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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帝子桑gl 作者:K兽

    第19节

    顾初允回过身来,倒见她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白姑娘?”

    “啊,我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难道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白秀皱紧眉头,一直蹲在地上嗷嗷直喊。“顾小姐,你先去吧,我要去找茅房…不行了不行了…”说完,这人便是一溜烟小跑,也不知道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即刻没了人影。

    顾初允怔了怔,微微一笑。

    申时时分,秀女都集合在了永桐殿的露天小广场上。

    今天天气还好,不算太冷。不过冬至时分,看这天色灰暗的模样,似乎是要下雪了。六百多名秀女站在这小广场上,披着宫里早早给她们准备的袄子,呼着热气。

    顾初允站在人群前头,目不斜视地等待着。余光一瞥,看到那边转角走来一队人,那排头的内侍公公一挥拂尘,尖着嗓子高喊:“皇后娘娘驾到——”随即,便是广场上的御林军、宫女一众地跪下,包括在场的所有秀女,齐齐跪叩于她:

    “拜见皇后娘娘——”

    顾初允只看到有一些人影从自己跟前走过,然后便是登上台阶往上而去;接着,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起来吧。”应就是柏倾冉的声音了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又是一礼。

    而站起身之后,场上几乎所有秀女,都是惊讶的。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场上,都有着传闻,说当今皇上子桑聿少年俊朗,剑眉星目得意非常;而其妻柏氏也是天下容貌一绝,德才兼备,是为世间少有;今日难得进宫一见,很多人都偷偷去看那柏倾冉的容貌、这一看,便是自愧不如。

    这般绝色的皇后,皇上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也有人心里开始了另一种期待:既然皇后能有这般绝色模样,想必皇上也是个英俊儿郎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面圣,早日得到恩宠?

    百般心思,百般人。

    上座的柏倾冉,今日因是受秀女请安,故而换上了皇后规格的衣袍。行云流水般的火纹凤凰精绣水脚,掺杂着艳红布料之下是和着金线的锦缎、袍脚肆意开散伸长,在她的身后如盛开的牡丹一般摊开来。她画了眉,抹了红唇,一双眸子只轻轻一眨,便能勾走跟前人的心神灵魄。

    “娘娘,这里便是名花录上朱砂勾选的秀女,共六百四十三人。”内侍公公守在一旁,向她递上名花录。

    柏倾冉接过帖子,环视了众人一眼,方将名花录打开。

    “顾初允。”

    “民女顾初允,向皇后娘娘请安。”

    柏倾冉望着下面出列的人,点了点头。这便是三军都督顾樘的女儿,顾初允吗?听说此人刚进名花录时便受到多人吹捧…十六岁,似水如花的年纪,不知道皇上中不中意?柏倾冉忍不住勾嘴一笑,那人要敢看上今天的任何一个秀女,别想睡床上了。

    名花录上顾初允这一页,朱砂笔却是有着颇深的停顿笔触。

    前往永桐殿的宫道上,正走着子桑聿的身影。

    今天平西部队进宫,又是冬至,也可以算得上是双喜临门;见了那些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的兄弟,便私底下换了便服出宫嬉闹去;这时分,子桑聿刚从宫外回来,除了暗卫,身边倒没有人跟随。

    这时间,秀女应该去参见皇后了…子桑聿也想着该见一见这些秀女,便拐进了永桐殿。正走到永桐殿的后院,一阵西南风吹来,还伴随着一些雪花。

    “下雪了啊。”

    子桑聿不禁停在了原处,抬头看这灰暗天空。倒是希望今年的雪可以下大一些,这段日子以来北边地区都缺雨水,下场大雪也许可以解急。收回了视线,却看到那边小桥上站着一个人影,蹦蹦跳跳地在接雪。

    “…”看她装扮,应该是进宫的秀女。

    秀女不是去参拜皇后了吗?怎么有个落单的站在这里?子桑聿也没有挪动脚步,仍旧看着她蹦跶。“…这人,是南方来的吗,怎么下场雪可以欢腾成这样?”不过在这后宫之中还能有这份纯真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这边小桥上接雪欢腾的人,便是先前闹肚子去找茅房的白秀。

    白秀在永桐殿里像个盲头苍蝇跑了好久,问了好些人,才找到了茅房;刚从茅房出来,便想着慢悠悠顺着原路回去、岂知这天突然就下起了雪,虽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心里也莫名愉悦,于是开始了一系列的蹦跶。

    “啊,这雪冰凉凉的…”白秀正捧着手里的几片雪花,糊在自己的脸上。这时候,才发现那边有个人,一直看着自己。

    然后,子桑聿看到她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走近跟前时,并不是耳熟能详的拜见皇上,反而是…

    “小公公!你也在看雪吗!”

