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无删版 作者:风弄
第2节
不过今晚例外。
他可以把杜云轩操射,但是他就是不允许,他就是要逼着杜云轩服软,身体含着自己肿胀的器官,主动把手伸到胯下,窘迫羞耻地自摸。
好几次杜云轩的高潮都被他硬生生掐断了,杜云轩已经被煎熬得神情恍惚,泪汪汪的眼里一片茫然,就是不肯遂古策的意,这让古策大为恼火。
古策射在他身体里时,杜云轩身体轻轻抽搐一下,就没别的反应了,安静得匪夷所思。
大概是受不住这样狂暴的折磨,他昏了过去。
如果他在整个过程中有说几句软话,或者放开声哭两下,古策也许还会心软,想到他和自己面对面硬扛,古策被一口气顶着气管,心就软不下来。
他开始第二轮,第三轮……
杜云轩断断续续晕过去几次,都被古策变着花招弄醒了,到后来,就算弄醒了也是昏昏沉沉,但就算这样,不管古策威胁也好,诱哄也好,他也没按照古策说的去做,被古策弄得太疼了,他就伸手推,在古策肌肉结实的胸口乱抓。
他身上被榨得没剩多少力气,别说弄伤古策,就算想让古策感到痛都很难,像挠痒痒似的。
「怎么样?」古策继续一下接一下捣着,深度和硬度都保持得令人咋舌,低声问,「服不服?」
杜云轩已经瘫了,手臂也往外垂着,后脑勺紧贴床单,目光向上无神地仰着,落到古策半空俯视的脸上。
古策猛地用力来了一个深入,杜云轩刚出生的小猫似的唔了一下,然后,像被顶到肺部似的咳嗽起来,他呻吟地很轻,咳嗽也咳得很轻,一点点咳出血。
几星血沫子咳在古策胸上。
古策看着那刺眼的红色,怔了一下,满脑子的怒火像挨了当头一桶冰水,顿时浇熄了。
第二章
古策被冰水一浇,整个人醒了过来,他一辈子遇到的大事数不胜数,就算吓得不轻,手脚上反应却相当快,扯过被单把杜云轩裹了,抱着下楼放进车库自己的跑车里,直奔北山医院。
北山医院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私人医院,设备一流,环境优美,此时月上中梢,夜风徐来,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忽然一辆血般艳丽的跑车狂风般冲进大门,吓人的引擎声一听就知道司机踩尽了油门,绕过医院主楼的车径直闯高级治疗楼。
张平正在值夜班,听见窗外引擎声喇叭声放肆张扬,惊得满院人鸡飞狗走,护士长推着门慌慌张张地进来叫着,「张医生!张医生!」
张平一脸无可奈何,揉着太阳穴站起来,「知道,这就来。」
去门后拿挂在墙上的医生袍,顺便用消毒液洗个手。
护士长火急火燎,在他身后说,「张医生,快点!那边都快急疯了。」
张平问,「那次不急?次次都急。」
「他说如果耽误了,要砸医院呀!」
「反正医院是他的。」
古策奋斗这些年,功成业就,家大业大,布置了不少产业。刀口上讨生活,有家自己的医院比较保险,又安全,又肥水不落外人田。
张平是古策昔年小弟之一张恒的弟弟,在外国读医科时,他哥哥没像如今这样风生水起,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古策付的,优哉游哉读到毕业回国,顺理成章就开始为古策的白道生意效劳。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被强加了一个杜云轩私家医生的兼职。
古策既然把杜云轩当软肋,当然不会随便把自己的软肋交给外人,肯交给张平,显然是出于多年关系培养出来的信任。
张平也感谢这份信任。
问题是……策哥太能折腾了。
那精致漂亮的设计师上辈子一定对策哥干了大逆不道的事,这辈子要给他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个没完。
