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 作者:复能歌

    第3节

    他说：韩半青，你和杨简真的只是去做那什么小屋了吗？

    我是不是骂你骂的太过分了？

    我很让人讨厌吗？

    我不许你背叛我，我不要你爱上别人。

    韩半青，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你要是胆敢离开我，我就把你关起来，绑起来，这一辈子都只能看我一个人，爱我一个人！

    这些带着半点孩子气的话，在韩半青眼里就是傻乎乎的，只是因为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喜欢”，他可以包容他的顽劣，他隐藏的漏洞百出，还有那份感情的拙劣。最后最后再原谅你一次了。

    千鹤大抵是不会知道的，爱并不是可以无限制地包容，他一次次地动摇的，是韩半青对他无可置疑的喜欢，直到那个爱倾倒崩塌。

    ——他说了无数遍的：这是最后一次，但苦于最后都没有信守承诺，千鹤肯服一点软，甚至一个笑，都能让他改变主意。

    于是他就坐在沙发上等，一边做好剩下的小东西，一边等着千鹤给他打电话，他想，他要服软的话就让他服到底把，自己这样先打过去实在是丢人。

    结果等到下午三点，他玻璃罩都盖上了，就差包包装纸了。千鹤才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开口，只是静静的握着手机，等待对方的第一句话。

    “韩半青。”

    “嗯。”

    “今天是我生日。”千鹤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的波澜，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只是才阐述一件事而已。

    “所以呢？我不该在你生日的时候气你吗？”

    “万家那里刚刚开了一家海洋馆，我们一起去。”

    是了，还是从来没有过问自己的意见，他说的从来都是陈述句，不容拒绝。可是这一次韩半青不想答应，不是什么关于尊严的问题。因为在他爱上这个人的时候，尊严什么都，早就不存在了。

    仅仅是因为深海恐惧症，他从来没去过诸如此类的地方，没有少女的梦幻，那种地方带给他的只有恐惧而已。他顿了顿说：“我不去。”

    “我不许！”

    “可是你知道我害怕，我从来都不敢去那里的。”

    千鹤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第一次自己主动邀请韩半青，居然被拒绝，他是断不会接受的：“你不去的话，以后就别再说话了。”

    居然用这个来威胁我，韩半青无奈地沉默，千鹤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的。韩半青不敢想象自己没有了千鹤以后的生活，即使他早上还觉得离开这个人比较好，说夸张点，就是没了梦想没了奔头，为什么要把一切希望放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真他们讽刺。

    思量了很久，千鹤也难得的有耐心等他做决定，韩半青颤颤地开口道了句：“好。”他安慰自己，说不定到了水族馆就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怕，去他妈的深海恐惧症！

    “嗯，下楼，我在你家楼下。”

    韩半青本来还想洗把脸，换件好看的衣服，结果千鹤这么来一句，连支付宝都没时间问了，穿了鞋子就下去。

    远远的就看见千鹤靠在一辆四轮上，定定地看着韩半青，韩半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你看啥？”

    “没有，上车吧。”

    ☆、深海恐惧症

    韩半青知道千鹤没在学校旁边租房时，向来是这个李伯来接送的，车是千鹤自己的，不过自己还没考驾照，而且这样开车到学校门口又过于招摇了。千鹤家里是有钱，但韩半青不知道有钱到什么地步，比如说他家大少爷的这辆车，韩半青一个车痴只猜的出来是没个几十万买不下来的。

    “到时候我如果吓的要回家，你可别拦我。”韩半青告诉千鹤，虽然在别人眼里是个烂漫的地方，在自己这里可能就成了地狱，他只希望自己一会儿千万别鬼哭狼嚎的，丢自己的脸倒是不打紧，惹到千鹤就准没好事了。

    千鹤看了他一眼，嘲笑道：“又不是送你去地狱。”

    韩半青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其实那地方对于他来说和地狱差不了多少，只能怪自己贱，答应和千鹤一起去。

    海洋馆门口这个时间点也是人来人往，如潮水涌动。韩半青刚到门口就止住了脚，是了，他在这时候又后悔了，特别想逃跑。千鹤发现人没跟上来，又折回来拉他，然而他的脚就像是被强效502粘住了一样，人都被千鹤拽到身上了，双脚却任是没移动半分。

    千鹤见拉不到，有点着急：“你发什么疯呢？”

    “好可怕啊啊啊啊！我要回家！”他都能想象那群鱼在蔚蓝的玻璃里畅游的样子了，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阿。

    “不是，你想。一群可爱的鱼在你旁边游来游去，就像你是也是一只鱼，然后在水里畅游。”千鹤难的这么有耐心的和韩半青讲话。

    韩半青却不领情，脸都青了一半，颤声道：“你别说了，我有画面了好恶心。”他想他要是投胎变成了鱼，那他肯定一头撞死了礁石上，要是让他天天看见这种深海里的事物，他还不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怎么这么矫情？”

