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我家蛇仙大人 作者:顾青词

    第11节

    白真当然想马上去把仕林接回来，但是许仙跟他说了几句后，勉强同意第二天再说，虽然那个秃驴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是也的确不是那种会伤害自家娃娃的人。

    这边许家两个爹都气炸了肺，那边小蛇宝宝特别开心。

    他被法海放到桌子上，愉快的打了几个滚，唧唧叫着要吃饭。法海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也能猜出一二来，他轻轻点了点仕林的小脑袋，微笑着说：“我这里可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委屈你了。”

    寺里的晚膳才刚开始，有小沙弥端了托盘进来，小心的把方丈的那份放下后又出去了。

    作为和尚，伙食肯定一天到晚都是素食，小蛇开开心心的凑到秃驴叔叔的饭碗前，一低头才发现全都是蔬菜，一点荤腥都没有，当下就傻眼了。

    法海叹气，“将就点吧。”他把一块豆腐夹碎，挑出一块小的吹了吹，然后送到小蛇嘴边喂他吃饭，好歹豆腐咬起来还有点像荤食。

    然而这骗不了仕林小蛇宝宝，他不喜欢吃素食，眼看着法海叔叔吃的全是自己不爱吃的，他扭过头拒绝张嘴。

    “不吃饭的话晚上会饿的，听话，张嘴。”法海放柔自己的声音，尽量的用一种哄孩子的口气跟他说话。

    然而仕林并不买账，扭头就想跑。

    法海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压住了他的尾巴，小蛇怕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扭头看过去就见秃驴叔叔对他微微一笑，“不吃饭的话可不行。”

    仕林在家里可以横着走，许仙包括白真在内都会惯着他，就算有的时候会揍他，但是实际上还是顺着他的居多，除了修行化人这件事，所以这就导致他对外界的判断力不足，以为大家都是和爹爹一样宠爱他。

    法海自然也喜欢小蛇，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无条件的让仕林任性下去，所以他按着仕林的小尾巴，然后稍微用了点力气，小蛇就被他拖了回来，他仍然用那副普度众生的慈悲口吻说：“仕林，吃饭。”

    “唧。”仕林抬头，甩甩尾巴表示自己不喜欢吃这个，要吃肉肉。

    “寺里没有肉，也不能杀生，你忍一忍，明日我送你回家，给你买些好吃的。”法海劝道。

    看他还是不情愿，法海把筷子递到了嘴边，“来，张嘴，吃完了叔叔带你玩。”

    虽然法海看起来是温柔的，但是他的温柔和许仙有着本质区别，法海温柔的表面下是比白真更加霸道强硬的作风，小蛇看起来是被哄着的，但实际上在法海面前，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他愿不愿意吃这顿饭，法海都会强硬的让他吃下去。

    然而仕林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被法海三哄两哄的连逼带骗的终于张嘴把他夹过来的豆腐吃了下去，当然味道并不好，仕林边吃边哭，在桌上打滚撒娇表示自己不想吃，但是这显然没什么用，法海还是让他连吃三块豆腐。

    仕林抽抽搭搭的吃了一肚子的素食，委屈的尾巴都卷成了一团，法海看他哭的打嗝，将托盘端到门外等人来收，回身就开始哄孩子。

    不得不说法海对付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的段数明显比情商低的白真高明许多，仕林分明就是被他牵着走，但是却还一心觉得他的秃驴叔叔对他很好，跟前跟后的一点也没有不开心。

    法海给他洗了澡后就带着小蛇上床去睡觉。

    但是仕林还没玩够呢，蹲在床上不老实，从这边滚到那边然后滚回来，又爬到法海的耳边唧唧的叫。法海习惯早睡，一般吃晚饭沐浴后念一段经文就会入睡，但是今天注定他会有个不太平的夜晚。

    他睁开眼睛看着正期待的看着他的仕林小宝宝，忍不住叹气，“睡不着？”

    “唧。”仕林点头，他想玩举高高，以前爹爹和大爹爹都会跟他玩，他也想跟秃驴叔叔玩这个游戏。

    法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说：“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说个故事？”

    想玩举高高！

    “我给你念段经文，你很快就能睡着了。”法海想了想自己并不会讲故事，干脆给他念段经文，说不定这孩子将来能有一番作为。

    于是他盘腿坐起，开始给仕林说经文。

    可怜的仕林小蛇宝宝，他才不到一岁，大道理都不懂几个，却居然要被迫听和尚念经，晕头转向的趴了一会儿，然后肚皮一翻睡死过去了。

    法海闭眼自顾自的念了好久，睁眼才发现仕林早就睡了，他看着睡得歪歪斜斜的小蛇，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来，拿过自己的被子重新躺下，把仕林宝宝也一并包在里面，“睡吧。”

    一夜好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法海就起了个大早，先是做了早课，打了会坐念了经，又给其他弟子们讲了经文，然后这才神清气爽的回了自己的厢房，准备吃点饭带着仕林宝宝回家。

    他推开门的时候，仕林还在睡觉，他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但是到了法海这里就没了这个待遇了。

