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饭馆 作者:歪脖铁树

    第22节

    地球陆地版图何其大，沙漠才占多大点地方，人都能做宇宙飞船上太空了，还整治不了小小的沙漠吗？不过是没有利益而已。

    “啊，好美的景色。”在前面开车的阿哲惊呼。

    李清明抬头透过窗户望过去，就看到半空中出现一座极为逼真的城市，里面有穿着极具特色的人走来走去，还有似乎是游商的人在进行交易，那样繁华的场景让人忍不住憧憬，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会这般富裕，这……究竟是海市蜃楼，还是藏在空中的城市？

    使劲揉了揉眼睛，李清明再次看向空中的城市，就见到原本繁忙的人们忽然退到道路两边，纷纷跪下来，摆出最虔诚的姿势。叮铃铃，叮铃铃，驼铃声自远方响起，像是直接在众人的脑海里响着似的，让众人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看着一群骆驼由远及近的走来。

    骆驼脖子上挂着大大的铜铃，随着走动发出轻快的响声。在中间的骆驼上坐着一位穿着白纱，头发和脸全都用白纱遮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他目视前方，任由骆驼驮着他往前走。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铃声的远去，那人随着骆驼群渐渐远去了，跪在路边的人这才慢慢爬起来，像往常一样生活着，仿佛那群骆驼只是天上的一片云似的，飘过去也就飘过去了。

    仔细的看着空中的城市，李清明忽然道：“不对！这么多时间过去，如果真的是海市蜃楼，现在应该在移动或者是慢慢消失才对……”

    “那孩子手里拿着的瓜还很新鲜，我觉得很好吃。这是哈密瓜还是什么瓜？”张北极的关注点很不一样，他嘿嘿笑着说，“老板，咱们拍两张御风符上去看看？”

    沉吟片刻，李清明点头道：“那就试试，不过用不着咱们动手。”

    听到这话的应龙立刻飞出来，他一直在饭馆里做面条，同时还会修炼，妖怪顾客们送的水果什么的也吃了不少，再加上一些李清明给的灵丹妙药，应龙的实力终于恢复一些。他扑棱着背后的翅膀，身体慢慢变大把大家的车子卷起来，往空中飞去。

    他就像西方里的怪兽一样，轻松的带着几辆车子飞到半空中，看上去仿佛能与日月争辉。但事实上，应龙呲牙咧嘴，嘴里不停的说着，“老板，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能不能让旱魃出来帮忙。啊，我们终于快要靠近了，不知道这个城市里有没有面条……”

    “已经穿过这地方了。”旱魃从车里探出头看向外面，没好气的说，“这好像就是海市蜃楼，给人的感觉乖乖的，我都搓不出火苗来。老板，咱们要不要回去？”

    眼角余光瞥见似乎有些难受的毛竹，李清明扭头让应龙再坚持一下，自己伸手拿过山河笔，在半空中轻轻一点。为了控制山河笔，体内的灵气全部逼出来，眼前也瞬间发生了不一样的情况。

    仿佛前面画面一样的城市打开了一个口子，让应龙直直撞了进去。身后的口子瞬间合上，大家纷纷跌落在地上，车子在大家的视野中飞快的分解风化，其中的金属很快锈迹斑斑，最后一阵风吹来，消失无踪。

    好在大家出现的地方是一片荒漠，没有人烟。张北极把李清明拉到自己怀里，用身体帮他挡封杀，低声道：“没想到咱们真的闯进来了，好还包裹都还好好的，不然咱们没得吃没得穿也没得喝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高大的建筑物，我们走一段就可以进城了。”旱魃仰起脸看了看，皱着脸说，“这里真热。”

    就在大家适应突然骤变的环境时，不远处一阵旋风由远及近的刮过来。这是沙漠中独有的旋风，一开始规模比较小会吸收一些轻巧的东西旋转，等慢慢的规模越来越大，就会变成龙卷风，所过之处便是漫天黄沙。这跟海里的漩涡差不多，一开始漩涡是极小的，影响不了什么，但当漩涡越来越大，影响也会越来越大，最终都能把大船或者大鱼拖进漩涡转死。

    “大家快跑！”李清明深吸一口气，拿出几张符箓快速折成小人往张北极手里一塞。后者立刻会意，学着李清明以前的样子把纸人扔出去，那纸人瞬间手拉手连成一排，在大家身后不断变大变大再变大，挡住那股旋风。

    “老板我背你。”张北极快速背起李清明瞬间跑到最前面。

    特别值得庆幸的是术法在这里还能用，威力也跟以前一样。李清明用了点小小的障眼法避过城中人的视线，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溜进城里，还找到一家成衣店进去溜达一圈，发现这里几乎不用钱币，基本上都是以物易物，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找出藏在包裹里的鱼缸，让乌龟变大，在他的龟背上摘下一些珍珠，然后换了许多本地的衣服，大家再偷偷换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当地人，再用珍珠作为盘缠去客栈里住下，把包裹一藏，就彻底的变成了本地人。

    “金龙给咱们留的乌龟很有用。”张北极伸手摸了摸鱼缸里再次变小的乌龟。当初这家伙参加选美的时候，龟背上驮着许许多多的珍珠，大家都觉得他这是作弊，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用处。

    打量一番这个一半靠着山壁建造一半露在外面的客栈，里面都是木制结构，打扫的很干净，倒像是电视里看到的古代客栈那样似的。李清明伸手摸了摸木制的墙壁，感慨道：“咱们这次旅游还能见识到这样的客栈，也算不错了。”

    因为有珍珠，在这种内陆又干旱的地方，珍珠可谓是珍贵至极。于是大家摇身一变成了富商，下楼吃饭的时候店小二和掌柜都笑的特别谄媚，而且也不跟他们打听消息，大家想吃什么只要比划一下就可以。

    事实上这里许多异族人，大家语言不通，许多时候沟通都只能连蒙带猜。如果这里真的是楼兰古国，那么就是丝绸之路的拐点，因为地理位置特别好，又靠近罗布泊，可谓是天时地利，不繁华才是奇怪的。

    “骆驼又来了。”大家都在一楼吃饭的时候，那群标志性的骆驼再一次出现。

    客栈中的人都闭上了嘴巴，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外面，李清明也跟着看过去，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些害怕和尊敬自然也都没有，这样反而让他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坐在骆驼上的男人那双眼睛固然漂亮，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奇怪，这跟海市蜃楼不一样，吹在男人身上的风也会吹佛自己。

    用阴眼看过去，那里确确实实有一个魂魄，李清明有些疑惑，就悄悄扔过去一枚跟踪符，准备试探一下。

    骆驼上的男人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轻轻一挥手便打掉了身后的符箓，并且立刻转头看向李清明这边。两人双目对视的那一刻起，李清明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让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仿佛快要崩溃似的，几乎要出现魂魄离体的征兆。

    这个男人并不是普通人，他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这样的能力……

    “老板！”张北极敏锐冲过来挡在李清明前面，他怒视骆驼上的男人，怒道，“你是什么人？”

    李清明的试探在道门中，几乎跟普通人互相对视一眼、聊个天、握个手一样，这人反应这么大，肯定有问题。而且他的模样看上去应该是异族之人，那他又究竟是如何掌握这一身道术的……

    第137章

    楼兰古国存在的时间有八百年，在这期间丝绸之路慢慢的从开始变为繁华，再到凋零。这个神秘的国家曾经繁盛一时，却又忽然消失，要不是有旅客偶然间发现古国遗址，这个国家甚至都不会被后人知道。

