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桑gl 作者:K兽
第23节
“哥,你怎么那么蠢。皇后娘娘的权谋之术耍得比皇上还好,你不知道?我跟你讲,咱们要是真顺着这条线找出魔蛟,你得给皇后娘娘写个服字了。”徐逍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柏倾冉的这一边,毕竟,都是属于巾帼不让须眉的一类。
子桑聿?徐逍不知道她是女的。
连信还站在城头上,看着那边宫廷里的景色。越过这一道宫墙,就是后宫的区域了。连信紧紧地望着建德宫门前那慢慢踱步的人,皱紧了眉头。
聿,你留这个外来的孩子到底用意何在。
定疆城。
柏家小院里,今天子桑聿和柏倾冉特意抱了两个小霸王过来闲聚。
柏道文的年纪也近半百,算得上是个老人。老人家这种时候最喜欢小孩子,那些个黄毛总角走在身边时,心底里总会有一种怜惜。加上子桑聿这一对孩儿聪明伶俐,谁人见了会不欢喜呢。
正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门外倒是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柏故溯眉头一皱。
“惜儿,愣在那里做什么?去开门罢。”柏道文觉得有些奇怪。前几天的一个早上,这个女儿辰时时分回了家,也不知道是太晚回来还是太早出门?自从那一次之后,整个人都怪怪的,总是自己自言自语,念念叨叨…柏道文忍不住心疼,难道是这段时间来的颠沛流离把她折磨成这般样子?
柏道文当然不知道自己女儿和靳大小姐的那些事。
柏故溯心情复杂地走向家门口,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偷偷地透过门缝往外一瞧,果真看到了那不想看到的人!怎么又是这蛮横无理的靳大小姐!
不想开门!
“惜儿,怎么不开门。”柏道文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知道了。”
柏故溯一口闷气,伸手把大门的门栓一拉,就放进来这么一只蚱蜢。
“原来你叫惜儿~”
靳大小姐笑得很灿烂。
“不知道靳大小姐有什么事。”柏故溯自是黑着一张脸。这么无赖的人,真的是什么饱读诗书允文允武的人物吗?就跟街头上的市井混混一个样。
“我来找你,也不行?”靳宝儿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眼里有些惊色:“你怎么总是一副男装扮相,明明就是个女儿家。”
“用不着你管我。”
“哎哎哎,那天我可都看了个遍的,是个女儿家无疑!”
“靳宝儿!”
柏故溯脸上飘过两片红晕,却是怒目看她。能不能别…别提那天的事!说到那一天的事情就又生气,又羞人。竟然被一个同是女子的人看了个精光,还被她!…又啃又舔!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癖好!
现在身上都还有她的牙痕!
靳宝儿耸了耸肩,好嘛,不说那天的事情咯。眼角往她屋里一瞧,嗯,发现了什么?那天的小白脸还真的在啊,还有两个小孩,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的。
“柏老爷好~”
靳宝儿径直向柏道文打了个招呼,自己走进屋去。
!!……
柏故溯恨不得拿棍子敲她。
子桑聿坐在原处,手里抱着楠儿;见来人竟然是那天招婿的靳小姐,心里替柏故溯生急。刚想帮柏故溯说话引开这靳小姐的注意力,岂料那靳宝儿走上前来便是一笑:
“我是柏姑娘的朋友。”
呃,姑娘?子桑聿瞅了瞅柏故溯。见她那灰败脸色,想必是暴露了身份。
“哦,惜儿的朋友…”柏道文点点头,“既然是惜儿的朋友,岂有不欢迎之理。姑娘请随便坐,地方简陋,不要介怀。”老人家只觉得难得女儿来到这新地方还能交到新朋友,还是为女儿高兴。“我也有些困乏了,冉儿你们再坐坐吧。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我回去房里歇息会儿。”
“好,叔父慢走。”
柏倾冉视线收回来时,看到那靳宝儿一直四处打量。
其实靳宝儿注意这几个人很久了。除了子桑聿、柏倾冉,还有她们抱着的两个孩子。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绝对不是贫苦人家、而且,那精致的装饰或是面容保养,绝对是富贵人家才有的样貌。
贵公子,贵妇人,还有两个精雕玉琢的粉嫩孩童,他们四个明显就是一家人。只不过,方才他们喊柏故溯的父亲做叔父,这又是什么情况?柏家这小院落虽不算破烂,可是也只是普通人家…
靳宝儿突然想到一个点。
那贵妇人喊柏老爷做叔父,他们同堂,所以这个贵妇人也是姓柏;再看柏故溯和她,二人年纪相仿,样貌也有几分相似;柏家,天下姓柏的人有很多,但是这样搭配的并没有几个。富贵人家,而且是从未见识过的富贵、比如那两个孩童穿的衣服,那种刺绣纹路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打扮。
而且,他们都有京都人士的口音。
靳宝儿的眉头越皱越紧,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靳小姐?”子桑聿试探性地喊了喊她。
靳宝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一直在跟自己挥手的人。这个小白脸?…一边想着,眼神还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她…看来是这样了…
“靳大小姐,你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柏故溯依旧阴沉着脸,这个人怎么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对比先前的撒泼无赖,自己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靳宝儿抬头看了一下柏故溯,自己又沉思了一会儿。半晌,她才轻声开口:“故溯,你是前朝岳王郡主?…”
大家呆若木鸡。
“还有…你们是当今皇上和皇后?”