    “仕林，起床了。”他走过去，残忍的把还在睡梦中的小蛇弄醒。

    仕林勉强睁开一只眼，翻了个身想继续睡。法海是不会纵容他懒惰的，把小蛇从床上抱起来，然后拿过水盆上挂着的毛巾，沾了些凉水就给他擦脸。

    “唧！”小仕林被冷水冻醒了，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法海轻笑，“醒了？”

    仕林小蛇宝宝要生气了，但是抬头一看就是秃驴叔叔温柔的笑脸，下一秒就忘了刚才的不高兴，开开心心的蹭他的手。

    “吃饭，吃完了送你回家。”法海对他说道。

    一夜没回家，仕林其实也想爹爹了，昨天晚上做梦还梦到爹爹给他做了好吃的，听说秃驴叔叔要送他回家，心里十分高兴，一点都不记得昨天自己气冲冲的离家出走时候的心情。

    法海又是用的昨天那一套，在仕林完全没发觉的情况下逼着他吃完了早饭，然后就动身去了钱塘，怀里踹着仕林小宝宝。

    因为知道今天发海会来，所以许仙一早就在家里等着了，店里让别人看着，白真和他一起在家里等。

    没到中午，法海人就到了。

    许仙把人迎进家门，端茶倒水让他坐好，然后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还是很尴尬的。

    “唧。”小蛇从法海怀中探出来，向着他爹那里爬。

    许仙忙从法海手里把自家儿子抱回来，看他身上无恙后微微松了口气。法海地催着眼睑，半晌才说：“我先走了。”

    “留下来吃个午饭吧。”许仙叫住了他，“你辛苦啦。”

    法海回头，看着许仙满脸诚恳的表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把仕林送回来就行了，山上……还有事，不能久留。”

    这些自然都是借口，他如今看到许仙，内心仍然会有波动，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吧。

    许仙沉默的跟在后面送他出去，在法海即将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他的僧袍，“法海，对不起。”

    法海回头看他，“为什么要道歉？”

    “你拿我做朋友，我却……”许仙垂首，“很抱歉。”

    知道眼前这个人一直都是心软的，法海笑了起来，“我与那白蛇道不同，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说不准……日后或许真的有一战。”

    许仙的心跌到了谷底。

    “但是，我会尽量避免那一天。”法海接着说，“毕竟，你于我有恩，若有可能，我不愿与你为敌。”

    “多谢。”许仙深深地鞠了一躬。

    法海的眼里满是笑意，“我能常来看看仕林吗？”

    “自然可以。”许仙答道。

    两个人交谈了一阵，前些日子的矛盾终于冰释前嫌，法海转身离开许家返回金山寺，而许仙也转过身往自己的家走。

    白真在家里还在训孩子，许仙打开家门，带着微笑走了进去，全然没有感觉到他们平静的生活，已经开始岌岌可危。

    第52章

    俗语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白真以苏州总镇之女的身份和许仙顺利的成了亲，并且之后的三年时光里都没有被人拆穿，但是这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被人发现，谎言就是谎言。

    这天天气不错，许娇容去卖布料的店里选料子，打算给家里的几个大老爷们做些新衣裳，顺便给仕林也做一身，留着以后穿，谁知在店里恰好碰上了一个苏州来的女子也在这里挑布匹。于是两个人觉得互看挺顺眼的，就攀谈了几句，那女子生的很标致，杏眼桃腮白皮肤，也是风华正茂的俏佳人一个。

    许娇容因此就感叹苏州风水好，养出来的姑娘们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漂亮，顺带夸了她家弟妹，说她也是苏州人士，正是前总镇之女，人生的跟天仙一样好看。

    她的话刚说完，谁聊想那女子听了后反而奇怪的看她一眼，“大姐这是不是搞错了？咱们前总镇确实姓白，也确实有个女儿不假，不过她早些年嫁到扬州去了，何来又有个女儿在钱塘？”

    许娇容一听也愣住了，忙解释道：“姑娘莫不是记错了？我家素素确实是总镇之女，当然不会有假了。”

    “我怎么会记错。”那女子斩钉截铁的说，“当年总镇嫁女的时候我虽然年幼，但是也记得当时的动静好大的，送嫁妆的队伍都排了半城那么长，可威风了，镇上哪家女子不羡慕啊！只可惜那白家女嫁了没一年，咱们总镇大人就去了，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那女子表情不似作假，许娇容心里隐隐地开始有不详的预感来，她哂笑的道：“哎呀既然这样，那应该是我记错了，你瞧这年纪大了就是记忆力不行。”

    两个人后来没再说什么，许娇容从布料店里出来的时候东西也都没拿，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她满脑子都在回放那个苏州女子的话。

    前总镇只一个女儿，前些年早就嫁去了扬州。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扬州的那个才是苏州总镇之女，那么素素又是哪里来的？

    她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忽然想起了白真和白素一模一样的脸，汉文曾经对白真过度的关注，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白真妹妹，白真白素行为举止偶尔的相似……

    许娇容越想越遍体生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快要下来了，如果白素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汉文怎么办呀？汉文要是知道自己喜欢的娘子是个假的，该有多伤心？

    她在街上跌跌撞撞的走着，脑子一片混乱，一不小心就撞了个人。她还有一丝理智，慌忙道歉：“对不住。”