    “是啊，我矫情你快放我走吧。”韩半青一脸你要是让我进去我死给你看的表情。

    千鹤哪管他这点坏情绪，手下使了点力，硬生生地把人给拖进去买票，然后先去水族馆，一气呵成。韩半青刚开始是喊上天了，后来想着一会就闭着眼睛让千鹤拉着自己走就好了。于是也不吵了，人生难得有几回挑战嘛，直面以对就是了，我闭着眼我怕什么。

    心里想着，手上也不马虎，拉紧了千鹤的手臂，然后大胆地往里边走，千鹤这个人就有这个毛病，勾肩搭背可以挽手可以，但是牵手绝对不可以，再亲近的人都不能碰。韩半青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要是牵他的手，不但会被一把甩掉，还会被骂的很惨。

    安心？韩半青一点都感觉不到，这个人只能给他带来目不接暇的危机感，他无法保证千鹤下一秒不会突然变卦然后给他一枪，他太卑微了，不敢拒绝千鹤的邀请，不敢多说让他讨厌的话，仅仅就因为一个喜欢。

    他闭着眼睛凑在千鹤后面走，周围满是嘈杂的人声，小孩的笑声。一开始走的还算顺利的，千鹤也只抱怨了一句：“我特意带你来这，你就全程给我闭着眼睛。”

    韩半青正想开口回答，脚下一个小阶梯闭着眼睛是看不到的，于是踩空。还好拽千鹤拽的紧，不过眼睛条件反射的已经张了开来，这个台阶在半弧形的巨大玻璃入口处，他一睁开眼睛“海底所有的景色就尽收眼底。”先是微微一愣，差点又像后倒去，然后骂了声娘，扭头就跑，然后果不其然被千鹤抓了回来。

    “你干什么阿，看到鬼了一样。”

    他可以肯定这觉得是他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满当当的深蓝涌入眼眶，瞬间激出了他一眼泪，无法控制的恐惧、无助，无所依靠的直线下坠，梦魇般的酷寒肆意横行。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遍了。

    “我想回家。”他轻轻说了一句，但千鹤没听见，因为周围的人声太过聒噪。

    于是千鹤还是拉着他往前走，韩半青没有退路，不想前进的话还得经过刚才的水族馆，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十分漫长，韩半青只想早点出去，这里带给他的压抑和恐惧在不断蔓延。好容易走到一半了，千鹤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黄世新打来的。

    可惜这里人太多，接通了还是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千鹤拉着韩半青打算跑完这一小段，然后出去接电话，反正韩半青也不乐意看。结果韩半青闭着眼跑一不小心又撞上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又是条件反射的张开眼睛，这会直接就吓哭了。

    人家孩子家长一脸懵逼，我家孩子被你撞上了没哭，你怎么先哭了，不会是碰瓷的吧？于是赶忙拉着自家孩子走。

    这一撞韩半青拉着千鹤的手是松了，韩半青哭的满脸眼泪，周围的人不断把目光甩向他们。千鹤觉得这个人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手上的电话又响，还是黄世新。

    “只剩一段路了，你自己可以出去。”千鹤扭头就跑出去了，韩半青听到这句话才是彻底慌了神，又睁了次眼，结果吓得腿一软摊到了地上，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怂过，周围的人看见他的异样，人来人往也只有零星几人过来询问。

    他没回答，然后一只温暖的手牵起了他，他止住了抽泣，然后缓缓地站立起来。

    那人替他拍了拍裤子，温柔的满含着缱绻的声音：“青青小宝贝，你知道你哭的像个傻逼吗？”

    杨简的步伐很慢，好像特意在等着韩半青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温暖就像杨简手心的温度，缠绕着的暖春的气息。韩半青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轻轻煽动，暖洋洋的。

    “你没看电视剧里，女主的备胎这时候都要出现的。”杨简傻笑道。

    “你不是备胎。”

    “好可怜呐，我连备胎都算不上。”

    韩半青被杨简这可怜巴巴的语气逗笑，最后还是没再问了，不管杨简是路过，还是特意跟着他的，反正他至始至终都是清楚的，这个学校里对他最好的人就是这个小学弟了。

    有了杨简的陪伴，这一段不出百步的路程，变的温暖，恐惧感也全然消散，比起杨简，他反倒是更像一个孩子。他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个人所带给他的安全感，是千鹤所无法给予的，爱说不上，就是觉着好像离不开他的庇护，哪怕是天寒地冻，路遥马亡，这个人也会披荆斩棘地来到他身边。

    “快到门口了，你小心台阶。”杨简提醒道：“你不是有那什么深海恐惧症吗？平时看到个小池塘都怕个半死，还来这里。”

    韩半青愣了愣，语气滞涩：“我以后不会再来了，这是最后一次。”真到要放弃的时候，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泫然欲泣的反应，反而是那黑夜常驻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红黄的湿晕，在未满三年的今天，韩半青的理智终于斗过了情感。

