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桑gl 作者:K兽
第16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得更是开怀,徐逍也随着兵士们放声大笑。
子桑聿坐在凳子上也跟着笑了、诶,突然小腹又有一阵不适,压得她又吁了一口气。哎哟,这让人无力的下坠感啊…
连信听到校场上传来的一阵叫喊嬉笑声,从那边军营里走了出来。遥遥望去,一堆赤着上身的延军兵士正围成个圈,圈里有两个人正在搏击打斗;人群边上,那女将军徐逍正和兵士们打成一片,子桑聿也坐在人群当中,笑得颇为开心。
“这些个爱闹的人。”连信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看到聿儿笑了,心里也欣喜。以前军营里沉闷的气氛,似乎随着这女将军徐逍的一系列训练方法而变得生机勃勃了。自己不大懂得兵法,也不懂得打仗,只是现在大家有说有笑,还可以保持着好状态打仗,何尝又不是一件乐事呢。
真期待聿儿统治天下的那一天啊。
只是连信又不禁伤感,到了那个时候,聿儿会不会没那么开心了呢?
“连兄弟,京都那边有新的消息回来。”
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暗卫,幸而连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惊讶。“有没有点有用的消息?多久之前的信。”
“七八天前的。”暗卫给他递上一个小信笺,“是暗卫长新东写来的信。”
连信点点头,将手中信笺展开。
“得楚之信,皇城为柏四子封锁,已是掌中石卵;定疆战事速战速决,京都以北恐有勤王军赶至,需延竭力解困。附,昨日颜国公之子私闯府上,已了结。”
寥寥数语,让连信皱紧了眉头。手指不断摩拭着信笺上的字,涌起了一阵狐疑:皇城竟是柏泫私下封锁,莫非是逼宫之变?这个节骨眼上逼宫,当中意思溢于言表。连信抬头看了看那边笑得开心的子桑聿,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来。
烦人的事情又来了,只是定疆防御不低,攻克需要下功夫啊。
“殿下,要不要来和我比试比试身手!”
开口的人是那伯乐骑兵。
“诶,我?”子桑聿摇了摇头,不好吧,我这来癸水不方便啊……“不了不了,要不你和你们徐将军比试一下?别看徐将军是个女子,说不定你还比不过呢。”
“啊?也好也好啊,徐将军!咱们来比试比试!”
校场上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经久不绝。
连信站在原处,一直看着他们嬉闹,手里仍旧紧紧握着那封刚收的信笺。
☆、第42章 奸佞诛
定疆城。
这一场仗终究还是打响了。
定疆城主帅颜天明手持佩剑伫立在城头之上,看着城墙下的千军万马,也不知道是阔别了多少年的记忆了,只记得许久都没有投身到战场之上,如今刚刚回归,便是这史上决定性的一战。颜天明一手紧紧地攥着铠甲,城上的风把他的半白胡子吹得一颤一颤。
视线所及,始终是那人群之中最突出的那一个。
那人身穿玄边银亮铠甲,头戴冲天翎盔,身系明黄内里的玄色披风,骑在那毫无杂色的白马之上。少年目光炯炯,而身侧的长弓箭袋利剑短刀一应俱全。旁边列着手下的将领,银色铠甲威风凛凛,全是一色黑马,衬得那白马少年更是与众不同。
颜天明一直看着她,禁不住想起了一些往事。
十八年前,奉尚书台柏道成的指令,一同和明王子桑扬商议夺位一事。这个密谋还没进行多久,柏道成便坦言,他要利用明王之手,收了子桑家的天下。后来,柏道成按照和明王计划,在元阳圣酒中下药、原本答应了明王,只是会让人逐渐神志不清的药,便于他登基;殊不知那天,柏道成下的是致命□□,一石二鸟,让明王也下了台。
对了,还有明王的一双儿女,同样也是死在他们手上。
这些年来,颜天明凭着当年的协助登基而获得荣华富贵,过得很是滋润。毕竟,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谋来的。然而,夜里的确会做噩梦来,常常梦到十八年前那个元阳夜,子桑家的人一直守着自己,跟着自己,想找自己索命,想讨回公道、然后一觉天明,久久不能回神。
兴许是年纪大了,对于过往的一些事,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执念。本以为此生可以安然过了,却不知那太子统的血脉竟还在人间,凭着子桑家在民间的人心,短时间之内就有扳回局面之势。如今已经兵临城下,就像当年为柏道成挡刀挡枪一样,现在,自己守在这定疆城,必须力保柏家的江山。
“击鼓,迎战。”
寂静的战场之上,定疆城城头响起了战鼓之声。城下的子桑聿看了他一眼,朝后方打了个手势,延军这边也随着敲响了战鼓,吹起了号角。
“儿郎们!”