☆、第70章 帝王路
这里是定疆城最大的酒楼。
占地面积较广,自有后院饲养活物或种一些小配菜,又是座落在两条大道的交叉处,南来北往的商贾士子总会在此处落脚。高有三层楼,檐角飞扬,装饰着文墨诗词山水画,还有各样有趣的物件摆在架子的高处,配上酒楼里的种种新鲜盆栽,显得尤为惬意。而这个酒楼,也正是当日靳家包场,以文招婿的地方。今日靳宝儿又前来此处,身后还跟着那天中了心意的柏公子,有印象的众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靳宝儿出的钱,定了三楼的一个独立包间,随意地点了酒楼里一些招牌菜,几个人便一同上楼。
柏倾冉抱着手里熟睡的睿儿,才打开窗,便留意到对面楼上的一个人影、那是子桑聿身边的一个暗卫。柏倾冉默不作声,又往别的地方看去。
从这个窗口往南边看,可以看到定疆城的主城门。半年时间,当初满目疮痍的残垣断瓦已经得到了修复,远远望去,那分明新砌的城砖颜色和周遭上历史的民屋显得格格不入,城门的楼上还挂着一排红灯笼。柏倾冉见过,到了夜晚褪去那城砖本色,城门的红灯烛火和这喧闹的夜市招相辉映,煞是好看。
“民女不知是皇上和皇后驾临定疆城,多次冒犯,希望原谅…”
说来也是尴尬。原本以为这微服出巡不会被几个人认出来,一直很是放心;哎,要不是因为通过联系柏家人这一点,身份又怎么会暴露?子桑聿尴尬一笑:“靳姑娘聪慧。不过,说不上多次冒犯。”
算来,这也是第二次见面,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接触。
“有的有的…”靳宝儿打着哈哈,心想,我暗地里喊了你好多遍小白脸,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假惺惺,你那么多次冒犯我,怎么不见你跟我陪个不是?柏故溯坐在一边,一阵腹诽。
“故溯,我要和你一起坐!”
正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喝茶的时候,靳大小姐突然软着声调说出来这么一句话。柏故溯才吞进半口茶,差点全喷了出来。
子桑聿向柏倾冉打了个眼色。
冉儿,你堂妹…喜欢女的?
呆子,你的重点错了。
啊?
你应该问,靳大小姐是不是喜欢女的。
睿儿睡着觉的中途蹬了一下脚,然后睡眼惺忪地醒了。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哦父皇。小家伙一脸颇感无趣的模样把脸埋到了柏倾冉的怀里,似乎不想看到子桑聿。没半盏茶的时间,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子桑聿则是抱着活蹦乱跳的楠儿,时而给自己给冉儿给孩子夹个菜,时而瞟了瞟挤在柏故溯身边的靳宝儿。柏故溯的表情是不耐烦,甚至龇牙咧嘴;靳宝儿则是一直嬉皮笑脸,满脸欠抽…这样的画面怎么给人一种格外熟悉的感觉呢…
“父皇,包子。”
怀里的楠儿突然揪了一下子桑聿的耳朵。“楠儿你不要揪我…”顺便瞪了一眼柏倾冉,孩子肯定是跟着她娘学坏的!“这个包子好大,比你的脸还大,你吃得了吗?”
“包子!”楠儿皱着小小的眉头看她。
“好,包子!不愧是我的女儿,总得对生活充满了理想!”子桑聿伸手把那包子夹了过来,放在楠儿跟前。是的,这个包子真的比楠儿的脸还大。
柏倾冉回过神时,心里咯噔一下。
“子桑聿…”充满威胁性的语气。
“呃,楠儿说她想吃包子。”
……
靳宝儿坐在柏故溯的身侧,又看了那边几眼。“故溯,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可真好,孩子也好可爱。”
“…嗯…”
“我也好想和你生两个可爱的小孩子…”
“…嗯…嗯?!”
柏故溯蹙眉看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遍,就差没有伸手去给她探热了。靳小姐,你这是变相…表白吗?…
在定疆城逗留了大半个月时间,子桑聿等人打算继续南下,脱离一下北国风光,去看一些柔情的江南景致。
另外,经过在定疆城的几番转悠,也为此地颁了几项政策。当初,定疆血流得满地,染红了定疆城的护城河,这件事情一直是史册上的一笔哀凉,更是子桑聿每次批阅策论时的一声轻叹。调整税收,一年时间内减至同城税收水平的一半,鼓励百姓经商务农,招募大型商号落户此地。定疆城的守备官吏接到这一道圣旨时不禁感慨,这是让定疆城狠抓经济?
