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桑gl 作者:K兽
第18节
“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
子桑聿不禁挑眉,看着出列的公孙政,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喔?不知定国公有何事要奏,但说无妨。”
“皇上登基已有一段时日,然而后宫无主,”公孙政顿了顿,“皇上处理国家大事固然要紧,但是后宫家事也该有个人为皇上打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之理也应当如是。”
“唔…众卿的意思呢?”
“臣等同意定国公所言。”
徐逍立在当中,只是沉默。
“后宫无主,的确。”子桑聿浅笑,“但是朕早已婚娶,凝妃便是朕许下誓约的结发妻子。而凝妃也为朕育有皇子和公主,碰巧今天定国公说起,朕倒是记起来了。关于立后一事,朕有意立凝妃为后。”
“皇上,这…”公孙政虽早就料到子桑聿有这么一说,可是当着满朝文武说出话来,君无戏言,又岂有反悔之理?“臣请皇上三思。凝妃娘娘乃柏家之后,若皇上立凝妃娘娘为后,那皇子睿便是皇上的嫡长子…”
“嗯,然后呢?”
自古以来,嫡长子继承父业,公孙政倒没有说。
子桑聿环顾众臣,没有谁再提一句反对,可是也没有谁敢说一句支持。“朕立凝妃为后,尔等不同意是吧?除了柏家之后一说,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吗?念及凝妃为妻以来,恪守妇道,相夫教子,从未做过出格之事,何错之有?柏道成谋反之事,难道凝妃身上流着他的血,就该替他承受千刀万剐了!”子桑聿一急,怒拍龙案:“那么朕膝下皇儿,是不是也该凌迟!”
“皇上息怒!”
不得了。
子桑聿为君以来,还是第一次冲着满朝文武发火。公孙政跪在地上轻叹了一口气,皇上的性情终究太像太子爷,那专情的脾气实在没人能拦!也罢,也罢,这件事再纠缠下去,只怕皇上会气出毛病来!还是按照当日之策,另行决议吧。
“皇上息怒。”公孙政再次奏请,“立后一事…臣…臣无异议。”
众臣跪在地上,偷偷地瞄了瞄定国公。既然定国公都屈服了,自己还反对什么?当即堂下便是一阵附和,齐道:“臣等无异议。”
连忠看了看那敛着龙颜的子桑聿,见她虽是震怒,却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朝连忠勾嘴笑了笑。
看来皇上是在用计。连忠心里也笑了,只是方才她发怒时,自己的确是被她的神情吓到。
“皇上请听微臣一言!”堂下文臣黎为民出列,手持玉笏一派大义凛然:“自古以来,皇帝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便是说到皇上的后宫家事。如今皇上仅有凝妃娘娘一人,封后之后,凝妃娘娘不仅要打理后宫事务,还要照顾皇子公主,实在操劳。臣奏请皇上添秀纳妃!”
“臣奏请皇上添秀纳妃!”
老臣们皆是异口同声,看来是商量好了的。
子桑聿沉了脸。
“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她便起身走下内殿;连忠反应迅速,当下便站出来一挥拂尘:“退朝——”
☆、第50章 祖孙情
京都最近又热闹了起来。
坐落在京都繁华处的韶府,近几日临近街道又是封路又是张灯结彩的,甚为隆重。路过的百姓都不禁好奇,打听过了才知道,过几日九月初九重阳节,当今皇上子桑聿将会到那韶府作客、这论起来,韶家人倒是皇上最后的亲人了。
韶家老爷韶知远自是激动,甚至靠着以前的关系,托人找到宫中御厨,询问子桑聿平时爱吃些什么,韶府好准备准备,到重阳那日方便做出来。儿子韶冲虽也喜悦,但是看到父亲这般高兴模样,也是无奈地笑了、不过好久,都没看到父亲那么有精神过。
九月初九重阳节。
早在前两日,皇城通往韶府的道路便已清了个干净,而在重阳凌晨三更天,就有御林军从皇城而出,两步一个岗位地站列在路两旁;今天,暗卫们也是出动不少人,保护好子桑聿的出行安全。
辰时时分,子桑聿乘坐龙辇从皇城定和门而出,周边百姓又是一阵轰动,若不是御林军早早封锁好街道,只怕又是摩肩接踵的拥挤!子桑聿闭着眼感受一下今天的阳光,对于今天出行还有些忐忑。
外祖父吗…子桑聿吁了一口气,比举行登基大典还要提心吊胆。
韶府门前,韶家所有族内男丁都在正门接驾,人人换上了新的衣裳,容光焕发,在正门已是翘首而盼;这时,几名宫里内侍小跑出现在街头转角,手里拿着铜锣先敲九重又敲五重,是道圣上龙辇快要到了。
原本,子桑聿微服拜访,不需要那么大场面。
但是思前想后,韶家作为她子桑聿最后的皇亲国戚,现在又退出朝堂远离政治,难免不会被人欺压。论着血缘,算是直系,怎么着封号是跑不掉了,也总得摆摆场面按着规矩走一趟,底下人才懂这当中的重要性。她姓子桑没错,可是生母也的确姓韶、柏家政权那么多年,韶家会受多少屈苦,不用想也知道。
“皇上驾到——”
龙辇跟前,依旧是连忠。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桑聿从龙辇上下来,第一眼便瞅见那跪在正中的白发老者;当即迈开步去蹲身扶他,只道:
“外祖父毋须多礼,折煞聿儿了!”