    被撞的是个道士打扮的人，他原本颇为不耐烦的看着这个撞了自己的女子，但是待察觉到这女子身上的某种气息后立刻转了态度。

    “无妨。”他笑着挥了挥拂尘，对许娇容行了个礼。

    许娇容见他没什么表示，抬脚就想走。谁料那个道士却拦住了他，“这位女善人请留步，贫道有话有话要说。”

    “道长请讲。”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许娇容还是条件反射的应下了，她对修道修佛之人总是很敬重。

    那道人甩了甩拂尘，“我观女善人面色发黑，身上有妖气缠绕，可是家中有异？”

    许娇容脸一黑，“道长可不能乱说话，我家里没什么妖物作祟。”

    那道人笑了笑，“女善人莫生气，这妖物有没有你一个俗家人自然看不到，但是我们修道之人却看的明明白白，女善人怕是被蛇妖缠身了。”

    “胡说！”许娇容怒了，任谁被人说家里有妖怪都不会高兴的。

    但是她刚说完，忽然想起前几天在金山寺抽到了两只坏签后做的那一夜噩梦中，汉文被一条大白蛇卷住吞掉的画面……

    许娇容的脸色立刻白了。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许也是有感应的，那道士再接再厉：“女善人，贫道并没有理由去骗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我看那妖物法力深厚，或许混迹在你家中已经许久了，如果继续让他呆下去，会给女善人全家带来灾祸的。”

    许娇容的脸上更难看了，她的内心确实产生了动摇，“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道士又笑了，“贫道法号了尘，在清云观里挂了名的，女善人可以随时去打听。”

    清云观在这一带很有名，许娇容有些信了，“那道长可晓得那妖物如何找出来？”

    了尘道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这瓷瓶中有特殊的妖物，只要让那妖物服下，他自然会现出原形来。”

    许娇容看了一会儿，伸手将瓶子接了下来：“这真的有用吗？”

    “女善人放心，这药物对凡人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妖物一旦沾染了就会浑身抽搐无力，再厉害的妖术也施展不出来，当场就能显出原形来。”

    许娇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药瓶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那道长，你这个药需要多少钱？”

    了尘哈哈大笑，“女善人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我既然相遇了也算是有缘，贫道向来以除妖卫道为己任，怎会要女善人的钱财。”

    “那多不好意思……”许娇容说。

    了尘摇头：“女施主，你若是决定要捉那妖物了可以告诉贫道一声，贫道待那妖物现形的时候将之收服，还你们一个清静。”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告辞。”

    许娇容走几步想上前去追，可是那人转眼间就看不到人了。

    了尘大师看起来德高望重一副高人的样子，又不要她的钱财，想来也不是那种江湖骗子，而且他说家里的那条蛇妖……许娇容掉头往家里走，凭借她多年的直觉，那条蛇妖一定是白素……

    不，不对，应该说是白真。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白素，一切都是白真的骗局。

    许娇容觉得自己要好好盘算，到底该不该下这个药。

    刚好下午的时候许仙抱着仕林来玩，许娇容虽然心里前所未有的乱，但是看到弟弟和外甥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在看着仕林和碧莲玩的时候突然想起，倘若，倘若白素真的是白真假扮的，那么仕林是哪里来的？

    莫不是仕林也是蛇妖变的？

    许仙看着自家姐姐总是在走神，于是好奇的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他一连问了好几次，许娇容才恍然回神，她看着弟弟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忙回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发呆，什么事也没有。”

    “姐姐原来也有这样呆的时候啊。”许仙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俊美：“我还以为姐姐永远都是很有精神的样子呢。”

    “说什么胡话。”许娇容翻了个白眼，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

    许仙也不喊疼，只是笑着看他姐姐，“我可没胡说，小的时候，姐姐可经常揍我呢。”

    “你还说，小的时候总是调皮不听话，我愿意揍你吗？”许娇容翻白眼，“还好仕林不像你，仕林……”

    许娇容说了一半突然卡住了，仕林……仕林都不知道是不是汉文的孩子呢……她扭头看着活泼可爱的小仕林，看他和汉文小时候很像的轮廓，一时间有些恍惚，眼里又慢慢的开始氤氲水汽，如果仕林不是汉文的孩子，汉文该怎么办啊，他那么喜欢仕林。

    许仙只顾着看着自家那小混蛋，不让他欺负碧莲姐姐，倒没注意姐姐的频繁走神不在状态，在姐姐家待到天色将晚的时候，他就起身告辞抱着仕林回去了。

    许娇容心神不宁的一整天，揣着袖子里的那瓶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晚上做饭的时候竟然把菜都烧糊了，这是两个人成亲一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惹来李公甫的抱怨她都没心情跟他吵嘴。

    “你到底怎么了，碧莲在哭你都没听见啊？”李公甫把一岁多的碧莲抱在怀里心疼的哄着，回头看孩子她娘还是梦游天外就像没睡醒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婆娘怎么了这是。

    碧莲的哭声也惊扰了许娇容的思绪，她赶紧将孩子抱过来，低头看着她一双清澈黑亮又纯真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汉文，她死死地咬着唇终于下了决心。