策马前头的徐逍,高举起手中利剑。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河山,天下一统!”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河山,天下一统!”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河山,天下一统!”
这是当初延军在江南承运城起义之时喊的话语,也是征战以来,每一次开战必定会喊出口的话。这一场战开始之前,徐逍特意和众将士达成共识,再喊一遍这一个口号,在阵前可以有鼓舞士气的作用。
天下一统四个字还在空气中回荡,在对面山丘和这边城头之间产生了回响,久而不息。颜天明看着城下热血沸腾的延军,心里开始了第一次的发颤。
英勇之师…
“走阵!”
延军正中的几名士兵挥舞着手中旗帜,周围的兵士便按着他们的指挥变幻着自己的位置和方向,以便防范对面的敌人。手握旗帜的他们,是延军阵法的阵眼,位于高台,不可以受到打扰,如果阵眼破了,阵法也会乱、所以,阵眼需要到保护。
颜天明一令下,定疆城城门大开,宁军将士也列队而出。这一仗,颜天明决定不再盘踞城中不出,而是大方迎战、若是真有实力,便试一试战胜我手中兵刃吧!护城河的吊桥徐徐放下,最后落地时猛力一拍,尘土飞扬。
子桑聿端坐马上,看着对面宁军前头的主帅颜天明。
“你,可是当年助柏道成起事将领!”
子桑聿直言不讳,颜天明随即打住:“大胆贼子,我朝天子名讳岂容你说出口来!”
“颜天明!”子桑聿毫不畏惧,手中长剑直指于他:“身为臣子,与重臣勾结,谋朝篡位,是为不忠!杀我族人,沾染血腥,是为不仁!背叛忠良,投靠奸佞,是为不义!不知悔改,枉对祖先,是为不孝!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我受命于天,必将让你伏法,还天地清净!”
颜天明浑身一震,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同涌上了心头、更多的,是将要喷出火来的愤怒。
“放肆!无耻贼子冒充前延帝裔在前,污蔑当朝重臣在后,伤我良民,杀我皇子,其罪当诛!!”颜天明一声令下,“将士们!随本帅一同杀出去!”
一时间厮杀声四起,震耳欲聋;延军阵眼的执旗兵变换了一遍手中旗帜,众兵士跟随指令开始变幻阵法。
原本冲到战火线跟前的宁军骑兵赶紧勒住马匹,后头的步兵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打仗不是靠人多靠功夫打打杀杀吗?如今对面的排兵如此怪异,是攻还是不攻?
“一群废物!杀过去!”
颜天明直吼,另一边则是捏紧长剑直奔子桑聿而去。
“殿下!”
子桑聿自是反应了过来,拔出长剑挡住了颜天明这一击、力道颇猛,直震得虎口发麻!子桑聿咬紧牙关,望着他狠声道:“颜天明!你且看清楚你眼前的人了!”
颜天明果真听她的话认真去看,不由得发怔。
太子子桑统…
今日子桑聿的打扮,是由连复亲自负责的。连复当初跟在太子统身边多年,知道太子统的穿衣风格和出战打扮,今日特意随着子桑统的喜好来穿着,在这战场晃神之际,会让人有一种看到了太子统在生的错觉!
“你还真的敢说你问心无愧!”子桑聿趁他发愣之际,狠力抵开了他的攻击,让他策马连连退了几尺。
“殿下!”其他将领想来救驾,却被不少宁军纠缠分不开身、看来颜天明今日早已定下了战术,便是要置子桑聿于死地!可恶,这些喽啰像是怎么杀也杀不完一样!
“大宁统治已经那么多年,你何苦还要来推翻他!”颜天明同样口出质问,再一次刀剑相接。“子桑家死了那么多年,尸骨已寒,你大可做着你的安逸驸马,好好过日子!”
“窝囊!”子桑聿抵着他的进攻,杀红了眼:“我身上流的血,不允许我此生隐姓埋名!我生来背负的名字和仇恨,不允许我安然度日!”
颜天明看着他杀红的眼睛,脑中不禁想起当年明王子桑扬自刎之前的情景。他也是杀红了眼,看着柏道成说你这个卑鄙小人。他还说,此生犯了错甘愿以死谢天下,但是这天下终究还是会回到子桑家的手上!
颜天明回过神来又是一招,手中利刃直逼子桑聿而去;那人在一瞬之间灵敏避开,却还是被挑到了手臂,一刹那,铠甲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还有一抹鲜血,飞溅出来时染红了她身上的明黄披风。
“殿下!”