    是，他没有这个气力再去爱千鹤了，他宁愿舍弃北方风雪飘渺的繁芜，寄居在南方温暖的巢床。一个生于南方的青鸟，注定无法追随北方的鹤群，他是有多不自量力，竟妄想用自己所有的长情和屈指可数的年岁，来感动千鹤。

    “终于有这样的觉悟了，就算是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也知道吃痛就要收回，这么简单的事，你却花了三年来领悟。”就韩半青刚刚说的短短一句，杨简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也许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平常没个正形的自己，其实什么都明白，比旁人要聪明许多。

    外面的光亮透过韩半青的眼皮，手臂被人重重的拽过去，韩半青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外面了，拽自己的人是千鹤。

    千鹤的目光在韩半青身上游走，然后在他脸颊上的泪痕打转，最后还抽空看了一边的杨简一眼，用带着满当当的恶意的口气对韩半青说：“你他妈到底在作什么？！”

    佩恩灰色的天空，连接着韩半青犹如死灰色的眼睛，苍穹下的一排排黛色窗户避之不迭。

    ☆、把梦拆开

    “没有什么，我现在要回家了。”韩半青的语气呆滞黯然。

    千鹤看见他那副半生不死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股气，语气里满是轻狂：“呵，回家？我看是和他去开房吧。别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就是骚，一边赖着我还和他上！”

    韩半青如果说自己没被他这一番话给刺激到的话，是说谎的。但这么多年的恶语相向叠加起来，反叫韩半青气不起来了，他不是个果决的人，这点从韩半青辗辗转转，却一直徘徊在千鹤身边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果断只表现在他爱上千鹤那天，和今天。

    “我以后不会赖着你了。”

    “什么叫不赖着？你什么意思？！”千鹤显的很急躁。

    杨简上前推了千鹤一肩膀，没好气道：“哇你这个人很搞笑耶，你刚刚还说是我们阿青死赖着你的，现在他说不想赖着你了，你还想怎样？”

    “我有让你说话吗？你一个奸夫站不住了是吗？杨简，我告诉你这是我和他的事，等我解决了他再来找你。”千鹤看向韩半青，等待他的表意。

    韩半青洗了一口气，手指弯曲着额前的刘海上轻拂：“我的意思是，以后再不会烦你了。”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千鹤的睫毛颤了颤：“你把我耍够了就要丢掉是吗？”

    “不是，我喜欢了你三年不假，不是在耍你。但是，我现在真的累了千鹤，我想回到从前的生活去了”韩半青支支吾吾地，其实怎么都回不去的，要怎么忘却昨日的深情与刻苦，没有法子的。

    千鹤打断了韩半青片刻的沉默，从未停歇的怒气，一股脑地丢向韩半青：“你想都别想！我对你不好吗？我给你好脸色，我请你吃饭，你生病带你去看医生，我不关心你吗？我为了让你开心，我带你去水族馆，你不满意吗？如你所愿，我爱上你了，你现在想离开，他妈就是在耍我！”

    韩半青听完他这一番话，终于对这个人的大少爷秉性绝望了，他压根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对自己来说有多恶毒。人来人往出没的人潮涌动，不少人偷偷朝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韩半青毫不在意，把长篇大论的话咽下去，只吐出一句：“你知道什么叫做我爱爱你吗？”

    千鹤愣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什么叫爱？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离不开韩半青了，然后这就是爱了；因为喜欢和黄世新待在一起，他就觉得那是爱了，那到底什么算爱，他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说爱我？你对我好吗？大少爷，你给我好脸色看我是不是要跪下来谢谢你？你在我被啤酒瓶砸的时候你说不认识我，你在黄世新突然出现的说你不认识，我是倒贴？你关心我？你为了让我开心去的水族馆，那是我的噩梦！这么多年，我虽然常常想离开你，但你一个微笑就又可以让我坚持好久对，是我贱！那我现在不想犯贱了行不行，你根本不爱我，就让我走吧，我们互不相欠不是很好吗？”韩半青激动地眼睛都红了，开始咳嗽。

    杨简轻轻拍打这韩半青的背，对千鹤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然后又对韩半青说：“我送你回去吧。”

    “。。。”千鹤是真的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过，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韩半青，那个对他千依百顺的韩半青，现在居然敢拒绝他，还把他自以为对韩半青的好，全权说是恶毒。难得他千鹤说喜欢他，韩半青不应该开心的贴上来吗？

    看着两个人走远，渐渐成了两个黑点。千鹤还是愣在那里，然后接到了黄世新的电话：“喂，千鹤。我们都在电影院你，你怎么回事呢？来了吗？”

    “阿？我没空了，我回家。”

    “你怎么了？”黄世新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千鹤回过神，走向了不远处的李伯：“没怎么，今天没空，下次再陪你吧。”

    “好吧。”

    “回我家。”千鹤挂断了电话对李伯说。

    李伯替千鹤关了门，恭恭敬敬的问道：“请问是哪一个家？”

    “学校附近的。”