    “……”

    如果子桑聿是一个暴君的话,一定会下旨诛她九族的。朕哪里像公公!!!子桑聿忍着心底里的一口气,尽量不要让自己动粗。“朕…怎么觉得我是公公?”

    “那,”白秀愣了愣,“这皇宫里除了皇上,其他的男子不都是公公吗?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御林军呀。”

    子桑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今日因为出宫,故而穿得比较朴素,仅是一身银线白袍,图案也只是几抹祥云。可是…宫里有哪个公公是穿成这副模样的吗?有那么俊俏的公公吗?

    “你是何人,怎么在此处?”子桑聿不想跟她讨论公公的话题。

    “我叫白秀,是名花录选中的秀女,刚才闹肚子,所以出来找茅房的…”白秀说着,便是一阵惊慌:“啊,我忘了我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小公公,你知道那个永桐殿的主殿在哪里吗,我怕我走着走着会迷路。”

    子桑聿蹙眉。

    白秀吗,自己怎么勾选了这么一个没有心机的人来。

    “我带你去。”

    二人一前一后往主殿走去,雪也慢慢地变大了,直飘得她二人头上一堆小白花。子桑聿倒也不觉得什么,毕竟小时候也是穷苦出身,一时半刻受点寒不是什么事。不过身边的这一个白秀,一路上念叨个没完没了,像个麻雀一般。

    “小公公,我觉得皇宫好大啊,这一个永桐殿似乎比我们村子还大。”“小公公,你是不是跟在皇上服侍的人啊?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啊,小公公你看,那边池塘里竟然还有白鹤!竟然有白鹤!”

    ……

    子桑聿从原本的不耐烦,渐渐忍不住摇头轻笑。

    真是个有趣的人。

    二人刚拐进永桐殿主殿,便看到一群头顶小白花的人。

    柏倾冉看到子桑聿领着一个秀女从门前进来,本是奇怪;不过行动往往比思想先进一步,还未等自己搞清楚什么状况,身边的人便是全部跪下:

    “拜见皇上——”

    秀女们也不知道情况,但是看到御林军、内侍、宫女都跪了一地,自己又怎么好站着?皇上?皇上来了?那边走进来的白衣少年么?啊,看不清样子啊。

    而站在子桑聿身边的白秀则是懵了,大家怎么了,皇上在哪里?

    “皇上,小心受寒。”

    一个小内侍跑了过来,给子桑聿递上挡雪的斗篷和帽子。白秀看到眼前情景,才大脑转弯反应了过来:!!皇上是公公!!……不对,这个人不是公公,是皇上!

    “我…”白秀突然喉咙像是有东西哽住了,不知道该说啥。

    子桑聿径直往前走了,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只是淡淡一笑。那跪在秀女前头的顾初允轻抬起头,眼里有些柔和。总算看到了多日以来念想的人,只是看到那一笑时,有些失落。回过头,那白秀还愣愣地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白秀……

    ☆、第55章 冬日噩

    “皇上,看这满头雪。”

    柏倾冉对着这人总是无奈,走上前来,小心地帮她将那零星雪花吹拂开。子桑聿也不介意,站在她跟前像个孩童一般笑着,眼里泛着亮闪闪的光看着她。

    毫无预兆地,这亲昵举动羡煞旁人。

    内侍和宫女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对于皇上皇后的融洽已经见怪不怪。倒是下边还站在雪里的秀女们,个个抬头去看皇上容貌,少女心思如鲜花怒放,一阵阵的轻声嬉笑。

    “皇上长得好俊俏呢。”“啊皇上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的存在!”“果然俊俏的人就算穿着一身布衣也那么好看,就算当不了妃子也没遗憾了…”“愚蠢,选秀女竟不为着当妃嫔?”

    ……

    “白秀!白秀!还不快回来!”

    还在原地发愣的白秀回过神,看到那边正在喊自己的秀女。她叫胡惠,是同自己一个地方选出来的秀女,因是同乡,所以很快就相处得和善,也聊得来。

    白秀也不懂礼仪,也没管场上站着什么人,撒丫子跑到胡惠旁边。

    上边的女官御师见了,当即一喝:“大胆!皇上皇后在此,没得命令,怎敢肆意走动!你唤何名,还不向皇上请罪!”

    子桑聿却是拦住:“无妨。”

    下列的白秀躲在胡惠身后,已是吓坏了。这宫里的人怎么那么凶啊,那个什么御师,不就是早上说以后负责教秀女礼仪的吗?天啊,凶死了。倒是那个皇上,好像很好相处啊。

    惨了!刚才说他是公公,他会不会生气!