隔三岔五地折腾出毛病,跑车一踩油门,风雷电掣直闯医院,凶护士,吼医生,次次闹得鸡飞狗走,出出都是人间虐恋。
唉,这么心疼,下手的时候就轻点嘛。
张平领着护士长赶了过去,病人已经被放在病床上。
果然,又是高级真丝床单裹着的;果然,又是身上、手上,膝盖上斑斑驳驳的瘀痕;果然,某个地方又擦伤了;果然,需要清洁、消毒、上药……
张平从前还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现在脸皮已经被练成了城墙,无比冷静,熟门熟路检查完毕,包扎完毕,叫护士把病人照顾好,才走到门外。
古策靠墙抽着烟,神情有些幽远,烟圈在他面前渺渺散开,氤氲他英俊粗犷的轮廓,这时候他的暴躁不安已经沉淀,再像烟一样晕化为透明,散到更深的地方。
稜角分明的,沉浸在思索中的面容,让人无法把他和那个飙车闯医院,抱着病人冲进来,目光恐怖的男人联系起来。
「策哥。」张平把两手插在大白褂口袋里,走到他身边。
古策把抽到半根的烟夹在指间,没有回头,「他怎样?」
「有点伤,上药了。人受了刺激,需要休息。」
「他咳嗽时,咳出了血。」
「哦,问题不大,口腔内侧被咬出了两道口子,是伤口的血,咳嗽时带了出来。」
古策默默听了,把烟凑到嘴边猛吸一口,然后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把肺部憋住的烟气,长长地全吐出来。
「我可以带他回去?」
「策哥高兴的话,随时可以。」张平似笑非笑,小心地加了一句,「我哥说策哥今天才从外头公干回来,本来这小别胜新婚嘛……不过,策哥是不是太猛了点。」
古策转过头,朝他抬了一下眼皮。
张平忙摆手,「行,行,不关我的事,我不多嘴。策哥送过来,我只管治病救人。现在,该报告的,我都报告了,医院里我还有事要忙,策哥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先走开一下?」
「忙你的去吧。」古策嘴角动了动,也是似笑非笑,低声加了一句,「下次再磨蹭,我把你和张恒一起下锅炖了。」
※※※
当晚,古策就把杜云轩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家,小心翼翼抱上了床。
看着杜云轩沉睡的脸,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脑的蠢材。把同一个错误连续犯两次的人是蠢材,他把同一个错误连续犯了很多次,不是彻头彻尾的蠢材,是什么?
古策说不清自己心底里那种懊悔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心脏那一阵阵抽痛是真实的,他现在什么都有,站在说一不二的老大的位置,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只是……承认有个屁用!
古策重重吐出几个烟圈,睡梦中的杜云轩仿佛闻到烟味,感到不适,一双秀气精致的眉微微蹙起。
这位少爷啊,连皱个眉头,都皱得那么诱人。
古策在心里骂着,爱恨交织,一面找了烟灰缸,把还剩大半截的香烟狠狠戳到熄灭。
他转回来,不甘心地在杜云轩吹弹可破的脸上摸了两把,低声喃喃,「臭小熊,磨死老子了。」
关灯上床,抱着杜云轩睡了。
第二天古策醒了,杜云轩还在沉沉睡着,古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蹑手蹑脚地下床。
坐江山不容易,尤其古策的江山有黑有白,兼具灰色地带。
