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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 章

    (灌篮)纵横天下 作者:Ivia

    第 93 章

    等他醒来时,流川正抱着他,目中神情仍是悲伤无已,但又似在想着什么事。仙道道:”流川”流川伸一指抵住他嘴唇,道:”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手指放开,仙道心中若有所失,点了点头,道:”我答应海南王替他效力十年,期间不得与湘、陵两国官员私通,十年之后,他再不管我,我我已经答应他了。”

    流川浑身一震,喃喃道:”十年?”仙道捧住他一手放在自己唇边,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流川,十年弹指即过,咱们先为国尽力,再续己私欢,不好么?还是说,你怕我变心?”流川摇摇头,过了良久,才道:”你非要如此?”仙道道:”不得不如此。”

    流川知他倔强起来不下于己,他既已下定决心,自己无论如何是劝他不回的。又想他聪明无比,决心这么做定是有他的理由,只是不便对自己说,挣扎再三,虽然心中万分不舍,仍狠下心来道:”好,就十年。十年后你若再找借口,我不会手下容情。”

    他心意决绝,一旦作了决定,起身便要离去,却被仙道一把抓住。流川心撞小鹿,怦怦直跳,想:”难道他又舍不得,要留下我了么?那就快开口啊,我不会拒绝的。”

    仙道却并不说话,拉着他走进一间宫殿。殿中红烛高烧,烟横雾斜,地上撒满了一朵朵含苞欲放的紫金花,却是一个宫女太监也无。

    流川微感奇怪,道:”干么?”

    仙道带他来到床边,拉开床帘,只见一张足可容三四人并卧的大床上,也撒了不少紫金花,衬得原先稍嫌朴素的床被添了一份高贵之气。仙道对着流川左看右看,笑道:”你穿着咱们海南国的服饰,倒真像咱们海南国的人。”

    流川听出他弦外之音,若在平时,自是一拳上去,看他还敢不敢调笑自己。但今日离别在际,一想到往后的漫漫十年,实在是不寒而栗,听了仙道的疯话,只觉伤痛更甚,上前一把抱住他,道:”是哪里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总是你的,你也总是我的。”

    仙道轻抚他背脊,默默抱了他半晌,道:”流川,我们早已成婚,就是没入洞房,今儿个,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流川心里越来越难受,只是点头不语,怕一开口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硬要留在他身边,让他为难。仙道假作没有看到他的难受,强装欢笑将他身上衣物一件件除去。流川一身黑衣,底下肤色却是雪白,站在殿中,便似殿外素月流了满天,涌了进来,倒把烛火压了下去。

    仙道情难自已,一把抱起他放在床上,顺手放下钩帘,遮住一床春光。

    流川不久便意识半失。仙道在哭么?还是在笑?他已经无力思索,只觉好似又回到了茫茫大海上,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仙道两人,随着波涛上上下下,不知未来命运如何,只能紧紧搂着对方,相依为命。一片天昏地暗之中,隐隐听到仙道嘶哑的声音似乎在问:”痛么?”他强忍呻吟,点了点头,仙道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枫,别忘了这痛,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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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将昏迷的流川抱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舟,嘱咐越野道:”好生照顾他,等他醒来,你才可离开。”越野那日逞着性子跟上仙道,这次却不多话,点点头,撑舟离开。

    仙道在河边悄立半晌,直等流川的小舟再也无法看到了,才慢慢转身回蓬莱宫。此时天将破晓,宫中歌舞早已撤下,仙道进了宫后便加快脚步,却不去适才与流川欢爱的那间宫殿,而是直奔朝圣殿。

    朝圣殿中一烛高烧,仙道走进去时,牧绅一正坐在案前批阅奏章,在他身旁为他磨墨的小太监却已睡眼惺忪,半入梦乡,全靠本能进行着手里动作。

    仙道笑道:”四哥真是明君,这时候还在为国操劳。父王地下有知,也必欣慰。”

    牧绅一端起桌上茶喝了一口,道:”为兄天生的劳碌命,也没办法。七弟,你若肯助我一臂之力”仙道打断他道:”人各有志,请恕小弟不能为四哥分忧。”说着却从怀中取出一叠纸来,道:”《天下》全书我已默写在这里,四哥,我要你对天立个誓:除非湘、陵兵攻海南,海南不得出兵去攻湘陵。”牧绅一见了《天下》原是眼睛一亮,听了他后面的话却又脸一沉,道:”你在要挟我?”仙道道:”不敢。不过答不答应在四哥,给不给书却在我。”