子桑聿被那痛感惹得一阵晕眩,险些从马上翻了下来;远处柴子权击退了敌军赶至,将她扶稳。“殿下你没事吧,先行退开让我来就好!”说着,他便拔出身边长剑和那颜天明厮杀在一起,乒乓声响,直击耳膜。
“可恶…”子桑聿退了几步,见柴子权已经将颜天明引远。看了看身边的长弓箭囊,可是如今左手手臂负伤,根本拿不了长弓使劲,如何百步穿杨!当机立断,子桑聿一手抽出长弓,蹬起脚来便是把长弓按住。
“马儿可站好来了!”子桑聿如今几乎卧于马上,骑着马踱了几步,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抽出马上右侧的一根利箭,搭弓拉满弦!
“咻——”
颜天明的听觉尚敏,头皮已经先一步发麻作出了反应。他伸手握起长剑朝那利箭挡去,却不料那利箭力道非常猛,霎时就被劈成两半,各自呼啸着从颜天明脑袋两侧划过,皆擦破了他的头皮,滑落一道口子的头发,将那头上的头盔都顶飞了出去。
“啊!”颜天明难抵这疼痛,分神之际,那柴子权已经长剑抵在他喉间。
“降者不杀!”
柴子权的话如雷贯耳。
颜天明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如今披头散发,脑袋两边还一直流着血。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看到子桑聿斜坐在马上,脚边还勾着长弓,便明白了一切。“今日我死,是命中定数。但是既已对大延不忠,我不会再对大宁做出同样的事情!”
还没等柴子权伸手去拦,颜天明便提起长剑划过喉咙,自刎沙场。
子桑聿仍在远处捂着自己的伤口。
也算是一个汉子,没有因为眼前的危急而临阵退缩,可以直面。若是有机会,善待他的后事,也算是给自己积了德。
“颜天明已死!”
柴子权高举手中长剑高声呼喊:“大宁的兵士们,你们的主帅已死!给我听好了,降者不杀!”
又是一句降者不杀在这厮杀之间吼了出来,延军们反应很快,当即跟着喊起,“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延军士兵知道,子桑聿乃是军中之神,这一仗她还亲自上阵,肯定会赢的!如今柴将军放言,想必这一场战可以结束了!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子桑聿耳边一直响着士兵们的喊声,自己的意识反而是越来越模糊。朦朦胧胧之中,似乎看到了柏倾冉的身影,她一直朝自己走了过来,轻轻的,慢慢的,走了过来。
子桑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43章 定疆血
定疆城战役还在持续。
虽然颜天明已经战死沙场,出城迎战的兵士也大部分被俘虏或者死亡,但是颜天明是一个懂得笼络人心的将领,即使死于沙场,可是他那些留守城中的部下也没有弃城而去,一直守在定疆城城头,不肯轻易归降大延。奉公孙政之命,延军继续全力攻城,不得懈怠。
子桑聿在战场上受伤,至今昏迷不醒。经过医师断定,颜天明的武器淬了毒,具体危险还不得而知,不过救得及时,目前不会致命。
原本退守身后的连复闻讯而来,怒得厉害。他召集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支暗卫,骂的骂打的打,最后更是让他们赤着小腿跪下,跪在子桑聿营帐前,直跪到子桑聿醒为止。
“身为暗卫,你们最大的职责便是保护好殿下的安全!”连复气得直捶胸口,“殿下亲征沙场,尔等为何没有跟着她!如今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尔等十条命也赔不过来!扪心自问,尔等可对得起太子爷的托付?那么多年了,你们一直都尽心尽力,只是这一次的失望,真的让我痛心疾首!”
暗卫们的工作大多是世袭,当中不少年轻人,父母亲都是当年太子统身边的暗卫,自小耳濡目染,以保护子桑家为己任。这次子桑聿负伤,暗卫们的确失职,然而沙场情况混乱,子桑聿更有命令交代这次战役不得跟到场上来。种种原因,以至此。
“属下有罪!”
暗卫们没有抱怨是子桑聿命令在前,而是顺从地接受连复的打骂。然而打完了骂完了,最后也是要看子桑聿的伤口恢复情况,如果打骂几句可以安然无事,诶,连复倒是想。
正天是天字辈暗卫的暗卫长,也是暗卫中最精通医理的人,所以子桑聿的医师兼药师便由她负责。正天在子桑聿的营帐之内守了许久,也忙了许久;原本公孙政一直提议把军中医师都唤到营里去,然而连复等人自是不同意,只说子桑聿自小由正天负责,旁人不了解过往病情,怕是帮不上忙。
这么一来,不管营帐里还是营帐外,皆是一阵死寂,极为紧张。
“殿下,听得到属下说话吗?”正天本在给她清理手臂伤口、左手手臂上,一道三寸长半寸深的伤痕还在往外流着血,血肉淋漓,染红了她身下的床铺。这时子桑聿似乎有点动静,眉毛轻颤,估摸是要醒来了。
“殿下?”