他离开大本营两个月,累积了不少事要处理,也不可能像电视剧上面演的,有了看重的人就从此君王不早朝。
所以他让杜云轩继续睡着,自己去忙自己的。
把手底下一群分头目call过来,大家在别墅后院里摆了一个场,边吃酒店送来的豪华早餐,边布置任务。
开完会,大家散会,各自开着名牌跑车呼啸而去。
古策心里惦记着那个昨天被他整得半死不活的倔强家伙,开完会就往二楼走,去主人套房之前,先到了自己的书房一趟,打开柜子,拿了一份小礼物。
走进主人套房,杜云轩果然醒了,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素描用的a4轻便画板,上面夹着一张白纸,正聚精会神地描着。
「醒了?」
杜云轩手里的铅笔猛地一停。
他斜了走到床边的古策一眼。那一眼斜得很轻、很淡,仿佛是看一颗不值得注意的灰尘,或者一只从角落跑出来的灰老鼠。
像轻盈的刀子,斜斜掠过古老大在江湖里打滚多年,结出硬痂的心脏,鲜血带着柠檬汁般的淋漓酸味,顷刻就涌了出来。
杜云轩斜了一眼,视线就收回去了,停顿下来的铅笔重新在纸上划动,划得飞快,发出簌簌的声音。
「好点了吗?」古策问。
他盯着一直画个不停的杜云轩,等了十来秒。
「我在问你话。」古策声音比上一次低沉,充满压迫性,「你是不是想我再治治你?」
铅笔又停了。
「好点了。」杜云轩没转过头,眼睛盯着自己刚刚画出来一个六角形轮廓。
「给你。」
杜云轩手里的铅笔被古策抽走了,然后塞了个绵绵的东西。
不用看,杜云轩也知道那是什么。
一只巴掌大的毛绒玩具熊。
每次把他弄得很惨后,古策都会给他一只毛绒玩具熊,杜云轩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古策变态习惯的其中一种吧。
久而久之,也形成了过激反应。
现在杜云轩一见到玩具熊,就浑身不舒服。
杜云轩厌恶地把小熊丢到床单上,问古策要回自己的铅笔。
「别画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这是工作,答应了客户下个礼拜给设计初稿。」
「一天到晚都是工作,你又不是吃不起饭。」古策忽然想起来,「你吃了早饭没有?」
杜云轩很想随口说吃了,不过想起从前骗古策,下场对自己都很不利,有时候简直是刻骨铭心。
古策,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有着强烈控制欲的暴君。
「没吃。」杜云轩把铅笔和画板放下,穿着睡衣睡裤下床,趁机离坐到床头的古策远点,「我去厨房弄点吃的。」
充满诱惑的优美背影在古策视线下,消失在房门外。
古策正打算追下去。
滴滴滴——
手机忽然响起来,古策接起电话,「我是古策。」
电话是一个老朋友打来的,叹气往事,有点唏嘘,聊了十几分钟才挂。
古策挂了电话就去了一楼,走到厨房门口,已经闻见面条的香气。
那是在很多人的回忆深处,远远飘荡而来的香气,嗅一口,脑海里就会泛起鲜明图像,热汤里细细的柔软的面,一点盐,几滴麻油,几粒脆脆的花生米,撒一把青翠欲滴的葱花。
已经吃过早餐的古策,顿时觉得胃又空了。
他快步走进厨房,杜云轩就坐在饭桌旁,穿着睡衣,抱着碗,低头默默吃面的样子,冷冷淡淡的,说不出的标致。
古策挤到他身边坐,把他抱着的面碗抢到自己手里,理所当然地霸道,「请我吃一口。」
杜云轩慢慢抬起头,无语地斜他一眼。
又是斜,又是一眼。
古策说话算话,说吃一口,就只吃一口。吃完了,有点不舍得的把面碗推回到杜云轩面前,「你吃。」
杜云轩垂着眼,平静的面容下,汹涌的是把整碗面倒在这烂男人头上的冲动。
抢过去吃一口,再推回来,当我是爱吃你脏口水的宠物吗?!
混——蛋!