    后知后觉的白秀。

    “方才朕途径后院,发现她落单,故而带了过来。”子桑聿面带微笑,想起刚才的经过就不禁失笑。“御师也不要责怪,倒是这秀女集合,怎么也没有数一下人数?”一句话,就把白秀的锅甩在了别人身上。

    “请皇上恕罪!”御师忙慌乱跪下。

    下列的秀女又是一阵小声议论,倒是当事人白秀还在苦恼着皇上会给自己定什么罪。跟前的胡惠拍了她一下,轻道:“在想什么呢?你这家伙怎的那么好运?在哪里碰见的皇上,你瞧瞧,皇上还在帮你呢。跟我说说这故事呗。”

    “哪有什么故事啊。”白秀抬眼看了看周围,却发现周围人都在用一种或暧昧或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胡惠,我惹大事了,刚才我不知道他是皇上,我一直喊他公公!”

    “啊!!”

    一阵惊呼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今日下雪,皇上皇后还是先回寝宫吧。”内侍公公轻劝,“皇上适才在雪里走动,近日病痛才好,还是需要多注意。”

    “嗯…”子桑聿看了一眼下列的白秀,便是拂手:“那便回去吧。御师,让她们也回去歇息。”

    “是,皇上。”

    众人皆是退散,唯有那站在前列的顾初允还有些失神,看着那个不远处的白衣儿郎,他牵过身边人的手,眼里满是柔情。这世间,是不是仅有她,可以让你倾尽一生,温柔以待?

    “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你好大胆,如果我是皇上肯定治你罪。”

    “哎呀你别笑了,帮我想办法!”

    顾初允看回那边嬉闹的人。

    对了,还有白秀,竟也得到你的注意。

    是夜。

    景和殿。

    延宫大型主殿有三。在前面外臣可入的区域,一个便是最大的殿房延和殿,是国政议事,上早朝的地方;往后,便是占地较小的御书房,供皇帝批阅奏折,会见重臣之地。再往后,便是外臣不可进入的后宫,首当其冲,就是帝后寝宫景和殿。

    景和殿之后,才是六大殿,永桐便是其一。

    已是三更过半,延宫各处都是安然入睡之态。柏倾冉本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身边一声闷哼。

    “怎么了?”

    柏倾冉的睡意消了一半,起身去看身边的人。倒见她额头渗了冷汗,嘴唇苍白,还在轻抖。“是不是做噩梦了?”有些担忧,下意识去握她的手,却是一阵冰凉。

    “疼…”

    子桑聿闷声只说了一个字,接着便想咬紧下唇。“哪里疼?聿,不要咬…松口,不要咬。”

    可是这人像是完全听不进去,嘴上使了狠劲,即刻便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柏倾冉又是气又是急,紧紧地拥着她,想看她到底是哪里疼痛却丝毫找不着头绪。

    “唤正天来!”

    与其手足无措,还是尽快让人来诊断吧。早些日子子桑聿有些咳嗽,却也是早早好了,按理说没什么病痛,怎么今夜这般模样?柏倾冉心里揪着慌,眼看暗卫们得令去找来了正天,正将子桑聿扶稳在一边、那人似乎没那么疼了,可是脸色还是煞白。

    “皇上怎么了?”正天先是发问。

    “只说疼。”

    正天不禁皱眉,看着子桑聿还有些沾血的嘴唇。是怎么样的疼痛能让一个人把嘴唇也咬破?还没来得及细想,子桑聿便像是辗转醒了过来,声音还有些虚弱:

    “你们退下吧,朕没事。”

    “皇上…”

    “退下。”

    不容抵抗的语气。

    “是。”

    柏倾冉看着匆忙而至的暗卫对子桑聿是一脸服从,不过是一声轻喝,就会应下她的命令。这般的忠心到底是好还是坏。“聿…还好吗?”这人似乎又变回常态,刚才的怪异烟消云散。

    子桑聿靠近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冉儿,我没事…不必担心。”

    “可是你方才…”柏倾冉蹙眉,手里抓紧了她的衣襟。

    “噩梦。”子桑聿语气轻淡。没有再多说,仅是吻了她的嘴角:“只是做了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被吓到了?”

    “你不要瞒我。”柏倾冉看着她,嘴里尚且沾染到她唇上的血腥。“如果有什么不适,你要和我说。”

    “好。”

    子桑聿应着,舔去了嘴上的血迹。

    这样的感觉有过多少次?似乎不多。只是每一次都太过难受…算算时间,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改日得了机会,再唤正天来吧。至于柏倾冉…我不想你担心。

    “聿…”

    “嗯?”