    牧绅一与他对视半晌,仙道目光温和中带着慑人的霸道,却沉静如水,丝毫不露内心想法。牧绅一叹了口气,道:”我只答应不主动出击湘北,不行么?”仙道笑道:”人心都是得陇望蜀的,我怕四哥一旦攻下陵南,就舍不得比陵南大三倍的湘北了。”牧绅一微微冷笑:”你倒想的周到。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仙道不动。牧绅一只得再发了个誓:”海南列代君主在上,牧绅一今日得《天下》一书,但除非日后湘陵攻打海南,海南绝不主动出兵湘陵,若违此誓,教我不得好死,海南四分五裂,被人灭国。”仙道知他向来言而有信,这誓又牵涉到海南,这才将《天下》交给了他,道:”四哥别怨小弟,小弟这也是为了四哥好。流川手中也有一本《天下》,他作战才能,恕我斗胆说一句,只在四哥之上,不在四哥之下。我也是不愿见海、湘两国兵戎相见,斗得两败俱伤,今日才让四哥发了个毒誓。”

    牧绅一思索着他的话,沉默了一阵,忽又道:”他来过了么?”仙道点点头:”当初我和四哥约好:只要见他一面,立刻便来领死。现在人我已经见过了,所以前来受死。”牧绅一叹气道:”像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七弟,望你莫怪为兄狠心。”仙道笑道:”四哥已是海南王了,为王者岂能只顾私情,不顾大义?易位而处,我也绝不容一个大好人才流落外邦。何况此次小弟帮敌在先,你说我’通敌叛国’,也无丝毫不当。”

    牧绅一心中难过,他从小心雄万夫,为了能引起父王重视,也为了海南称霸天下,奔波劳碌,十几岁时外貌看来便已似人近中年。仙道是他除父王外唯一佩服之人,也是唯一能向他吐露心事之人,现在却不得不杀了他,一时间心灰意懒到极点,不再看他,道:”你要在何处自决?”仙道道:”便在我的养神殿吧。”牧绅一挥挥左手,又叹了口气。

    仙道回到养神殿,床上被褥尚温,他抓起被子放在鼻端,嗅着流川所留的气息,蓦然见到床单上一滩滩血迹,想起适才自己和流川在上面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的情境,竟似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养神殿中脚步声响,几个太监走到他身边,为首一人呈上一只金杯。金杯熠熠生辉,杯中液体猩红如血。那太监向他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皇上说了,还请灵王在卯时之前上路。”

    仙道接过金杯,道:”知道了,你们全出去吧。”那太监也不反对,带着另几人迈着小碎步出去了。养神殿中又只剩下仙道一人。

    仙道持杯躺到床上,回忆起自遇到流川后的点点滴滴:巫云湾杂耍摊旁那无意中的一吻;待潮台上他如何追着自己;鹫峰上他如何与自己联手大战北野、田岗;他中毒受伤,他如何不辞艰辛护送自己去丰玉;然后是火山、大海无极宫的大战,落崖童山上的那段快乐时光旱海迷津中的相依为命以及那个到底没实现的”归隐”梦然后他一仰头,将杯中鸩酒全部喝了下去。浑身刹那间便如火烧,他心道:”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意识在逐渐离他而去,仙道喃喃念着:”流川,流川”远处金鸡报晓,金杯也落到了地上。

    车轮辘辘,马蹄得得,眼见再翻过一座山头,便是海南京城紫金花都,御子柴心中涌起一股喜气,伸手摸了摸系在腰间的大刀”鬼头笑”,对身旁一个瘦小青年道:”马上就到了。”

    瘦小青年””了一声,眼神穿过山头,露出向往感怀之色。马脸大汉听御子柴口气中已有放松之意,道:”总镖头,流川枫为人坚狠,要做一件事定会做到底,咱们不可大意。”

    御子柴口中称”是”,心中却道:”常诚是海南第一大镖局,海南境内,凡有山水之地,无不散布着常诚的朋友,流川枫的人不出现便罢,一出现,管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他又看了看前面的那具棺材,想:”再说了,平安公主死都死了,流川枫还要怎样?嘿嘿,这趟镖是有惊无险,尽赚不亏。”

    正想的得意,前面大车忽然一停,只听矮个青年的声音道:”金银双燕,你们拦我们的路,想干什么?”御子柴一惊,忙策马赶到前头,果见适才酒店中见过的一男一女二人正站在当道。

    小田双手抱于胸前,冷冷地道:”想干什么?这还不清楚么?自然是杀人劫镖。宫益将军,什么时候转行干起镖局的生意来了?”

    宫益见身份被他拆穿,也不再隐瞒,道:”二位也是湘王请来的高手么?可惜平安公主已死,你们怕是领不了这场功劳了。”小田瞅了瞅棺材,道:”湘王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死了,我们抬棺材回去也是一样。”

    宫益尚未答话,御子柴已跳了起来,道:”你们也别太过分了。别人怕你们,我御子柴可半点也没将你们放在眼里。”

    “刷”的一声,鬼头笑出手,砍向小田。叶子往旁一闪,道:”小田哥小心,我去揪那死人出来。”身子轻掠,已抢近棺材。镖局众人纷纷上来挡驾,她忽的上身下弯九十度,两臂平伸,足尖用力,如一只燕子般轻巧地穿梭于众人之中,左右手遇物借力,燕子啄水般一点一点,从众人空隙中窜进窜出,迂回来到棺材之上。正要打烂棺材,忽觉身前一股劲风砍至,她身子急拔,在空中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子,倏忽间已落到离棺材两丈远处。凝目看时,刚才向她正面袭击的不是别人,却是高砂。