    这是很可怕的情况，因为世间只要是存在过的事情就会有痕迹，更何况是一个国家。

    国家是一个庞然大物，哪怕是再闭关锁国也会跟别的国家交流，这就是痕迹，若干年后有人发现这些痕迹，就可以推断出来这些事。但楼兰古国作为丝绸之路上的枢纽，却没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这是一种很极端的情况。

    天下极少有这种极端，纯阳、纯阴都不可能存在，万物几乎都以阴阳鱼也就是太极的形式存在，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而此时一个明显是异族人士，跟中原的汉人模样千差万别的男人掌握了一手道术，实在是让人惊奇。他在张北极的怒视下让骆驼群继续往前走，自己则是轻飘飘的走过来，坐到了李清明对面。

    金发碧眼，皮肤白皙，露在外面的眼睛透着智慧。

    “李清明。”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盯着李清明的眼睛看，开口就是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

    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看李清明，再看看对方，都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好像眼前这人也不是本地人，而是跟他们的来历一样似的，可此人偏偏在城里威望极高，凡是见到他的都会不由自主的下跪，态度自然而又虔诚，丝毫看不出被强迫的痕迹。

    偏偏这人开口就是流利的汉语，让大家连自己听错了的可能性都产生不了。

    “你是谁？”李清明安抚的拍了拍张北极的手，让他不用挡着自己。

    认真的看着李清明的眼睛，好像透过他的眼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对方咧开嘴露出笑容，自我介绍道：“我的汉语名字是金荣，你们可以叫我金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吧……”

    “好。”面对这样强悍的实力，李清明不准备硬碰硬。他原本一直觉得自己的实力挺不错的，却没想到原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即便是一直没有碰到过什么挫折，这也不代表世间就没有比他更强悍的人了。

    这样的认知让李清明彻底沉淀下来，那颗有些漂浮的心慢慢的回到胸腔中，攥紧张北极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回头看看他们曾经相处的日子，又何尝有他能够嚣张的东西。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而已……

    跟着金先生离开客栈，在路人或惊讶或惶恐的眼神中进了一栋非常豪华的屋子里，李清明见到了成群的仆役，还有外面魁梧的守卫，他在心中慢慢计算着若是双方有了冲突，他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应龙、旱魃都可以帮忙，还有夜烛、苹果树先生等人，他们都不是吃素的……再不济，把山河笔请出来，哪怕是耗尽全身生机，也能离开这个海市蜃楼般的世界。

    有仆役送来美酒和水果，在这个干旱的古国中，这样已经是非常美妙的享受了。

    像个女王似的坐在软榻上，拿下蒙在脸上的面纱，金先生冲着李清明笑了笑说：“我等你们很久了，为咱们的相遇干杯。”

    “干杯。”美酒清冽可口，带着一股浓郁的果香，这是纯天然无添加的美酒，味道实在是美不胜收。

    金先生见大家都喝了酒，便开口进入正题，解释他为什么知道李清明这个人，还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香艳而又传奇的故事，几乎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在楼兰古国真正存在的那个时代，外族人和汉人并没有完全统一，汉人大都生活在中原，他们自诩为天下正统，矜持的维护者自己所为高贵的血统，看不起外族，把他们称之为异族亦或是蛮族。中原富庶繁华，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来往的人家也都打扮不凡，他们把自己捧的高高在上，认为外族人是下等人，瞧不起这些高鼻深目的异族。

    再这样有些极端的背景下，金先生这个人的经历就很传奇了。

    有个来自中原的英俊男子对他一见钟情，并且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己脱离家族，就为了跟他在一起。那时候金先生是非常受宠若惊的，男人为他付出到这个份上，就已经让他感激不尽，会一辈子珍惜这段感情，结果后面还有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

    “他来自道门，是某个门主的儿子。”金先生的汉语非常流畅，要不是他的模样实在是跟大家差别太大，甚至都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人。不过他皮肤白皙，长得实在是太好看，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在里面。

    拿起一棵葡萄飞快的剥皮，张北极看了眼金先生，这才转身把葡萄塞进李清明嘴里，低声说：“老板，我的感觉不太好。”

    “我也是。”李清明轻轻点头，却没有阻止金先生说下去。他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想到自己的曾经，想到自己以前一直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后来张北极从天上掉下来，立刻对他表达真心。那个时候其实他心里怀疑过，但自己的心却并不排斥对方的靠近，于是他默认对方跟在自己身边，然后慢慢的有了默契，感情也控制不住的发酵，最终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两个人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家人一般，默契、感情都如水乳交融一般，李清明受对方的照顾颇多，他仔细想了想，竟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地方是帮助对方的。即便是当初进墓里，也不过是知道自己的上一辈子而已。

    “中原有位道术极厉害的高人夜观天象，发现天下将会大乱，若是放任不管，人间不但会生灵涂炭，恐怕还会影响人类的根基。”金先生笑了笑，还打了个比喻，“他当时给我解释说，如果把人类看成是蚂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比喻成：不再有蚂蚁生存的地方了，也许是洪水、也许是火山爆发……”

    这些灾害对于蚂蚁来说，都是灭顶之灾，若是洪水、火山爆发一直不停止，蚂蚁定然不能生存下去。而人类就如同蚂蚁，在未来的若干年中就会进入到这种情况中，到时候等待大家的就是人类覆灭。

    李清明了解过地球的发展历史，他知道曾经在地球上横行一时的恐龙在极端的时间中灭绝，科学家提出各种各样的猜测，并且试图找到证据，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确切的说法。人类在地球上生存的时间还没有恐龙长，那样强大的生物说没就没，更别说小小的人类。

    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李清明定睛往金先生那边看过去，等他解释后面的事情。

    “天下大势，非人类难以改变。”金先生闭了闭眼，似乎在回想当年的情景，他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中原无论是修道的，还是修佛的，亦或是其他旁门左道，一时间全都联合起来，想用人力改变未来。死了很多人，一批一批的死，但现状并没有改变……”

    这种事放在别的中，恐怕就要主角跳出来，分分钟拯救苍生，收获小弟或者妹子、哥们啥的若干过。但此时在金先生嘴里，只有干巴巴的死亡数字而已，那些自愿献身的人死后也只是变成了冷冰冰的数字，被金先生面无表情的叙述出来，传到李清明的耳中。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毛竹，李清明低垂眼眸，几乎已经猜到金先生将会说什么了。

    果然，他很快就再次开口，“后来有个人请出至宝山河笔，在中原地区点了一个方向。那时候有几条河流改道，甚至还有一条河水逆流……那个方向指的正式楼兰国，也就是我们现在坐着的地方，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

    这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故事，要不然也不至于金先生讲了这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讲似的。只是即便是大家听到了凤毛麟角的一点，也足够震惊。

    想到现代和平的社会，想到愉快的生活的人们，李清明难以想象当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张北极，后者似乎正在出神，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立刻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殷勤的送过来一块瓜，甜丝丝带着一丝凉意，吃起来的感觉特别好。

    “山河笔出，但这还不够。云雨扇后来也被人请了出来，作为护法出现在山河笔的左右。”金先生的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远方，他说，“我那时候刚回到楼兰国，带着那个喜欢我的男人。楼兰国民风很开放，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只是这里注定要成为起点，这里的子民也不能得到善终，我便想了个法子，把不愿意留下的子民送去中原，自有中原的皇帝照顾。”