“疼…”
许久,正天才听得清她说的这一个字,可是就在她说完疼之后,这人又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这颜天明,心肠怎的如此歹毒。”正天一边说着,自己一边心疼。说回这天字辈暗卫长正天,算是和新东一样,是一个犀利干练的女子,只不过新东年方二十,而正天已经三十多近四十岁。正天是太子统在世时便投身暗卫组织的人,这些年来,算是看着子桑聿长大。
“这种毒很少见,一时半会断不出解药来。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来看,殿下不会有事的…”正天自顾自地说着,另一头则是给子桑聿清洗伤口。
子桑聿一直闭着眼,脸色苍白。
“徐将军!宁军开始在城头投掷石块,我军一时半会近不了城头!”定疆城下,延宁之战尚且烧得火热。徐逍立在定疆城下,敛着神情,几近杀红了眼。
“他们投掷石块,你们便拿盾去挡!防御工程是如何做事,这些小道理为何还要我来教?他们投掷石块,难不成还把附近山河的东西都搬了来!我就不信,他们的石块可以投个三五天!弓箭手听好了,列阵搭箭,把城头上的敌人都给我射下来!!”
“是!”
一瞬间,定疆城下百箭齐发,只见空气中飞闪而过一道又一道的羽箭,密密麻麻,直把天空染出来一层迷雾一般。定疆城头也开始了羽箭攻势,城上城下羽箭纷飞,让人看花了眼。
徐逍一言不发。
自听闻子桑聿在战场受伤,因剑口淬毒而昏迷不醒,她便整个人都处于一个焦躁的状态。子桑聿武艺也不差,怎的就受了伤?不过对面是领兵多年的颜天明,倒也难怪;只是一直守在子桑聿身边的那些个暗卫,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城头上一支羽箭飞来,射死了徐逍身前不远处的一个士兵。
“都打起精神来!”徐逍蓦地又被这一幕点起一把火。“你们给我听好了,城头上的敌人,伤了殿下,如今殿下昏迷不醒,生死不明,你们如果真的效忠于殿下,就应该手刃仇人,为殿下报仇!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你们听没听清楚!”
“手刃仇人,为殿下报仇!手刃仇人,为殿下报仇!”
弓箭手和持盾兵士开始缓缓前进,尽管死了一波又一波的前锋兵士,但是凭着硬攻的技巧,还是有兵士顺利地登上了城头。徐逍见时机恰巧,当即下令让中锋部队跟上攻势,爬上定疆城头与敌人决一死战!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延军都已经爬上城头,杀啊!!”宁军的几名将领也是辛苦。之前二皇子柏渊任命为兵马元帅,各地兵士都调走了最精的兵、故而如今定疆城上的,都是之前的残余部队,加上长时间没有训练,力气体能都已经不及以前。
而如今看看人家延军,个个身强力壮,堵在身前就好像根本看不到路一般。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河山,天下一统!”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河山,天下一统!”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河山,天下一统!”
徐逍站在阵前,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排山倒海的叫喊,不禁疑惑地回过头。
身后,柴子权向她一笑。
“徐将军的部下勇猛非常,我部下比不上,便喊喊口号给大家打打气。”柴子权顿了顿,又道:“听说,医师正为殿下疗伤,救得及时,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徐将军且放心吧。”
柴子权虽明白子桑聿对徐逍没其他意思,但是徐逍钟情子桑聿,自己还是看得出来的。徐逍是难得的将才,现在延军不能少了她的指挥。殿下经常说,冲动会让一个人不理智,还是务必希望她可以冷静下来。
“没事便好。”徐逍这才松了一口气,板了很久的脸,此刻才挤出来一点点笑容。
城上。
“快,抵挡住这些大延狗!”
定疆城头厮杀不断,那宁军将领的又一声叫喊,惹来周围不少延兵的怒目而视。他们加快了手上武器的挥舞,不消一刻便把刀架在了那宁军将领跟前:
“说谁是狗!败兵之将也敢出言不逊!看来你是不知道你们元帅颜天明的瘆人下场!”
“混账!”那宁军将领大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们元帅大名!元帅至死也没有归降敌人,我们作为他的部下,也不会轻易归降于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就是不败之师,遇上了我们,你们就是痴心妄想!”
“有骨气!”延兵粲然一笑,却是捏紧了手中兵刃,“但是颜天明伤我主上,我们也不会轻易罢休!敬你是一条汉子,今日我们留你全尸!”