当今皇帝倒没有更多的空闲计划定疆城的事情,把其中的几个想法告之了一部分翰林院进士,安插在这座城池的各个职位上。
待到两三年,这些人做出了成绩,便能培养权力巩固中央皇权了。
太子统是一个明君,同时也很会布局。作为太子统的嫡亲孩儿,子桑聿的确有些逊色,但这并不影响她日后的治理。说到底,太子统留下来的根基雄厚,加上枕边有着一个更会揣摩人心谋权术的妻子,子桑聿倒也能和当年的太子统比拟了。
吃软饭?反正她也是个女子皇帝罢了。
如今该考虑的,倒是魔蛟的事情。
经过上次柏倾冉的提醒,子桑聿才发现自己想东西的不足之处。发信给了京都那边,最近几日也通过暗卫传来了消息,而且看这信上的开头所述,有些眉目。
“御林军中约有百人,近期都颇为活跃。他们热衷于和之前立功的将士打交道,也和新兵们谈天说地。唯独不热情的,便是他们与同军龄谋事多年的人并无几句话交流。臣等查其身份背景,皆是普通子弟,不过有半数人出自南方。”
子桑聿握着信笺,眼神一凛。
“怎么了吗?”
身旁的柏倾冉还在替她整理书信,这时正又翻出一份暗卫的信笺来。而看这人脸色,似乎不大好。不知道京都那边回来了什么消息?
“被你说中了。”子桑聿咬着牙,尽力让自己平复情绪,“御林军里有近百名爪牙,祖籍出自南方。”
“也难怪你这般心绪。”柏倾冉接过她手里的信笺,细细读了一遍。“御林军现时有多少在任兵士?”
“皇城五万,京都八万。不过这批人是出自皇城御林军。”
五万人里有一百个人是细作,问题蛮重。就像围城河堤因为一个小小的蚁穴破了一个小口,但是若不提防,终有一日,蚁穴会溃烂河堤,最后洪流入城,民不聊生。子桑聿心底里只觉得一阵寒,更想不到的地方是,魔蛟极有可能是当初在江南起义时的人物,因为只有江南跟出来的旧臣,才有可能笼络一批南方子弟为其卖命。
柏倾冉望着她紧皱的眉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权臣笼络势力…”
子桑聿心里有些急,明明是摆在自己面前的坏事,自己却不能端了它!这魔蛟埋伏得深,根本抓不到任何头绪,而今,该如何是好?念及当初父皇面对子桑无权柏家称道的现象,想必,也是这般揪心的情绪吧。
打天下易,守江山难。
“不要急,聿,你知道现时应该怎么做的。”
柏倾冉熟读国策,更是看遍了这几个朝代的政史与典故。她知道每一个朝代变更的历史,也能从一件事情上加以典故去揣测,可是,当皇帝的人是子桑聿,她可以协助她,但是不能一直帮她。回想起之前梦中那个自小学习国策的孩童,那个人应该是子桑聿吧?今日的事,她可以解决的。
子桑聿有点乱,坐在一边闷不做声。
当皇帝没那么容易,守江山也是难上加难,除了外忧,还有内患。可是,这也是每一个当皇帝的人该经历的事情。子桑聿知道,从小到大,连复给自己读的那些国策里都有提到。“现在,是查不出来的。”子桑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出口。“查身家,查账目,没用。现在魔蛟还未成气候,若我查,只会打草惊蛇。”
柏倾冉点头。
“坐观其变,给他势力,让他自己显原型。”
子桑聿的目光尤为坚定,就像那个元阳夜里,决心反了柏家的太子统。
“暗卫来信说,白秀现在怀孕四个月,情况稳定。”
“哎,稳定便稳定呗,我不想过多理会。”
柏倾冉回过神来看她,晃了晃手里的信笺:“现在谁人不知,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是子桑家的一员?那你可有想过,白秀产子之后呢?莫不是盖下这件事,然后放他们出宫去?”
子桑聿漫不经心,摇了摇头。
柏倾冉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心下猜测了一回她的意图,不由得蹙眉。“聿…”
“我心意已决。”
子桑聿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那边熟睡着的两个孩子。一帆风顺的帝王,是不能学会成长的,这个用血肉砌出来的帝王宝座,则必须要一个体恤民生却杀伐决断的人才能坐稳。睿儿,父皇带着众多将领打下来的江山,你必定要以子桑的名义,守好来。
柏倾冉心里有些苦闷。
若是猜不出她的意图还好,可是如今知道了她的意图,反而不大好受。
“李新这人不错,他会让睿儿更好地成长。”
子桑聿安慰着她,思绪却早已飘远、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光景。
☆、第71章 端午夜
五月初五端午节。
江南承运城。
承运城作为子桑祖庙所在,而当初光复战役又是子桑帝裔的起义第一战,故而到了现时,承运城已经成为江南往来的一大要塞。才子,绿林,络绎不绝的人流每天踏过这一片土地,也为这里促成了急速成长。今天是个节日,端午节又是江南地方乐于赛龙舟欢庆的时候,更是比往日来得热闹,繁荣。
现是午时过后,承运城的主城大街上,摩肩接踵。百姓们都吃过了午饭,相约出门看这一年一度的赛龙船。
“小家伙,跑什么跑。”
承运城的一个小院落,一户人家正准备出门。管家还在关紧门锁,那家人的小孩子便挣脱了父母亲的手跑了起来。没跑几步,那孩子就扑腾一下摔倒在地。
“哎哟,这孩子跑得那么急!”旁边路过的一个妇人见了,忙心疼地把那孩子扶起。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妇人便是和善一笑:“商公子和夫人可是准备去看热闹?小公子好活泼呢,倒是摔在了地上也没有哭喊!”