韶知远闻言,抬头去看。
眼前这个十八少年,身着雪色圆领长袍,补子跟前用金线绣着盘龙,好一双俊俏眉目,带着那恰到好处的礼仪气度,和她的身份照相辉映,衬得这人熠熠流光!韶知远睁了睁眼睛,看着她那熟悉的模样,有些激动。
“皇上贵为天子,任何人都该行跪拜之礼。”子桑聿和韶家几人在这门口寒暄了几句,便进了门去。进门之后,另又接受了韶家女眷的参拜,这才散了那帝王仪式排场,褪了龙袍话家常。
韶府后院。
韶家虽然早年间退出朝堂,但是凭着原本韶知远身为右相的地位,韶府的规模也当属京都大型宅院之一。这不,重阳节里秋高气爽,抬头去望也只是万里无云的天气,子桑聿随着韶家上下,此刻正在后院闲逛。
“此处真是风景独到啊。”
子桑聿不禁感叹。
看惯了皇城里的景色,今日难得出来,倒是觉得舒服了不少。虽然以前未知身份之前常走动闲逛,但是一晃眼已经两年,大多看过的美景都忘得差不多了。
“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天下哪里风景不见得。韶府这点冰山一角,实在是班门弄斧了。”韶冲倒是一直客气。
“舅舅有所不知。”子桑聿淡笑,看着眼前景色有些出神,“大延江山还是刚起步,很多事情很多方面要顾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政事,批不完的奏折…”子桑聿停了一下,只是仍旧笑:“今日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身边人皆是笑了,有真心实意的,也是随同附和的。
韶知远站在子桑聿身侧,看着她的笑,便想起了那个已经死去了十八年的女婿。想当初这女婿面对朝堂事的无奈,也是这般笑容。
众人在后院走了一圈,便回到正厅休息闲聊。午时刚到,后边厨子便来人差话说午膳已备好,请皇上入席。
“皇上请上座。”
“外祖父莫跟聿儿客气,您为长辈,该您坐上座。”
祖孙俩争了几句,最后还是二人一同坐到上座,分为左右两席才作罢。座下,是韶知远独子韶冲,以及韶冲的儿子韶盛,年方八岁。再有的,便是韶家几个女眷,席上人不多,倒都是自家人。
“听闻皇上喜欢桂花,今日特让后厨烹饪了桂花糕点,以及准备了上好的桂花酿。今天一席,希望皇上可以尽兴。”韶知远道。
“外祖父客气了,实在是有聿儿的心。”子桑聿礼貌回笑,“今日家宴,因为幼儿不适,未曾带妻儿同往,望外祖父不要介怀。改日有空,再让外祖父见见睿儿楠儿才好。”
“可是皇上的皇子和公主?”下座韶冲问。
“正是。”
“听闻皇子睿年方周岁,却也口齿伶俐,聪慧得紧;小公主也是漂亮可爱,实在是让旁人羡慕。”韶冲嘴上一个劲地夸。其实对于柏倾冉的事情,他也不大喜欢,不过听说这侄儿跟太子统一个性情便是专一,为了柏倾冉的事和老臣闹翻了多次。还是,不要多加议论了。
“哈哈哈,舅舅夸奖了,小孩子受不得。”子桑聿虽知不一定是他心中所想,不过还是高兴。
毕竟这是自己名义上的孩儿么,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这一生与之挂钩的人了。孩儿聪慧是好事,聪明伶俐的孩子多讨人喜欢,果然还是家长心理,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儿便会笑得合不拢嘴。
“盛儿敬皇上一杯酒,愿皇上事事顺心,开创大延盛世。”
座下韶冲的八岁孩儿,倒也机灵。
“哈哈哈,甚好。”子桑聿端起桌上的桂花酿,也向他回敬:“承盛儿所言。不过来日开创大延盛世,也需要盛儿的帮忙才会更加好。”
韶知远一怔,“皇上此言,可是想用韶家。”
子桑聿仅是淡笑点头,不复多言。
午膳过后,韶知远独邀子桑聿前往书房,说是给她看一些东西。“皇上,请进…书房简陋,平日里也只是简单打扫,希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子桑聿迈步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挂满了书房的字画、画作有山水风景,也有鸟花鱼虫,更有人物画像。子桑聿情不自禁地朝着画像走近,发现这些画上无论哪一幅像,都只是同一个男子和同一个女子,衣着华贵,五官精致,刻画得非常到位。而那男子…
有些熟悉。
韶知远苦涩一笑。
“皇上所见的这些画像,皆是当年太子统,和小女筝儿所作…画中人,男子为太子统,女子为筝儿…”
子桑聿骤然一惊。
看回那墙上画作,心里蓦地有些发酸。这是…父皇母后的遗作么…忍不住伸手去擦拭画像,却因为书房阴凉潮湿而沾了零星的墨迹、这种感觉,就像是这幅画刚完工没多久,而父皇母后,也还未离开人世一般…
“这是父皇,这是母后?…”子桑聿有些小激动,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生父生母,即使是以画像的形式。见韶知远点头,自己又忙回过头去,看着画像淡笑:“母后长得好好看,父皇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呢…”
韶知远也笑了。
“旧日他们在宫里或者回府上,总会互相为对方画像,只说,要把对方的一颦一笑,亲自绘到纸上去。画过好多,不过他们对画作的要求甚高,没有留多少。”韶知远环顾一眼房中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书画,“这些,是他们的得意之作。”
“很有神,”子桑聿频频点头,“父皇母后的丹青笔墨比拟得上宫里的画师了,竟如此传神,栩栩如生…”
“对了,皇上…”
“嗯?”
