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作者:沈四宝

    第四十三章 天地之心

    蚩尤对金狮解释的和叶小秋对陆正说的话几乎是差不多的。混沌之妖们之所以出现大厮杀，就是天地为了化生更能繁衍万物的生机灵气，而虽然混沌祖气比生机灵气的灵息要更为浑厚和凝定，所化生而出的妖物可以与天地同寿，只要天地不灭，这些混沌之妖就不会真正死去。但问题在于混沌祖气所繁衍出的物类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法产生大量的生灭之数。如果天地之间的生灭之数不足，意味着天地也将要进入毁灭。只有大量的生灭发生，才能让天地因为生灭不已而恒久存在。这一点，只有混沌祖气变化而出的生机灵气才能满足。

    但天地也不能让所有的混沌祖气都化为生机灵气，因为与混沌祖气化生的妖物长生不同，生机灵气化生万物，虽然有着生灭迅速的特性，不同的物种各有其生寿的限数，能够在天地之间造成大量的生灭之数。但问题是这些生机灵气也有着一个极为不好的特性，那就是生机灵气中所化生的万物，互相吞噬演变之后，生机灵气会渐渐转化为不能繁衍万物的死气。

    一旦生机灵气变成了死气就会失去了化生和滋养生灵的能力，这样的话，等于是说，经过若干年的演变，只怕所有的生机灵气都有可能转变为死气，到时候天地之间所有的生物都将不生，那么天地也就走向了尽头。

    所以天地才在混沌之妖们在经历那场大厮杀之后纷纷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生灭状态，首先让所有的混沌之妖都死去了。以方便让天地之间的生机灵气能够安然的化生出种种生灵和万物。因为这些混沌之妖都太强悍了，倘若他们不死的话，那生机灵气所化生的一切只怕都会被这些妖物吞噬殆尽。

    但天地也不想让这些剩余的混沌之妖真正死去，因为他们身上的混沌祖气对于天地来说，还有着巨大的作用，对于用来调节天地之间的生灭之数。因为在天地之间，无论生数过大，还是灭数过大，都会造成天地的动荡，让天地走入毁灭。而混沌之妖身上的混沌祖气。以及他们所能带来的强大的毁灭之能。就好像叶小秋所说的，等于是天地的算珠一样，可以用来平衡和调节天地间的生灭，让天地永远长生下去。

    因此。蚩尤告诉金狮。从根本上来说。他们这些混沌之妖，根本就是天地化生而出的工具而已。天地想让他们生，就可以让他们生。想让他们死，就可以让他们死。这种生死不得自由的情况，将永远这样维持下去。

    金狮听到这些时候，感到无比的愤怒和痛苦，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的红光，向着天空不停地发出嘶吼，发泄着心中的怒火。烛九阴就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金狮，一言不发。等到他平静下来，蚩尤又问他，是不是感到被天地愚弄，是不是觉得十分愤怒，是不是想摆脱这样的境地，超脱天地的束缚？

    金狮立即警觉过来，有些怀疑的看着烛九阴，以及那个看不见的蚩尤。他的心性十分机敏，在最初的惊诧愤怒过去之后，心里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刚才蚩尤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因为毕竟这都是蚩尤的一面之辞，虽然好像可以解释清楚一切，但要他完全相信，却没有那么简单。

    金狮没有立即答话，让蚩尤感受到了他的怀疑，当即冷哼了一声，冷冷道，你竟然敢怀疑我！说着，金狮立即感到一股无边的压力向他袭来，这股力量之强大，其中蕴含的恐怖气息，让他本能地转身就想逃走，但是蚩尤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股力量直接就将金狮镇压在了原地，将他直接打趴下在了地上。

    一阵剧痛透骨袭心而来，趴在地上的金狮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这是他从未遭遇过的对手，他感觉到蚩尤只要想杀死自己，甚至是不费任何的吹灰之。在此之前，他对自己的神通和本领有着无比的自信，哪怕遇见再强大的对手，哪怕是打不过，但自保的能力，从容脱身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但是在这蚩尤面前，却是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逃走了。就在他被那股强悍的难以反抗的力量压在地上，渐渐陷入泥土之中，感到自己马上就要被蚩尤杀死之时，那股力量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金狮浑身骨头则发出哔哩啪啦的脆响，他一下子从地上跳跃了起来，冲着烛九阴疯狂的嘶吼不已，却始终畏惧着不敢上前一步。