“殷大娘可别夸他,这孩子以前可是哭闹不休的主儿!”来人笑着接过孩子,细心地拍了拍他的衣服。“劳烦殷大娘了。”
“哪里的话。那我先忙去了。”妇人回过头来对那趣稚的孩儿笑了笑,便又忙自己的事情去。
那被妇人唤作商公子的人此时正抱起自家小孩,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子,怎么在别人跟前就不哭不闹了?”
那孩子眨巴眨巴眼睛,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
“小家伙,得意成这模样。”
“睿儿又摔了?”后头的女子走近身侧,手中同样抱着一个年龄相仿且模样相近的孩童。“今天我怎么没有听到睿儿的哭闹了?”同样也是愉悦地一笑,同那俊俏公子在自家院门口逗乐着两个孩子。
这商公子,便是微服出巡已有两个月时间的子桑聿。因为想带着柏倾冉到江南地方转一转,便干脆直接南下到了承运城落脚。好歹此处有着自己的不少牵挂,让那人好好看一看这个地方,感觉就像那些年的感受都会互相理解到一般。不住客栈了,唤了人买下了一处小院落,安安分分地像普通人家一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而承运城民风淳朴,没几天时间,子桑这家人便和周围的邻居相熟,经常互相帮衬,有时间的时候还会相邀吃顿饭,实在惬意。
有一点不大好的地方么,就是子桑聿每天出门之前都得打扮打扮,改变一下自己的面容。自己的这张脸被承运城的百姓熟记于心,哪里能再一次暴露身份!碰巧那正玄暗卫是个易容乔装的好手,自荐帮子桑聿处理。
“听说城里的赛龙船快要开始了,少主,咱们得快些过去霸个位,不然人挤人的时候很是吃亏。”柏倾冉的贴身婢女蓝儿,从出了皇城以来就是一副雀跃模样。子桑聿看着她的焦急不禁摇头轻笑,直道:小丫头,小丫头!
承运城江畔。
哦,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说自己见识得少?
蓝儿黑着脸望向旁边大喊大叫的子桑聿,表示不是很高兴。少主你可是当今皇帝啊!!怎么看到赛龙船的模样就跟好几天没吃饭的人突然吃到了肉一样?子桑聿一副大道理的开口教训,只说天子不也是凡人?蓝儿你不要对我要求那么高,不然今晚不给你吃肉。
“夫人~”蓝儿不想跟子桑聿争论,这个时候还是跟柏倾冉撒娇比较靠谱。
“别跟她一般见识。”柏倾冉淡淡笑了,看到身边碎碎念的子桑聿笑得更是开怀。
“祭道上天,承济运城——”
赛龙船的时辰要到了,承运城江畔正站着一个衣着花哨的老伯伯,是为当地德高望重的一族长老。端午祭天赛龙船,是这个地方千百年以来的信仰。此刻,周遭喧闹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耳边所闻,仅有瑟瑟风声,或是旌旗飘动,一派肃然。
“承运江中虾蟹,莫离我族去,承运江上船帆,当尊生灵为上;今日端午佳节,明君天下,国泰民安,百姓欢呼载道,以龙船竞赛,贺我大延天命之治!轮回苍生,魂归来兮,红尘之子,神归来兮——”
伴着长老的沙哑声调,这一段祭天话语显得特别震撼。子桑聿心中一怔,倒吸了一口凉气。轮回苍生,魂归来兮,红尘之子,神归来兮!这一句话,倒是正中下怀。
往日死去的英魂,安息吧,天下黎民会因为你们过上好日子,会代替着当日的你们,好好活下去。
站在人群中,子桑聿才愈发地感受到百姓的心意。
这一份心,我收到了。
子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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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运城,夜。
日间的赛龙船在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中进行,尔后更是在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中结束。拿到今年赛龙船头名的鼓手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着他身后的一群掌浆的兄弟,个个都是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物。登上台领奖励的时候,那小伙子摘下了面具,可是俊俏!不少姑娘家娇羞地看着他,暗送秋波;又有旁人的一阵起哄,直闹到黄昏,这江畔的人群才慢慢散去。
而这端午习俗,却是还未完的。
到了夜间,城里的集市便更加地热闹了起来,不少小贩更是在家中休息了一天,特别待到晚上才出门的。到了端午节的夜,承运城几乎倾半城而出,人人都准备着一副面具戴在脸上,看戏子的表演,看城里的巡游艺人,车水马龙,尽数彰显江南地方的繁荣鼎盛。
戴面具游夜街,是这里的风俗。子桑聿心里欢喜,从下午就一直闹着说要看要看!柏倾冉拿她没办法,让几个暗卫留在家中照看孩子,晚上到了,他们几个人便出去逛一逛。
“哈哈,冉儿,你看我戴这个面具好不好看?”