    如果那个白真真的是妖，那么她一定要把他从汉文身边赶走，他不仅是个男人，而且还是蛇妖，那道士说蛇妖会祸害他们一家，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汉文毁在蛇妖的手里。

    退一万步讲，如果白真是人，那么这瓶药根本不会伤害到他，自己也不必遭受任何心灵上的愧疚。

    这么想着，又经过了一夜的思量，许娇容狠了狠心，还是决定要下手了。

    而过几天，刚好是端午节。

    第53章

    端午节这天，许仙一早就给仕林换上了新的小衣服，眉间还点了颗朱砂，脖子和小手小脚都套了金圈圈，小胖娃娃看起来就像个漂亮的散财童子。

    许仙越看越喜欢，就觉得自家宝宝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凑过去就在他小嫩脸上亲一口：“爹的小宝贝儿。”

    看他父子俩腻歪，白真也凑过去，不要脸的说：“我的呢？”

    “你多大人了，还玩这个。”许仙笑着说道，然而却还是凑过去，在那条撒娇的大白蛇的脸上也亲了一口，绝不厚此薄彼。

    一家人商量着中午吃完饭后去看赛龙舟，白真往年最爱凑这个热闹，许仙宠爱他，总是随他的意愿，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

    许娇容夫妻抱着碧莲也很早的就到了，端午节他们都是一起过的，图个热闹。李公甫就抱着孩子在后花园里玩，许仙原本也想去厨房帮忙，但是被姐姐推了出来，直说今天过节让他休息着，她一个人就好，反正又不是做山珍海味，不用那么多人在厨房里。

    拗不过姐姐，许仙就只好听话在花园里陪着宝宝们玩，身边坐着姐夫和白真。

    许娇容在厨房里背对着他们，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小瓷瓶，屏息沉思了很久，终于一狠心拿过一旁的桂花酒倒了进去，已经走到这步了，没理由回头了。

    许姐姐的厨艺很好，白真一直都特别喜欢吃她的饭，每次来吃都是不动声色的扫掉大部分的菜。今年的端午又添了个仕林小宝宝，饭桌上又热闹了些，仕林坐在许仙的怀里看着满桌的好吃的，馋的小嘴一直吧嗒，小手抠着桌子就想往上面爬。

    “仕林，你不能吃这个，爹待会给你喝鸡汤。”许仙赶紧把他手拿回来，哄道。

    听说又不能吃仕林瘪了瘪嘴，他不想做人，做人什么都不能吃！

    许娇容看他们几个都坐着，赶紧招呼：“你们怎么不吃饭啊？”

    白真第一个拿起筷子，向着自己盯了很久的一块大肘子就下去了，要不是顾忌到现在的女子身份，他能一口吞掉。

    许娇容眼珠子转了一下，拿过旁边的桂花酒，“今年就还和以前一样吧，喝些桂花酿，大家热闹些。”

    “姐姐又打了酒来啊？”许仙也挺喜欢这种带着甜味的酒，只要不喝多就不会醉。

    许娇容给在座的几个人都倒了一些，“但愿咱们一家人以后年年都能在一起这么高兴的喝酒。”

    “说的这是什么话，汉文和弟妹又不远行，怎么就不能年年一起喝了。”李公甫责怪她过节的时候说不吉利的话。

    许娇容笑了笑没说话，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

    “来，我们先喝一杯。”她举起了自己的杯子说道。

    许仙和白真也都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和姐姐姐夫的碰了个杯，然后就要送到嘴边去。

    “等一下。”许娇容突然出声制止了白真。

    许仙停下来看她，“怎么了？”

    许娇容看了白真一会儿，忽而低垂下眼睑，“没事，我只是没想好要说什么祝酒词，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直接喝吧。”

    许仙不疑有他，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亲姐姐。

    许娇容衣袖掩口，眼角余光看到白真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心里放了心，却又有些别的滋味在心头。

    几个人喝了酒继续吃菜，原本好好地，但是白真忽然间面色大变，猛地折断了手里的筷子，将桌子整个都掀了，一桌的好菜全部都贡献了地上。

    许仙懵了，抱着仕林不知道怎么反应。倒是许娇容立刻把碧莲抱到了屋里去，然后拉着许仙和李公甫站到一边去。

    “素素！”许仙想挣脱他姐姐的手过去看，他这会也看出阿真的不对劲了。

    白真此刻一手捂住胸口，面色惨白萎顿在地，全身都在抽搐，身形开始一会儿抽长一会儿恢复原样，许仙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却在心里暗叫不好，这不是要当众化成原形吧！青璃今天又不知道去哪里玩了，眼下也没人可帮，这可怎么办！

    “汉文别过去！”许娇容拉住他的手，“他是妖怪！”

    许仙浑身一震，回头看向姐姐。

    “他是蛇妖，你被他骗了！”许娇容焦急的看他，“你不能过去。”

    到这个时候，许仙就是再白痴也猜得出事情的原委了，他虽然知道原著有端午现原形的一幕，原以为自己这边肯定不会有问题，却没想到这危机改由自己的姐姐来做，可是那酒分明也不是雄黄酒，怎么就现形了？