    “愿意留下来的子民还可以在这里生活，但紧紧有山河笔这样的至宝还不足以扭转乾坤，大家商量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气氛太过于怪异，李清明感觉自己的心痛了一下，他下意识去看张北极，就看到他的脸色竟然惨白惨白的，嘴唇微微抖动，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慢慢扭过脸，想笑却两眼一翻，“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没事。”金先生见李清明跟着变了脸色，轻轻挥了挥袖子，便有一股力量把张北极托起来，让他躺在旁边的软榻上。因为这里没有外人，李清明赶忙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仔细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看出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金先生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又不由自主的提起来，他说：“我等的是他、也是你。你们注定要来到这里，完成最后的步骤，让这里成为终点。从此以后楼兰国再不会存在，历史上也不会找到这里的痕迹……我们，终究会消失在尘埃里……”

    “告诉我，他的身份！”李清明低吼道，“我讨厌被算计的感觉，你应该知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他闭了闭眼，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山心和各种各样的法器，一把拉过毛竹道，“但我有跟你一战的能力。”

    轻轻点了点头，金先生道：“我知道，你们想知道的，我会说给你们听，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足够我说清楚前因后果。”

    第138章

    拯救天下苍生什么的，那是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喜欢干的事情，李清明自己只是个活一天就算一天的普通人而已，但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甚至他的出生也在天下人的算计中。

    当年处在黄沙漫天中的楼兰古国恐怕从未想到，小小的城中国会成为焦点。

    “万物星辰都在太阳之下，我们只要请太阳星君下凡镇压此地，待到若干年过去，重新解开此地的封印，让这里带着灾难消失……天下也就大平了……”

    “那可是神仙，咱们能成功吗？”

    “一定会成功，用山河笔聚万民之力，牺牲一国的存在，那人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我们撼动。别忘了，仙有一部分是由人变成的，所以他们绝对不会不顾人类的生死存活。虽说自有三千小世界，但每一个小世界的存在和消失都是有其规律，需得徐徐图之，而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的未来……”

    “魑魅魍魉横生，妖魔肆虐，人类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沦为妖魔的口粮和玩乐的工具。”

    “我们为天下苍生而战，即便是后世不能流传，后来人不知道我们曾经做过的事，那就问苍天，无愧于心！”

    热血上头的道士，悲天悯人的和尚，还有各种旁门左道都为了世界大义而献出自己，他们集万民之力，凝聚于一国之中，山河笔画下一个圈，把整个小国圈起来，质问苍天，质问高高在上的太阳星君。

    “他们成功了是不是？”李清明听着金先生讲完，沉默了一会儿问。

    轻轻摇摇头，金先生淡淡道：“说不上是成功还是失败，因为那位星君真的出现了，却又很快消失。而人间从此以后平稳下来，星象也在慢慢恢复正常，我们便觉得我们成功了。可那毕竟是神，至高无上的神，来到人间怎能没有动静……”

    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清明，金先生继续说道：“直到你出现。”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清明一直抽痛的心脏忽然好了，他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风先生在林子里找到他，给他挡风，忧愁的说：“清明，你还是来了。他肯定也在这里，只是不知为何总也不出现，但你来了就好……”

    我来了，是啊，我出生了，并且侥幸偷到一条性命活了下来。后来，他来了，他没说自己从什么地方来，也没说自己为什么来，因为他脑子里都是水，傻傻的并不会考虑问题，只是单纯的喜欢着李清明。

    像满心的只有李清明一个人的存在，他并不会去思考别的，心里想的只有那一份感情而已。

    那么，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呢？当身份终于揭开的时候，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

    “清明，你是他的心。”金先生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他的声音变得极小，很费力的才能被李清明听到，但内容却那么清晰，他说，“你本不该存在，你只是一块太阳身上的黑子而已……但你变成了人，只活了一日，在他面前活了一日……那个人就不惜用一切手段让你活下去，他其实是不在意人间如何的，只是你更适合在人间重生，所以他才来了而已。”

    “你现在有了魂魄，身体虽然还半人半鬼，但比起上辈子、上上辈子，已经是不知道多大的机缘造化。清明，你生来就被他宠着，被那位太阳星君宠着……”

    “他、他……”李清明捂着自己的心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身体、乃至灵魂都渺小的可怜，他不过是一块黑子，“他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我？”

    “自然是的。我们利用了他，他也利用了我们。但是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这里必须彻底消失，带着曾经从人间聚拢来的灾难。清明，我还想让他帮一次忙，以山河笔为笔，抹去这里的存在……”

    充满异域风情的男人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像世世代代接受中原熏陶的汉人子弟，他优雅的坐在那里，淡淡的说着过往和未来，好像那些人命早已注定一样。他和以前的人一样，都选择了大义，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一刻也不愿意等下去了。

    看着李清明难受的样子，金先生难得拿出一枚散发着异香的药丸，指尖轻轻一弹，弹到李清明的嘴里，解释道：“你的时间到了，他为你付出太多，再不回到太阳中，恐怕以后太阳星君就不再存在了……到时候太阳崩裂，将会造成另外一个让人绝望的灾难。清明，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

    “我知道。”李清明觉得身体好受了一些，他拿出纸上世界，让其他人除了毛竹全都进入其中，最后把张北极推进去，自己拉着毛竹回到金先生面前。

    纸上世界虽然不完整，但足够在这里消失的时候保护他们，到时候大家就可以离开这里，出现在沙漠中。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先生，我不能走。”见李清明看向自己，毛竹立刻表态，他说，“我为山河笔而生，可以帮到先生，我不能走。”

    “他确实不能走。”金先生慢慢站起来，他走向毛竹，看了眼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山河笔，微微笑起来，说：“我们开始吧。”

    他要做一件大事，并且是单方面的，根本没有顾虑到张北极的想法。其实他很自私，并且被金先生用三言两语的话就给说动了，他明明那般看中那份属于两个人的感情，但是在世界覆灭与自己的感情之间，他不得不选择前者，变成一个有些圣母的，类似于中才会存在的主角。

    要不然呢？要不然他哭哭啼啼的不乐意，转头跟张北极一起享受最后快乐的时光，然后眼睁睁看着人类像恐龙一样忽然彻底的消失，他也愉快的跟着消失？他以为他一直在天道的眼睛下面生活的自由自在，最讲求的就是无为，让世界顺其自然。

    而后这样的世界便真的顺其自然了，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肯定会有人叫着，如果给他一个什么什么机会，他会怎样怎样选择，可那机会偏偏就没放到你身上，而是猝不及防的压到了李清明身上。他欠张北极太多，他总要做些什么，把已经发生混乱的世界拨回正常的路线中。

    李清明总感觉金先生还有未说的话，他猜想，也许当初人间产生的灾难或许跟他有关系，毕竟他原本不该化成人，只是悄悄的出现，然后悄悄的消失而已。但他偏偏化成人，出现在张北极面前，然后很快死去，让这个男人为他想尽办法。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互相比较一下的话，张北极对李清明的这种感情足够完美，足够让任何人哑口无言。这可比有人掉水里，跳下去救难的多。

    那样高高在上的神，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整天脑子不清不楚的说自己是小太阳，还喜欢晒阳光，喜滋滋的说自己偷偷从太阳上挖了一块太阳下来藏在身体里，他那时候那么开心，竟然已经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知道曾经的他是如何的威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清明，他忽然开始厌恶自己，想最后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想拨乱反正，让世界恢复平衡。