夜里的承运城,比日间的人流更是多了起来。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子桑聿正在挑选面具;身旁的连忠和蓝儿则是早早选好了中意的东西,已经在旁边嬉闹。柏倾冉紧看着子桑聿那活泼模样,笑了:“好看,好看,你已经换了好些个面具戴了,选到中意的没?”
“好多面具啊,不知道选哪个。”
卖面具的小贩则是一直打着个笑脸看着这对璧人,虽然心里一直在纳闷这个公子怎么那么喜欢这些小玩意不过还是静静地笑。有生意谁不欢迎呢是不?最好这公子看中了一堆,自己就不用在这里摆那么久的摊了。
“选这个吧。”
柏倾冉从那一堆的面具里挑出来了一个,是半边脸的裁度。通体染着玄黑色,在眼睛的地方用金漆刮着一道痕迹、配以鹰目,很是简单的纹路却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这个?”子桑聿打量了几眼,便兴致冲冲地戴在了脸上。“冉儿,怎么样。”
周围的灯火很亮,这人却是偏偏站在与她背光的地方。柏倾冉看着跟前的人,倒是看不到那玄黑的半边面具,唯有那道闪亮的刮痕,在这夜里发光。柏倾冉望着她的笑,心头却有一抹瞬息而逝的揪痛。
“就这个吧呆子。”
柏倾冉晃了晃思绪,强压下刚才的感觉。承运城夜市的热闹,很快便冲淡了方才的莫名其妙,柏倾冉忙着照看那穿梭在人群里的子桑聿,根本顾不上其他。
“冉儿,快来看啊,这个好厉害!”就像是刚刚出城看热闹一样,子桑聿的眼里有着比蓝儿更多的惊奇。柏倾冉甚是无奈,但是一看到她笑得开心,心底便像触到了一片柔软,只想看着她这般欢笑,少些蹙眉。
总是皱眉头,不好看。柏倾冉经常这样跟她说。
她也听进去了、或者说只是没有在柏倾冉面前皱眉头。
连忠和蓝儿方才去看其他热闹了,怯怯地说可不可以去看其他东西,晚上会早点自己回府。子桑聿正是心情大好,而且走在承运城会生出什么祸端来?便允了,叫他们记得家门在哪个方向便是。
子桑聿牵着柏倾冉的手正走在人堆里,柏倾冉还是习惯性地张望左右:看到身边有几个一直守候着的暗卫,柏倾冉的心才定了许多。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那么依赖暗卫了?
只能说世道险恶,而且她们二人的生死事关重大,牵扯朝廷根基,这点危机意识还是要全。“聿,你走慢些,这些热闹又不会跑,别待会儿走丢了。”那么多人,万一有个心怀歹意的家伙可是防范不及。
“好啦,我会乖的。”子桑聿当即便慢下了脚步,笑嘻嘻地走回柏倾冉的身边。手上还在紧紧地相扣,贴到了那人掌心的温度。
暖暖的。
二人便慢慢地走在夜市中,有说有笑欣赏着每一处景致。
“父皇——”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稚童的呼喊,很快又被喧嚷的人声盖过。可是,她二人都把这一道声音听得真切,心中一紧。
睿儿的声音。
周围的一个暗卫身形迅速地赶到子桑聿身边,拱手抱拳:“属下这就去查看!”
“快去!”
子桑聿此刻的心里蔓延着说不清的不安。
暗卫走了几个,往刚才发出声源的地方循了过去;子桑聿伫立在原地,紧紧扣着柏倾冉的手。
☆、第72章 生世约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子桑聿看着正天抱着睿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怎么了,不是说让他们两个好好待在家里么?”怕吓到孩子,子桑聿还特意摘下了脸上的半边面具。睿儿窝在正天的怀里,嘟囔着嘴似乎不高兴。
“母后…睿儿怕。”睿儿张着小手便要柏倾冉抱。
“乖…”
“方才在家里,小公子睡到中途惊醒了,哭着闹着要找少主和夫人。属下猜测小公子该是做噩梦了,安慰了许久不得缓解,便抱了他出来走走。”正天也是挺累的,好歹是暗卫里上了年纪的人,反倒这两个孩子咬着她不放,不黏新东而黏她!以至于现在子桑聿柏倾冉一离开,正天就比奶娘还重要。
子桑聿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摸了摸睿儿圆圆的小脑袋。“才多大点人,就学着他母后那样做噩梦了。孩子还小,我怕他以后会一直记着。”
柏倾冉也不禁心疼,将怀里的睿儿抱紧。
“方才这小家伙还喊父皇那么大声,可有引起谁的怀疑?”