「这碗你吃吧。」杜云轩深吸一口气,把已经沾过暴君口水的面碗,礼貌地推回去,「我再去煮一碗。」
古策正馋虫大动,一看杜云轩把让人垂涎欲滴的面碗推回来,正中下怀,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
「云轩,你厨艺不错,面比五星级师傅做的好。喂,多下两个面饼,这一碗我不够吃。我那一碗,撒多点葱花,再给我加两个荷包蛋,荷包蛋要煎金黄色。」
杜云轩站在灶前煮面,听着古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像主人一样,以肆无忌惮的口气提要求,实在很想给他下两斤泻药。
煮好面,杜云轩端过来。
大的一碗上面铺着微微金黄焦香的荷包蛋,推给古策;小的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杜云轩吃相很斯文,实在太斯文了,好像碗里的不是面条,而是一碗珍贵的艺术品,他一点一点地拨起来,慢条斯理放到嘴里,品尝着每一条有每一条不同的滋味,神态认真。
古策吃饭堪比打仗,大刀阔斧,很快把一大碗面条解决掉了。
他刚才是故意挤着杜云轩的位置坐的,杜云轩借着煮面躲开他,回来之后就坐去了对面。古策抬起头,一点也不避讳地欣赏着杜云轩吃面条。
细长的面条一点一点,滑进蔷薇花般淡色的双唇,无端的就有一种淫靡感。
古策不禁想起在自己胯下时,这张形状优美而倔强的嘴,经常因为激烈的贯穿而微微张开,吐出急促的啜泣般的气息。
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了。
杜云轩,他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古策在心底不动声色地想着。
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其实古策一直不太清楚,事隔这么多年,他现在已经有能力去追查,却一直不想追查。
查出来也没必要。
那时候古策只有四岁,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那座有着小花园和白色花栏杆的小房子。
古策的妈妈就住在那栋精致的小房子里,应该说,古策的妈妈,在抛弃了古策和古策的爸爸后,就嫁给了那栋小房子的主人,住进了里面。
古策的爸爸和古策一样,是个江湖路上讨生活的人。
不过古策的爸爸远远比不上古策,混江湖混得很不成体统,白天拿刀厮杀,晚上花钱买醉,每次喝醉了,想起丢下自己跟了另一个男人的漂亮老婆,自然很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他就醉醺醺地带着古策去那栋小房子前,隔着白色花栏杆,找坐在小花园里的那对夫妇的麻烦。
他一个小混混,要钱没钱,江湖地位也谈不上,所谓的找麻烦,也不过是撒泼谩骂而已。
他骂得怨气冲天时,古策就抱着膝盖坐在马路边,看着花园里漂亮温柔而又相当遥远的妈妈,也看着她身边那个始终安静优雅的新丈夫。
古策的爸爸喝醉了,心里充满怨气,骂起人来说的话当然很不好听。不过,尽管骂得再难听,那个男人充其量也只是皱一皱眉,目光微微一斜。
那是根本不想和对方计较,根本不想把对方纳入自己世界的一眼。
气焰并不嚣张,但敬而远之,冷淡透骨,宛如一股冰原的仙气迎面而来,不知不觉中淋透每个毛孔,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自惭形秽了。
古策每次坐在马路边,就忍不住盯着那个男人看。
虽然只隔着一条马路,一道花栏杆,但古策觉得好像隔了整个世界,隔得越远,他越想看清。越集中目力,把那男人的脸看清楚,古策就越觉得,那男的真漂亮。
这样想,真的对不起爸爸。
但是,那男人真的比爸爸好看多了,不仅仅是好看,而是他身上有一种古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觉过的东西。
很多年后,古策一遍又一遍在回忆里试图理清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那大概,是飘渺动人的气质?
总之,古策很喜欢爸爸带他过去骂街,爸爸忙着挥舞酒瓶,把妈妈和她的新丈夫骂得狗血淋头,这样,古策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马路边,抱着膝盖,一个劲地盯着妈妈的新丈夫看了。
大概那小房子里的佣人有打电话报警,每次没多久,警察就会来把爸爸赶走。偶尔妈妈会轻轻地叫古策,隔着花栏杆给他递几张钞票,问他吃了饭没有?