    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人，即便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也只会引来多米诺一样的崩裂世界而已。

    “开始吧。”沉默良久，李清明淡淡道。

    “好。”金先生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他领着李清明来到城的最中心，轻轻一跺脚，那里便出现一个圆形的坑，坑底有一个凹槽，跟山河笔的尺寸一模一样。

    因为山河笔一般人拿不起来，但李清明又不想让毛竹上去冒险，就接过山河笔跳到坑中，缓缓放入凹槽，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要被吸出身体，赶忙咬破舌尖，用空闲的手凌空画符。

    他看到脚底下亮起淡淡的纹路，一股吸力再次传出，这整个城似乎都开始动荡起来。那些人、那些房子、那些骆驼，都扭曲起来，变成一道道气进入坑洞，顺着山河笔钻进去，消失无踪。李清明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们看到的城仍旧不是真实，而是类似于海市蜃楼那样，由一道道造成灾难的气组成，被封印这么多年，此时的时机终于到来。

    “起风了。”金先生说完，便站在坑洞旁边，随意的晃着衣袖，随着他晃动衣袖，一阵阵风慢慢吹了起来，卷着外面的气进入坑洞中。他的脸开始慢慢变老，最终变得白发苍苍，脸上的皮肤松弛下来，出现一道道周围，担当他老到快要消失的时候，却又忽然一变，开始慢慢的变得年轻。

    如果此时李清明抬头的话，就会发现正在慢慢恢复的金先生气质让他特别熟悉，身形高大，手指修长，脸庞虽然从未露出来过，但那样的轮廓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经常去饭馆的风先生。

    只是风先生这次却不像个神仙高人，他恢复年轻的时候，又慢慢变老，重复刚才的过程。

    当他再次恢复年轻时，李清明刚好抬头，失声道：“金龙，你……”

    “不好意思，正是我，我一人代表好几个角色，忙得很。”金龙嘿嘿笑着说，“你别担心，我觉得解决这件事以后，就不需要我和山河笔了，到时候……”

    ‘嘭’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但这并不是楼兰古国崩塌的声音。

    ‘嘭’又是一声巨响。

    “李清明！”外面传来一声大吼，但因为太遥远，又隔着结界，让里面的人听不清晰。听起来像风的呜咽，模模糊糊的，却狠狠的敲在心上，让他神情一震。

    原来纸上世界终于被排斥出去，随后纸上世界崩溃，把困在里面的人放了出来。张北极落到沙漠中，很快恢复意识，他看着在天空中逐渐变得模糊的海市蜃楼，不要命的飞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狠狠的撞击。

    他的感情那么纯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欺骗，也从未想过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拒绝。

    没有挽回的机会，也没有重塑时光的可能，除非、除非他们抛弃大义。可恨的大义，把他们相隔开来，张北极脑袋里轰隆隆的响着，不停的触摸着越来越模糊的海市蜃楼，他难受的瞪大眼睛，一滴眼泪却还是缓缓流了出来。

    “啊……”

    第139章

    死其实是一种很悲哀的事情，这其中也许会夹杂一些恐惧、害怕、憎恶等等情绪，但其中最多的还是悲哀。

    因为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还有那么多的福分没有享受，还有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没来得及做出别的反应……就不得不英勇就义了。

    李清明大概是很威武很壮烈的，他知道张北极在外面很痛苦，只是他们这样的模式是不对的，张北极应该真的回到太阳中，做他高高在上的神，而不是在这个凡间折腾。

    他会折腾掉所有的人，他会变成罪神。

    “你走吧，别回来了。”李清明低声道，他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所有的存在都在化为气消失，最后只剩下这个坑洞。金龙的模样没有再变化，他跳到坑洞底下，抓住山河笔的顶端，说：“我等会儿会把这个笔吞下去，毛竹会跟我一起消失。清明，你还有造化……”

    “什么造化？”李清明眸子亮了亮，他缓缓松开手，让金龙抓起山河笔，一点一点吞下去，然后像真正的海市蜃楼一样消失。

    他终究是没有回答。

    坑洞开始慢慢的崩塌，李清明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消失，他叹息一声，扭头看了眼张北极所在的方向，当这个‘海市蜃楼’彻底消失的时候，他也许会闯过来，近距离的看看他吧。

    “我家饭馆位置虽然很偏僻，但生意特别好，每天晚上都能来许多顾客。顾客的模样，那一个个都跟大明星似的，有些比电视机里的古装美男还好看，还有的年轻爸爸喜欢带孩子来。哦，你要问我的名字？我叫张全明，是一只……咳咳，是一个大好青年，那么你觉得我怎么样？是很好的交往对象吧？”张全明眼巴巴的看着电脑屏幕里的人。

    对方认真的看了看张全羊英俊的面庞，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说：“你长得很好看，我承认我被你吸引过，但你说的话怎么有点……额，咱们其实不合适，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哦。”张全明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下来。他嘀嘀咕咕的关掉电脑屏幕，轻轻拍了拍柜台桌子，电脑就自己悄悄回到暗格中，柜台变得平整光滑。

    郁闷的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看到自己英俊的脸，有摸了摸光滑的头发，张全明自言自语道：“我长得很好看啊，顾客家的孩子都愿意跟我玩，他们虽然都是幼崽，但年龄最小的也有一百三十岁了，见识应该很多，不会说谎话才对。再说了，我的尿……还能对付大海里的海眼呢，我可是很宝贝的……狗……咳咳，人。”

    张全明今年刚好一百岁，因为从小吃的好，用得好，所以运气极好的开始灵智，赶紧赶慢的修炼，在今年终于化为人形，然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找男朋友了，可惜每次对方因为他长得帅，愿意跟他聊天，但是每次说几句话后就觉得俩人不合适，不再继续了。

    对于这个问题，张全明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蹲在饭馆柜台后面想了半晌，最终还是苦着脸去厨房找旱魃。

    厨房这边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雇佣小鬼帮忙刷盘子洗菜的活计还在延续。阿鬼修炼有成，虽然身体还是很瘦弱，但看上去一点都没变老，他依旧喜欢躲在小房子里，喜欢黑乎乎的环境，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就算是饭馆里的自己人也很少交流。在厨房一角，摆着一排非常精致的烤架，上面放着螃蟹、虾、鱿鱼、扇贝等等，旱魃蹲在旁边，手指头一撮，就撮出一个小火苗来。

    不管看多少次旱魃烤海鲜，张全明每次看到都会觉得津津有味，在开口说话之前先凑过去拿一根烤好的章鱼脚吃了再说。“又黄了一个，对方说我很好，但是只能做朋友。”张全明吃完章鱼脚，蹲在厨房角落叹气。

    利落的把烤好的海鲜拿到盘子里，旱魃扭头看了眼张全明，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才一百岁，看看外面那些三五百岁都还是幼崽的，他们都没急着找对象，你急什么。”

    “可我不是幼崽啊。”张全明再次叹气，感觉自己更加不爽快了，干脆变成毛茸茸的藏獒趴在角落。

    以前他还是一直小藏獒的时候，觉得每天有吃的，然后偶尔能看到主人一两眼就好了；后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太正常，隐约察觉到那个主人似乎并不是好人，但他只能选择忠于主人，否则就会没命；再后来，他居住的狗舍出了事，被人推倒，自己也被几个很奇怪的人类带走……

    从那以后这只藏獒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看到有些动物可以变成人形，他们都是妖怪，他也不用被铁链子拴在狗舍里，可以去树林子里溜达着抓野兔，回来还能烤着吃。