“属下及时将小公子带开了,周围声杂,倒是没有留意的人。”
子桑聿想外出游玩的心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打断,两人带着睿儿便打算回家;回家之前,还派了个暗卫去把瞎逛的连忠和蓝儿唤回来。回了家中,柏倾冉把两个孩子带到了自己的房里照顾,子桑聿则是习惯性地挑灯夜读。
“今天蹦跶一天了,不累吗?”柏倾冉已经换下了外袍,穿着中衣在房中走动。那头长发也放散在肩上,直垂到腰。
“就像你当初说的,我多勤奋一天,百姓就多得益一年。”子桑聿接过她倒的热茶,坐在座位上轻揽她的腰身:“你困了吗?困了便先去睡吧,不必等我。”
柏倾冉勾唇一笑,顺着姿势坐在了她的腿上,目光灼灼。
“冉儿,你这样我会变昏君的。”
两人亲昵地腻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分开。柏倾冉坐回她身旁的椅子上,顺手就帮她添了一些灯油。“没事,我还不困。我想陪着你。”
“傻…”习惯性地揉了揉柏倾冉的脑袋。
最近子桑聿夜读的,都是地方山河志的书籍。说是想多一些了解各地方的风俗习惯,人文特征,这不仅仅有利于日后政策的改革,也方便她这个皇帝针对性地体察民生。子桑聿认真地翻看手中的书、这是西北东北草原一带的山河志,子桑聿已经费了好长的时间去进行研究。
这个人的小孩子脾性重,可是认真起来的时候,倒也很吸引人。
柏倾冉守在她身边,歪头看她。那一派认真的模样,眼眸顺着书籍的文字来回转动,时而恍然大悟时而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子桑聿察觉到身侧的目光,斜眼看她。
“怎么一直看我?”子桑聿淡淡地撂下一句话,复又把手里的书翻了个页。看着看着,另一手又开始摸索桌上的狼毫,想在书上做点笔记。
“看你也不行?…我来给你磨墨。”
柏倾冉取来了桌边的砚台,细细地给她研磨墨水;子桑聿头也不抬地把狼毫指过去蘸墨,柏倾冉复又拿了个纸镇递给她:“压着书好写些。”
“嗯…”
子桑聿很认真,完全没有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态度。柏倾冉抱着好奇心去瞄了瞄她看到的地方,只见是对草原的简介,似乎说到了有关草原地方的天灾,以及那片区域比较常见的一些现象。柏倾冉慢慢地研着墨,也不打断她的思考。
算来,中原地方南边已经尽收版图,包括琼州岛和一些零散的岛屿;而中原的东边也收下了琉球岛屿;西边版图跨至大雪山边界。子桑聿的登基,对比以往的国土版图有些扩张,原因是当初西边平叛同时拿下了最后的雪山土地。
这样看来,便只剩下北边的辽阔草原,尚且在他国之手。
“聿打算为日后北伐做准备?”
有野心的帝王,才能让国家更好地成长。子桑聿登基还不足一年,现在就在考虑草原的事情,可见她的雄心壮志如何了。不过柏倾冉也有底数,子桑聿向来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她只是不想日后才来吃亏。
“草原是个好地方,大延的旗帜迟早要插在草原土地上。”对比于草原的物资,其实子桑聿更乐衷于骑着马到草原跑上几回。毕竟物资是大众愿望,策马扬鞭是小众向往嘛~以前在连家村的时候就常跟村民去打猎,好多人都说草原风光好,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不过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中原地区还处于恢复的状态,正是上升的时候;而朝堂又有一个揪不出的魔蛟,北伐的事情也不急。不过子桑聿想早点做做功课,日后上早朝无聊的话,可以拿这些考考百官。
啊,下一次秋试的时候拿北伐做试题如何?
“你既然说到这样的话,我便知道你心中早有定数。”柏倾冉取来身边的一方手帕,细细地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你看你这满头汗。要不要开点窗?今天有下雨,外边应是较凉快的。”
子桑聿先是看了看那床榻边摇篮睡着的小人,“开一点点吧。”
檀木窗顺着她的意思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便有一阵清凉的风从外边吹了进来。带着那雨后青草香和泥土气息,闻着觉得很新鲜。子桑聿看了看外间高挂的月亮,怔怔地不知是想着些什么。过了半晌,才道:
“冉儿,你说,大延什么时候才能拿下草原呢。”
柏倾冉侧目看她。“日子还久着呢,这种事情又不像其他的寻常,说不准时间,总得看个天时地利人和。”见子桑聿还在出神,便俯上前去吻她嘴角:“嗯?”
“我总想着那么以后的事情。”
子桑聿怯笑。
柏倾冉却是一愣。
“若是拿下草原地方,咱们大延就得到了不少物资。”子桑聿转了个话题,有一点想盖过前一句话的嫌疑。“皮毛,牛羊,还有上好的马匹,这都是他们独有的东西。那么多年来,边塞往草原的商队无数,却总要用不少瓷器粮食和布匹去换东西,日子长了,草原那些夷族也开始吊高来卖。”
“草原地方总有天灾,加上民族人少,有这样的现象也不足为奇。不过,正是因为他们人少,且以部落形式生存,草原夷族向来是很团结的。”柏倾冉捋着她后背的头发,“若是大延北伐,必须要攻克这一点。”
柏倾冉一手伸到她的头上,解开了束发的簪子;那头长发随即便散开来,也跟柏倾冉一样近乎到腰际的长度。烛光映照着的,是书案前两个绝色的女子、其实柏倾冉更喜欢看她的女子姿态,虽然男儿装扮更符合她举手抬足。
“想去草原骑马,想去滚一下他们的草地。”
子桑聿笑了,甚是慵懒的模样赖在她身上:“冉儿,你想不想?”