    “没有,我只是喊喊你。”

    “睡吧。今夜的雪颇大,明日我让人去取消早朝,然后咱们同孩子一齐去看看雪,可好?”

    “嗯…”柏倾冉闷闷地应她,俯在她身上。耳边,尚且是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睿儿又长了一颗牙,凶起来总是咬人。”

    “哈,是吗?”

    柏倾冉抬起手,轻点她下唇:“就像他父皇一样。”

    “啊,下了一夜的雪啊。”

    后宫的一排较小殿房,以前是大宁柏道成七品嫔妃的住处。建延之后,子桑聿解散了柏道成的后宫,此处自然也空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这一次选秀的六百多个民女。还是清晨,秀女们陆续醒来,感受到一阵寒气。白秀才打开窗,就看到漫天裹银的场面。

    “胡惠你瞧,昨夜的雪应是极大,外边的枝丫都被压弯了。”

    胡惠还在一边梳洗,透过铜镜看到这人的欢呼雀跃,也是无奈。同一间房里的几个秀女也醒来了,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半刻,便转移了一个话题,问:“白秀,你昨日怎么就碰上皇上了?”

    “昨晚不是问了嘛。”

    “哎呀,我们想再听一遍。”俨然一派小女子的模样。白秀叹了一口气,刚准备重复昨晚的话,眼角倒瞧见外面有个身影来势汹汹、不好,这个凶女人不就是那个什么御师吗?“要死,恶女来了。”

    说着,便是重重地关上了窗,唯恐她看到自己。

    “咣——”

    一声铜锣响,在这宫苑之中尚有回音。“都起来了,都起来了!”

    白秀咬牙切齿,果真是这恶女!

    御师不愧是御师。

    这女官奉旨教学,任务便是把延宫中的礼仪教给这批秀女、好歹来日指不定谁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要是像昨天那个人莽撞,岂不是会让龙颜震怒?

    “昨天的,谁?”

    秀女们都起了床换了衣服,此时正站在这冰天雪地里打着冷颤。可是这御师没有丝毫松懈,要她们在雪地里端正站好,头顶书册不能掉,端正姿势。“昨天那个在皇上跟前不懂礼仪的,给我出来。”

    众人下意识看向白秀。

    御师看她们的反应,大概也懂了个两三分。看着角落里那个一脸无辜样的白秀,沉吟半晌。“我不管你们当中日后有谁会飞上枝头,但是今日,我奉命教导你们,我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是对你们有百益而无一害的。希望你们可以用心记住,这番话我不说第二遍。”

    她是宫中御师,以前柏道成当皇帝的时候她也在任职。子桑聿留了她,因见她有能耐,且家住京都。姓范,底下人都唤她范师。

    白秀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没那么可怕,也许是被她那种认真的态度吸引了。何况,她也并没有责怪自己昨日的鲁莽。

    如今的后宫妃嫔制度,按照以前大延的规矩来算。像外臣们划分等级各有封号待遇一样,妃嫔也是这般划分高低。后宫权力之最,是为皇后,这是正主;正主之下立二妃,以封号为尊称;二妃之下立九嫔,嫔之下立美人亦九人,然后便是才人共十八名。

    才人之后,便再无封号。入了后宫不得宠,没有赏赐的,便按宫中婢女来算,或是浣洗衣物,或是膳食劳作,一般没有出宫的先例。而这庞大的后宫虽有封号的仅数十人,但是严格来说后宫里的每一个女子都是为延续皇家血脉为己任,如果皇帝乐意,这里每一个女子都是他夜夜笙歌的主角。

    白秀愣了,啊,这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了?那个皇上………他真的会选我为妃吗?

    ☆、第56章 傲骨寒

    “哈。”

    “哈哈哈,是不是凉凉的。”

    延宫御花园,早已积了三寸厚的雪。子桑聿令人不要急着打扫,今日,特意带了两个小霸王出来玩雪的。楠儿活泼,此刻正被子桑聿抱在怀里,脸上沾了一些雪花,那感觉凉丝丝的,便咧开小嘴咯咯地笑。

    柏倾冉跟在这父女俩后头,手里抱着一向安静的睿儿。这孩子只是巴巴地看着妹妹玩,偶尔抬头望一下天,噢地喊一声,就再无动静。

    “你们去煮好茶水备着,另外准备一些茶果糕点。”

    连忠总是这般体贴入微。

    “噢。”

    柏倾冉看了看怀里的小人,见他还张着圆圆的小嘴,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头顶天空。“睿儿看到什么好玩的了?总是噢。”柏倾冉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嗯,没什么东西啊,这小霸王怎么了?