古策据实回答,有时候说吃过了,有时候说没有吃,就算给出不同的答案,结果分别不大,最多是妈妈塞到他小手掌里的钞票会多两张。
反正,妈妈再也不会给他煮又香又软的面条。
妈妈给他钱的时候,她的新丈夫就坐在花园里,有一次还侧过头,淡漠地看了一眼。他知道妈妈有给古策钱,不过没什么反应,仿佛这样一件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古策拿了钱回家,把钱交给爸爸。
虽然觉得这钱上沾着耻辱的味道,但钱毕竟是钱,爸爸会生气地接过钱,然后生气地花掉。
在古策心中,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太糟糕。
有爸爸带着他,可以看见妈妈,可以看见妈妈那个温文尔雅,纤研清白的新丈夫,还有钱吃饱。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出现了变化。
妈妈生了一个小弟弟。
那真是一个干净漂亮得叫人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小家伙,又乖又安静,安静得简直就不像一个小婴儿。
那阵子爸爸忙着混江湖,古策常常溜到马路边坐着,监视那栋小房子,偷窥那片小小的精致的后花园,摆在那里的太阳桌,太阳椅,是那一家三口享受悠闲的地方。
小弟弟开始要抱着,然后学着走路。
看得出来,小弟弟很受宠,妈妈总是花不少心思给他打扮。
小弟弟穿着帅气的小西装,还打着小领带,活脱脱一个小绅士,围着妈妈的大腿蹒跚学步。
古策在马路上沉默地看着,说不出心底那种柠檬汁一样,很酸很酸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许会一直这样每天每天地偷窥下去。
不过后来事情又变化了。
爸爸混江湖,把性命混没了,古策还在发懵,他就被送到了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孤儿院。
孤儿院那些日子,就不用多说了,反正古策不是孤儿院最喜欢的那种乖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古策待了三年后,孤儿院来了一个乖孩子。
世人的喜好大多数是雷同的,不吵不闹的乖孩子在哪里都受欢迎。这个乖孩子不但不吵不闹,而且出奇的安静。
也出奇的干净,漂亮。
小脸上,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漆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粉红的嘴唇。
雪白的,吹弹可破的肌肤。
长得漂亮乖巧,在哪里都能占便宜,乖孩子一出现在孤儿院,立即征服了那些铁石心肠的阿姨们。
「哎呀,好可爱的宝宝。」
「几岁了?」
「快四岁了。」一个阿姨翻看了一眼档案,「家里火灾,父母双亡。没有亲戚愿意当他的监护人。」
「太可怜了。这么漂亮的孩子,看这小手,雪一样的白,一点瑕疵也没有。一定是家境优渥人家的小少爷。」
「这么喜欢,你领回家好了。」
阿姨们嬉笑着,弯腰逗着可爱安静的小男孩。
小男孩无辜单纯地看着这些陌生人,偶尔搧一下又黑又长的睫毛,把手里的小熊攥得紧紧的。
已经八岁的古策站在墙角,远远看着。
古策几乎是以一种本能认出了他,然后,又用他手上攥紧的那只巴掌大的毛绒小熊,确定了他。
曾经,古策隔着白色栏杆,看过那个很好看,很吸引人的男人,把这只小熊递到小弟弟手里。
受尽宠爱的小弟弟有很多玩具,但是三年后,他还紧紧攥着这只小熊。
古策下意识地想,这只小熊对这个漂亮得像小王子一样的小弟弟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古策几乎不用思考,就决定了一件事。
古策的执行力一向惊人,这在他小时候就已经有所体现,当他决定后,当晚就实行了自己的想法。
在孤儿院混了三年,古策已经是这里让阿姨们最头疼的对象,他机灵、敏捷、顽劣、反应快、力气大,而且能想出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突破孤儿院的各种规矩和桎梏。
孤儿院晚上是不许到处溜达的,可古策视孤儿院的规矩如无物。当晚,古策就凭借着一身本事,偷偷溜进了小弟弟的寝室。那间寝室里睡了八个孩子,古策的动作又轻又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走到小弟弟的床前,看了那熟睡的精致小脸一眼。
小弟弟在睡梦里还攥着那只小熊,古策花了一点工夫,才在没惊醒他的情况完成了任务。
以前你在花园里玩,有妈妈帮你穿衣服。
现在,你也不过像我一样,是个孤儿。
把小熊拿走那一刻,古策觉得心里涌上莫名其妙的快感,仿佛他帮谁报了仇。
帮谁报仇呢?