“想。”
“那好呀。”子桑聿抬眼看她,笑着:“那朕就给你把江山打下来。”
“你啊。”这个人,怎么总是在几句话之间说情话?柏倾冉听得受用,心里甜滋滋的可是嘴上也不想服软,一手抚着她的头发:“聿,不要总说为了我,你该为一下你自己。”
“为了自己啊,也为了很多人。”子桑聿沉吟了一下,翻着眼像在想事情,“就像之前西边收了雪山进咱们大延的版图,后来,雪山周边的几个城就开始捣弄商机。其实雪山的资源也很多,虽然偏冷,但也有大片的牧草地,还有各种矿物,或是未见过的走兽,以及珍贵的药材…地大物博,土地宽广一些总有好处。”
终于明白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想着拓张自己国家的领土。
因为一个朝代的发展,若是繁荣昌盛,便必定会百姓增多,而人多了,需要住需要吃需要喝,地方太小的话根本分不了,那只会造成内部的混战。与其让自己人打起来,更多的为君者选择了抢夺蚕食周围的土地、每得到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国家又好了一些。
当然,不排除一些地方越大越管越乱的例子。
或者是那种,并不是因为考虑民生而打仗,只是纯粹喜欢杀伐而杀伐的君王。
“所幸,今生有你。”
“嗯?”子桑聿还在想着其他,听到柏倾冉这么一句话,有些不解。
“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如今,日子安定,你给了我一个圆满的家,还给了我一个繁荣的国,你是我的夫君,同时还是我的、以及天下人的英雄。”柏倾冉袒露心迹,“聿,我有时候都想不懂,竟遇上了你。”
“没什么想不懂的。”子桑聿笑着,捧着她的脸又亲又舔,直到那人羞红着脸来抵抗,才松开了手。“咱们肯定是前几生就在一起了的,以后每一世,我还要遇到你。”
“呆子…”
☆、第73章 狐狸心
大延皇宫。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宣阳宫的这位主早早便起了身,站在檀木镂花窗边发呆。时至酷暑,如今的天气都是火烧一般惹人嫌、现在虽然有些清凉,不过待日头升高,怕也是让人难受的温度。宜妃顾初允发怔地数着日子、已经六月中旬的时节了,转眼那皇帝出巡已有百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心下一阵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八月十五是建国之日,他总得要在八月赶回来的。
顾初允也说不清自己心底里是什么感受,这段时间以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各扫门前雪的孤单日子。说来也没什么大的坏处,吃的喝的自有人细心照料,每月用度都按时送来,且每月有余;算来,不过是除了一个有情人的陪伴,这日子就堪称圆满。
早该知道,那人举世无双的感情,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人插足。顾初允也不是想得到那皇帝全心全意的爱、或者也是吧,可是那样太奢望。既是皇帝,如果那人是一个不那么专一的帝王该多好。
有的,白秀不就是其一?
说来,白秀的事情真真是破了顾初允心底的一道防线。曾几何时,自己还可以用皇帝专情的理由对待自己的痴心,可是白秀的事,又如何算?就算…就算只是元阳节日子桑聿生闷气而衍生的事情,可是为何这当事人,却不是自己呢…
顾初允有些羡慕白秀。
她不仅对这皇宫生活没一点期盼,安于现状,而且如今还身怀有孕,不用多久,建德宫里还会多一个活泼乱跳的小人陪着她。尤莲对于此事明显比顾初允更不服气,几乎每天想起这件事都会念叨一番,念得顾初允自己都不禁怀疑了起来:难道,真的比不上白秀吗。
而建德宫那位主,却并不好过。
白秀虽平日里蹦蹦跳跳,但是这一次怀孕,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原本健朗的身子每况愈下,如今怀孕五个多月,却有些虚弱,每天都要御医院的御医们开药好生护着。而这一个现象,同时也和白秀的情绪挂钩。
白秀自今年年初开始,就不像以前欢脱。包括元阳节前,她那麻雀般的性子就已经开始收敛。旁人不知,以为是白秀得了龙子故意抬高身份、只有陪在身侧的婢女胡惠每天还为着白秀的身子掉眼泪,只有胡惠知道她心里的苦。
“娘娘,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胡惠端着盘子进来收午膳,却发现白秀并没有动多少饭菜。心底里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轻道:“娘娘,好歹肚子里也有一个孩子,多少也要吃一些的。”
“就算吃得少,御医们也会想尽办法保住他。”白秀有些走神,一手抚上已经隆起得厉害的肚子。这段时间来,似乎对于这个小生命没有那么大的排斥了,可是…白秀想起那天子桑聿冷冰冰的话语,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难受。
把他当作子桑家的孩子,好好养大。
那个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心绪,就像是在说:这杯酒不错,你可以尝尝。寻常得再也不过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在讨论这个孩子。可是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要留下这一个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儿。
白秀心里面有些纠结。
她也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好好地活着,可是同时,她也不希望这个孩子活着。会很苦吧,皇后柏倾冉对于子桑聿来说是何等的重要?除了那些老臣不支持皇子睿,任何想在皇上面前留名的官吏都站在了皇子睿这一边。而日后若这个孩子出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得好来…
白秀想着事,又忍不住一阵轻咳。
“娘娘,没事吧。”
胡惠细心地替她顺着背,让她的不适好了一些。白秀有些感激地看向她:“胡惠,这皇宫里头,也就剩下你还是真心待我了。”说着话又开始咳了,身边的胡惠听了都忍不住皱眉。“娘娘,莫说这些话了。自进宫以来,胡惠便只有你一人得亲近,又是同乡,胡惠自要以真心相待。娘娘,还是好好歇着吧…”
白秀点点头,撑着腰踱步回房。
“这日头真是火辣。”
京都御林军营地,正准备集结人数。奉命前来宣旨的卢锦正不断用着衣袖去挡头顶上的阳光,一个劲地叫苦。他身旁的柴子权默默地笑了,虽然也觉得炎热难耐,不过行军打仗的时候吃的苦何止这些?也就比他少了几句怨言。“亚宝!天佑去哪里了,这会儿怎么还不见人!”