    浑身皮毛厚实的藏獒很喜欢给饭馆的主人当坐垫，因为他觉得跟在主人身边很舒服，好像呼吸都轻松起来似的。

    当饭馆的主人拿了一些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药丸给他吃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其实那时候他还是一只普通的狗狗，见识有限，眼界也有限，具体的细节根本记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似乎睡了很长时间，再醒过来就察觉到这个世界变了，他竟然可以直接跟饭馆里的人交流。

    “改变的不是世界，而是你自己。”应龙扑楞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他吐了一口水汽，目光高深的说，“你原本只是凡间的普通狗，寿命最多不过是二十年，但老板显然不愿意看着你慢慢变老，就专门给你炼制了灵丹……你自己也有点慧根吧，不然不能这么顺利。总的来说就是你以后也是妖怪的一员了，我们给你找一些灵气浓郁的灵果吃，让你赶快修炼成人形……”

    懵懵懂懂的点点脑袋，藏獒呆呆的问：“我没有闻到老板的气味，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但是没有人回答藏獒，他只能把这个问题憋在心里，然后蹲在饭馆中自己观察。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变成妖怪了，因为明显的感觉脑子好用许多，考虑问题也更加全面了，他就这么一日日的蹲在饭馆中，一边修炼一边闻着老板越来越稀少的气味，知道那抹气息彻底消失。

    这里是老板的饭馆，他的气味最是浓郁，但现在消失了。藏獒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落落的，好像空了一块，让他每次寻找老板气味的时候就会觉得整条狗都很难受，尾巴也耷拉着。

    也许是想尽快变成人，也许是因为饭馆里其他人的催促，也许藏獒只是想提高修为，让自己寻找气味的技能再升级几次，那样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老板存在过的痕迹，也许会找到他……

    一百年过去，藏獒终于化成人形，神通也掌握了许多，因为饭馆制作法宝的材料数不胜数，他自己也得了几件，虽然只有百年修为，但现在跑出去也算是个大妖了。人家资源号，修为提升厉害嘛。

    刚刚化成人形，藏獒原本就跟人类很熟悉，他也很适应人类的身体，并且火速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张全明。

    在一直到老板真的找不到了之后，张全明就改变了生活追求，想找一个对象。在他还是藏獒的时候，因为生活在饭馆中，从未见过同类，而那些来饭馆吃饭的顾客不知道为什么，也只是能跟他做朋友，并不能跟他做恋人。

    作为一个从成年开始就开始思春的狗狗，这一憋憋了一百年，好不容易可以放飞自我，找对象了，结果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甚至饭馆众人都觉得他会是万年老光棍了。

    这可不得了了，张全明痛定思痛，决定入世！

    一百年后的社会发展特别飞速，人类已经离开地球，可以乘坐交通工具去外太空玩儿了，也有移民的。但正是因为如此，地球这个对于人类来说已经不算大的星球地位也越来越高，能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基本都有不低的地位，其中更以富家为尊。

    当年的富家差点被人偷走财运，从此以后破产、丢财，人生充满晦暗。好在富家出了一位运气逆天的富旋，他遇到了李清明，双方搭建了一层关系，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李清明需要离开饭馆的时候，基本都会找富旋帮忙安排，而作为交换，富旋会得到一些普通人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宝贝。

    而因为这些宝贝，富旋家里在当时就发展迅速，后来更上一层楼，成为普通人只能仰望的存在。经过一百年的发展，富家现在在地球上的势力最大，因为有当年李清明送的宝贝，还有这些年饭馆的资助，地位更是稳固。张全明要入世，自然也要找富家帮忙，现在的富旋还活着，他已经一百多岁了，但看上去仍旧如壮年一般，脸上皱纹极少，头发乌黑，一双眼睛不时闪过精光，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不过富旋的样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毕竟太惊世骇俗，是以他现在已经隐退，富家自有掌权人在前面撑场子，他只要掌握一些富家的秘密，并且暗中打听李清明是否出现而已。

    当富家接到张全明电话的时候，仔细的问了问发现是饭馆的人，富家立刻通知家主，然后家主亲自推了一切工作，去富家一处度假产业请富旋出面。

    “这些年虽然先生不在了，但饭馆还是再帮助我们……”富旋看着年轻的家主说，“不管他有什么要求，只要咱们能做到，就一定要做到，就算做不到，也要做到啊。我们富家，受益良多啊……”

    看着富旋的样子，家主，也就是富乐呆了呆，忍不住问：“祖爷爷，您不打算跟他见面吗？”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我出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富旋感慨的说着，他目视前方，一边回忆一边说，“当年先生无论遇到什么都宠辱不惊，他就算找我帮忙也不过是给我一个机会而已。在先生眼里，我们跟蝼蚁没有区别，他是那样优秀的人，身边还有同样优秀的伴侣，真是让人羡慕。那样的人，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听到祖爷爷又在忆往昔，富乐低着头不说话了，他竖起耳朵听着，同样憧憬祖爷爷嘴里精彩的当年。

    第140章

    富旋是一个很会看形势，也能把自己的地位拎的清楚的人，并且他心里还有着富家，要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私人方面得到的宝贝资助家族，现在张全明找上门来要入世，尽管张全明的目的很简单，但富旋想的却非常多。

    他郑重的看着这个小孙子，嘱咐道：“你回去之后，谁都不要透露他的身份，你的父亲和母亲也不可以。我们富家的秘密只有家主可以知道，你记住了吗？”

    “祖爷爷，我知道了。”富乐立刻严肃的点头。在他的叔叔伯伯那一辈当家的时候，作为家主的叔叔把秘密说了出去，让一位伯伯知道，那个伯伯就联合了一些富家的人，偷偷找到饭馆，想要开立门户。后来还是富旋亲自出面才镇压下去，并且对饭馆里的人做了保证，当着大家的面定了这个规矩。

    在富乐的认知里，那个饭馆几乎等同于神仙居住的地方，因为那里出来的灵药让祖爷爷一百多岁还如壮年一般，一张看上去极为简答的符箓使用好了就能扭转乾坤，甚至移天换地，那样的大神通，恐怕只有神仙才能掌握吧。

    “富乐，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富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富乐的肩膀，鼓励道，“去吧，不要觉得太有压力，那里的人都很好。”

    当初富家出事，富乐的伯伯找到饭馆，当然是没有机会闹腾，因为饭馆里随便出来一个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控制住他这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想要抹除他们的记忆也极为简单。不过富旋比较会做人，他家族有错，即便是对方没有介意，他自己却不能不介意，他必须表态：把有异心的人赶出家族。

    这个很好理解，打个比方，两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其中一个不小心砍了对方一刀，对方表示不介意，反正你也不是有意的，但那个砍人的却不能也觉得反正自己不是有意的就放松下来，万一以后他完全放松了把朋友砍死了，或者朋友的大度终于到达底线，不跟他做朋友了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靠的不是别人的评价，而是自律。做自己，别人看到了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跟你做朋友，而不是听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才跟你做朋友。

    好了，闲话休说。

    富乐推掉所有的工作，去跟富旋聊了一会儿天，便打电话让助理安排车子，自己亲自前往饭馆。经过一百年多年的发展，当年的饭馆还是那个样子，透明的玻璃门，挂在门上的风铃，时不时的发出悦耳的声音，叮铃铃，叮铃铃。