那延兵刚说完,顷刻间,周围的延兵一拥而上,刀刀剑剑一道往那宁军将领身上刺去,直捅得他口吐鲜血,惨淡倒地。
城墙下,徐逍又一次发出号令,让剩余的中锋部队持续跟上攻城;待中锋部队攻上不少人之后,定疆城头便出现了不少的人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群躁动的蚂蚁,细思极恐。
徐逍站在城下,突然发现一些奇怪之处。
定疆城头竖着不少大宁旗帜,只是不是挥舞的旗面,而是换做一面面大鼓。城头之上,为何立鼓?眼看延军有不少人都站在城头,可是定疆城依旧久攻不下。如此有骨气的军队,只怕是有后招…
“徐将军,你看!”
柴子权的一句话,让徐逍一怔。定疆城头的一部分宁军,开始向那些树立着的大鼓移动、因为宁军和延军的军服差异很大,故而远远的一眼便看到了。
“不好!”
然而还没等徐逍说出下半句来,定疆城头便开始了一连环的爆炸,那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彻天际,浓密的黑云在定疆城头开始弥漫,天地似乎都为之震动,眼中所见,只有那焦黑的浓云,以及散在空气里的血腥!
那些树立着的一排大鼓,竟都装了满满的炸药,此时此刻,在定疆城头的所有人以及准备攻城的士兵,都成了这炸裂的亡魂!
徐逍和柴子权立在远处,几近崩溃。
许久。
战场上终于恢复了寂静,只是先前炸开的浓云还没有彻底散开。
原本高高的城墙,此时已经变成一地废墟。那厚重的定疆城城门,都已经在炸裂中轰然倒地,因着火花,而在熊熊燃烧。空气里,除了火药味,还有死尸的血味。
定疆城一战,算是赢了。
只是这一仗打赢的代价,是征战以来最为惨重的。这满目疮痍啊,徐逍看着昔日的那些玩伴,那些兄弟,这时都躺在不知道是哪一块墙砖之下,血肉模糊!都怪自己太过轻敌,如今…如今…
徐逍心中揪痛,阵前泣不成声。
黄昏了。
只是延军大部队依旧站在战场上,望着眼前一派肃然。将领还未曾说撤兵,自己又怎么可以离去?人群里,没有听到耳里的哭声,似乎没有半点悲痛;可是每一个人脚下的土地,都沾满了泪水。
明年春天,
这片土地会开满了花罢。
☆、第44章 奠英魂
“冉儿…冉儿…”
一直守在子桑聿床榻跟前的连信被一声呼唤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床上的人,今天的脸色似乎比往常好了很多、嘴里微微动着在说话。
“聿儿!”连信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把耳朵凑近了去,确认是她发出的声音。“聿儿,你醒一醒,醒一醒。”
算一算时间,子桑聿昏迷已经近半个月的时间。
那次受伤,剑口上的毒已经尽力清理开了,但是因伤到脉络,有些毒素蔓延到了其他地方,甚至侵蚀了内脏、但具体,不得而知。半个月以来,正天一直用着药给子桑聿治疗,进展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也算是有效,半个月下来,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只是在等着她醒过来。
“聿儿,你还好吗?”连信直望了许久,看着她眼睛辗转几回方缓缓睁开。只是神色不大清明,似乎是睡得太久,有些迷糊了。“聿……殿下,可还记得我?”
子桑聿点点头,嘴角轻扯。
“义兄,我饿了。”
定疆城。
子桑聿大病初愈,半个月没吃东西让她一醒来便觉得饥肠辘辘。用过了膳食,从连信口中得知延军此时已经攻克了定疆城,心中大喜,执意出府走动。公孙政等老臣劝阻不来,便只能唤了人紧紧跟着。
“我昏迷了半个月时间?”子桑聿满脸不可思议。
“是的殿下。”连信扶着她,“那颜天明实在太狠,那天阿爹听说你在战场受了伤,气得好厉害,罚了暗卫们好久。而至于剑口的毒,正天到现在也还没断出来,说是这毒用得太偏了、话说殿下,你醒过来之后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什么不妥可得早些跟正天说出来,要不然耽误了病情。”
“不舒服…”子桑聿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事的,只是觉得自己睡了太久,精神太饱满了些,受不住。”下意识地,子桑聿抚了抚自己手臂的伤口、伤口太深,虽然已经结痂,但是有扯动的时候伤口还是会裂开。
连信放心地点头,“没事就好。”
几人在定疆城街头走了有一段时间,子桑聿注意到有不少兵士推着推车在街上走,而推车上还装了不少沉甸甸的城砖砖块。
“义兄,怎么那么多士兵推砖在街上走?”
子桑聿疑惑地回过头看他,却发现他神色不对。“怎么了吗?”
