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怪胎 作者:悠斋闲人
第8节
他们的意图如此明显,身后的人也就不能再装傻了。
清晰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不急不慢地由远而近,一个人形逐渐从黑暗中现行。那是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年轻人,用帽子兜着脑袋,五官立体,颇为英俊,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青年。
青年在离他们三米的距离停下脚步,低低的笑声传来,“妖虎族的奇葩——商略,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在下莫镶,莫家现任少主。”
商略连点表情都欠奉,对莫镶的恭维充耳不闻,此人的追踪术的确不错,但毕竟年轻,他能够发现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倒是苏浅醍,肉体凡胎,居然也能有所觉察,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说起来苏浅醍倒不是真的发现了那莫镶,只是一种直觉,他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
莫镶见没人搭理他,不禁脸色有点黑,“在下敬你是前辈,可这规矩不能乱,还请商先生将你手中那小子交给在下!”
苏浅醍笑问:“你就是那个假和尚?”
此话一出,莫镶的脸霎时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道:“话不能乱!在下从未入过空门,也不曾想过要惹旁人误会!”
一点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中,苏浅醍接着笑嘻嘻:“未入空门,作何说话文绉绉的?莫非佛祖不收你,你便入世修行吗?”
被苏浅醍一番调笑,还特地模仿自己讲话,莫镶气得牙根直痒,若不是见对方只是个普通凡人,早就捋袖子收拾他了,心里骂了千八百回,从苏浅醍商略篱术一路骂到自家师傅——b死老头定那么多破规矩不说,还剃光老子的头,害得我被妖精嘲笑被同道嘲笑,现在就连个凡人都能随便取笑了!!!
话反正也说破了,莫镶一脱帽子,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也不装模作样地咬文嚼字了,双手一插裤兜,“废话少说,交不交人吧你到底!”
商略凌空提起篱术晃垃圾一般晃了晃,冷哼一声:“你要这玩意儿?那给你好了。”
说着一抛,篱术沿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准确落入莫镶怀中。原本还以为要大打一场的莫镶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得手,毫无准备之下接得手忙脚乱。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怀中笑得人畜无害的篱术,又看看冷漠着一张脸的商略,三观有些不够用——不是说商略是篱术亲叔吗?传说都是坑爹吧!这是亲叔吗?!这是后爹吧!!!
苏浅醍偏过脑袋对商略耳语:“这样真的好吗?”
对苏浅醍的主动靠近,商略心中莫名地很是受用,难得耐心地解释一件事情,他学着苏浅醍的样子对着他耳朵轻语:“篱术不是犯法的那一族中之人,不能直接定罪,他们拿不出证据,最后顶多让幻狸族来领人,口头教训一番。刚好不用看他在这烦我了。”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颈之间,苏浅醍觉得耳根有些发痒,边挠边无语地看商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商略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窃窃私语的事,感觉十分有趣,不厌其烦地又靠近了一些,情不自禁地带了些笑意:“这家伙是个傻x!他费那么多事抓篱术回去根本是白费功夫,我们借他的手,多省事!”
苏浅醍炯炯有神,商略同他的脑袋只有一线之隔,那种瘙痒的感觉更明显了。大哥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是担心我耳背吗?还有,那种说到“我们”的时候那种淡淡的小得意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莫镶更囧,从他这个角度看,商略那根本就是在亲苏浅醍……所以这是在秀恩爱吗?扔完小拖油瓶就迫不及待地求亲热?!拿老子当托管所吗?!
说起来,莫镶当然不是那么傻的人,他一开始是拿篱术当同党才追杀他,后来发现他是幻狸族的,又听了他的那些解释,心里已失了继续追究的意思,实在是篱术自己嘴太贱,一见没说动对方就各种“秃驴伪君子假和尚”的都来了,莫镶本来就为这头发的事痛心呢,还被只小妖怪揭了伤疤,他怎么肯罢休,于是就想要教训篱术一番。
篱术认定莫镶不肯放过自己,嘴里于是更加不饶人,两人陷入恶性循环,原本只是普通的追捕行动,生生变成了你死我活的生死追杀。
此时篱术就倒在自己怀里,可莫镶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想到自己一个月来千辛万苦,不眠不休,还要受面前一人一妖的气,莫镶真是头顶冒烟、嘴里发苦,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难抓就不跟他置气。
莫镶正在暗自生气,突然觉得怀中一阵骚动,低头一看,篱术整个人如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扒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一阵蹭,口中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莫镶头上一排黑线:喂喂!干什么?!找奶啊你!!
篱术使劲儿朝里钻,似乎还嫌不舒服,喉咙里发出小兽的咕噜声,竟然嘭的一下变回了原形。
“妈妈妈妈呀!!!!”莫镶手足无措地瞎扑腾,姿势别扭地捧着狸猫,面部神经不受控制地颤抖,内心一万匹神兽跑过来又跑过去,直把他踩成了烂泥。
篱术的原形是一直通体雪白的小狸猫,鼻尖粉红,眯着眼的样子好像在笑,两只耷拉的耳朵一抖一抖的,憨态可掬,十分讨喜。
变回狸猫的篱术惬意地在他最避之不及的人怀里伸了一个懒腰,呼呼大睡起来。
苏浅醍歪着脑袋看狸猫精从莫镶臂弯中垂下来的大白尾巴,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商略一见他指着篱术的尾巴思索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熟吧?他当初假扮道士用的那个拂尘,就是他的尾巴变的。”
苏浅醍一个击掌,恍然大悟。
想当初篱术为了救他拂尘上被绞断了几根银丝,他还大呼小叫,一副肉痛得不行的样子,现在才知道他是伤在拂尘,疼在己身。
☆、酒后乱x
商略一手搭上苏浅醍的肩,痞笑地对莫镶道:“人给你了,别再跟着我们。”
说完就拖走了苏浅醍。
万籁俱静,寒风飕飕,莫镶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一只人事不省的白毛狸猫。又一阵利风刮过,他打了个喷嚏,可怜巴巴地嘘哷着鼻涕。
(此处省略两千字,严打太厉害,亲人们见谅吧tat……)
“哥!”