    他挣脱开姐姐的手，抱着仕林就过去，“阿真！阿真你怎么了？”

    白真被他抱在怀里，浑身热的要爆炸，紧闭着双眼面上痛苦的扭曲，浑身还是在抽搐，许仙把仕林抱到地上坐着，想把白真抱到屋里去。

    “汉文！”许娇容疾言厉色的吼出来，“你在做什么！”

    许仙将他护在怀里，“姐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阿真的身份，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阿真他从没有害过我！”

    “妖怪哪有不害人的，你别被他骗了！”许娇容万万没想到自家弟弟居然早就知道白真是妖的事实，她原本想着当众揭穿这个蛇妖的身份，汉文一定不会再爱他了，谁聊想弟弟居然一早就知道了！

    “姐姐，阿真很难受，我们待会儿再说好吗？”许仙回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姐姐。

    李公甫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看着被许仙抱在怀里女变男然后又变妖的弟妹，然后又看看自己的娘子，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像是在做梦一样，怎么一顿饭的功夫，什么都变了？

    许娇容看着弟弟用从来没有过的哀求眼神看着她，一时间也心乱如麻，“你跟他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许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哈哈大笑，没看见门开，却忽然有个倒是穿墙而过，顷刻间就出现在了院子里。

    “无量天尊。”那青衣道士甩了甩拂尘，“贫道追查这千年蛇已经很久了，若不是女善人相助，今日还捉不住他。”

    看着进来的人，许仙把白真抱紧在怀，“你是什么人？从我家里滚出去！我家里没有妖怪要你收！”

    “道长，你真的能收了这妖怪？”许娇容有些忐忑的问。

    听她说这样的话，许仙怒吼：“姐姐！你宁愿信一个素不相识的道士，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许娇容大声说话，许娇容也是一愣，然后眼泪就下来了：“汉文，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你是被那条蛇妖迷惑了，你……”

    “那他有害过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吗？”许仙吼道，“你们刚有碧莲的时候，姐姐身子不好，是阿真去山里给你找的灵芝补身子！若他有心害人，又何必费这些心思！”

    许娇容被他说得一愣，她怀孕的时候确实有段时间确实身子很差，寻常的补药都不能吃，确实是弟妹从自己箱子里拿的陪嫁的药出来才好起来的……

    她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女善人不必心软，需知人妖殊途，令弟若是一直和这蛇妖在一起，必会遭大祸！”了尘道士还在添油加醋。

    许仙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出家人，“这是我的家事，你这牛逼老道插什么嘴！”

    白真在他怀里抽搐的越来越厉害，那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专门克大妖怪，越是法力深厚的越是遭殃，眼下他只能虚弱的呢喃着许仙的名字，无意识的抓着他的衣袖。

    然而这时徒劳的，那青衣道士上来就要抓白真，许仙一个文人，那几下根本不够看，几下就被打到了一边去，然而他不死心的回来又抱住了那道士的腿，让阿真快跑。

    那道士不耐烦，抽出一柄长剑就刺了下去，捅穿了许仙的腹部。

    “汉文！”许娇容吓得惨叫出声，立刻跑了过来扶着他，李公甫这下是真的回神了，他是个护短的人，不管弟妹是不是蛇妖都不管，动了他的家人那就不行，当下也冲过来跟那道士拼命。

    了尘道士冷笑一声，只轻轻甩了拂尘就将李公甫甩了出去砸在墙上，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许娇容的丈夫和弟弟都身受重伤，这下也明白过来这道士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信错了人，哭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真隐约中感觉到汉文的呼吸减弱，内心一阵狂怒，然而浑身却毫无力气动弹不得，胸腔肺腑之间流窜着一股气息，叫嚣着要杀死眼前这个人。

    了尘道士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白真，手一挥就将他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然后大笑着化作青烟出门去了。

    仕林小宝宝吓坏了，短短的一刻钟内，爹爹被刺出血了，大爹爹被坏人抓走了，他呆呆的看着姑姑抱着爹爹哭，一下子变成蛇形爬过来。

    “仕林……”许仙艰难的抬起手来拍拍他的脑袋，想安慰自己的小儿子，让他别哭。

    许娇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外甥变成了蛇，然而她现在也没心情去管这些了，汉文流了很多血，必须要救治。

    仕林没有哭，他蹭了蹭爹爹的手，然后掉头就爬出了白家大门。

    他在路上拼命的跑，爹爹和大爹爹有危险了，他要去金山寺，找秃驴叔叔，秃驴叔叔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

    第54章

    许娇容把许仙搬到床上去，在房间里急慌慌的找药箱，李公甫还在昏迷中，而她又怕自己现在去找大夫，汉文这边会出什么状况，所以只能先给他处理伤口，把血止住了再说。许仙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他没能支撑很久的清醒就昏了过去。

    幸好以前在家的时候，许仙因为担心家里会出什么意外，给姐姐做过一些救生训练，所以许娇容这个时候才不至于两眼抓瞎。

    “汉文，汉文你觉得怎么样？”许娇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给弟弟包扎好伤口，那一剑刺得非常狠，许仙的皮肉都有些外翻，想也知道有多疼。