子桑聿回头看他。今天,好像一直没有好好地打量眼前这个人。或者是心里一直有点紧张吧,一直没有好好地看他,怕自己心里发酸,也怕自己突然难过。想一想这十几年,父母虽然知道自己的出生,却从未好好地看过自己;多少年来开心的不开心的,也没有亲人一起分担、而韶知远,却是唯一一个在世的人。
“外祖父?”
韶知远点点头,那双皱巴巴的手往怀里探了探,拿出来一块玉。“当年筝儿怀了你,我本想送一份礼物。这块玉,是那时庙里认识一位大师,特意开了光所赠,料子不错,也有保平安的作用。”韶知远的手指一直摩拭着玉,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应是不安。
“这么多年了,一直以为这一份礼物只能放在柜底、不承想,筝儿的骨肉还在人世,这一份礼物也有了送出去的机会…”
“外祖父…”
子桑聿走上前来,便是向他一跪。
“皇上!使不得!使不得!”
“外祖父,聿儿是您的外孙,您受得了这一拜。”子桑聿跪在地上,轻叹了一口气,“聿儿为帝,我知道外祖父必定很多顾虑,不敢肆意亲近可是外祖父!聿儿…聿儿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韶知远也是心里泛酸。
“这一块玉佩,望你妥善保存。聿儿…”
☆、第51章 芙蓉帐
夜。
永桐殿里早早灭了灯火,查岗巡逻的御林军正在各处行走,守卫皇城安全。负责夜间出行的几支暗卫分散在皇城四周,个别几个蹲守在永桐殿寝室屋顶的听到那隐隐约约的喘息呼喊,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芙蓉帐内短,从此君王不早朝。
幸而子桑聿虽是夜夜专宠永桐殿这位主,但也坚持每天五更起床上早朝去、故而,大臣们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难不成当臣子的体贴皇上,连人家的房事也管上几分了?好歹是个懂分寸的皇上,当臣子的也该懂点分寸。
“聿…”
寝殿里,床塌隐隐传来几丝动静,那金线蟠龙的被褥早已被扯开,掉了一角露出帐外;床塌上的人形影相叠,正喘着气。
“呆子…”
柏倾冉伸手去抚了抚她的额头,这人早已沁出一层细汗。才消停半刻,这人又欲欺身上前,被柏倾冉按住:“快二更了!…你五更便要早起上朝,介时会休息不够没精神的。”自己说着,脸上已经染了一层霞红。
“诶,大不了称病不去早朝了。”子桑聿倒是一脸无所谓,趁她不注意,便是往她颈间轻啃细咬。
“唔…”柏倾冉有些难耐,却还是有些愠气:“你不是说过要当个好皇帝么,怎么今日就说出称病不早朝的话来?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你若这般想,怕是会越来越懒,越来越昏庸…啊…”
子桑聿抬起头来,一手撑着身下床塌朝她挪近,轻吻她嘴角。
“那些个老臣甚是烦扰,我不想看到他们…”说着便是来气,“我说要立你为后,可是他们却要我纳妃作为交换的条件!若我不允,只怕立后一事也不会顺畅。”
国不可一日无君,国母亦然。总不能让柏倾冉终年顶着凝妃的名头,也总不能后宫一直无皇后。只是纳妃什么的…子桑聿不禁蹙眉,这些个老臣怎么就那么难对付!
柏倾冉看着她认真沉思的模样,一手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身子上前,吻着她。
子桑聿被她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方才的烦躁烟消云散,正沉浸在伊人的温柔乡里;柏倾冉伸着舌尖轻舔她唇角,便退开身去。“冉儿,你撩起我这一把火,怎么这就撒手不管了?这不道义……朕不高兴。”
子桑聿将她按在床上,分别抓着她两手不让她动弹。“皇上要对臣妾实施□□了么?”被禁锢的人依旧把话说得撩人,睫毛轻颤,唇瓣微张。
“嗯哼,爱妃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么…”
伊人轻笑,原本的暧昧氛围变成了一阵嬉闹。
“其实他们说的话也是在理的。帝后深情虽也有例子,只是我的身世,怕是会让天下人不服,若今日你强行立我为后专宠于我,日后睿儿的登基只怕也不顺利,朝堂根基,会因为我一个女子而受到动摇。”柏倾冉对于纳妃一事的确不悦,可是国家一事国字在前,终究还要往大局考虑。
“可是…”子桑聿又是眉头紧皱。
“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那是自然,除了你,别人我不会动心分毫!”