    饭馆周围的建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已经快要成为繁华的市中心，但无论投资商再怎么看好这家饭馆的位置，却也不敢下手，因为这是富家亲自出手保下来，并且富家自己还作为地位更低的家族来供奉饭馆，这让许多人都不得其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了解到饭馆的地位。

    车子停在门口，富乐叮嘱司机不要离开，自己则是有些忐忑的走到饭馆门口。

    叮铃铃，叮铃铃，风铃声忽然停顿一下，随后才恢复正常。

    张全明迅速抬起头，看到富乐后对着他招了招手。

    饭馆的地板很古老，但一点划痕都没有，非常整洁。桌椅全都是实木的，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甚至那个柜台都好像古董似的，比同等量的黄金还要贵，这让富乐更加紧张。他第一次来饭馆，也第一次见识到比自己家族还要低调奢华的地方。

    “这是饭馆里的汽水，你尝尝。”张全明端着杯子走过来，放到桌子上往前推了推，示意富乐品尝。

    人类经过一百年的发展，不说是翻天地覆，但肯定是特别大的，像汽水这种饮料就跟古董似的，富乐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种历史悠久的古老饮料。不过在尝了一口之后，他砸吧砸吧嘴，感觉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对着张全明笑了笑，觉得眼前这个饭馆中的高人也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俩人互相交换通讯号码，又交流了名字，张全明就拿起早就打包好的行李离开了饭馆。

    虽然是入世，但张全明对外面的记忆还停留在一百年前，他当年最憧憬的就是自由自在的行走在高楼林立的街道中，然后……找到一个顺眼的对象处一段时间，再生一窝小狗崽子，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只是现在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人群，张全明却有些茫然，他现在是人，就算看到偶尔路过的宠物狗也不能上去跟人家打招呼，而那些匆匆忙忙路过的人都连看都不看他，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待在饭馆里吃吃喝喝、修炼什么的比较好，张全明有些茫然的想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心情是不是后悔。

    “我们去吃大排档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生意也不是很忙。”富乐早已经做好功课，因为摸不准张全明的喜好，就建议了最大众口味的大排档。

    俩人换了低调的车子来到大排档外面，富乐领着张全明到了座位上。有服务员很快过来，两个人就互相商量着点了几份炒菜，还有一些烧烤，都是这里的招牌菜。

    厨师就在外面摆灶，张全明这边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吸了吸鼻子，微微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

    很快一道道菜端上来，富乐开了一瓶啤酒解释说：“现在天气热，大家都喜欢在外面吃饭，饭店里面的人倒是不多。你尝尝这个菜，据说厨师造诣很深，几乎每个顾客来都要点一盘。”

    不着痕迹的闻了闻，张全明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然后低声对富乐说：“这家饭店用的肉不是猪肉……这个肉还泡过尿，菜也都是用激素催熟的，这个最受欢迎的菜并不是味道受欢迎，而是因为里面加了一些密料，能让人上瘾的。”

    听到张全明这么说，富乐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是完全相信对方的话的，那么他推荐对方来这里吃饭，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想法。心思转换间，富乐又想起富旋的指挥，自己的心思一定不要拐太多弯，一定要坦诚相待，因为普通人的心思在饭馆中人的眼里，就如同小孩子面对大人一样。

    “这事儿我倒是不清楚。”富乐在心里斟酌着说，“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能让这家店就这么开下去。”

    冲着对方点点头，张全明咧开嘴露出笑容说：“你不用想太多，这件事既然是我发现的，我就帮你个忙吧。”他说完不再理会富乐，嘴巴动了动，喉结也跟着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富乐心里疑惑不已的时候，一只脑袋上夹着一个漂亮发卡，毛发修剪的非常漂亮，身上还背着一个桃色小包的贵宾犬，瞪着明亮的眼睛溜溜达达的跑了过来。这么漂亮的狗狗一来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过这只狗狗的目标很明确，很显然他是有主人的。

    “很漂亮的狗狗。”张全明等贵宾犬跑到自己脚边，就把他抱起来，拉起一条狗腿看了看，笑着说，“还是一只公的，不过打扮的跟小公主似的。我现在拜托你一件事，这附近的流浪狗知道吗？把他们全都找到，你领着他们从厨房后门进去，把里面的蔬菜和肉食全都偷出来，送到前面的马路上。这是两道灵符，一道可以保证你能带着狗狗们混进厨房，另外一道则是要贴到饭店老板身上，让他说实话！”

    晃了晃长长的耳朵，贵宾犬伸出爪子拍了拍张全明，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只狗的模样跟人类一样，不过他依旧是很聪明的，直接点了点头，身上放着两张灵符，溜溜达达的跑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流浪狗，这是一个非常可怜的群体，他们朝不保夕，而且还会面对旁人不友善的目光。一部分流浪狗对人类失望，甚至不会吃人类送来的食物，而另外一部分流浪狗则是想要讨好人类，却总是没有机会。

    当这只皮毛漂亮，身体干干净净的贵宾犬溜溜达达跑来的时候，大多数流浪狗都好奇又谨慎的凑过来。当听到这只贵宾犬说他看到一只狗狗，模样却是人的时候，一只年纪非常大的狗狗道：“那是大妖，能化形的大妖，是有大神通的。我们难得能遇到这么好的大妖，他说的肯定不是假话，咱们就听他的吧。”

    老狗发话了，其余的流浪狗就表示配合。

    一群狗狗溜溜达达跑到饭店后门的地方，那只漂亮的贵宾犬找出灵符，用舌头舔了舔门框，把灵符贴了上去，然后就溜溜达达的进去里面。明明从后门到厨房的地方都有人忙忙碌碌的干活，但是他们都对走到脚边的贵宾犬视而不见，也看不到溜达进来的流浪狗们，当食材一点一点减少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发现端倪。

    “有、有鬼……”饭店里的人最容易接触到食材，也容易动手脚，但大家都互相监督，谁拿了点什么都心知肚明，但当所有人都没有拿食材，那些食材却还都在慢慢减少的时候，其中心里最脆弱的年轻人一边狂喊着一边跑出去。

    有一就有二，其他人也很害怕，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便都找借口离开，让流浪狗们把所有的食材都给运了出来。

    有眼力见的员工开始联系领导，领导来看了看，也吓得魂不附体，层层上报给大老板。大老板见多识广，但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以为自己被人抓到线索了，就急匆匆的跑来，刚好看到冰箱里的最后一块肉消失，顿时吓得他坐到地上。颤抖着掏出手机，给自己认识的高人打电话。

    这个大老板也确实有些能耐，知道自己做的事损人不利己，就砸出去不少钱，总算是跟一位大师有了些交情，平时一些事情都会交给大师处理，这次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他自然是第一个就想起大师。

    正巧那大师就在不远处，闻言表示会立刻赶过来，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麻烦，而是源源不断的金钱呐。

    一直蹲在后门旁边的贵宾犬终于确定大老板的身份，就悄悄跑过去把第二道灵符贴到了他身上，然后用狗爪爪勾走第一张灵符，溜溜达达到了前面大街上，准备看热闹。

    第141章

    一大群狗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每只狗都叼着一看就是饭店里的食材，然后弃如敝履的扔到大街上，看都没看一眼就跑了。还有一只小狗大概是认错了，把饭店的招牌给叼了出来，扔到显眼的地方就跑了。