    但是许仙不可能给她回应了，许娇容擦擦眼泪，打了盆水给自己洗手，她手上全是血。碧莲这个时候在一边的小床里哭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没人哄她，有些害怕了。

    许娇容一边洗手一边掉眼泪，听到哭声后忙把手擦干净，走过去把碧莲抱了起来，“碧莲不哭，娘在这里呢。”

    她抱着不懂事哭闹的女儿，想着还没醒过来的丈夫以及重伤的弟弟，眼泪又落了下来。

    那头仕林终于花了小半天的时间跑到了金山寺的门口，只不过上次他是跟大爹爹赌气跑出来，这次是火急火燎的搬救兵了。

    金山寺外头还是一样布满了结界，他在外头徘徊着进不去，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斜了，再不找到秃驴叔叔，大爹爹和爹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干脆心一横直接硬闯进去。

    “唧！”一接触到金山寺的结界，仕林就惨叫一声，那些对凡人来说形如空气的透明结界对他这样的幼蛇小妖伤害却非常可怕，他只是稍微触了一下就仿佛全身都被火烧一样疼痛。

    仕林躲在一边打了几个滚，将身上的疼痛减缓一点后，抬起头来看着金山寺的方向，小黑豆眼满满都是坚毅。他虽然还小，但是大爹爹和爹爹对他有多好，他是完全明白的，所以……为了救他们，仕林无论如何也会做到的！

    等身上的疼痛减轻以后，仕林再次的冲向金山寺的结界，这次因为有了心理预期，所以他不像刚才那样，一触碰到金山寺的结界就疼得跑了回来。

    仕林，你一定可以的。

    小蛇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忍着全身被真火燃烧一般的痛苦，缓慢但是坚定的往里面爬。

    傍晚时分，金山寺门口一条小小的粉色小蛇正在门里爬，因为结界的作用，他浑身的鳞片外翻，里头的嫩肉都被烧的有些焦黑，浑身都是鲜血。

    即使是这样的痛，一向娇生惯养的仕林也没有停下来，他甚至没有哭，目标非常明确的往里头走。

    金山寺的门忽然开了，小蛇惊喜的抬起头，以为是秃驴叔叔来了。

    “咦？这小东西哪里来的？”开门的是两个陌生的和尚，其中一个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这条鲜血淋漓惨状的小蛇。

    “是个蛇妖。”另一个和尚说，“胆子倒是挺大的，还敢往这里跑。”他弯腰把小蛇捡了起来，“让主持知道了要生气的，我把他丢出去。”

    仕林听说他们要把自己丢出去立刻就急了，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这里，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被丢出去！

    他顾不得许仙曾经教育他不能随便咬人的吩咐立刻，张开嘴就想咬他们。

    拎着他的和尚见状，吓得把他往地上一扔，仕林被砸在地上疼的眼冒金星，似乎身体里什么地方被砸断了，但是他怕这两个人把自己整的丢出去，所以也不管自己受没受伤，没命的往里头跑。

    两个和尚一时没拦住，竟然整的让他闯进了金山寺里头，担心被责骂的两个人马上拔腿就追了过去。

    小仕林拼命的跑，后头跟了两个和尚追，他受了伤骨头又断了几根，再加上年纪又太小了，所以跑的也不快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仕林绝望极了。

    “你们在做什么。”两个和尚刚把小蛇再次提起来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小蛇身后响起。

    “主持。”两个和尚恭恭敬敬的行礼，“寺里闯了个小妖物进来，我们正准备把他丢出去。”

    “唧！”仕林惊喜的冲法海叫唤。

    法海听到他的叫声，走近一步一看果然是仕林，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的惨状惊住了，忙走上前去把仕林从他们手中拿了过来，脸色阴沉：“你们虐待他了？”

    两个和尚见主持神色有恙，也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丝毫没敢说自己刚才把这小蛇狠狠摔在地上的行为。

    法海虽然知道他没说实话，但是也无法责怪这两个看门小僧，毕竟金山寺确实不容外物闯进来，所以只点头让他们先退下，他要赶紧给仕林看看伤口。

    “唧！”仕林看他要抱自己进屋，忙咬住他的衣襟，一双黑豆眼焦急的看着他。

    法海摸摸他的小脑袋，柔声安慰：“乖，我这就去给你上药。”

    然而小蛇还是死死咬住他的衣襟不松口，急得恨不得自己现在就会说话。法海终于发现他的异样，看他眼神焦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沉思了一会儿，“你跑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仕林赶紧点头，“唧！”

    法海觉得仕林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来找自己，看样子真的是有什么大事了，“是不是跟你爹有关？”

    小蛇又是一顿狂点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哀求，似乎是在求他帮忙。

    想起许仙家里的那条白蛇，法海当即决定要去一趟钱塘许家看看，可是仕林的伤他也不能不管。

    仕林看他还想给自己上药真是急死了，再不去的话大爹爹就不好了，于是咬他的衣襟更起劲了，努力的把他往外头扯。

    法海怕他的小牙被扯断，忙松开他的小嘴，“好好好，我现在就跟你去。”他给小蛇渡了些真气过去让他好受一点，然后把他往怀里一塞，吩咐了寺里的僧人守好门后，一点没有耽搁。