    睿儿收回视线,看向柏倾冉。盯了一会儿,突然弯起眉眼笑了,一边笑还一边弯过身子往外倒。

    “哎哎哎,睿儿!”柏倾冉哪里料到他这一出,险些就没扶稳。好不容易抱紧了他,发现他不想抱了,想自己下地走着。“慢些睿儿,待会儿母后拉不了你,你可就摔了。”

    小睿儿穿着厚重的蟠龙棉袄,摇晃着身子站稳在雪地里。柏倾冉无奈一笑,才松开手,这小霸王就晃悠晃悠地走向子桑聿:“父皇…”嘴里喃喃地喊着,应该是看那父女俩玩得那么开心,自己也想参与了。

    “噗!”

    突然,睿儿整个人摔到了雪里。

    “!…”

    柏倾冉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扯着他衣服从雪地里抱起来。一看,睿儿的脸上满是雪,白花花的。“哎你这孩子,母后刚才怎么说你来着?来,别动,母后帮你把脸擦干净。”

    睿儿并不依,出于他这爱哭鬼的外号,在柏倾冉刚提起他的时候已经放声大哭。那边的子桑聿听到身后哇哇的哭声便是一惊,抱着同样一脸无知的楠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咋了这是?”

    子桑聿抱起楠儿,走近他们。“睿儿你这爱哭猫,干嘛又哭,就知道哭,是不是想父皇打你小屁股。”嘴上骂着,自己却将楠儿递给柏倾冉,张开手去抱这哭闹不休的小霸王。“你总是这样,父皇好难做的,知不知道?”

    是不是生错相了?活泼的又是楠儿,一直不哭的又是楠儿,喜欢打架的还是楠儿…反倒是这儿子,被抢了布老虎哭,摔了哭,骂了也会哭,而且不活泼,只知道哭!子桑聿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以后会不会也是这爱哭的脾性?这可不好了。

    “干嘛呀老是哭。”子桑聿还在安抚着他的情绪,发现他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指、哦楠儿你怎么那么坏,竟然还在那里笑,你是在笑你哥哥吗?“哎呀好啦,楠儿只是心情比较好,所以总是笑嘛,你也要像她那样心情开朗啊,不要老是下雨呀睿儿。”

    “父皇,呜呜呜…”睿儿好委屈,哭得也很委屈。

    “呜呜呜什么。”子桑聿抱着他,开始慢慢踱步。也没有让底下人跟上来,只是慢悠悠地抱着他,在这御花园随便走走。“睿儿,不可以总是哭鼻子的,父皇早就跟你说过。”

    柏倾冉在原处陪着楠儿,眼看那身披白狐大髦的人已经走远、也罢,孩儿虽小,但是多跟她学着为君之道驭权之术也是好事。有些事情,总需要这般潜移默化。

    父子俩在御花园已经逛了小半圈,睿儿的哭声也慢慢止住。

    “发…”

    “嗯?”

    子桑聿看了看他,见他睫毛上尚且挂着的眼泪,顺手抹去。“这是梅花,在最冷的时候才盛开的。”

    睿儿咂咂嘴,小脸张望着头顶的梅花,似乎很有兴致。“梅花傲骨,这不畏严寒的品质,总被世人所赞颂。睿儿,日后作为一代君王,你要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守得住狂风暴雨,帝王不多情,坐上这高位,万不能感情用事,可懂?”

    “噢。”

    睿儿圆着小嘴呢喃,伸着小手想摘头上的梅花。

    子桑聿淡笑,替他摘下一朵小花,递到他跟前:“父皇就当作你答应了。”

    睿儿也只是紧紧看着她,眼睛闪闪。

    延宫定和门。

    今日连信回宫中核对一些书册,刚从宫里出来;定和门处,徐逍正脚步匆忙地赶来。连信打远便朝她作揖:“徐将军。”

    “连都尉!”徐逍抱拳。

    “今日皇上不是下令免了早朝,怎么徐将军还是赶了过来?”

    “正是因为皇上免了早朝,故而心焦。”徐逍无奈一笑,“有些事情比较紧急,想尽快跟皇上商议,才匆匆跑来这宫门前。连都尉,你可知道皇上此时有没有空闲?”