或者这和仇恨无关,古策一直没感到太多的恨,他一生觊觎过的最美好的东西,大概就是那个坐在后花园里,目若朗星,磊落清俊的男人。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有点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爸爸是个叫人瞧不起的小混混,而这小子的爸爸,却那么完美。
偷走小熊的第二天,古策很老实地坐在教室里看书,等着小弟弟的哭声响起,或者阿姨们发现失窃的惊叫声。
结果,那一天什么都没发生。
事情发生在好几天后,和小熊无关,只是那个新来的漂亮孩子病了,听说病得很重,被送到医院去了。
古策知道后,猛然难受起来。
他偷走了小熊。
所以,小熊病了。
小熊……古策在心里叫他,小熊。因为他总是那么安静地攥着那只小熊。
那时候的古策还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决定等小熊回来,把小熊还回去,也许可以趁着晚上,把小熊放回床边。
古策以为去了医院的小熊,病好了就会回来,但是小熊再也没回来。
也许被领养了吧。
长得漂亮就有这种好处,又乖又听话又可爱,很快就会有好心的夫妇愿意领养。
像古策这种狂野不羁的类型,大概……就只适合孤儿院……
坐在饭桌旁的古策英气逼人,双目如潭,盯在杜云轩背上。
杜云轩个头算高,只是骨架没有古策那么大,也许正因为这一点,他浑身总透出一股淡泊优雅的气息。
身材也很好,匀称得无可挑剔。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曲线也赏心悦目。
面条已经吃完,杜云轩默默地收拾碗筷,站在水槽前面洗碗。
这些事其实不需要杜云轩做,别墅里有钟点工会来处理,但是杜云轩宁愿洗碗,也好过坐在古策对面,被古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扫视。
「下午,我要回公司。」杜云轩没有回过头地说。
「我开车送你。」
「不用麻烦。」
「你现在开车不方便。」古策说的是昨晚弄出来的伤。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压迫感,杜云轩脊背绷紧。
古策已经走到他后面,双手环上他的腰,「而且,我也是顺便。刚好要去莱亚珠宝行一趟。」
杜云轩身体僵得更硬了,冷冷地说,「你答应过,不会干扰我的正常工作。」
「不是要干扰你。我本来就是莱亚珠宝行的贵宾级客户,忘了吗?」古策邪气的笑声,轻轻震动耳膜,「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里,莱亚珠宝行可以说是我们的媒人。我这人一向知恩图报,当然要不时让他们赚点钱。」
第三章
有古策在的地方,永远是古策做主。
不管杜云轩同意不同意,午饭后,古策没开红色跑车,把杜云轩带上了另一辆路虎。发觉杜云轩坐在副驾驶座上,垂下的手臂有些许紧绷,古策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似乎这只一直不肯领情的小熊,随时会跳下车逃走。
他把心里的不踏实掩饰得很好,没有露出一丝,从驾驶座上侧过身往杜云轩探过去。杜云轩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下意识地避开他的靠近,脊背紧紧压在椅背上。
古策亲手给他把安全带系上了,朝他帅气地笑笑,「怕我强暴你啊?」
杜云轩心想,强暴这种事你干得还少吗?微愠地扫古策一眼。
古策呵呵地笑出声音,似乎毫不在乎,系好安全带后,他就退回去了。杜云轩刚松了一口气,那强悍结实的躯干忽然像山一样又快又重地压了回来,堵住他的唇。
一轮放肆的强吻,把杜云轩亲得脸都红了,古策才放过他,坐回驾驶座上,一踩油门,路虎稳稳当当地滑了出去。
莱亚珠宝行隶属于莱亚财团,对于多年来立根于能源和航空业,树大根深的莱亚财团来说,莱亚珠宝只是近年开拓业务其中的小小一块。
不过,依靠着财团的实力和得当的统筹,莱亚珠宝在短短八年已经成为当地珠宝行业令人不敢小看的新秀,每年的交易额都在令人瞠目结舌地大幅度增长。
珠宝行专门和达官贵人打交道,首重气派。整整一座莱亚珠宝行所有的莱亚珠宝大厦,位于闹市中心,绝对是寸金寸土的豪奢地带。
古策和杜云轩下了车,走进一座大厅。
两人身高差不多,却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俊男,古策优雅中逸出一丝性感的粗犷狂野,目光锐利,走到哪里都是气场强大。杜云轩则是云淡风轻的精致无暇,任何时候都透着一股不愿和人太过亲近的微冷,偏偏是这种微冷而诱人的气质,令他即使站在古策身边,也难以被人忽略。
这样的两人一起亮相,顿时给本来就足够富丽堂皇的莱亚珠宝大厅带来了光彩,连头顶上的水晶灯,亮度似乎也增长了一些。
今天在大厅值班的刘经理一眼就把古策这个高级客户给认出来了,快步走到古策面前,彬彬有礼地表示最诚挚的欢迎。