    车行到半路，千鹤不停打开手机，然后开锁，接着盯这屏幕发呆，暗了，就再解锁，然后拉拉上面的图标，这是他十分心烦的表现，甚至还略带了点害怕。真可笑，他在怕什么？韩半青肯定会自己回来的不是吗？他怎么离得开我？

    虽然这样安慰这自己，千鹤心里还是觉得很慌，心脏的某个地方仿佛被揪起来了，这是他平生未曾有过的感觉，像是在深海里苦苦挣扎。他有什么错？他不是对韩半青够好了，是他不识抬举，是他得寸进尺，堂堂的千鹤怎么会做错？

    不行，千鹤还是坚持不住了，朝李伯道了句：“李伯，掉头去一小新村。”

    李伯应了声“好”，立马就掉头往一小新村的方向开去，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他家少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说变卦就变卦，又不许人家多嘴。

    ——我说过了，你要是胆敢离开我，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这一辈子都只能看我一人，爱我一人，这就是你引诱我爱上你的代价。

    眉目流转间，千鹤瞥到韩半青上车之时一直提在手上的蓝色礼盒，现在被随意地搁在千鹤脚边，他方才没有注意到，弯腰抱起看见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端端正正的写着四个大字：把梦拆开。

    千鹤知道韩半青的平日的字犹如鬼画符，这四个字决计是很费功夫的。

    漂亮的玻璃罩里是一个精致的别墅，蓝白相间的木板、微缩的小家具，拼凑出一个童话般的梦。玻璃罩里面，别墅背后的墙上有一个小开关，又是一张便利贴：把梦点燃。

    千鹤轻轻碰了那个开关，此时天际晚霞俱灭，四周原本应该亮堂起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并没有影响到去往韩半青家这条偏僻的小路。手指轻触，别墅里精致的led灯燃放着暖黄色的光，那时候，千鹤只觉得四周的灰幕也带上了零星的温暖。

    千鹤看着这暖黄色的世界，眼框氤氲蒙上了一圈水气，他开始反思，过去的自己是否真的对韩半青过于恶毒。

    “少爷，已经到了。”李伯提醒道。

    千鹤关掉了led灯，走下车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韩半青住在几号楼几零几，原来他竟丝毫为关心过韩半青的生活，他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他都不知道，大概已经不能用不知道来解释了，其实只是不屑去了解而已。

    他努力翻找这自己的记忆，似乎是一号楼，然后601还是701他不记得了。算了先去601看看吧，老式的房子没有电梯，千鹤第一次走在这种老式水泥楼梯上，黄色的灯忽明忽暗，耳边是压过榕树的风声，这里俨然和鬼屋没啥区别，当然，只是对于千鹤而已。

    ☆、陪他过生日

    千鹤站在601前，仍是迟疑地，不敢敲门，想了想还是绕到了701。门上连门铃也没装，千鹤只能轻轻敲了敲门，没人来开。加重了力道，还是没人，千鹤就不耐烦地用脚重重地踹门，门内终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不声。

    “啷个哈批，要搞事情撒？”一个农民模样工模样的人开了门，看了看眼生的千鹤一眼：“你啷个是谁哈？”

    千鹤对农民工身上的汗臭味嗤之以鼻，皱着眉头开口：“韩半青在这里吗？”

    农民工挠了挠头，用着蹩脚的普通话道：“这里没有这个人。”又怕千鹤听不懂，补了一句：“你走错了。”说完把门重重一关。

    千鹤于是又下了楼，盯着墙上那大大的红字“6”，还是轻轻地敲起了门，因为隔音较差，千鹤能听见门内有小狗的叫声，然后是拖鞋的“啪唧，啪唧。”声，接着门就开了，不过只是半掩，里面的人似乎是笑了笑：“二狗，速度很快嘛。”

    “韩半青。”千鹤顺势拉大了门。

    韩半青对上他的眼睛，然后瞬间移开，一声不响地握紧了门把手，要关上。

    千鹤连忙用身体挡住，“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没有，请你回去吧。”韩半青努力让自己用最平静的姿态来应对这个人。

    “请？是我回去了，你和杨简两个人好上床吗？！”

    韩半青重重推了千鹤一把，结果不但没推出去，他还不要脸地溜进来了，韩半青在唇前竖起食指，里屋就已经传来张艳芬的声音：“半青阿，和你那同学吵架了吗？”

    “没有奶奶，我们闹着玩呢。”韩半青狠狠瞪了千鹤一眼，继续道：“您去睡吧，我们会小声的。”

    “好好，你们也早睡哈，明天还上学呢。”张艳芬里面的电视剧声音，戛然而止。

    韩半青把千鹤拉到门外，然后轻轻关上了门，支付宝在门内把小塑料盆拖到门头，“嗷嗷”的叫了两声，今天张艳芬忘了给它吃晚饭，接着韩半青要给它喂的时候，又被人叫走了，独留他一只可怜的单身狗在那里忧伤地舔蛋蛋。