“那你在担忧什么。”柏倾冉看着她。
“纳妃…可是从天下选了秀女回来,平白把那些黄花闺女耽误在这深宫里么?我是不会临幸她们的,她们便等同于守了活寡…唉,这又是何必呢。”子桑聿不想误了别人,真心的对三宫六院没有半点兴趣。
柏倾冉轻拥着她。
“聿,听我说。”
“嗯?”
“事实上连年征战,国家的问题很多,中原地区除了繁华一些的主城,很多地方都是食不果腹的现象。虽然你为君之后厉行廉政,要求各州府接济穷困,效果虽有改善,但到底还是穷苦人家。京都不同,你为皇上,享受着这片土地最好的待遇,如果你纳妃可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也算是功德一件。不一定要你临幸她们,而是她们有了封号开始,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子桑聿有些似懂非懂。
封号…
自己忽然明白了。
就像天子出行,民众拥挤前来围观,万人空巷。纳妃一事,必定会给这片土地带来一阵轰然,选秀之人,也会给所在的地方带来荣华富贵。人们到底是现实的,纳妃这件事背地里带来的经济流通和建设,倒是不可估量。
“冉儿会不高兴么?”
柏倾冉勾嘴一笑。
“待皇上纳了妃,臣妾自当尽心尽力服侍皇上,以免皇上的心,被别人勾了去…”柏倾冉在她耳边轻吐温热,“要让她们看到…皇上夜夜宠我才好…”
天命元年十月,皇子睿及公主周岁,其生母凝妃柏氏受封为后,于殿前行封后大典;同期,天命帝子桑聿颁下诏令,从各州府城镇征召选秀,官吏把关,编绘成册递交京都,让天下之秀为帝王子桑家开枝散叶。
关于最后一句,柏倾冉则是拿来打趣了子桑聿许久。
子桑聿羞红了脸,支支吾吾。
后来么…
听说负责写圣旨的御史官被扣了半个月俸禄。
皇城后宫御花园。
“母后…呜呜呜。”
“怎么了睿儿。”柏倾冉回过身来,怎么喝口茶的空隙,小霸王又哭了一脸。“哦哦哦睿儿乖…是不是楠儿又抢睿儿的布老虎了…”竹塌上的另一个小人嘟着嘴,表示不服气。
“老虎…”睿儿呜呜地继续哭,呜咽地吐出一个词来,顺道又把小手指向当事人楠儿。“妹妹拿老虎…呜呜呜”
柏倾冉抱着这爱哭鬼,护在怀里轻哄:“好了好了母后知道了,妹妹一点也不乖,母后不给她玩布老虎了好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楠儿天□□欺负她哥哥,明明布老虎做了许多个,但是睿儿拿在手上的,楠儿总会抢来玩。
蓝儿从御花园一道小径绕了出来,给柏倾冉行礼:
“蓝儿拜见皇后娘娘。”
“蓝儿你来了。”柏倾冉还抱着小孩,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襟,“去哪里了,怎么许久都不见人影。”
“娘娘~”蓝儿走上前来,先是逗了逗她怀里的睿儿,然后便是一副正经模样:“奴婢听御林军们说,今天皇上出了皇城,到京都郊外大营去了~”
“嗯,本宫知道。”
子桑聿毕竟和军中的人相处两年之久,都是出生入死,刀光剑影里走过来的一群伙伴兄弟,即使为帝,她也时常缅怀过去的情谊,偶尔便会出城到军营中去,和军中的人叙叙旧,聊聊天。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而每次去之前,子桑聿也会和自己打好招呼。不过蓝儿今天特意说起,又是怎么了呢。
“啊,娘娘你知道啊。”蓝儿又降低了音量,“那娘娘你知道宫里的一些闲言闲语吗?”
柏倾冉有些错愕,看着她这模样不禁想起以前她跟自己说八卦的样子,淡笑。“你又听回来什么消息了,用不着这么鬼鬼祟祟的。有话便说出来罢。”
“那奴婢便说了,”蓝儿还是有些忐忑。“听宫里的御林军说啊,皇上有一些绯闻故事!娘娘应当知道朝中出了名的女将军徐逍吧?听说当初固川一战,她奋不顾身地救了皇上,皇上也奋不顾身救了她!后来,徐将军身份败露,也是皇上一心护她,军中都在传言,说皇上和徐将军有情意呢…”
睿儿呛了一声,又开始哭。
柏倾冉安抚着他,脑里还在想着蓝儿的话。“你也净会听底下人说,那人传人的话,也是可信的?你认识皇上也那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移情别恋,子桑聿是不会有的。
“可是娘娘,”蓝儿不禁皱着一张脸,“皇上前不久不是才下诏说选秀女么,奴婢真的看不透皇上…如果皇上真的选了妃子住在后宫,蓝儿肯定会每天抓一些耗子臭虫去折腾那些个嫔妃!”