「杜设计师。」设计部的助理小丽刚好办事经过,看见全莱亚珠宝行最引女性职员垂涎的杜云轩,赶紧跑了过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不是说这两天请假吗?听说你身体又不舒服了,我上午还和几个同事商量着要不要去探望你。现在好点了吗?」
杜云轩当然没有打电话到公司请假。
不过,他知道这个请假电话是谁打的。
那个冒用他的名义,擅自帮他请假的家伙,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脸上挂着迷人而又点慵懒的笑容,接受刘经理的奉承。
每次都擅自做主,别人的工作,别人的自由和权利,在这个暴君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身体没什么事,谢谢关心。」杜云轩看都没看古策一眼,甚至下意识地趁着古策无暇分心,和嘘寒问暖的美丽助理缓缓走向电梯方向。
「对了,关姬小姐打电话来,她说看过你的设计图,觉得很满意,只是有一个小地方,希望可以进行改动。她想和你约个时间见面。」
杜云轩伸向电梯按键的手,忽然顿了顿。
关姬小姐?这位社交名媛是莱亚珠宝行极为重视的新客户,这次的要求是制作一个有她个人特色的胸针,公司挑选出三位设计师,各设计出一款胸针图样,供客人挑选。
三位设计师中,一位是莱亚珠宝行成立时就稳坐首席设计师的珠宝设计大师万其玉,另一位是刚刚从巴黎珠宝双年展上获得设计二等奖的卓青。
杜云轩是三人中最年轻,资历最浅的。
没想到,客人在三人中,会看中自己的设计图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
「当时应该打电话通知我。」杜云轩淡淡地说。
珠宝设计是一个美丽,却不容易成真的行业,珠宝是稀有无暇宝石和贵金属的微妙结合,制作成本极为昂贵。
因此,只有极为优秀的设计图样,才能成真。
而从设计图到真正绝美珠宝转变的过程里,最重要的,往往是那些花得起大钱的客户的意愿。
设计图样如果不能得到客人青睐,谁来为昂贵的原石和设计费埋单呢?
伍小丽听出他淡淡语气里的一丝责备,不禁有点委屈,「昨天下午我就给杜设计师你打电话了,但是你家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手机又关机了……」
杜云轩顿时无话可说。
昨天早上出门接机,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至于手机……已经被自己判处水刑,丢进了浴缸。
都是古策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混蛋!
「抱歉,错怪你了。」虽然说着抱歉,但杜云轩的语气依然很淡,并不是他不诚心,而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我昨天出了门,手机丢了。」
「啊?没事,杜设计师你不要这样和我道歉啦,会让我不安的。」小助理的脸上顿时绽放出阳光。
和女同事站在电梯间前等待电梯,杜云轩并不知道,身后远处的古策和刘经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此刻正抬起眼,朝自己的背影深深的,不经意间流露出微微不满地一瞥。
古策的不满是理所当然的。
体贴地考虑过,杜云轩昨晚受过伤,不宜独自开车,他才不辞劳苦地做司机,亲自把杜云轩送过来。
又考虑到杜云轩那个脆弱的地方禁不起颠簸,所以他没开跑车,而是跳了防震性好的路虎。
这一路开过来,他这个惯于开快车的人,连一次超速都没有。
何止没有超速,限速八十公里,他只敢开六十公里,把一辆原该咆哮狂放的路虎,开成了老成持重的阿伯车,原因只有一个,担心会颠得身体虚弱的杜云轩不舒服。
甚至开车前的那个吻,他都只吻到百分之七十,就鸣金撤退了。
他不敢真正的吻到最后,因为这样下去,听着杜云轩的喘息,再被缺氧的杜云轩又恨又气地挠上两爪子,连古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脾气一上来,冲动一上来,欲望一上来,真的把杜云轩按在路虎上再做上两三次。
做不敢做。
吻不敢吻个十足。
连飙车的冲动都要硬生生按捺。
做到这个地步,杜云轩对他却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到了目的地,立即就跟着一个长得没有半分可取之处的女人溜走了。
这个女人是杜云轩所在的设计部的助理,这个古策当然知道。自从把杜云轩这宝贝小熊吃进肚子里,古策就对杜云轩的亲人、朋友、同事做了一个基本摸底,古策知道杜云轩对公司这些小女孩没有兴趣,但看见杜云轩和她们说话,脸上的表情比和自己说话轻松许多,古策又高又挺的鼻子里,就不禁多了两分酸味。
尤其是,杜云轩走向电梯时,那努力不引人注目的缓慢步伐……他真以为能趁着古策和刘经理聊天时不留神而寻觅到逃走的机会吗?