    “你说那么大声，要不是我奶奶耳朵不好”韩半青正欲说下去，却不得不瞪大了眼睛。

    因为千鹤正用着一种生硬的姿态把韩半青压在铁门上，空寂的楼梯间里刺耳的响声突兀出现，韩半青的瞳孔里只剩下千鹤渐渐放大的脸，冰冰凉凉的触感，炽热的呼吸和心脏的律动，韩半青似乎可以听地一清二楚，长长的睫毛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微微翕动，心脏似乎骤然停止。

    推开他，不推开他，推开他，不推开他千鹤的舌头还在韩半青嘴里意犹未尽地探索，却被韩半青一把推开，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没等千鹤开口，韩半青先说话了：“你回去吧。”我说我喜欢你，我就坚持了三年，那我说我要离开，是30分钟就可以放弃的吗？给你无数个巴掌后，一颗再甜的糖就可以解决了吗？或者说他再没有任何赌注可以再压在他身上了。

    “你让我回去？你凭什么让我回去？还是说，我哪里比不上杨简？”千鹤钳住了他的下巴。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和他只是好兄弟，你非想得这么龌龊！”

    “你们没关系你这么激动干嘛？”

    韩半青显然已经对千鹤无语了，略带嘲讽地道了句：“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不回去我回去了，再见。”韩半青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开门。

    “韩半青。”千鹤从背后抱住他，孩子气地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没有人陪我过生日，高中都是你陪我过的，至少，最后再陪我过一次生日吧。”

    该死，他居然又心软了。

    千鹤见韩半青愣住了，就知道这一招对他绝对有用了，于是继续道：“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陪我把这个生日过完，好吗？”

    “嗯？”

    “好好吧。”韩半青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刚刚的誓死不从到哪里去了，“但是，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千鹤成功又将韩半青骗回了家，他开心庆幸是自己的技术够高，人都这么好骗吗？最后一次？他千鹤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溜走的道理。

    其实不是他技术高，只是韩半青太傻，一直一直被他蛊惑，当真说起来，韩半青又太聪明，人情练达各路妹子环绕，在外面吃饭从来没有一顿是自己花钱，只是因为一个爱字，仅仅是这个名为千鹤的人，让他折了腰。

    千鹤第一次觉得撒娇这东西还挺管用的，比如他非逼着韩半青和去年一样，在店里给他自己做一个蛋糕，其实就是已经铺好白色奶油的半成品，再补充点装饰而已，比如去年韩半青在上面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送给最最亲爱的鹤宝宝。

    嗯？最后，那个蛋糕有吃吗？好像因为太丑，被自己给丢掉了，韩半青好像也没有生气，还是笑着的。千鹤想着想着，居然有点心虚。

    “你再给我写几个字吧，好吗？”虽然是征求他意见的句子，却被千鹤说成了肯定句语气。

    “写什么？”

    “。。。。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千鹤道。

    “我不知道。”

    “说谎！你以前怎么写呢？”

    韩半青迟疑不决，最后写了四个字：生辰快乐，千鹤也没细看，觉得反正有字就好了，让店员把蛋糕装好，然后带着韩半青回李伯车上，李伯把千鹤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递给他道：“少爷你手机响了4次了。”

    千鹤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没在意的丢在旁边，结果没多久又响起来。

    他只得接起来，那边是一个急切的男声：“喂千鹤，韩半青在你那吗？”

    “杨简？他在没在我着我需要告诉你吗？”千鹤的尾音上扬，略带了点轻佻的意味。

    “我他妈就去买个夜宵，人就没了！”

    “是杨简吗？你把手机给我，我和他说。”韩半青伸出手示意他拿过来。

    千鹤撅着嘴：“我不要！”

    “你再这样我就回家去了。”韩半青对他今天的反常举动，有点着急。

    千鹤只好乖乖地把手机给了韩半青，那边杨简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喘：“阿青，你怎么又和他走了？”

    “我就想陪他过个生日，就到此为止。”

    “都到此为止了，还差个生日吗？韩半青，你就是个赌徒！你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都注定是个输字阿。”

    “真的真的，最后再陪他过一次生日了。”

    “枉费我不远万里给你去买炒粉，还是你最喜欢的那家。你手机也不带，害我把你奶奶给吵醒了，他还问我你去哪了？”

    “行行行你最好了，你和我奶奶说我去同学家住一晚上，叫他别等我了。”

    “你还在他家住？”

    “没有，如果早的话会回家的。”

    “那还有晚的吗？”

    千鹤在旁边越听越不耐烦，忍到极限还是把手机抢过来挂掉了。

    ☆、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你就老这样。”韩半青别过脸去不看他，透过车窗发现不是去学校的路：“没开错吗？不是去你租的那个房子吗？”

    千鹤用双手把他的脑袋掰过来：“你干嘛不看着我？我也想回那，我堂哥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我住那，现在赖在那不走了，非要给我过生日。”

    “那你还说没人给你过生日。”