    法海的速度比仕林这小豆丁快多了，几乎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白府，敲了门没人应后，自己就翻墙进去了。

    一落地他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心里暗道不好，这里果然有大事发生了。

    他赶紧三两步跑进屋子里，在卧室找到了许仙几个人。

    “许姐姐。”他走上前去低声问，“怎么回事？”

    许娇容正在照顾汉文和李公甫，闻言回头一看居然是他，立刻激动的站起来：“大师！大师你来了？”

    “先不忙招呼，这是什么情况？汉文怎么了？”他疾步走到床前看着床上许仙气息微弱的躺在那里，一时间关心则乱。

    “都是我不好。”许娇容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一边说自己不好。

    法海沉着脸听完了，他也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安慰了许姐姐几句，他上前去给许仙搭脉，脸色不太好看。

    “汉文怎么了？”许娇容小心的问。

    “不太好。”法海摇头，“那了尘我听过，在修道人中臭名昭著，专门挖取妖精的内丹来修炼，他可能是早就觊觎白真的内丹，所以这次借住你的手来收了他。”

    “那、那怎么办？”许娇容六神无主，她没想到自己会开门放狼。

    许仕林从法海怀中钻出，一下子掉在了床上，因为摔了一下，他疼的蜷缩了一下身子，然后就爬向他爹那里。

    许娇容看着他起初还有些惊吓，但是看那小蛇小小的，依偎在许仙身边蹭着他的脸的模样，忽然就有些心疼了，这毕竟是她疼了那么久的外甥。

    法海沉思，汉文这头情况很不好，仕林也是浑身是伤，而那条大白蛇生死未卜，他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

    许仙似乎是有感应一般，挣扎着醒了过来，他模糊的看清了面前的东西，在看到了法海之后，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目录祈求的看着他。

    知道他想说什么，法海点头：“你放心，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许仙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张开干裂的双唇，艰难的想要发出一声谢谢，但是却因为他开始发高烧了嗓音干哑，根本说不出话来。

    法海也不需要他的道谢，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给许娇容，让他给汉文服下，顺便给仕林包扎一下伤口，然后转过身踏出了家门。

    许娇容知道他肯定去救白真去了，到底没有阻止他，事实上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因此含着泪让他放心的去救人，这里有她在。

    法海走在去找了尘的路上，他知道那个人有个长期会在的巢穴，只是他走着走着忽然顿住了脚步。

    如今，那条白蛇被抓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天命也不让他和汉文在一起，那么了尘将他收了，岂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念头出现后，法海的内心深处的那个曾被他镇压下去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诱惑着他放弃救白真，反正汉文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到时候就说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汉文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怪他。

    这个想法确实让法海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但也只是一瞬间。仕林看他的祈求期盼的眼神浮现，他是那么的全身心的信任自己，所以才会痛成那样也要找自己。

    法海叹口气，停下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唉，如果他没把白真带回来，那小家伙一定会惨兮兮的在自己面前哭嚎起来的吧。

    他可没信心能哄得好。

    第55章

    李公甫在塌上昏迷了很久才终于醒了过来，他茫然了的四顾了周围的东西后才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眼下除了觉得后背有些疼以外也没什么大伤，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嘀咕：“那臭道士力气还挺大。”他从塌上走下来直奔内室，看到许娇容还守在许仙床边后松了口气，他们的女儿碧莲在一边的摇床里睡着了。

    “汉文怎么样了？”他走过去轻声问道。

    “法海大师说服了药能保住命。”许娇容抬起袖子又开始擦眼泪，她今天下午到现在，眼泪就没停过。

    看她这个样子，李公甫既无奈又生气，“你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自己就拿主意了呢？”

    “你看看现在好了，汉文躺那昏迷不醒，弟妹……我是说白真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好好地一个家变这样了，你现在高兴吗？”对于妻子一声招呼不打就行动的事情，李公甫还是很生气的，“人家汉文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你非要给掺和成这样。”

    许娇容听他责怪自己，生气的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汉文好吗？要是你知道你的枕边人是妖怪，你不害怕啊？”

    “为了汉文好为了汉文好，你就会说这句话！你做的这一切事情，有去问了汉文的意见了吗？”李公甫指责，“你没看汉文多喜欢他吗？整天都快把人捧手心里了，自从汉文成亲以后，哪天不是快快乐乐的？再说妖怪怎么了，白真害过我们吗？”

    许娇容不说话了，低头沉默的擦眼泪，半晌才小声道：“我、我当时也是急糊涂了，一时间做了草率的决定……”

    看她也很伤心，李公甫叹气，现在弄成这样其实最难过的还是她。到底还是自家娘子，他也舍不得这样过分苛责，终于还是放软了声音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了，法海大师都追过去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但是以后再有这样的大事，一定要跟我们商量，千万别自己糊涂做决定，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敞开说。”

    许娇容有他在，心里有了些安全感，止住了啼哭后看着还在昏迷的许仙呆呆的问：“你说，汉文会有事吗？”

    李公甫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有事，他既不是大夫又不是神仙。但是他不想让许娇容继续担心自责下去，只能挑好听的说，“法海大师都说了暂时没有危险，你就别瞎操心了，先去睡一会儿，这里我守着。”