    叶子娇笑道:”高砂将军,好身手,今日你非阻挡我不可么?”高砂适才见了她的轻功已在暗暗吃惊,心道:”难怪金银双燕近年来好大的名头,单只银燕这一身轻功,便非人能及。”听她问话,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叶子眼角余光瞥到丈夫小田正以一敌二,战着宫益和御子柴,众镖师也跃跃欲试,忽道:”既如此,得罪了。”

    身子窜前,同时拔出腰间兵刃,高砂以手中大斧迎敌,只听”叮”一声脆响,小田身后两名镖师倒下。叶子声东击西,明攻高砂,暗杀镖师。

    高砂大怒,想要截住她决一死战,但她身法轻灵,忽左忽右,忽直进忽斜行,他追她不到,反被她又伤了几名镖师。

    那边宫益、御子柴双战小田,情势也落于下风。宫益双手各持一把锯子似的兵刃,锯子三面是钢柄,迎敌一面是把齿轮状钢刃,他左右开锯,左手钢锯攻,则右手钢锯守;左手退则右手进,配合巧妙,也算一绝。御子柴的鬼头笑,实则是一把鬼头刀,刀身中央有一道宽约三寸的狭长缺口,专门锁敌兵刃,御子柴使开家传罗汉刀法,吞、吐、浮、沉,将小田的进手招数全部接过。

    小田初时被二人的奇门兵刃唬的一愣,多守少攻,待二十招之后,他已大略看明白了二人武功路数,此处离紫金花都甚近,他怕夜长梦多,不愿再行耽误,抽出卷尺剑迎敌。

    他手中的卷尺剑与叶子的几乎一模一样,俱是一个长约一尺的剑柄上如卷尺般缠绕着一团软剑,所差不过剑柄颜色,他的剑柄呈金色,叶子的剑柄呈银色。

    他以剑柄作短棍,一招回翔九天,身子凌空跃起,从上往下,打御子柴脑门。御子柴向后一退,料他身在空中无可借力,手中招数又已使老,难以追击自己,哪知小田剑柄上缠绕的软剑竟然忽的激射而出,如一卷钢带般,绕着圈子套住了他右手。

    御子柴一惊,忙刀交左手,砍小田右臂。与此同时,宫益持双锯从旁夹击。小田右手回带,卷尺剑将御子柴右臂连袖带皮扯下血淋淋的一大片,又旁守挡住宫益的两记杀招。

    御子柴吃痛,先退在一旁裹伤,冷不防叶子的卷尺剑袭到他面前。他心中大惊,一个铺地锦,狼狈万分地着地滚开,一摸右颊,已被她剑尖刺破,幸好伤口不深。

    他匆忙裹好伤后,又上去帮宫益。宫益本已左支右绌,得他相助,略喘了一口气,但不久,两人又落于下风。

    御子柴见高砂仍在和叶子纠缠,不许她近棺材,不禁恼火,大声道:”高砂将军,救活人要紧。”高砂却不理睬他。御子柴急冲宫益道:”宫益将军,你快劝劝他。”哪知宫益也只摇头不语。御子柴心中大急,一不留神,腿上又中了小田一剑。

    叶子指东打西,已将大部分镖师打的非死即伤,她几次朝棺材急冲,见高砂脸色也不如何惊惶,心道:”莫非平安公主真死了?他才不愿冒死守护她的尸体?然则他同伴叫他过去相助,他又何以不去?”

    此时站着的镖师已不到三个,叶子眼尖,发现其中一个瘦小青年镖师,脚步虚浮,似乎不会武功,每次叶子向他攻击,高砂总是挺身相护。有时她故意离他远远的,引高砂追击自己,高砂追了几步,也总留神不离他太远。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那青年镖师的领子被风吹起,露出一边脖子上雪白的皮肤,叶子一转念间已明究竟。

    她剑刺足踢,又做番了两名镖师,忽的一掌劈裂棺材,见里面躺着个已死去多日的年轻女人,假意失望地叫了一声,道:”小田哥,平安公主真死了,看来咱们只好抬这具棺材回去向湘王领功了。”

    小田道:”你可看仔细了,别被人骗了。”叶子跺足道:”你不信人家么?那我捉住她,拿给你自己看。”一伸手,将棺材中的女人向小田那边扔去。小田叫声”胡闹”,一甩剑,卷住了那女人尸体,朝宫益头上扔去,宫益出其不意,被打了个手忙脚乱,小田趁机制住了御子柴,宫益刚架开尸体,便感背心大杼、风门,腿后承扶穴上一麻,委顿在地。倒下时,耳边还听到高砂的大吼。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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