    “皇上在后宫,正和皇子公主看雪…今日也有下令,说不见外臣不议事。”连信道,“要不这样吧,徐将军先将事情转告于我,我在宫中当值,也好把事情转达给皇上。”

    徐逍叹了一口气。

    “连都尉,借一步说话。”

    原来,那日平西部队冬至回京,子桑聿微服出宫一同庆贺的时候,曾留下了话、说如今天下安定,百姓的生活也趋于平稳,各处城池屯了那么多兵力实在不妥,应当将一部分兵士解甲归田。一部分可以让他们还乡,另一方面,青壮年补充农作劳力也是一个要项。加上兵源屯驻,各地需要拨出银两充作军饷,那么大的一批人得消耗多少东西?故而,来日拿来兵册,将战绩不突出、负过伤的兵士解除军令,允准还乡吧。

    这件事,在当天就走漏了风声,在军营里传了个沸沸扬扬。

    “这件事情,想找皇上做个定夺。包括具体是哪些人允准解甲归田,也要得个清白。如今军营有些闹腾,士兵们都是长久没有回过家乡的,似乎乱了军心啊…”

    “我懂…”连信顿了顿,随即一笑:“皇上既然提出来这个想法,必然会想办法做到最好的。徐将军毋须担心,今日皇上没有例行早朝,但是估计明日早朝时分,皇上已经勾选出还乡士兵的名单。”

    “明天?”徐逍讶然。

    “皇上的性子,我大概清楚。摆在眼前的事,她会尽快地解决。如果今日白天,皇上都没有处理政事,那么估计今夜,她要忙到三四更。”连信笑得有些苦涩,“旁人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可是我却是看得清楚,所以徐将军,皇上一定会给大军一个交代。”

    徐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发愣,久久不能回神。

    “徐将军,我送你吧。”

    二人在茶寮聊了一段时间,见时候不早,便互相道别。不过连信是个君子,徐逍虽然身为将军,可毕竟是一个女子;对于连信来说,君子都应该举止有礼,面对女流,更应该有所风度。无论这女子是手持重兵的将军、或是坐拥江山的皇帝。

    “好。”徐逍拒绝不下连信的好意,便与他一同离去。

    “对了连都尉,还有一事,麻烦你转告皇上。”

    “何事?”

    “之前平西叛乱,我军俘获叛军不少人,当中首领魏添本受着关押;前段时间,他负伤伤势恶化,趁士兵不注意逃了出去…不过按他的伤势来看,他活不了几天,目前已经全线排查。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他兴许与某些秀女有关系。”徐逍的神情认真,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

    “秀女和叛军有关系?!”连信大惊失色,这等事情怎能坐视不管?“若真如徐将军所言,那皇上便是危险了。”

    “也不是叛变一说。”徐逍续道,“当日押送魏添上京,原本他还是肯归降大延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当部队遇上护送秀女车队时,此人的情绪开始变化无常,终日处于急躁的情况,看样子,秀女之中应有他亲近之人。”

    魏添负伤逃跑,只怕是想闯京都了。

    “这件事,我会尽快告诉皇上。”连信拱手:“有劳徐将军费心了,我会回去让御林军重兵把守皇城,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好,连都尉客气了。”

    二人复又继续走在这兴华大街上,一路上对于小贩的叫嚷集市的热闹都只是匆匆一眼、颇有默契地,虽然不喜冷清,但也不习惯过于热闹的场面。走了一段路程,徐逍到了家门口,还碰巧遇到外出购置东西回来的徐文宏。

    “哈,连兄弟!真巧。多谢你送舍妹回来,要不要一同用午膳?”

    “文宏客气了,我今日还要家去,陪爹娘叔婶用膳。你的好意我暂且领了,来日有空,再和你喝一杯。”

    “好好好,那便不送了。连兄弟慢走!”

    “告辞。”

    连信拱拳行礼,转身便走。徐逍正想进门去,反倒是徐文宏,还站在家门口看着连信远去的背影。

    “哥,愣在这里干什么,进屋啊。”看他这走神的模样,难道就那么牵挂连都尉?呃,好像不太对啊。“哥…别看了,连都尉已经拐弯走掉了……”

    “连兄弟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啊。”徐文宏看回徐逍,向她一笑:“小妹,你觉得连兄弟为人如何?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你们,挺门当户对的。”

    徐逍脸上一红。

    “哥!”