柏倾冉哑然失笑。
“蓝儿莫闹,坏了后宫秩序,可还是要由本宫来治你的。”柏倾冉哄着睿儿,抬眼看她:“皇上即便纳妃,也不会负本宫的,蓝儿就不用担心了。选秀一事…也是本宫提议皇上这么做的。”
“娘娘你…”吃饱了撑着吗。蓝儿没有说出后半句,毕竟她惹不起眼前这位主。“为什么要支持皇上选秀啊…蓝儿虽然没有接触过感□□,可是常听人说一心一意,谁愿意和别人分一个丈夫呐,娘娘你真是…”吃饱了撑着啊。
“帝王家的人,本就没有自由一说…”怀里的睿儿,已经平复了情绪,正趴在那里眨巴着眼睛。“何况她贵为天子,她本就不属于本宫一人…选秀,也只是为了她好,为了大延好。”
“哦…”蓝儿颓然地点点头。柏倾冉说的话,她并不能全懂。
“父皇…”
“嗯?”
柏倾冉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只见他早已闭上了眼睛,趴在怀里流着口水。看来是睡着了,还念着他父皇的梦话。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态,那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果真是一个缩小版的子桑聿。
“睡吧睿儿…”
柏倾冉亲了他脸颊一下,把他放到竹塌上。而那原本坐在竹塌上的楠儿,看到自己哥哥睡着了,自己也咂吧咂吧小嘴打了个呵欠。布老虎随即便被她扔在了一边,然后便是卷着小小的身子睡在旁侧。
柏倾冉心里有些暖。
这双儿女,已经融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视若己出,不能分离了。
☆、第52章 名花录
京都顾府。
三军都督顾樘的宅院。
这天顾樘才上完早朝回来,便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那些个闲杂小人,若哪天落在我手上,指不定怎么弄你!”到底是武将,虽然属于睿智型,但发起火来也脾气粗旷。这不,顾樘一回来就念叨个没完,在正厅闲聊的妻子和女儿都觉得莫名其妙。
“又是谁招你惹你了。”顾樘妻子莫氏,还在漫不经心地嗑着瓜子。“难道今天上早朝,被皇上驳了什么话不成?”
顾樘看着妻子身边的女儿,直叹了一口气。
倒见,这顾樘女儿年方十六,正是花季,出落得娇柔动人;一双柔荑如同青葱修长,眼眸如清泉流动,面如脂粉唇如樱桃,不管是让谁看了都不禁怜惜!顾樘只有这一女,名初允,自小做掌中宝呵护,修养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加之为了不让外人多觊觎,从来不让其出闺阁,真真是一个大家闺秀。
岂知!
“唉。”顾樘气得拂袖,“前不久皇上封后,曾下诏选秀,由各地方官吏上交秀女名单,或举荐或筛选,然后编绘成册上交京都皇城。今日上朝方知,京都名花录里,竟有人举荐了初允的名姓!”
当中关系虽是复杂,但有一点是听懂了,那就是顾樘女儿顾初允也在选秀名单当中。顾初允先是一怔,然后便是羞涩地扭过头去。
到底是女儿家,谈及婚嫁本就不自在,何况是嫁给当今皇上?
“按大人的意思…”莫氏有些听懂了,心情倒不像顾樘的郁闷,反而是高兴:“咱们家初允要当皇上的妃子了?哎呀大人,这可是好事啊,你干嘛这副模样!”
莫氏的打趣,反倒让顾初允更不自在起来。
顾樘不禁心情更为郁闷。幸而这女儿还是懂事的,还可以让自己省一点心。只可惜夫人到底是妇道人家,一点规矩也不识,更不懂城府权谋!唉,这样的妇人若是生活在深宫里,只怕是…
(作:活不过两集)
“夫人有所不知啊。”顾樘说得语重心长,想让她了解当中利害关系。“当今皇上专情柏后,是人所皆知的事。而这次选秀纳妃,也只是皇上为了立柏氏为后,才答应下来的决定。如果初允真的进了后宫,只怕是没几天舒心日子,空得自己一人困在那鸟笼之中!”
莫氏不以为然。
“哎呀大人,你这话说得轻巧。当今皇上不过十八岁,才是血气旺盛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不偷腥的猫?现在说是专情,说不定一个转身就专宠哪个嫔妃了。”莫氏看了一眼自家女儿,有些欣喜:“咱们家初允出落得水灵,大人又怎知她会过得不舒心?说不定皇上见了初允,连皇后是谁都抛之脑后了呢。”
“行了行了行了,妇道人家!”顾樘忍不住呵斥她。“名花录上的名单也还得等皇上看过才知结果。”
“那大人又是担心个什么劲!”莫氏抱怨了几句,便起身回房。顾樘看了看仍旧坐在原处的女儿,见她似在出神,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或者,自己不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只是实在是一时没忍住抱怨了。
说起来,这女儿和子桑聿…唉。
应该是早在江洲的时候,那次有一个小战役开战,顾樘负了伤在府里休息;那天子桑聿特意来府上探望病情,一个不经意间,就和顾初允打了个照面。很偶然的,估计子桑聿自己也不大留意。可是也就是那一次之后,顾樘走进女儿的书房,却发现了她在描绘子桑聿的画像。
有神,似那画中人会走出来一般。
这样的女儿家心思,自己又怎会不了解?只是顾樘权当自己不知情,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加之后来子桑聿对柏倾冉专情,自己更是没有让自己女儿淌浑水的打算、人家皇上打心底里都没有选秀纳妃的意思,自己又何必赌上女儿的一生幸福!