    “他那哪叫给我过生日，那是来折磨我的，就说小时候，他骗我奥特曼送我的生日礼物变身器在树上，害我大晚上爬上树挂在上面下不来，邻居都出来看笑话，真心里阴影。”千鹤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意思，仿佛在讲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你也太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那都多小以前的事了，说不定你小时候还趁你爸妈不在的时候，偷偷吃过屎呢。”

    “怎么可能？我吃没吃过屎我自己不知道？”韩半青道。

    “难道你记得你特别小以前的事吗？”千鹤对于逗韩半青这件事乐此不疲。

    韩半青沉默了会儿，好像确实记不得8岁以前的事了，不由得有点心虚：“那你说不定也吃过呢？”

    “是啊，谁知道呢？”

    到了地方，千鹤提着礼物下了车，还特别贴心地给韩半青开了车门。

    “你怎么这么反常？”

    “想对你好一点。”

    “不用了。”韩半青想说，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不用？我对你好你不开心吗？”千鹤见韩半青走的很慢，还是折回去与他并肩。

    韩半青不回答他，自顾自的快步朝前走去。

    “先生，请出示身份卡。”自动推拉铁门旁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拦住了韩半青。

    韩半青朝他瞪眼睛：“什么身份卡？我没有，一个破小区搞的和监狱一样，像话吗你们？”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身份卡的话是不能进的，如果你是来找人的，可以用这里的电话，户主同意的话就可以进来。”这人依旧板着一张脸。

    韩半青朝后边的千鹤喊了一句：“看不起我们穷人阿。”曾经千鹤常常就用这点来嘲笑他，高一的时候他怕千鹤没吃早餐，把自己要吃早餐的钱就省下，给千鹤买肉包蛋还有牛奶，但是韩半青看着千鹤开心地接下，转身看了一眼就丢进垃圾桶了，那声不屑的“啧”他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

    是，这点寒酸的东西他当然看不上，对待女生送的那些精致的糕点，他还要善良些，看得上眼的吃两口，其余的丢给他那帮兄弟。在人前装的有模有样的温柔，一到韩半青这，就瞬间消失了，他是不是合该庆幸，千鹤在他面前露出原本面目？

    千鹤被他这一句说的愣在原地，他这是在记仇阿，他记着自己前不久好像对他说了一句：“穷人就是穷人。”当时他好像稍微落寞了一会，而自己压根没多想。

    他从包里翻出所谓的“身份卡”，在门卫面前晃了晃，带着韩半青走进去，路上的气氛很尴尬，没有人说话，千鹤想到平时都是韩半青找话题的，今天居然安静异常，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难过，还是失望，他不知道。

    这个小区只有不超过10多户人家，每栋统一的三层小别墅，光看外表的装潢就知道价值绝对不菲，韩半青好像是听说过，千鹤去年成年礼的时候他爸送的这套别墅。

    “不用拖鞋，进去吧。”

    韩半青记得他那个租的房子每周阿姨都要来两次，千鹤是半点都不会搞卫生的，他妈基本每天趁儿子上学去的时候，就偷偷回来整理一番。

    “这又不是宾馆，你自己家连鞋都不脱？”韩半青实在对千鹤的邋遢无话可说。

    “都差不多啦，反正有人会打扫。”千鹤看着韩半青嫌弃的眼神，又补了一句：“你想，我不踩赃也是有人要打扫的，踩脏也是有人要打扫的，不如踩脏这样划算，是吧？”

    “神他喵划算！”

    千鹤把韩半青手上的蛋糕接过来，然后和礼物一起放在餐桌上，然后笑着再把礼物拆开，显摆似的在韩半青面前晃了晃：“这是我收到过最用心的礼物。”

    “是啊，我和杨简花了一晚上做的。”韩半青随口答道，打开手机想要叫外卖：“你要吃点什么吗？看在你生日，我请你。”

    千鹤手上的青筋轻轻抽动，漂亮的眉间皱成了川字：“你他妈再说一次！这是你和谁一起做的？！”

    “和杨简阿，你干嘛？”韩半青不自觉地往沙发的角落移了移：“不然我一个晚上怎么可能做好。”

    千鹤红着眼睛把屋子带着玻璃罩举高，摔下。“砰”的一声韩半青只看的见玻璃撞到地面，然后支离破碎，飞起划过他的脸颊。

    “你就是一个贱货！”

    明明那么努力，困到极致还舍不得睡觉地拼好的礼物，一瞬间散架，滚落在韩半青腿边的那个小柜子，是他当时缺了一个零件，做的不像样的特殊柜子。

    他抬头，对上千鹤瞪着的眼睛，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连声音都带着不可停息的抽泣。

    韩半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讨厌你了，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千鹤被他吓得一滞，因为韩半青的眼泪顺这脸颊滑落，带着刚刚被玻璃片划破的血，顺着脖子而下。

    韩半青在他父母死的时候没有哭，因为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只是那一段时间，他变的异常安静。然而在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哭了两次，一次是被吓到脚软还被丢弃的无助，一次是因为梦彻底破碎的痛苦，总之，都关乎千鹤。