“原本你刚醒来,也不想你总为政事军务烦心。”连信轻叹,“只是这件事情,怕也瞒不了你多久。半个月前,定疆城在徐逍和柴子权的领兵下顺利攻城,此战报捷;但是此前,宁军镇守定疆城时埋下了炸药,将定疆城门炸成一片平地,又因士兵攻城,故而这一事故死伤无数。我军,情况惨重。”
子桑聿原地一怔。
“跟上跟上,城砖放到那边去,你们动作利索一些。”
连信站在子桑聿身侧,沉默不语。
这里,还是定疆城吗。
子桑聿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神。只见那时看到的高高城墙,此刻只剩下十来尺的残垣;满地瓦砾,还有那原本挂在城头上的灯笼旗帜,都掩在一片尘土之下。而那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都零星沾满了血迹,有些时间了,红得开始泛黑。
不少的士兵正在这废墟之上忙碌,在忙着定疆城城门的重建;偶尔起了一块砖,还会从底下发现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接着,便是一具具死尸运上了本来装着城砖的推车,往城郊方向而去。
几名士兵推着城砖从子桑聿身边路过,眼角一瞥,当即收了动作跪下。
“属下见过皇孙殿下。”
其他正在忙碌的人闻言,都纷纷回过头来,朝子桑聿一拜。
“见过皇孙殿下。”
子桑聿挥挥手,没有说话。
当日的情景,应是怎样的惨烈?此时此刻,不难想象。子桑聿仿佛看得到那天,本是一堆士兵在城头上的酣战,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是从哪里便烧起了引子,然后便引爆了城头上的炸药,一阵巨响,毁掉了所有。
玉石俱焚,应是震彻山谷。
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疼痛。
“这一仗,我们死了多少人。”
连信回过头,只见子桑聿神情淡漠,似乎没有开过口说话一般。“粗略统计,算上当时正在攻城的城下士兵,死了约有一万多人,受伤的也有近两万兵士。”
三万死伤。
子桑聿不禁合上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算上征战以来的每一次伤亡,也不过如此吧。本来以为定疆城一战,解决了颜天明,就好打许多;只是想不到这个人心机真重,即使守不住这座城,也要拉上其他人来给他们陪葬!三万人…
“殿下…”
连信见她神情,很是担忧。
“让我缓缓…”子桑聿叹了一口气。缓神间,抬眼看去,在这片废墟之中发现了一道熟悉身影。那个人手执长枝条,枝条一端绑着一根白色丝带、一直随风舞动。子桑聿似乎能感觉得到她的悲伤,仅仅因为这一个画面。
徐逍,应该是这场仗最难过的人吧。
的确如是。
徐逍站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自从那天定疆城破,延军进入这座城开始,她便日日夜夜守在这个地方,没有离开过。有吃饭,有喝水,可都是匆匆忙忙,又回到这片废墟上放空自己。
她很责怪自己,至今依旧觉得十分难受。
经常有人来劝她,可是她都听不进去。她一直说,那天若不是自己冲动,若不是自己没留意到宁军的端倪,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伤亡。那是她日日夜夜为伴的兄弟兵,也是她亲自下的命令让他们前进,更是她亲眼看着他们血肉横飞,化作孤魂野鬼。
这一个心结,怕是难打开了。
“文清。”
徐逍稍微有些回神。
唤她作文清的没几个人,而最习惯唤她作文清的,便只有子桑聿。因为改不了口。徐逍从原本悲伤的心境之中走了出来,回过头去看到子桑聿站在自己的身后,有些惊喜:“殿下,你醒过来了?”