名花录的编绘还在进行,每天能涨几十到几百的名单。
各地方筛选出合格的秀女,上交秀女的家世背景以及画像,由州府汇集再另行筛选,最后统计到名花录中,上交京都皇城。一时间,中原各地燃起了一阵名花热潮,不少百姓都盼着自家女儿能被皇上看中,换来荣华富贵、一时间,也养出了贿赂官吏的风气。
子桑聿闻言,当即遣派钦差严查,并对选秀结果进行核对;事隔没多久,贿赂风气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倒是各地方的经济税收开始一个劲地如水车流转,不少穷苦人家把握机会跟着进行贸易买卖,甚至出行外域,赚来了不少货物钱银,各地方政绩可喜。
子桑聿正坐在延和殿里开怀大笑。
之所以有这般政绩,主要还是那些地主们的功劳。不少吝啬的地主商贾想把女儿送进后宫,可是碍于钦差严查,于是他们转移了目标,把钱银投在了地方的建设,税收以及雇佣穷苦人家为工力之上。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想让地方官吏知道他们出钱出力帮忙搞政绩,也等于换了个法子贿赂;但是也因此,很多穷苦地方有了大批钱银流通,呆在家中无所事事的人也找到了工作,又刺激了地方税收。
至于那些商贾的女儿进名花录的问题…这个就让地方官吏来决定了,就算没有让他们女儿过又怎奈何?官字两个口,本就那些地主商贾自己心甘情愿给地方搞建设!
早朝的时候,各地方钦差回京汇报情况,几乎大半数地方的政绩都翻了个翻,让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是龙椅上那个人想的决策么?这一计,竟然抵上了三年的发展,给大延国库增了不少白银黄金!
“选秀诏令颁下去也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听说目前过了筛选的秀女也已经有数千人。这还是严查以后的数目!”子桑聿轻哼了一声,“大延什么时候那么多人的,朕平日里怎的不知?选秀也差不多了,几千人么,一人说一句话都可以把朕念叨死。”
子桑聿正和连信在宫里御花园闲聊。
“哈哈,皇上这句话,说得好像要把这几千秀女都选到宫里一般。”连信忍不住打趣她。
“诶朕…”子桑聿轻咳了一声,“义兄便莫拿朕取笑了,义兄也该知道的,朕又怎么会是想着有数千后宫的人呢。倒是义兄,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中的哪家千金?朕给你说说媒赐个婚呗?”
子桑聿登基这段时间之后,和连家的隔阂似乎小了很多。或者是日子变得安逸了吧,子桑聿倒是开始喜欢和连家人说笑了,虽然还是用着尊称,但毕竟说话的时候放开了许多。对于这一点,连信还是高兴的。
“皇上这是哪里话。”连信端起桌上的一壶酒,给她的琉璃杯盏满上。“御林军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哪里有空闲去想着婚娶的事~来来来,皇上,咱们还是先来喝一杯吧。”
“嗐,义兄这是害羞了,哈哈。”子桑聿也不再调侃他,只是端过桌上的琉璃杯盏,朝他一敬:“好了好了,朕不说这事了还不行?喝了它。喏,朕喝完了。”
连信摇了摇头,冲着她笑了。
“不过说到名花录的事…这名册上边罗列了数千人之多,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反应?”连信可是有听御林军们说过,有一段时间皇上早上从永桐殿出来,总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似乎是一夜没睡好。御林军们都在说笑皇后娘娘缠着皇上芙蓉帐内折腾,连信倒是觉得,说不定是子桑聿没能到床上睡。
“诶,说来真是让人难过。”子桑聿叹了一口气。“朕都没能到床上睡个好觉,隔天就被轰到一边睡去,冰冷冷的榻板…”
“哈哈哈哈哈,我猜到了。皇上你可知道那些个御林军怎么说么?”
“怎么说?”
“他们说皇上你连日来没点精神,许是皇后娘娘夜夜与你纠缠在那芙蓉帐里呢,哈哈哈哈哈哈…”连信笑得厉害,即便子桑聿已经摆出了不悦的表情,还是依旧笑。
“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子桑聿叹了一口气,给连信倒一杯酒。“你说,是不是人一闲下来,就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像自己和徐逍的那单子事,直到现在,军中还是津津有味地说着闲话…真的是,比妇人还喜欢嚼舌根的家伙…
“嗯,是啊。”连信看她还是不大高兴,“不过皇上,有一件事你也得明白的。那就是只有天下安定,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时候,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其他事。等到天下百姓都无聊到关心皇上的后宫时,就证明百姓有衣穿有饭吃,用不着去考虑吃喝住行。”
一言惊醒梦中人。
子桑聿赞同地点点头,连信这句话还真的是不能再同意。诶,自己旧时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块来?今日听了他的话,倒是想天下百姓议论自己的后宫呢!
呃,好像也不大好,还是不要议论了吧…
不然晚上又不能睡床上了。
“启禀皇上,有京都驿站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
“何人之信?”
“平西大将军,楚云志之信!”