    这时候，只见烛九阴身形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风中传来蚩尤淡然却充满威霸之气的话语，强者对弱者，不需要欺骗。但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服从，而是你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要面对的一切，然后再心甘情愿的跟随在我的身后。

    蚩尤离去之后，金狮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续思索了三天。当三天之后，蚩尤再度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向蚩尤问出了一个问题：“天地是谁？”

    这三天之中，他仔仔细细地思索了蚩尤的话，想到的是一个问题，假如蚩尤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做出这一切的天地，就跟自己一样，是有着独立的意志。虽然他自己仰望苍天的时候，冥冥之中的确能够感受到在那苍茫的天外，似乎有一个操控着一切的意志，但是却始终没有真正的看见天地意志的化身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因此才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天地是谁？他的意思正是天地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如蚩尤你所说的操控一切的意志，这个意志他是否有一个化身能够让他直接看见的化身，哪怕是一道光，或者是某种飞禽走兽，乃至是一朵花、一棵树，只要是能够证明那种意志的存在。

    但蚩尤却告诉他，天地并没有谁？天地的修行，跟他们不同，已经没有了所谓的自我，而是衍化成了一道道的法则，以维持着天地的运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法则就是天地。至于天地能不能分出一个能够代表他意志的化身，蚩尤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天地已经将他的意志散入了各种的运行法则之中，倘若要再次从这些法则之中抽离凝聚成天地的意志，如果是这样的话，将意味着天地的崩溃。

    金狮听了这番话，隐约有所领悟，但也增加了更多的困惑，于是他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摆脱天地所赋予的生灭的束缚。

    在金狮看来，虽然自己和天地一样，同是出于混沌祖气，但是毕竟天地是先与自己而生，在混沌祖气化生出自己的时候，早已融入了天地的生灭法则，否则自己也无法被天地操控，但既然如此，天地等于是自己的根本，超越天地的束缚就等于是推翻自己的根本，这如何才能够办得到呢？金狮感到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因为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但蚩尤却告诉了金狮一个字，叫做人。也就是金狮所见的那些细小的却能够施展神通法术的生灵。蚩尤告诉金狮，这种生灵是在混沌之妖第一次死亡之后，又过了很久才从生机灵气之中慢慢化生而出的，却千万不要小看这种生灵，刚才金狮问起天地是谁，他回答天地并没有谁。但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生灵却可以代表天地。因为在人这种生灵身上蕴含了天地所有的法则，他们是七情之身。

    金狮吃了一惊，他回想起自己所见过的人，当初他的神识之中就感到了某种异样，此时听蚩尤这么一说，果然觉得正是如此。蚩尤继续说道，这些人出生之后，虽然十分弱小，没有妖物那样强悍的肉身，而且并没有什么天生的神通法术之力，但是他们却可以通过修行而得，成就种种不可思议的大神通，远比妖物的神通法术要来的玄妙。

    而且有一点，蚩尤认定，天地化生出人这种生灵，就是为了对抗妖物。因为生机灵气化生而出的种种生灵之中，已经没有了那种天生的妖物，虽然还有一些十分奇特的妖物留存着一些妖物的特性，也已经远远不如混沌祖气化生而出的妖物那么强悍。但尽管如此，那些化生而出的飞禽走兽，乃至花草树木，始终带着一丝混沌祖气之中的灵性，在某种特殊的机缘之下，仍旧能够突破现有形骸的障碍，再度蜕变成妖物。而人却一直就站在这些妖物的对立面，会想尽千方百计将这些妖物杀死。

    而且还有一点，人在修行的过程之中，能够转化天地之间的死气。天地之间的生机灵气会渐渐蜕变成死气，这意味着天地也会在这个过程之中渐渐走向灭亡。天地之间的一些极端的水火之气，或者山石之气，又或者种种煞气、邪气，乃至弥漫在更为广大的周天和虚冥都是这种死气。但是这些死气之中的灵机并未失去，只是无法再显露出来，只要经过一些手段变化，还是可以由死转生，重新恢复生机灵气的灵机，而人就能办到这一点！

    因此，从种种方面来看，蚩尤深信，人就是天地的代表，想要对抗天地，首先就要铲除这天地之间的人类，成为天地之间的最强者。

    第四十三章 天地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