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策 作者:弗离

    第 71 章

    小马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盛亦笑笑，看向小绾，道：“这样，还会有人说我有断袖之癖吗？”

    小绾朝着盛亦看了半晌，才道：“公子，姑……姑娘，我……”

    盛亦掩口而笑，女儿家的姿态一览无遗，“不为难你们了。不过小马，你可不要以为你的老板是名女子就可以偷懒了！”

    小马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错愕地点点头。

    盛亦走到慕翎凡面前，朝他眨了眨眼笑道：“怎么，几个月未见我这副模样，认不出我来了？”

    慕翎凡笑道：“我是太开心。”

    盛亦手扯着裙角问：“好看吗？”

    慕翎凡摸了下盛亦的辫子，笑道：“你最好看。”

    今日《梁祝》公演，反响不错，这倒是给盛亦吃了一颗定心丸，总之，客人不反感便是好。不过，比《梁祝》更让顾客感兴趣的是，这渚香茶楼的老板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长得不俗的女子。盛亦觉得解释也解释不过来，只能等着大家慢慢习惯适应。可慕翎凡却觉得很是恼火，看到男顾客看着盛亦时那种轻佻的眼神，他就恼火，一大清早就像是吃了火药。早知道会这样，倒不如让盛亦一直扮男子扮下去呢！

    盛亦看出慕翎凡所想，走到他跟前，道：“暗生什么气，他们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再说，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慕翎凡看着盛亦道：“就是不喜欢别的男子如此看着你，你又不是兰絮坊的姑娘。”想了想，又道，“亦儿，你今天剩下的时间可不可以归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盛亦顺口问道。

    “去了便知道了。”

    盛亦想了想，此时店中有小马他们，应该不成问题，加上她也不喜欢一直被人这么盯着，好像观赏型动物似的。与慕翎凡出去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么说来，这样算是与慕翎凡约会了吗？

    “好，什么时候过去？”

    慕翎凡将头凑到盛亦耳边，轻声道：“现在。”说完便牵着盛亦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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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走在街上，手牵着手，缓缓的逛着。盛亦以前也想过，若是有一天与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手牵手逛着街，就算没有目的地走，只是那般悠哉的逛着，也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偷偷的瞄了一眼慕翎凡，却不料慕翎凡也正在偷看着她，四目对视，两人皆是微微一愣，然后相视一笑。平常见惯了厚脸皮的慕翎凡，如今见到会难为情的他，倒也是件稀奇的事。

    两人在一家小院前停下。

    “我们要见什么人吗？”盛亦问道。

    “是的，他此时应该在。”慕翎凡答道，“你也认识他。”

    盛亦跟着慕翎凡往里走，心想，她认识的人，会是谁？

    院子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院中种了些普通的花草，品种繁多，却不杂乱，绿叶丛中开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好不美丽。从而可知这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极会享受生活之人。

    进入花厅，盛亦感觉这里的布局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慕翎凡牵着她坐下，道：“这里是我师兄清风在连城的住所。”

    盛亦这才恍然，难怪觉得熟悉，这布局与晓风楼可谓是一模一样啊。

    随意的看了看四周，一眼便看到放于一张香案上的一件小巧的青花瓷碗碟，图案是几根挺拔的翠竹，天青的颜色，没有任何花俏的纹饰，简单素雅，却有一种朴实的内涵，盛亦不禁心生爱意。她明白青花瓷中最难烧制的釉色就是这天青色了，传说只有在雨过天晴时才能烧出真正的天青色的瓷器。天青色，是无法自己出现的，它必须耐心的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雨，才能够在积云散去的朗朗晴空以天青的颜色出现。而烧制这种瓷器的人亦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在釉色成形之时等上这样一场适时的雨。青花瓷好似一直都在等待一般。

    盛亦偷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慕翎凡，突然觉得烟雨对于青花瓷，就如慕翎凡之于自己一般，已然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不管与他的相遇是对是错，她终究是放不下他的。

    “那是我师兄烧制的。”慕翎凡看出盛亦对那青花瓷的喜爱，微笑着道，“师兄的妻子，素来就爱青花图案，当年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二人起了些误会，最后导致青花嫂子的辞世，师兄也一直自责至今。前些日子就是青花嫂子的忌日，每年此日他便会烧制青花瓷纪念青花嫂子，这碗碟已是第七件。”

    盛亦诧异的看着慕翎凡，没想到蔚清风还会制作青花瓷！蔚清风的事，她之前听徐明辰说过一点，但不多，却原来他也是一个痴情的主儿。

    “你们来了？”正思索间，蔚清风的声音忽的响起，盛亦循声望去，一张清瘦的脸庞映入眼帘，盛亦朝其微微的点了点头。

    蔚清风面露笑意，虽对着身着女装的盛亦还不太适应，但只是愣了一瞬便恢复正常，随后看向慕翎凡，笑道：“好小子，如今都成双成对了。”

    盛亦一听，面色一赧，娇羞的低下头。

    慕翎凡不语，只是“嘿嘿”的笑笑。

    蔚清风朝着盛亦道：“弟妹似乎对这青花瓷很感兴趣。”

    弟妹？指的是她吗？盛亦抬起头看向慕翎凡，慕翎凡却只是朝她挑眉笑笑。

    盛亦嗔瞪一眼，随后才朝着蔚清风点头道：“要烧制出这天青色，实属不易。看青花瓷，总能看出个‘等’字来，烧瓷的人要等待一场合适的雨，就如世间的人要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一样，都是不容易的事。我为女子，看待事物或许天真浪漫了一点，但是等待，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却是必须做的事。”盛亦突然间想起那首歌来，继续说道，“青花瓷颜色淡雅，不夺目，有着经久耐看的质感，感觉上去总是淡淡且平和的。在生活中，总有些不得已的因素使我们爱别离、怨长久，但是众生皆苦，有时等待也不失为一种美丽的心情。我的家乡就有一首唱青花瓷的歌，曲调悠然，清新流畅，它既有旧地重游物是人非般淡淡的哀愁，也有前尘后世轮回不息般轻轻的喟叹，更有天各一方生死难忘的一生等待。纵使如此，它的语调还是淡淡的，但听着却能洗淡满腹的离愁别绪，如此想来，等待也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或许，这辈子穷极一生的等待，为的只是来生的相遇。”

    蔚清风与慕翎凡静静的听着，沉默了一段时间，蔚清风才朝盛亦投去赞许的目光，“呵呵，女子的心思果真不同！你说的有理，这辈子穷极一生的等待，为的就是来生的相遇，如此想，等待却也真成了份美丽的心情了。”

    盛亦笑笑，心中突然一顿，如此说来，清风是打算穷极一生等待来世了？青花离去七年，人说七年之痒，但清风却仍是对青花念念不忘，这使她对那位名叫青花的女子感到几分好奇，端的是如何一女子？

    回茶楼的路上，慕翎凡一直紧紧地握着盛亦的手，每每想要开口，但一思索就又忍下。

    盛亦觉察到慕翎凡的反常，心生奇怪，“你要说什么，我的手都痛死了。”

    慕翎凡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思索了片刻，才道：“亦儿，此生我慕翎凡定不负你！”

    盛亦微微一愣，这慕翎凡为何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慕翎凡明显有些急，道：“若等待真是女子的宿命，我只希望我是那个你在对的时间遇上的对的人。我不求来生如何，只要今生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足矣。”

    盛亦心中一暖，慕翎凡这副急躁的模样如今在她眼中却最是可爱，原来他一直记着她方才的话。点了点慕翎凡的胸口，又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君心，我心。若是你先放了手，我也不再回头，永远的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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