☆、第53章 梧桐落
天命元年十一月,平西战报回京。
安国将军楚云志率领二十五万精兵大破西边城池,端获叛军所攻占领地饶城;共杀敌军十五万人,俘获十三万人,战场逃脱两万人;其叛军首领号称‘齐霄天王’者魏添被延军关押看守。至此,中原往西地域战役已平,天下重回安定之态。天命帝大喜,令楚云志早日领兵回京,平西有功者大有封赏!
同期,名花录上名单递交,子桑聿也对名单上的人进行了勾选。嘛,多数也只是暗卫们来弄这些事的,只不过有个别需要提及的人物,子桑聿才多思量了一下。
比如,朝中重臣之女。
如今大延适才起步,很多事情都需要到重臣辅助,动摇不得;但是吸取以前灭国教训,对朝中重臣削权,也是这国策的重中之重。子桑聿还未立冠,新招的鼎甲亦然未成气候,现在还不是时机;不过纳他们女儿为妃,算得上是一计。
虽说纳妃会给重臣又添上一道权力,但是从另一方面考虑,纳妃一事倒可以用来蚕食重臣势力,如果他们家女儿犯了什么过错,还能将计就计削点权力…文生状元卢锦正说出这一条计谋时,让子桑聿眼前一亮。
“皇上,属下们清点了一下名册,发现朝中重臣之女榜上有名的共有十数人。”正天回禀。
子桑聿正躺在御书房的木塌上,鼻间夹着一根毛笔,正在悠闲地小憩:今天的奏折批完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喔,十数人之多么?这满朝文武才多少人?上百?…如此算来,他们倒想着朕和朝中十数人结为亲家了!”
正天笑了笑,抽出方才名册,向她递了过去:“皇上且看一看名花录。”
“嗯…”
翻开名花录,子桑聿不禁感叹。
“啧啧啧,这些个大臣,怎么舞弄其他事情没那么上心?瞧瞧这名花录,装帧那么精致,规格一致,每个秀女的家世画像都印在上边,倒比美人图还精彩了!”子桑聿漫不经心地翻着,暗自腹诽:好家伙,这些画像都画得那么美,真不真啊?
名花录的京都名单,首榜便是三军都督顾樘之女,顾初允。
“顾初允…”念及这一个名字,自己似乎还是有一点印象的。顾樘家里有个女儿自己的确清白,不过当初一见年纪尚幼,这一眨眼,十六岁了么?…子桑聿看了看名花录上的画册,倒是出落得水灵,顾樘家有此女也算是福气。
“顾初允是名花录上的大受支持人物。”正天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明明就是选秀,总能说得一本正经。“因为她的背景是名花录中最为犀利的,而本人么,也是很优秀。不知道皇上对于此女有何看法?”
“看法?”子桑聿又瞄了瞄这画册,端详许久。“朕哪里能有什么看法啊。不过这天下女子出落精致的多了去,顾初允虽是其中之一,倒也不算特别。至于选秀,顾樘家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但是皇上,顾樘乃是三军都督,是朝中兵权之重。”
“顾樘跟了朕那么久,朕信得过他。”
“皇上,”正天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很是正经严肃:“您为一国之君,谁也不能相信,哪怕是属下,您都应该防备。江山易得,治理却难,这些大臣跟随皇上打天下的时候的确尽心尽力很是忠心,可是等到他们权力膨胀的时候,谁能保证他们会一如既往,初心不负?属下规劝皇上,三思。”
子桑聿眼神一凛。
正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国之君,谁也不能相信么…子桑聿从榻上翻身坐起,摘下在鼻间搁着的毛笔。兴许自己还是太稚嫩了,这些事情,的确不能随性而为,纵观大局,才是天子该做的事情。
想当年明扬之变,不就是因为重用权臣,才酿造的惨祸么。
“所言极是。”子桑聿复又翻开画册,望了顾初允的名姓良久,终是轻点朱砂,在她的名姓之下做了标记。
十一月冬至时分,平西将军带领部下班师回京。
一路上往京都而来,总能看到大小规模的护送队伍。徐逍也在班师回京的队伍之中,原本毋须出战平叛,却在一个月前奉命接应平西部队。这天,徐逍策马跟着楚云志、胡亚宝、乌天佑等人一同回京,看到越来越多的来往人流,不禁疑惑。
“近日京都可是有什么热闹事情?怎么这路上瞅见那么多赶京都的人?”胡亚宝先行一步发出了疑问,那前头的兄弟乌天佑应声,扬着鞭跑去问人了。
徐逍本在后头百般聊赖地想着其他事情,倒也没留意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耳边好像听到了这么几个词,倒是让自己一怔的。
听闻就在自己离开京都不久,朝中举行了封后大典,皇上立凝妃柏倾冉为后;同期,皇上颁布诏令,天下选秀,各地筛选秀女编绘名花录…如今,正是名花录上交之后的进程,一路上看到的护送队伍,十有□□是护送到京都的各地秀女。
深情帝王,终于开始选秀纳妃了么?