    许娇容摇头，“我睡不着，不这样看着汉文，我不能安心。”

    看她坚持，李公甫也理解她的心情，留在屋里陪着她一起守着，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守夜人打了好几次更，外头安静的什么也听不见。

    他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仕林来，忙问：“我大外甥呢？”

    一提起仕林，许娇容就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趴在弟弟身边也依然撑着不睡觉，死死守在汉文身边，似乎是在保护他的小蛇，半晌才说：“在这里呢。”

    小仕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到了姑姑姑父的脸，他想着姑姑对大爹爹做的事情，害怕的往他爹身边又凑了凑，威胁的张开小嘴冲着他们，挺着伤痕累累的小身体企图吓唬他们。

    李公甫一看这小蛇满身绷带还要长牙舞爪的模样，忍不住就乐了：“我大外甥这么小就知道护着汉文，男子汉气概像我。”

    许娇容原本有些怕蛇，但是这条小蛇十分人性化，即使一张蛇脸也能看出人类的表情来，到现在这么多的冲击后，她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是仕林的事实。

    “仕林要不要睡觉？”她轻声说，“这里姑姑看着就好。”

    即便她现在面上的神情再温柔，仕林也是不信的。小孩子的思维很单纯，他亲眼见到了姑姑伤害了爹爹和大爹爹两个人，所以姑姑在他心里已经打上了坏人的标签，他就是不睡觉也要在这里守护爹爹，防止姑姑再害他们。

    看着仕林对自己明显的防备，许娇容有些伤心，一切都是自己犯下的过错，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李公甫倒是比许娇容更快接受仕林的身份，也许是大男人心比较糙，现在看了小蛇外甥居然越看越喜欢，伸了手就想摸摸他的小脑袋。

    被他的动作吓住了，仕林张大嘴巴就要咬，被非常有经验的李公甫准确的躲了过去，一只大手还是摸到了仕林的脑袋：“你这小家伙被你爹教的不错啊，对敌人就要这样不留情，不愧是我的大外甥！”

    仕林被他温柔的摸着，有些困惑的看着他，姑父怎么了？

    “小东西，快去睡觉，这里有我呢。”李公甫摸着仕林的小脑袋，对他轻声说。

    “唧。”仕林还是有些警惕，他好怕睡了第二天连爹爹也不见了。

    听到他的叫声，李公甫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从未听过有蛇是这么叫唤的，跟只鸡一样，也不知道汉文平时都是是怎么教的。

    仕林不肯睡，李公甫和许娇容也没法逼着他去睡，最后只好三个人一起守夜。

    ——————

    夜静谧，法海费了些时间才除去了了尘设下的结界往里走，然而越走他越心惊，浓重的血腥味随着他的深入也越浓，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开始反胃。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受伤了，能有这么重血腥的，说不准是白真的血。

    想到白真可能危险了，他加快了步子继续往里走，希望能赶得上。

    当他到了血腥味最浓的地方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一条近五十米长的白色巨蛇盘桓在那里，他的周围全是血，那了尘道士的尸首就在不远处，早已五体分家不成形状，死状十分凄惨。

    “白真？”法海轻轻的问了一句。

    白蛇原本正盘在一起休息，听到人声忽的睁开一双眼睛，血红色的蛇瞳盯上了在他不远处的和尚。

    与白蛇的血色双眼对上的时候，法海心道不好，他已经入魔了，怕是在那了尘想挖他内丹的时候，这白蛇就在垂死挣扎中入了魔性。

    “白真，你还记得许汉文吗？”法海并不想跟一条疯蛇打架，尽量和他友好交流。

    但是白蛇显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敌人，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就冲了过来。法海快速跳开，见两个人无法交流，只能拿着自己的法杖迎面战上了。单打独斗的时候法海未必会输，但是白真现在的状态非常不正常，入魔后的力量也是诡异的强大，法海居然有些扛不住他的攻击。

    一边还击一边狼狈的四处奔逃，法海不敢跑远，怕他会伤害无辜的人，眼下只能耗尽了这白蛇的法力和体力，然后再把他带回去。

    白蛇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杀死自己周围的一切活物，在心底的最深处，他始终保持着一个信念，要保护什么人不被别人伤害到，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保护什么。

    法海在林中和白蛇缠斗，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也曾今在什么时候和一条白蛇打过，因为大意还差点被白真打中，他险险的避过一击，集中精神继续打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被白蛇影响了，法海内心深处的那个妖物再次企图冲破牢笼枷锁冲出来，他差点扼制不住这股翻腾的力量，然而他还是被那妖物影响，激起了杀死白真的欲望。

    法海腹背受敌，外有白蛇发疯追杀，内有妖物妄图占据主导，一时间只能被白蛇追的狼狈逃窜。两个人追逃了一会儿后，白蛇终于追上了法海，一击将他打伤，但是他却没有乘胜追击杀死对方，反而掉了头往结界外头跑。

    法海两眼发黑，吐出好大一口血，等看清那疯蛇往外头跑了，他也顾不上身上的伤，抓着自己的法杖就追了过去，绝不能让那条蛇出去为祸人间！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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