    千鹤走过去，懊悔地想把他拥入怀中，却被一把推开。

    “恶心。”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韩半青的嘴了说出来，那个不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的韩半青，刚刚，说他恶心？

    “伤口有点深，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千鹤看着他脸上稍深的伤口，心疼地不得了。

    韩半青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哭，所以只剩下一段低沉的抽泣。

    “阿青，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动了，在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千鹤从背后一把抱住韩半青：“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窃喜？第一次听到千鹤承认错误，他在和我说对不起？太晚了，千鹤，我赌不起了。

    韩半青偏过头，然后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千鹤的手：“要是对不起有用的话，这么多年的份加起来，你今晚都说不完。”然后快步向大门走去。

    “韩半青！我都对你这样了，你还要离开我？”

    韩半青回头，眼泪又是一阵狂飙：“你这是对我好吗？你那是对自己好！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那是爱自己！你那是自私！”

    “我真的爱上你了，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见过爱一个人，把他辛辛苦苦做的礼物砸掉，这叫我爱你？你见过爱一个人，质疑他各种没做过的事，骂他贱货，说他和别人上床？这就是爱阿，你真的很好笑，千鹤。”韩半青这么久以来一直累积的痛苦，就在这一刻崩塌。

    从他傻傻地向千鹤告白开始，就一直单方面的付出，这个人既不痛快的拒绝他，也不接受。一直给韩半青留着个念想，让他不自量力的以为千鹤对他有感情。

    “我是不想看见杨简和你在一起，我控制不住我，你知道吗？”千鹤开始语无伦次。

    “那如果，我把你对我做的事，再换到你身上，你还能笑着对我说这叫爱吗？”韩半青几乎失控：“你只是被太多的爱宠坏了，你只是舍不得我对你鞍前马后的殷勤罢了，你有什么脸说这是爱？”

    ☆、我要干你

    千鹤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抱着韩半青的手更紧了些。

    “请把你这份恶毒的爱，送给外人吧，我承受不起。”韩半青眼看着他泛白的手指关节，仿佛要生生嵌进韩半青的肋骨。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千鹤动荡不安的心在韩半青背上跳动：“再也不会有以前那样的事发生了，我会对你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韩半青忍不住嗤笑：“那黄世新呢？你心心念念的人你怎么办？”

    “那是我笨，我以为和他在一起开心，就是喜欢，可我对你的感情，你要离开我的时候，多难过多崩溃，我想把你永远绑在我身边，我只想你对我好，我不想你多看别人一眼。这才是喜欢，我喜欢的是你才对，对黄世新那仅仅是知己的感情，我对他没有这种念头。”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韩半青掰不开他的手，又敲又打的这人就是没反应。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我不许！”

    “你放开！！！”

    “可我一放手你就一定再也不要见我了。”他已经不能想象没有韩半青之后的生活。

    他生拉硬拽地把韩半青拉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就像是怕小鸟从笼子里飞走一样，猛地把房间的门关上，然后上锁。

    韩半青像疯了一样敲打着门：“千鹤，你混蛋！你他妈快放我出去！你知道你这是犯法的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想象到你要离开我，和那个杨简在一起，我做不到！我会疯了的！”千鹤背贴着卧室门，节节滑落，痛苦地滑坐到了地上。

    “那你就把我关起来吗？你有病是吧！”

    千鹤自动屏蔽掉韩半青的叫喊，是，打从韩半青给他告白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生病了，舍不得拒绝他，又不敢答应他，毕竟他们是同性呐。

    到他发现自己爱上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已经把所有最恶劣的秉性全权施压在韩半青身上。

    他离开卧室门口，来到卧室的长廊上，打通了几个电话，然后就站在哪里，目光无神的盯着面前虚空的空气。

    怎么办，韩半青他，再也不相信我了……

    时间似乎过了没多久，千鹤方才让他妈叫的那几个人已经过来了，年龄最大的就是那个从小带着千鹤长大的老保姆，剩下的就是清一色的保镖之类的。

    “贾妈，以后三餐都准备两份。”千鹤用着半命令的口气道：“你们三个平常就给我守着这里的出口，一楼一个，要是人跑了，你们也别想干了。”

    “是。”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道了句。

    贾妈不解道：“不是只有少爷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我未来媳妇，我要是不在家，你要多照顾他。”千鹤抬头，凝视了一下自己卧室的方向。

    “啊？少爷有中意的对象了？还同居了？！”贾妈吃惊万分，虽然他觉得千鹤还太年轻，19岁的孩子应该重在学业，但是他想做的事，家里还没人能管的了的：“夫人……她知道吗？”

    千鹤点点头：“我和她说了，他让我注意分寸就好了。”他其实没和他妈说这是男的，陈文娟还说明天就来看看，他立马就拒绝了，胡乱说是明天他就回家没人，来了也找不到人，他妈才失望地说了声好吧。

    “那就好。”贾妈把带过来的行李打开，找出一个精致的包裹：“夫人说你不喜欢别人帮你庆生，但是礼物她还是想给，如果她跑过来给你过生日，你肯定会生气的，所以夫人给你定制了一套西装，毕业晚会的时候刚好可以用的上。”