徐逍只觉心中闷着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抑郁什么。旁边几个将领还在高声阔谈名花录的事情,嬉笑不绝;可是听到耳边的,总变成了一道道锥子,刺在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巧的是,军队和京都秀女车队一同行走在兴华街上。
“哎哟哟哎哟哟,还真是有够巧的。”前头的胡亚宝堆了个灿烂笑脸,终年混迹沙场奔波让他的肤色变得黝黑,更配合他的粗犷性格。眼看这京都官道上本就拥挤,此刻却挤了两队人马、一边是玄黑军装的兵士,一边是女儿家红粉的名花车队,不少士兵都是久不近女色,走在旁侧,多是红了脸颊,不敢直视。
秀女们皆是乘坐在轿中,偶尔风吹帘动让人看了伊人半脸,都会引来一阵唏嘘。
“皇城门口那么多,你们就非得走定和门!”楚云志眼看状况不妙,再这样挤下去只怕是明天都不能顺利进宫;挥了挥手中佩剑,向着身后的兵士大喊:“将士们,绕道二里街,从安和门进宫!”
“是!”
幸好今天进宫的只是军中队长,人不多。
先行抵达宫门的,是名花录秀女车队。
子桑聿正在景和殿里逗她的小霸王玩,听闻御林军前来禀报,也只是挥挥手下令说让她们住到后宫某某殿去,唤来礼仪御师安排她们的住宿和膳食,待改日时机到了,再另行面圣的机会。
至于后来平西部队的抵达,子桑聿一改态度,亲自迎接有功之臣;不少知情的秀女们都暗暗失落,这少年君主倒真的对选秀一事不放在心上么?
这才是秀女进宫的第一天,可是阶级观念就在各种细节体现了出来。
名花录后来经朱砂提笔选中的秀女共有六百四十三人,是以名花录中的每五人选一人;而这六百四十三人中,又有近一百人是官家小姐,二百人为富贾之女,余下的三百数人是普通家世出身的姑娘家;官比商大,而这官家小姐之中,又有十人的父亲为朝中臣。
当中身份最为显赫的,就是顾樘之女,顾初允。
如今朝中的一品大臣虽不少,可是年当花季可以评进名花录的,独顾初允一人。当初名册勾选下来,顾樘是叹了一回又一回的气、最后,也只是叫女儿小心做事,万事不能抢风头锋芒过露;其母高兴连连,欢天喜地地就送了女儿进宫。
选秀之初,可以说这六百多人没有任何等级划分;但是转念一想,谁又惹得起三军都督的女儿?故而对于顾初允,谁都不敢招惹,反倒是有不少依附的。
“顾小姐~我的名字叫白秀!”
正是休息的时间,顾初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家中带来的书卷;打门外进来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应也是秀女;长得倒是好看,只是看谈吐,应不是富贵之人。
“白姑娘,幸会。”顾初允也只是礼貌一笑。
白秀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哎哟喂,真的是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从年画里走出来一样!想想自己这种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人,站在旁边,黯然无光了!
“白姑娘,有事?”顾初允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一直以来,都没有出闺阁和其他人多交流;今日一进宫就被很多人奉承,才停了下来,现在又来了一个、而且在身边站了许久,一直盯着自己上下来回地看。
“没什么事,我也只是到处走走,看到顾小姐坐在这里念书,所以来看看…”白秀一番话说得直白,一听便满是市井之气。
顾初允只是淡淡一笑,下意识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二位姑娘,皇上有旨,申时时分各位姑娘到永桐殿拜见皇后,行礼请安。”来者是延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年纪虽幼,却很懂宫中礼仪。
“好,劳烦转达了。”顾初允道。
白秀站在一边,暗自苦思,还喃喃说出了口:“当今皇后真是得皇上恩宠,即使封了后,还是可以住回永桐殿中…顾小姐,你见多识广,可知道永桐二字是何意?我觉得皇上给取的名好好听啊。”
顾初允沉默。
凤凰无梧桐不落,永桐殿,便是寓意柏倾冉是为子桑聿的凤凰吧。
☆、第54章 雪断桥
延宫永桐殿。
才将踏入这处殿房,便忍不住驻步原地。穷苦人家未见过宫廷景致自是讶然,可是富贵人家官家小姐同样也被眼前之景迷到。到底是多年来柏倾冉的住处,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在环境上的,花团锦簇,小桥流水,好不别致。
也怪不得,当今皇上即使立了后,也没有将永桐殿划出去。
顾初允正随着人流走在宫道上,对于永桐殿的别致也只是看了几眼,便再没有提起兴趣。身边突然又多出来一个人,抬眼去看,原来是今天和自己打招呼的白秀。
“顾小姐!”
依旧是一副随心的语气,笑得灿烂。
“白姑娘。”顾初允微微欠身,没有再多说半句,仍旧走着自己的路。
“啊,这永桐殿真好看啊,好多开得漂亮的花,多到我都说不上名字来。诶,你看,还有很多蝴蝶和小鸟!…嗯?顾小姐,你怎么走得那么快?”白秀自己看着景色念叨,却没有留意身边的人一直没理会、回过神时,已经走远了。
“顾小姐,你脚步还挺快的。”白秀依旧笑。
顾初允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心底里没有一丁点城府,怎么就像一个……一无所知的孩童一样?后宫规矩繁杂,虽未接触,但是也略有耳闻,若是像这白秀这般每日聒噪,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白姑娘,还是走快些吧,难道你想让皇后娘娘等我们吗?”顾初允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出那么大一段话来。难得,难得。
“嗯…嗯!?”
“怎么了?”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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