“嗯,今天刚醒的,出来走走。”
子桑聿一直看着她,只见她的手还紧紧握着那绑了白丝带的枝条。
徐逍听了这一句又开始走神了,口中低声说着:“殿下应该也知道定疆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眼前的景象如此凄凉,殿下不应该来这边的…”喃喃低语,加上徐逍盘坐残垣之上,配着那不大精神的失神模样,就像染了阴寒之气的鬼魅一般。
幸而是日头,夜间肯定会被吓坏了吧。
“文清。”子桑聿轻叹了一口气,在她旁边蹲下身来。“定疆城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希望发生的,你也不要太难过。逝者已矣,还是节哀顺变吧。”
“殿下已经不是第一个劝属下的人了。”徐逍稍稍抬了一下头,一直望着那飘动的白丝带在风中出神,“定疆城的事情,殿下,属下真的是有责任的。阵前轻敌,肆意攻城,才会导致这样的伤亡,他们原本可以不用…不用死的…”徐逍说着说着,眼里又开始噙满了泪:“殿下,都怪我…”
徐逍情绪激动,一时忍不住,整个人都靠在了子桑聿怀里。侍卫们在后头刚想出声,便被子桑聿打住。
“殿下,我该如何向你交代,死了那么多人,我该怎么面对你…”徐逍哭了起来,嘴里说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子桑聿只得无奈地抚着她的背:“你也别总想着对不起我,对不起天下。文清,真的不能怪你,你这样下去,他们也不会安息的。”
连信走上前来,递过一个酒坛子,放在子桑聿身侧。
“这次死于沙场的人,我会把他们妥善安置的。根据军中名册,会派人给死者家属发放抚恤金,其他兵士也会把他们家人当作自己人看待。文清,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之前就是有你的指挥,我们的伤亡才减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更应该振作起来,带领兵士结束战争,过上太平日子。”
子桑聿拿过身后的酒坛子,递到她跟前:“来吧,我们向他们敬一杯酒,让他们安心地上路去吧。”
徐逍从她怀里坐起,看着她。
子桑聿拿过她手里的长枝条,插在了跟前的残垣之中;接着,便是捅开了酒坛子的酒盖,高举过头顶,伸向苍穹:“弟兄们,黄泉路上好走!”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撼动人。
风还在脸上刮过,吹过了那插在残垣之中枝条的白丝带。然后,便是子桑聿斜了酒坛子在地上倒了三行酒来,酒液四溅,打湿了城砖上的尘土,也化去了有些凝固的血迹。那酒随着瓦砾慢慢渗到了土地里,徐逍呆呆地望着,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一盅酒,以慰藉亡魂。”子桑聿轻尝了一口酒酿,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徐逍随着她的眼神所到之处望去,似乎自己也真的能看到那些死去的弟兄一般。那应当是虚无的看不到的画面,可是却那么真实,耳边似乎还可以听到往日的笑声。只听到他们都在放声大笑,很开怀地走远了,没有回头。
这样,是不是就代表他们没有遗憾?
“酒罢,走罢,勿念不留。”子桑聿回过头来,看向还在地上发愣的徐逍。“文清,我且来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死去的人会变成什么吗?”
“变成什么?”徐逍很认真地望着她。
“活下去。”
子桑聿的眼神也同样认真。
☆、第45章 天下定
安统十八年七月。
盛夏。
这一天京都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人说,那是当天清晨,封锁了近两个月的皇城大开,走出来一队御林军;他们队列整齐,披甲配剑,一路排在了兴华街和二里街两条通往皇城的路。走在前头的,是大宁四皇子柏泫,柏泫手捧明黄布帛和一个小木箱,跟随着御林军的脚步往京都城门而去。
同日,已经破了定疆城的延军攻来京都城下,约二十万军队列在城下,来势汹汹。
柏泫下令,大开京都城门。
“吾为柏家四子泫,今日捧上大宁国君玉玺,传国信物见于子桑。柏家登基称帝十八载,辜负百姓厚望,无能力担任天下之主,照顾天下苍生。闻前朝大延子桑在世,愿将国土奉让,望新皇能够善待百姓,爱民如子,如此,柏家无憾。”
子桑聿端坐马上,看着眼前的少年,想说出话来却如鲠在喉。
当年那个稚嫩孩童,今天竟然绑了自家人于大殿之上,举手投降。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才把偌大的御林军军队为自己所用,封锁皇城两个月有余。柏家有子如此,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柏泫捧着手上东西,抬眼看向子桑聿。倒见他眼角泛红,似乎有着天大的委屈一般,轻声而唤:“姐夫…”
子桑聿心中一痛,随即翻身下马。
“殿下…小心有诈。”
柴子权劝道。
子桑聿没有理会。走近柏泫跟前,后头的一众延军都拔出了武器以防有其他变故。
“泫儿,许久不见。”
子桑聿苦涩一笑,看着当日的少年如今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
柏泫轻咬下唇,本想回答她的话;只是犹豫了许久,终还是捧着信物屈膝跪下:“柏泫,拜见新皇!”
这一句话让子桑聿一怔。
紧接着,柏泫身后的御林军,以及子桑聿自己的延军将领和兵士,都纷纷在战场上屈膝跪下,一众放倒的兵刃声交相碰撞;他们伏在地上,皆是朝着子桑聿而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应是能撼动灵魂的。
只是子桑聿的眼神仍旧紧紧望着眼前的柏泫,见他跪在地上,信物之下的脸庞依旧红着眼,心里开始了自己的寻思。
这一天,后载入史册,为世人赞颂。
临近午时。
公主府内,今天比往日特别安静。柏倾冉在房间里正在逗两个孩儿玩耍、十个月大,这两兄妹现在已经可以慢悠悠地爬几步了。眼看他们健健康康地一天天成长,柏倾冉心里便甚感安慰。
“来来,楠儿往娘亲这里来。”
今天京都似乎发生了一些其他事情,一大早,外面便都是脚步声。具体还不清楚,不过新东他们已经到外面去查了。听说是封了两个月的皇城开了?不知道。柏倾冉也不想理会,随便是什么事吧。
睿儿正坐在床上玩布老虎,楠儿则是晃悠悠地爬着,向柏倾冉走近。门外有道影子晃过,柏倾冉只当是午间吹风,没有理会。
“楠儿,来娘亲这里抱抱…啊!”