    千鹤接过来，没有当即拆开：“对了，你们三个去吧客厅打碎的那些东西捡起来，一个零件也不许少！”

    “是。”

    “贾妈你去做点菜吧，我还没吃晚饭。”千鹤是有点饿，不过照他现在这种心情是吃不下的，他就是怕饿着韩半青了。

    他沉重地踏上楼梯，然后悄悄躲在卧室门口听听韩半青有没有什么动静。结果屁点声音都没有，千鹤轻轻地敲了敲门，奇怪，还是没有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锁，然后纵身闪进去，再飞快的把门给关上。

    千鹤像一只夜行的猫，房间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但是他可以看到韩半青蜷曲在床上的黑色轮廓，嗯？按理说应该听见我的声音了，怎么还躺着？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猫着身子走过去，生怕一点点轻微的动作把韩半青，重新变成刚刚那个发疯要离开他的人。

    用颤抖的手指触了触韩半青的鼻息，嗯？是温热的。又用另一边手贴上韩半青的额头，嗯？没有生病。

    韩半青稍稍皱了皱眉，转了个身，又继续睡觉。

    千鹤一瞬间哭笑不得，这人心也太大了吧，被自己关起来，居然还能睡着了。而且还时不时吧唧嘴，好像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其实韩半青是累坏了，昨晚几乎一夜没休息，帮千鹤做礼物，然后又哭又大喊的。刚刚千鹤把他关进来，想想地上太凉，就跑到床上接着喊，结果喊累了，一不小心就在床上睡着了。

    千鹤想着他要是起来指不定就要和他拼命，偷偷从床头柜里拿出刚刚托李雾买来的手铐和脚铐，脚铐是可以挂在床上的，链子足足有两米多长。

    他一边拿出来，一边紧紧盯着韩半青，生怕他突然张开眼睛，这种感觉，和小时候做坏事，躲起来怕被爸爸抓出来打那样的，胆战心惊。

    他用小钥匙先把一直只脚镣打开，似乎是银质的脚镣里，裹了一小块软皮草。千鹤不禁想赞叹李雾的机智，这样就不会搁到他的韩半青了。

    然后把另一头先扣在床尾，在静悄悄地把另一头锁上韩半青的脚踝，结果，这人睡得和死猪一样，压根连动都没动。呦西！还有手腕，当千鹤把小钥匙从韩半青手上的手铐上拔起来，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今天下午想的最坏的出路，就是把韩半青囚禁在他生边，没想到，真的用上了。对不起了，谁让你非要，离开我呢。

    韩半青感觉自己的手似乎沉重了许多，于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托起自己两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吓得一个激灵，坏了，我手腕上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肿瘤了？！

    不对，床边站着的人，是千鹤！

    千鹤见他醒了，伸手就把床头灯给开了。

    “你醒了？”相当宠溺的语气。

    “卧槽我什么时候睡着了？！啊啊啊啊手铐？！为什么会有手铐？！我的脚上，艹！你疯了吗？！”韩半青又气又激动的简直要翻白眼。

    “这样你就跑不掉了。”千鹤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到底要干什么？！卧槽我要疯了！”韩半青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囚禁py！哦no他不接受！他现在简直是想要千鹤有多远给他滚多远。

    “我要干『你』！”

    ☆、你要离开我，我就锁着你

    “你……”韩半青几乎是气红了脸，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睡着阿，一定是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困的要命。

    千鹤说着就真的俯身压上来，右脚就顶在韩半青乱动的大腿之间，左手轻易地就把他被拷住的双手钳在了他头顶，容不得身下人说些什么，温热的嘴唇再一次不由分说地堵了上去。

    “唔……”韩半青想蹬腿，然而被千鹤压着根本无法动弹。

    不过，纵然是韩半青这样“身经百战”的人，也无法回应这个青涩而炽热的吻，仅仅是千鹤轻轻闭着的眼睛，颤动着的睫毛，在他面前无限放大，就已经足够让他脸红心跳了。

    果然还是，喜欢他吧。

    他只能抑制住这种几近窒息的感觉，斜着眼睛不想看千鹤一眼。

    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是先前的韩半青无比渴求的，但是现在他得到了，反而是对千鹤的厌恶更深一层。

    没有一个好的收尾，这个吻是以韩半青和千鹤的气喘而收尾了，没有经验的千鹤显然是闭着气了，而韩半青是被堵的吸不上气了。

    “千少，你不缺爱吧？”韩半青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少了我，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地为你鞍前马后，你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方式来打击我。

    “阿青，你别这样。”千鹤对于韩半青越来越疏离的态度，无可奈何也无计可施。

    “我别哪样？你都把我锁在这里了，我能怎样？”韩半青这一生最不喜欢束缚，可怜折于爱情，然而现在他要挣脱这个名为爱情的牢笼，却怎么也逃不出去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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