    “哎,不说。我进屋了。”

    徐逍真是拿这兄长没办法。不过…细想了一下连信,的确是一个让人有好感的男子。

    “哎,想什么呢。”

    ☆、第57章 布施恩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

    朕念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八方无乱,百姓安居乐业;而各处城池重兵驻扎,非但无功于国,且耗费百姓血汗,实于国有损。朕痛心疾首,特拟兵册数卷,从军三年且留旧伤者解甲归田,历场战役悉数俘获叛军发配西北、西南地方劳作,积极三年且忠心于延者可请告还乡。望子民勿忘初心,为家光宗耀祖,为国发扬踔厉。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大诏天下那个时候,军营里一直回荡着吾皇万岁这一句话。有些人从军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七八年?忘了,日子长久到连故乡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还乡,可是当今皇上的这么一句话,让很多游子解下了身上的盔甲,泪目归家。

    兵册上的名单是子桑聿亲自推敲过的、自然不是她一人,也有其他臣子的帮忙。解甲归田的人大部分是军中碌碌无为的兵士,负伤的,还有一些军龄已久的低阶兵士。除了个别不可或缺的没有在兵册之内,单是京都军营,便将三十万重兵削去了八万人。

    兵力一下子削减,但是另一方面,子桑聿下令将在任兵力分散重要城池周边,务必达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之效;何况,国家土地辽阔,需要无数的力量去开垦荒土,日后子孙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比如戴罪之身,便是其中的一个劳作力。

    各地牢房也得到了赦令,查明无罪者当即释放,满了刑期的,允准家去,犯上之罪者,发配边疆开垦土地,四年劳役便按无罪释放。

    也有一道诏令是用于在任兵士,每年可向上请二十天假期还乡探望,破了旧时入伍一天终生为卒的传统,子桑聿也因为这种种颁令收获了不少民心,手里握紧了不少军中兵权。

    圣旨下来这天,徐逍特意跟着传旨的公公去了一趟军营。

    “谢皇上!”

    圣旨才念完,底下便有几个人情绪激动,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都是平日里坚强得很的男子汉啊,可是今日,却一个个激动得红了脸,都是鼻涕眼泪,狼狈不堪。

    徐逍也有些感慨,看着他们这般模样,突然就感受到他们心底里的苦。

    “属下已经三年没有回家,祭拜高堂…叩谢皇上,恩准属下还乡!”

    “我的儿,今年应有六岁了吧。”

    不少士兵喜极而泣,说着自己家里的事,哽咽得厉害。还有一些人虽然得了解甲归田的恩准,却一片茫然,不想回乡;旁人问及家中事,不用半刻,他便流了一脸的泪。

    “家…没有了,全家受恶人所杀,死剩我一个人。将军,留我下来吧,我想为国尽忠,我想杀尽天下贼子啊!!将军!”赤血丹心,怎会不知?望着他那通红的眼,即使是在战场上坑杀过万人的将领都心生不忍。

    子桑聿啊子桑聿,你的一句话,可以牵动多少人的情绪…今日你放他们回家,应会得来几世的感激吧!

    那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乱世。柏家当道时,百姓受了不少苦难,都已经忘记了安逸是什么滋味。而从今尔后一百年,你今日做的一切决策,将会为这片土地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盛世…

    听说当年大宁国师陆见哲曾向柏道成许诺,聿入朝堂,不出三年,天下必将临盛世之景。

    算来,快到了。

    半月。

    “皇上,这是范师递上来的名单。”

    御书房里,子桑聿正在批阅奏折。

    “哦?秀女的名单么?”子桑聿倒是面不改色,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大臣写的东西上。“放着吧。这才多久?想来也不过大半个月,御师就已经拟出名单了?”范师这半个月来负责教学礼仪,检查秀女各方面素质,不料今日便已经递上名册,上报秀女情况。

    “是的。范师说,从小见大,生平也是阅人无数,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她便能大概估摸出一个人的品性。”连忠见她没有想看的意思,便也放在一边不理会;自己四下打量了一下御书房,便去唤人给火炉添些炭火。

    冬日严寒,但是在连忠的细微布置之下,这御书房倒是暖烘烘的。子桑聿也没有披外袍,仅是穿着那身明黄龙袍,手持狼毫轻点朱砂,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奏折。

    滴漏的时辰刻度渐渐上浮。

    一直守在身旁整理书册的连忠看了一下天色,躬身回禀:“皇上,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嗯。”子桑聿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眼睛。“今日的折子挺多,关于之前解甲归田的事,还有不少大臣上奏的…不过,也总算批完了。连忠,让御膳房将晚膳摆去景和殿罢。”

    “是,皇上。”

    子桑聿站起身来,突然留意到桌上的秀女名册。“把名册也带上,顺道让皇后也做个定夺。”

    “是。”

    底下的几个小内侍忙回龙案收拾书册,连忠跟着子桑聿,手里还捧着她那件黑绒勾银披风。“皇上,外边起风,还是先披上衣服,龙体要紧。”

    已是入夜。

    子桑聿紧了紧身上烘暖过的黑绒披风,走在外间宫道上。前头走着几个打灯笼的小内侍,后头跟着几个捧书册的小内侍,而自己旁侧后一尺的地方,跟着连忠。子桑聿抬头看了看那檐角以外的天空,深蓝灰暗,带些彤光。

    “皇上?”