话音未落,柏倾冉便被一双手环过腰间紧紧揽住,整个人都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还没回过神来呼喊旁人,呼吸间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似是陌生了许久,可又让人日夜去想念。柏倾冉刚要抬头去望她。
“冉儿,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柏倾冉禁不住伸手捂住嘴,眼里噙满了泪。
“混蛋…”
柏倾冉呜咽着骂她,手里握拳一直打在她的身上、不小心打到子桑聿左手的伤,那人也只是忍着疼没说一句话。“对对对,我混蛋,是我不好,是我混蛋…”
子桑聿紧紧拥住了她,萦绕鼻息的依旧是她的木樨香气。
床上的两个小人正呆呆地看着她们。
自从当初的一句‘家中回乡祭祖,要回江南一趟’,时至今日,已经一年半有余。五百个自己留在京都的日夜,早已经把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若不是那时京都的暗卫前来接应和保护,若不是多了几个人可以聊聊事情,怕是早已轻生。而如今,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柏倾冉挣开她的怀抱,带着泪眼去看她。
还是记忆中那熟悉的五官,似乎比以前的清秀少年又英毅了不少。那人还在咧嘴笑着,眉目深邃,笑得像一弯月,看着是那样的舒服。只是柏倾冉也看到她有些青白的脸色,以及眼下的泛黑,看得出她比以前瘦了不少,同时还长高了一些。
子桑聿也在静静地看着她。阔别许久不见,伊人容貌未改,心意犹坚,这段时间的日夜想念应是一个大考验吧,跨过了这一道坎,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我想你了。”
子桑聿复又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俯身去吻她的唇。还是像以前那样的柔软,也像梦里那挥之不去的旖旎;心里早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抛诸脑后,现在眼中所及心中所想,都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隔了好遥远才终于见到的人。
唇瓣相接,银丝轻缠,在这炎热天气更是如同火烧一般。
“唔…”
柏倾冉忍不出一声轻呼,惹来子桑聿的一阵躁动。下意识地伸手抚过她腰间,却被柏倾冉挡住了手上的举动;伊人退了半步,脸上霞红未退,嗔骂了一句:“呆子,孩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孩子?”
子桑聿怔了怔,这才把注意力看到一边的床榻上。
旁边,摆了一床布偶玩物的地方坐着两个白净可爱的小家伙,他们穿得一身绫罗,一直溜着眼睛看自己。诶,这就是那对…不,我的两个孩儿么?“诶,睿儿和楠儿?”子桑聿的心情又愉悦了起来,探身去逗那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似乎不怕生、又或者是对子桑聿有熟悉感,没有哭闹,还笑得开心。
柏倾冉本在欣慰他们的友好相处。只是在子桑聿探身逗他们时,柏倾冉看到了她腰间斜跨着的长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从进来时,便是一身盔甲的打扮、看这颜色风格,也不是大宁的配装。
这时柏倾冉才恍然记起来,既然她安然回京,便是代表大延攻到皇城了。
而柏家,则是输了。
“聿…”柏倾冉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怎么了。”
“你是今日回来的吗?”
“嗯。”子桑聿回过身来拉过她的双手,直看着她的眼睛。“今日清晨,我带领二十万延军列于京都之下。是泫儿大开城门,带着宫里的御林军,向我捧上传国信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柏家无法担任国君,愿将国土奉让,还拜我为皇。”
他日皇姐夫兵临城下,泫儿必将绑了父皇于大殿之上,把江山拱手让于他!
皇弟,你疯了!
这样,我柏家才能有一线生机。
幼弟一年多以前说的话突然响在耳边。柏倾冉回想起这两个月时间的封锁皇城,再联想起之前幼弟的古怪行为,当即便想通了所有经过。原来,这都是泫儿的计,他是从说出口那天开始,便决定了要把江山奉让…大义灭亲,他真的做到了。
“泫儿…”柏倾冉无语哽咽。“那我父亲和兄长呢?还有其他人…”
“他们应该还在皇城之中,泫儿说,他封锁皇城,只能把柏家人都绑了,以防有其他王侯勤王而来;而今延军已经占了皇城,中原城池又为我所有,大局已定。”子桑聿向着怀里的人粲然一笑:“以后,我可以天天见你了。”
柏倾冉松了一口气。只是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又不禁提起心来。
“可是,你终究要处置柏家人的。”
当中,也包括我。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
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
乐可(完结+番外)、
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
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
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
深度开发1v3、
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