胡亚宝乌天佑两兄弟在皇帝离京之前调去管辖御林军事宜,名义上是说帮衬连信。暗地里么,也就是为了调查能顺利些。这会儿胡亚宝正叫骂这天气在人群中踱步,见柴子权问起,便高声回他:“天佑去各个营里喊人了。宣旨官!你该早些来的,免得咱们受这苦!”
这话便是埋怨卢锦正了。
“哪里晓得今天这天气。”卢锦正握紧手里的圣旨,同样叫苦不迭。哎,若不是为了配合皇上的计谋,也不至于这般啊…抬眼看了一下天,不得了,好晒,要不要叫人来搭个帐篷?…
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总算集结完毕。为了今日的宣旨,还特地将京都羽林骑调去守皇宫,面子大不大?…
羽林骑是子桑聿登基之时新划出来的军队,是纯骑兵部队,精兵,也是以前延军里有着军功战绩能力偏上的一批人。子桑聿对于羽林骑的期望很高,所以这批人直接听皇帝调遣,不接受其他命令,约有一万人。前几天卢锦正去找羽林骑头儿商议守皇城之事时,那人还执拗地不相信圣旨,直到拿了皇帝亲笔书信、国玺印章、暗卫身份牌等等证物,他才点头应下。
羽林骑的首领叫杨郅,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不过他的副将叫卓昭、当日秋试的武生进士,因子桑聿说卓昭是柏道成身边卓公公侄儿而受升迁的人。卓昭这人不错,屡屡立功,被子桑聿调到羽林骑当副将。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台上的御林军都尉连信,看着下列的御林军军队不禁出声喝道:“是不是日子太过安逸,尔等就开始松懈!那些年征战沙场的苦是不是忘了,作为一个士兵,你们的职责还记得吗,你们的初心还在吗!都给我站好了,看好你们肩上的玄黄领子,你们是皇城军队,岂容藐视军纪,扰乱军风!”
其实不认真的只有个别几个人,但是连信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杀鸡儆猴地进行警示。
“属下明白!”
连信几个呼吸之间见现场已整肃完毕,便向那宣旨官卢锦正打了个眼色。卢锦正端着衣襟,展开了手中的明黄布帛,朗声而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建国初期,百废待兴。民有百行精英,国有尽忠之士,朕悉闻御林军中有积极向上者,维护军纪,端正军貌,深得朕心。今,特封赏当中兵士,皆升二阶;余未提及者再接再厉,为国争光。”
后卢锦正又宣读了子桑聿勾选的一批人名单,便收旨,宣读完毕。
今天中奖的这批人有一百个、其中有四十左右是魔蛟爪牙的嫌疑对象。卢锦正目不斜视地站立原处,看着他们陆陆续续走上台来,脸上都洋溢着因升阶而带来的喜悦。柴子权等人自也是把戏做到底,跟他们说了几句好话,拍拍肩,再让他们发表一下感想,今日这事便散了去。
连信怎么会看不出这奇怪之处?今天的名单上,怎么有那么多是当日给徐逍那份名单的人?心里只觉得不对劲,在卢锦正他们离开营地时便上前去询问。
“是吗?…”卢锦正打着哈哈笑了,虽然想把事情告诉连信,不过转念想到多一个人知情就多一分危险,还是小心为上。“连都尉方才也说了,当日给徐将军的,是军中积极者名单;而今日皇上的升阶命令同样是奖励积极向上者,二者并不相悖!连都尉放心,皇上自有他的道理。”
“这样吗…”连信细细想了想,似乎也对。卢锦正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也就不再耽误,转身告辞,坐上马车离远了去。
连信一边想着今天的事,一边走回营中。
今天虽然有羽林骑的人守着皇城,不过还是要让兵士们留点心,早点去替换岗位。连信觉得自己还真是操心,就像一个当爹的人,每天照看着一群孩子。才回到营地,便看到兵士们互相簇拥一堆堆,都是围着方才升阶的人频频庆贺。“连都尉,你回来了!”
连信朝他们笑了笑,是几个升阶了的家伙。“怎么,这回升了两阶,是不是该请大伙儿吃顿饭表示一下?”都是朝夕相处的人,连信对于他们的感情也是很深的。这回他们得了益,自己也为他们高兴。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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