    正在外面吃饭的顾客纷纷诧异，大家第一时间想到找饭店里的人问问，但饭店的服务员、厨师、经理等等也不知道啊，他们只能再往上找领导，然后等待回馈。

    偏偏知道这件事后，大老板更加确定这是有鬼了，他根本不敢出来，只是给下属加工资，让他们封锁消息，顺便稳住这些顾客，自己则是在饭店里焦急的等待大师。

    好在大师来的速度还不算慢，用了点小手段安抚大老板，自己亲自去后厨看了一圈。这位大师也是个有手段的，很快就在地上找到了一些狗爪印，还通过蛛丝马迹判断道：“这些食材都是狗偷走的，并不是别的什么……只是这么多狗竟然都……”他想不通，普通的狗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隐身，而若是狗成了妖，就更不可能跟普通人一般见识了。

    此时的饭店前面的大街上，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吃饭的顾客也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突兀，张全明也跟着站起来，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富乐挡在自己前面，开始掐诀。

    粘在大老板身上的符箓一闪而逝，那大师察觉到，想要采取措施的时候，大老板就跟疯了似的跑出来，在大街上疯狂的大笑。他撕扯开自己身上的西装，露出疯狂的笑容，拿起地上的肉和蔬菜狠狠的扔到远处，大叫道：“这东西怎么能吃，这个肉都是腐肉处理过的，死兔子、死鸡、死狗，只要是肉就能用，泡了羊尿就是羊肉，泡了猪尿就是猪肉……蔬菜也不是无公害无污染的，都是用激素催熟，只是样子跟普通蔬菜一样而已。”

    “我们饭店有密料，让你吃了还想吃，简直停不下来。哈哈哈，我经商有道，经商有道啊……”

    跟在后面晚了一步跑出来，大师就看到大老板自己把饭店里的那点秘密全都倒了出来，哪里还不知道他这是中了别人的招数。只是既然他收了钱，就要办成事，于是大师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一把抓住大老板的领带，左右开弓给了他几巴掌，然后一张符箓贴到他的额头上，这才让大老板清醒过来。

    人是清醒了，但记忆却还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大老板差点崩溃，他绝望的看着大师。

    “人在做天在看，我收了你的钱，帮了你的忙，但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大师摇了摇头说，“你以后还是改过自新，一心向善吧，我们就此别过。”

    在场的顾客，和外面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仔细看了看那些蔬菜，很快确定了大老板说的是真的。

    一个饭店最重要的是什么，第一是味道，第二就是口碑，你味道再好，服务态度不好等等导致饭店口碑不好了，别人就是再想吃饭，也不至于来找虐，而这家饭馆也够可以的，大老板亲自揭出自己的秘密，让大家听了个清楚明白，等于是自己把口碑招牌给砸烂了。

    愤怒的顾客和以前经常来吃饭的路人纷纷围过来，把大老板揍了一顿，连一些员工都没能避免。

    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富乐对张全明刮目相看了，按照他自己的处理方法，一般就是报警，然后取证，在这期间饭店老板肯定会找后台，那时候他就要展示自家的后台，表示这家饭店他一定会追究到底，等到最后双方势力经过扯皮，然后才会出现结果。

    而现在，张全明不过是抱了抱一只漂亮的贵宾犬而已，这大概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扯淡都只是扯蛋而已么？

    一家原本口碑不错，生意不错，各方面都不错的饭店就这样根本没有还手余地的陨落了，一些消费者对于自己吃过的菜和肉耿耿于怀，揪着老板不放，不等老板接受审判，就把他给折磨的去了半条命。

    常言道，病从口入，许多人都非常在意自己吃进嘴里的东西，在家里自己做菜吃还好，要是到了外面，就真的得长几个心眼。这家饭店犯了众怒，又因为本身就有错，几乎是被人一巴掌打入谷底，再也没有重新复起的可能。

    “我出一些钱建一个流浪狗收容所吧。”张全明有些无奈的说，“没想到不管过去多少时间，大家都没有多少保护动物的心态。城市里的流浪狗、流浪猫等等都不是自己来到这里的，而是被人类带进城市，却又抛弃他们……”他自己就是一只藏獒，所以很能理解那些流浪狗的心思。

    被人类抛弃，在城市中根本没有自己生存的地方，各种垃圾污染也多，许多流浪狗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还有很严重的寄生虫病症，跟有主人家的宠物狗比起来，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起那些流浪狗，富乐也赶忙说道：“其实也有一部分人呼吁，但声音太小，大部分人都听不到。”

    “不。”张全明轻轻摇头，“只是许多人都很冷漠而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些流浪狗又不是因为自己才这么惨的，就觉得没有必要出力。事实上，每个人都在制造垃圾，每个人都行走在城市中，住着高大的楼房，把垃圾扔到外面，让流浪狗没有栖身的地方。”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说这个也没用，我这些年攒了些钱，不过要麻烦你帮忙。”

    “好的。”富乐赶忙点头答应。

    流浪狗收容中心在庞大的资金支撑下，建立的非常迅速，现代社会科技发展很快，造房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张全明从进入饭馆的那一天起，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一直藏獒，但已经每个月都有零花钱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不懂，一直没有支取。

    这么多年攒下来，张全明手里头非常有钱，就是富乐看到他的账户也不由的咋舌。

    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如果办不到，那一定是钱不够。

    现在看着前面漂亮的小洋房，前面铺满草坪的宽大院子，还有各种漂亮的宠物玩具，以及站在院子里洋溢着热情笑脸的志愿者们，张全明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对富乐说：“这样就好了，有人冷漠，但也有人热情，只有这样，世界才会让人留恋。”

    见张全明没有进去的意思，富乐有些奇怪的问了出来。

    有些忧郁的看着收容中心，张全明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说：“如果有一个人失去了房子，失去所有的钱财，自己也没有糊口的能力，每天只能靠捡垃圾生活……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人给了他居住的房子，不用捡垃圾就有美味的饭菜，而给他房子的人忽然出现，他会怎么想？”

    不知道怎么的，富乐就想到了那些流浪狗。

    不等富乐说话，张全明就继续说：“他肯定会惶恐，为什么对他那么好，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啊……”

    也许是把自己代入其中，感受特别分明，也许是张全明自己忽然了悟了一些东西，他忽然发现自己看待事物的眼界变了，不再狭窄而是变得宽阔，他似乎能看透许多东西，也明白这个世界的许多东西了，不再如雾里看花般，空有一身修为却如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

    这大概就是玄之又玄的顿悟吧，张全明一边想着一边听富乐说。“那个饭店老板倒是个普通人，不过他背后还有一位大人物，是大家族的秦家公子。”富乐解释道，“秦家发展的很不错，有些经商头脑，又喜欢结交权贵，这些年隐隐有跟富家叫板的意思。”

    这其中还有一些弯弯道道，富乐不确定张全明爱不爱听，所以也就没说。这么多年富家发展的越来越好，因为有饭馆作为后盾，拿出来的许多东西都是传说中才有的精品，这是其他家族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高度。也许有些家族不甘心，暗地里寻找高人，也想通过符箓等等神通手段发展家族，但大都无功而返。

    现在富家虽然已经很低调，但是在一流家族中依旧如雷贯耳，甚至许多家族都暗中以富家为发展目标，这样庞大而又稳固的家族对于某些掌权者来说是不好的，一家独大并不是好事，而掌权者最喜欢的就是制衡，就像古代帝王喜欢玩弄权术一样，最喜欢站在高高的位置上，看着几方势力达成一致，然后再做别的事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秦家之所以发展这么快，甚至从许多蛛丝马迹都可以看出来，某些方面给他们开了后门，这大概就是想让秦家跟富家抗衡。