    连忠跟着她伫立原地。

    “朕突然发现,皇城还真是孤单影只。”子桑聿大叹了一口气,一股白烟随着呼了出来,消散在空气中。“为何到了夜间,这种寂静让人那么压抑?连忠,你觉得皇城…孤独吗?”

    连忠细细品味着她的话,只道:“皇上也经常说,越往高处走,周围也就更寒冷;皇上是一国之君,端坐世间高位,想必总会有旁人不得知的感受。连忠活在这世间,觉得人性孤独,却也是生来注定孤独。”

    连忠是从小到大护在子桑聿身边的人物,有些话,不必忌讳身份。

    “人性孤独,却也生来注定孤独。”子桑聿沉吟一下,淡笑。“连忠的话颇有禅意,来日,朕定要与你多探讨几番。”

    “皇上抬举了。”

    “哈哈,哪里。走吧。”

    景和殿。

    蓝儿端上最后一道菜肴,便行了个礼退一边守候。殿里的地龙还在传着暖意,烘着整个殿房,桌上的灯台刚换上了新的蜡烛,还在摇曳着火光。子桑聿做了个手势,让旁边的人先退出殿去。

    她们之间从来不需要那么多礼节,也不需要让旁人看着她们相敬如宾。

    “冉儿,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子桑聿夹着菜,送到她碗里:“多吃些,冬日较冷,吃多一些才可以暖和。”

    柏倾冉点点头。桌上的酒才煮好,她便扶了过来,给她满上:“义兄说,聿旧时在连家村,就爱寒天雪地时喝上几盅。酒鬼,今日特意让人备了一些来,不可多贪,喝多了也不好。”

    子桑聿登时眼睛一亮,眼里像闪着光一般。“啊,有酒!冉儿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说着便是往跟前挪动,缠在柏倾冉的身边,活脱脱地酒虫子咬身。“什么酒?哎别说,让我闻一闻…”

    柏倾冉无奈一笑,递过酒盅于她。

    “斗仙…安泰镇的斗仙酒!”

    “对。”

    “冉儿真好。”子桑聿粲然一笑,接过酒盅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流过喉腔,一直到胃里,过程都是燃了火的暖意。看了看身旁带着笑意的人,就忍不住勾过她的腰身,在她唇上吻了一记:

    “表现极好,今夜朕翻皇后的牌了。”

    “胡闹。”

    柏倾冉嗔笑。

    “哪里胡闹了?”子桑聿仍旧不松手,在她耳边低语:“朕要翻皇后的牌,皇后还反驳不成?…算来前段时间皇后不方便,朕…唉。”

    “成天想什么!”柏倾冉点了一下她的头,“听范师说,秀女的名册已经递交给你了,想来以后后宫充裕,皇上也未必想得起我来。”

    “哪里话,我忘了天,忘了地,也不会忘了你。哎,不过你又是怎么得知此事的?”

    “还不想我知道了?”说着,柏倾冉便动手揪她耳朵、力道却是极轻。“怎么样,皇上是想纳几个妃子?留多少人在后宫之中?臣妾给皇上也考虑考虑谁适合服侍皇上,可好?”

    “不不不,不好…”

    “不好么?…秀女们个个十六花季,比臣妾年轻,比臣妾温柔,比臣妾体贴…”柏倾冉佯愠,直望着她的眼睛,嘴上说着不符合心里的话。

    “不负江山不负卿,”子桑聿将她揪耳朵的手握紧,对她一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喜欢闹脾气?冉儿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怎么会见异思迁?”

    “哼。”柏倾冉松了手。

    子桑聿回过身去,从那边一方矮几取来一本书册。“这是范师给的单,说是大概估摸秀女们的情况,好让我大概知道该给个什么封号。还有些品性不佳的,不建议我纳为妃嫔。冉儿,你瞧瞧?”

    “皇上都要纳妃嫔了,臣妾还要帮着皇上选妃,嘤…”说着就要梨花带雨。

    “冉儿(っД)っ!!”

    “好了我帮你瞧瞧////)○”

    “(/w\)好…”

    ☆、第58章 立二妃

    天命元年腊月。

    选秀已有一段时日,那日雪霁天晴,皇帝赐了封号。一个是三军都督顾樘之女顾初允,封为妃,赐号为宜;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民间之女白秀,封为妃,赐号为凌。此外,封了嫔九人,美人九人,才人十八人,共三十八人。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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