可笑!
在杜云轩挪出第一步时,古策就已经竖起了耳朵,眼角余光分分秒秒都注意着杜云轩的一举一动。
只是不想把杜云轩逼迫得太紧,所以,才答应让杜云轩在工作上保持自主性,所以,才默默地让杜云轩把自己视如无物地甩在一边。
「古先生?」发现大客户有点走神的刘经理,在旁边试探地唤了一声。
叮!
电梯门打开了。
古策看着杜云轩和那个女人肩并肩走进电梯,杜云轩转过身,伸手按了楼层,他此刻面对着古策所在的方向,目光却始终没有触及古策,仿佛古策并没有站在这里。
电梯门关上了。
「嗯,听起来不错。刚好,我最近一个朋友生日,需要准备礼物。」古策把视线从电梯门上收回来,对刘经理微笑着问,「听说,杜设计师最近有几样新品挺不错?」
设计部在大厦的二十六楼。
从电梯里出来,刚好撞上另一个设计师,卓青。
「不是生病了吗?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两天,不要年纪轻轻就把身子熬垮了。」卓青看见杜云轩,微微愕然后,走过来一脸笑容地轻拍杜云轩的肩膀。
卓青年纪只比杜云轩大三四岁,资历却比杜云轩高很多。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珠宝设计大师卓一山,家学渊博在这里,从小跟着父亲出入上流社会的各种场合,结识不少非富则贵的朋友。从巴黎大学毕业后,卓青在父亲的支持下,不到半年就办了自己第一次的个人珠宝设计展,展出的设计大受表扬,在展会上就卖出了二十三件,被称为珠宝设计界的天才新星。
有着响亮的名头和丰富的人脉,卓青在珠宝设计这一行,自然走得风光无限。
即使在公司里,年近六十的万其玉才是首席设计师,但论起手里掌握的大客户的数量,却是卓青第一。
「卓设计师,总裁请你过去总裁办公室一趟,」从办公室里匆匆赶出的另一个女性助理,看见正和卓青站在一块的人,露出温和有礼的笑容,「杜设计师,你也在啊?对了,总裁也请你过去一趟。」
「我?」杜云轩问。
「是的,」这个叫余纤纤的助理点头说,「我听说杜设计师你生病请假了,正想向总裁汇报呢,不过既然你已经回来,那就请快点过去吧。」
到了总裁办公室才发现,被叫过来的不仅仅是卓青和杜云轩,还有首席设计师万其玉,和在公司里也颇有资历的伍设计师。
总裁张岚请大家做下,直接切入话题,「明年的魏莱珠宝设计大赛,我们莱亚珠宝拿到了两个参赛名额。」
众人心里都不禁微微一动。
魏莱珠宝设计大赛四年才举办一次,是珠宝设计界的最高盛事,就如同电影界的奥斯卡,科学界的诺贝尔。
作为一名资深的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终生最高的荣誉不外乎是登上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领奖台。而对于年轻的设计师来说,只要有幸能参与到这项盛事中,即使设计出的作品只是在大赛中露一下面,也对让他在行业内名气的提升有极大好处。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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