    心思电转间，富乐已经想了许多，只是这些事不好跟张全明说，只能憋在心里，想着如果现在是他那位祖爷爷富旋在这里，而对面坐着的是那位已经消失一百年的李清明先生，他们会怎样交流。

    按照富旋的描述，那位先生大概随便一个眼神就能看穿所有，根本不需要旁人开口，他便能直指事情的核心。

    “在想什么？”张全明好奇的问。

    赶忙回过神，富乐笑了笑说：“没什么，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小店，味道很不错，要不要去尝尝？”似曾相识的话，前一段时间才说过，结果张全明发现饭店有假，这次再说出口，富乐忍不住笑了笑，竟觉得这样比掌管整个家族还有趣。

    “去看看吧。”张全明没有意见。

    小店的位置并不是很好，不过非常干净整洁，开店的是一对小夫妻，全都是特色菜。等饭菜上桌，张全明难得没有紧绷着脸，虽然不如饭馆里的菜好，刀功也不如来饭馆打工的小鬼厉害，但味道竟然十分不错。

    叮铃铃，叮铃铃，忽然想起一阵铃铛声。张全明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门口，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但铃铛声却不是假的，他飞快的拿出一张符箓扔到外面。

    等吃完饭，张全明和富乐一起溜溜达达出去，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贴着那张符箓。

    第142章

    小松糕是一只幸运却又不幸的狐狸，当年他还是一只普通狐狸的时候，因为身体太瘦弱，被同一窝的狐狸欺负，从小喝奶都喝不饱，身体瘦巴巴的。再后来离开大狐狸自己生活，其他兄弟都能独自捕猎了，小松糕却还在林子里跟松鼠似的捡一些能吃的坚果吃。

    后来听别的动物说，海里有鱼，只要去海边就能捡一些，虽然味道不好，但是能填饱肚子，饿不死。

    听到有吃的，而且还很容易捡到，小松糕就动了心。他并不知道其实其他动物也一知半解，不过是偶尔听路过的鸟说过几句而已，但小松糕是一个没什么野心，战斗力也不高，唯独韧性极佳的狐狸，他躲开狡猾的猎人，躲开想要抓他的路人，一路穿过许多艰难险阻，终于来到传说中的海边。

    那样波澜壮阔的大海，让小松糕显得那般渺小，他任由微咸的海风吹着自己身上的毛毛，悄悄躲开人类靠近海边，想捡鱼吃。

    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刚小心翼翼的靠近海水，就有一个浪头突如其来的打过来，然后把他小小的身体给卷到了海里。

    身上都是海水，冰凉冰凉的，虽然小松糕会游泳，但他第一次来海里，小小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主控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海岸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可以想象的到，就算不被淹死也会饿死，也许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因为死亡变得僵硬。小松糕眼里流出晶莹剔透的泪水，可惜眼泪很快融进海水中。

    不过是一只误入海中的狐狸而已，若是没有奇迹发生，等待他的只可能有一个结局：死亡。

    好在小松糕是幸运的，就在他身体僵硬，心跳越来越慢的时候，一个金灿灿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那家伙长得很奇怪，浑身金灿灿的，像蛇却有爪子，脑袋上还有脚，在海水里悠闲的飘动，身后还跟着一群好看的鱼儿。

    “你是神仙吗？”小松糕曾经偷偷听人类讲过故事，知道有神仙，能上天入地，这样在海里恐怕也是可以的吧。

    那金灿灿的家伙眼睛似乎眯了眯，他说：“我看你是个有灵智的，只是为什么会来到海里呢？不过你既然遇到我，我就顺手帮你好了。但是这世间但凡是帮忙的事情都离不开因果，所以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随着那金灿灿的家伙说完话，小松糕就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行动了，身体也不再冰冷，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被浪头拍到了岸上。

    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海岸边，小松糕想寻找那个金灿灿的家伙，确定他并没有做梦。不知道是不是小松糕的错觉，海水中真的闪过一丝金灿灿的光芒，随后便有声音传过来，“小家伙以后不要靠近大海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我已经帮了你，你就……恩，这样吧，你以后如果遇到一只藏獒，就告诉他……清明还在，阳星君亦追随左右，叫他不要担心……”

    因为这是自己答应对方的事，还是救命之恩，小松糕虽然灵智懵懵懂懂，但依然死记硬背的记下了这些话，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不敢忘记，哪怕是他差点忘了，也要飞快的回想。

    韧性极佳的小松糕也很执着，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也许是因为当年那个金灿灿家伙的关系，他终于成功化形，变成了一个五官可爱精致的小少年。

    到了这一步，小松糕的幸运似乎全都用完了，他的不幸开始降临。

    “秦凯说我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户口，是黑户，如果被抓起来就会被杀死。”小松糕抽了抽鼻子说，“他让我跟着他……代价是每天都要滴血……”

    皱紧眉头看着眼前这只小妖怪，道行非常低，大概是遇到的机缘不错，竟然能够化形成功，但张全明的脸色并不好看。像这种因为机缘而自己化形的妖怪通常都没有什么常识，道行也低，还没有其他妖怪庇佑，是非常危险的，像这只小狐狸不就是被一个普通人骗的团团转，还流了许多血。

    那可不是普通的兽血，而是蕴含有精气的血，其中蕴含的灵气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同小可，那个秦凯每天都要弄小松糕的血，肯定是没安好心。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张全明严肃的问。

    抽了抽鼻子，小松糕说：“我感觉自己很虚弱，再不逃出来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因为我还答应过别人一件事，要找到一头藏獒，告诉他一句话。”

    听到小松糕的话，又看到他手腕上的铃铛，张全明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觉得遇到小松糕是冥冥中早有注定，而对方说这句话肯定也是早就有人算到了一切。他想到消失的李清明和张北极，心头猛然涌上一口热血，异常迫切的看着小松糕，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什么话？”

    虽然很感激眼前这个男人，小松糕却闭上了嘴巴，他答应过那个金灿灿的家伙，那句话不能对别人说。

    一直站在旁边听这里人的对话，富乐表面上虽然很平静，但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因为眼前这个可爱的少年竟然是一只狐狸，而且他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寻找一只藏獒，想要告诉他一些话？

    虽然知道有妖怪存在，并且那个饭馆里肯定就有不少，但听说过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富乐忍不住偷偷观察小松糕，见他皮肤那般好，五官又非常好看，并且性格极为单纯，就觉得这个小妖怪实在是特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走到现在的。

    “你要找一只藏獒？”张全明确认似的问小松糕，见后者点头，便笑了起来。他转头问富乐，“车里保密性好不好？别人看不到里面吧？”

    猛然回过神，富乐赶忙说：“密闭性非常好，还可以在车里开视频会议，前面司机驾驶室与后面有窗户，可以关上。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你是自己人。”张全明轻轻摇头，然后就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的身材非常好，是标准的倒三角，腹部的肌肉纹理特别明显，大腿修长，四肢伸展开就如同优雅的猎豹，全身都蕴藏着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爆发力。

    偷偷咽了口口水，虽然知道自己作为礼貌应该非礼勿视，但富乐还是忍不住扭头看过去，见他的身材如此完美，不禁想到若是此人是自己的伴侣，那当真做梦也要笑醒了。而就在此时，富乐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看到张全明竟然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身上盖了件外套，也不知道怎么的，浑身一抖，再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藏獒。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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