟她说了那小旦身怀有孕的消息,子桑聿听了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当时问了太子睿一句话。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朕希望你能面对所有的结果。”

    就像是当年子桑聿还是姓连,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决心和柏倾冉在一起的时候,连复就曾跟她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这是你亲口应下的,我帮不了你半分半毫。”

    子桑聿到了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当年连复的感受。面对这儿子做出惊世骇俗的决定,那种滋味真不是一个百味交杂可以形容。但是她绝不会反驳睿儿的想法,她会尊重他的所有选择、只是她希望睿儿能为这个决定负一切的责任。

    所以这年刚过了端午,子桑聿便亲自给太子睿以及那小旦王以俞操办了婚事、正妻,堂堂正正以十六人大红花轿抬进门的正室,意味着这小旦日后会成为大延的第二位皇后。太子睿喜不自禁之余,带着那已经怀了身孕的王姑娘对子桑聿千恩万谢。

    子桑聿没说话,一直背对着他们。

    柏倾冉坐在她身侧,朝他二人给了一个笑容:“回去吧,以后好好过。你父皇一贯疼你,这会儿谢什么?”她知道子桑聿心里并不是那么地好受。

    “一拜天地——”

    “二拜天子——”

    “夫妻对拜——”

    东宫太子府早已挂上满堂红缎,子桑聿也是第一次看到睿儿的笑容是那么满足。小时候,他有过这样的情绪,只是这一次,子桑聿更加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的决定。嘛,那些要被众臣上谏的事情先放一边吧,真是胡闹,怎么总是这种儿女私情要被别人批一顿呢?

    说来也是无言以对。

    怎么我自己当皇帝一堆事,这两个儿女也一堆事呢?一群惊世骇俗,处理得好自然是传奇,处理得不好只怕会被世人诟病。子桑聿颇为满意地接过王以俞递上来的新妇茶,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世俗限制而为难别人,毕竟她自己也已经跳脱世俗之外。

    既然已经被世人尊为天之骄子,那么,做一些与人不同的事情又会如何?反倒,显得自己特别突出了。

    经了这件婚事,旧时的诺党派又有些死灰复燃的苗头,他们拿着戏子身份说事,说堂堂太子娶一个抛头露面的小旦为正妻,视国家朝纲于何地?日后太子登基为帝,这小旦也随着当皇后不成?一套又一套规规矩矩的道理扔了过来,言下之意要么这桩婚事办不成,要么太子睿不配当储君,七嘴八舌,在朝堂之上吵了好几天。

    比当初柏倾冉的尴尬身份还更多东西说。

    毕竟柏倾冉除了血缘,她有资格当一国之母。

    子桑聿还记得那天在朝堂之上,赵乾领着几个门臣直斥太子睿在这件事上的不妥当之处,甚至字里行间带着一些不好听的语句,让那坐在上头的太子睿一直紧咬牙关不说话。

    皇子诺也在一边,倒是有些趾高气扬,这让子桑聿不禁摇头。那个乖巧的孩子,到底是利欲熏心还是被人挑唆?变得这般模样。不过也罢,自己的确有过让诺儿成为睿儿磨练对象的打算。

    “赵中令!”三军都督顾樘径直站起,怒眉倒竖直视着赵乾的眼睛,丝毫没有想留他面子的意思。“皇上跟前,太子纵有不是,那也是我大延未来储君,皇上尚未开口,尔为臣子,怎能不懂礼数?再道,婚娶之事虽关国运,但也只是当中之次,尔怎晓得此人必为将来之后?即便是!尔又怎晓得此人没有为后的资格?中令一味拿储君之位说事,怕是忘了皇上在元阳夜的话罢。”

    字字珠玑,明显地维护子桑聿以及嫡子睿。作为顾樘挂名外孙的皇子诺不免觉得失落,这外祖父若能偏心一些,天下岂不唾手可得?可惜,这份正直使错了地方。

    赵乾脸色一沉、子桑聿在元阳节时曾说,国之储君先立嫡,无嫡立长。睿儿乃嫡长子,生来便是储君的人选,若有违抗,便有着谋反逼宫的意味。今日这顾樘说话不留颜面,倒是又把诺党派的气焰打压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

    后来么,以李新,卢锦正等文臣的辩论,加上新生武将柴子权等人的帮忙,太子睿娶小旦的事情逐渐在朝堂之上被掩盖了下来。而且为了以防民间有小人乱说话,子桑聿暗地里安排了人在街头巷尾编出一套‘太子和小旦民间邂逅’的浪漫故事,以说书、闲聊的方式传遍大江南北,让那些嚼舌根的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心思放在关注他们二人相识相恋的过程上。

    一传十,十传百,说书人以他们说书多年的经验,把这小小的故事越说越玄,当中更是给王以俞带了一些奇幻色彩,以衬托为什么天下女子偏偏是她当太子正妻。

    第30节

    恋耽美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乐可(完结+番外)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深度开发1v3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