苏浅醍闻声回头,陆小刀小跑着追上来,“嘿嘿~早上好!”
“早上好。”苏浅醍也微笑着回应。
两人一块儿往警局里走。
过了片刻,陆小刀问道:“对了哥,那天后来你朋友没事吧?”
此话一出,苏浅醍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没有回答上来,反而脸上一抹可疑的尴尬闪过,幸好苏警官这么多年脸皮不是白练的,仍旧神色淡定地反问:“什么朋友?”
“就是那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儿啊!我听棠姐说他喝醉了!她还笑呢,说第一次遇到人喝了那么多红酒,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醉,害她们还以为遇到酒神了。”
苏警官暗自懊恼,骂自己疑心病,人家还能问什么事?!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没事。”
陆小刀看着他心不在焉的脸色,又慢慢问道:“那个,哥你跟商略是好朋友吧?”
“……一般般吧,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商先生虽然话不多,但是人看着还不错!”陆小刀哈哈哈地笑起来。
苏浅醍胡乱点着头,脚下快了几步,看起来没怎么注意听他说的话。
陆小刀掩饰的笑声淡去,望着苏浅醍的背影,脸上有些复杂。
那个时候,当所有人都不甚清醒,也无心旁顾的时候,只有他无意中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像是与旁人分割在全然不同的世界,一个眉目安详,一个目光专注地微微倾身……
在阴影中不甚明了的画面,却像自带闪光灯效果的拍照瞬间,在他的眼中炸响。
陆小刀不知道,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时候,是否有什么被人夺走了。
而此刻,急匆匆走在前方的苏浅醍则脸色微赫。
那一夜之后,他同商略之间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本来嘛,都是成年男人,还都喝了酒,凑一块儿过一夜,你爽我也爽,没什么能计较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对这种事十分想得开。虽说被上的是自己,可是男人这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关键关头哪还会管那么多。
只是商略毕竟非人,一晚上把他折腾得够呛,一边欲仙欲死,一边又痛又累,若不是遇到周末,恐怕再上班他都缓不过来劲儿。
现在一想起来,满脑子都还是那一夜的火热,苏浅醍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下,暗骂没出息。
☆、煮鬼影子(1)
同一天夜里,商略和苏浅醍兀自颠鸾倒凤、胡天胡地,另一厢,莫镶简直要崩溃。
莫家是驱邪世家,家大业大,莫镶作为少主,待遇自然不差,出门不需要自己操心,自有人给他安排好酒店的豪华套间。
在回酒店的半路上篱术又毫无征兆地变回了人形,一个大男人搂着另一个喝醉的漂亮少年,到酒店开房……服务员看他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酒醉的狸猫精却一点不比清醒时省事。
篱术不喝酒时脑残,喝了酒那简直就是蛇精病!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笑一会儿要别人也跟着笑,不笑他就哭,哭到你也想哭了,他又睡了……根本不能忍好吗!苏浅醍被折腾一宿那是痛并快乐着,莫镶这是分分钟要掀桌啊!
“祖宗诶!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莫镶欲哭无泪,双手双脚将又开始闹的篱术紧紧捆住,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要不是担心幻狸族找他们家要人,他都想就这样闷死篱术算了。
真想不到,他这个驱邪界的新锐,居然也有和妖精同床共枕的一天。
篱术动弹不得,却并不生气,“嘿嘿嘿”地边笑边嚷嚷:“我要唱歌!”
他以为自己还在ktv。
“唱你妹的歌!快给老子睡觉!”
“话筒呢?”
“没有话筒!快睡觉!”
“你说在脚下?怎么放到那种地方去了?快捡起来递给我!”
“……”莫镶咬牙。
“怎么这么暗?你们唱歌不开灯怎么连灯光效果都不开?那多没气氛!还有大屏幕,你点的啥这么黑漆漆的?!你这土鳖!”
“……”莫镶咬枕头。
“哥们儿你第一次来吧?嘿嘿嘿不用怕,哥带着你!哥有经验!”篱术很大方。
“!!!!!”莫镶开始狂捶床单,真的忍不了!!!!!
篱术却故作谦虚地笑起来——“不用这么着急鼓掌,我还没唱呢。”
“你想唱歌是吧。”莫镶的眼神在黑暗中好似发出了狼一般的利光。
篱术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大概是这么多年被压迫的生理本能,他马上就感受了不安,瞪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莫镶,非常非常慢地点了一下头,眸中水光闪闪,可怜兮兮的样儿更像只狗。
“哼呵呵呵呵呵~”
莫镶带着一串怪异的冷哼,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他带来的旅行包里一通乱翻,然后举着最新款touch回来了。
找了首最劲爆的将音量调到最大,就给塞篱术耳朵里去了。
重金属在敏感的耳朵里狂轰滥炸,小狸猫精两眼一翻,“吧唧”一声晕了过去。
莫镶得意地哼哼笑,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翌日,莫镶快睡到中午才起。头还埋在被窝里,一只手摸摸索索地向旁边探去,可能是像找床头的手机,但是却意料之外地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莫镶逮着那东西摸了摸,又掐了掐,再捅捅……东西不满地“嘤咛”了一声,声音非常的娇弱。
我擦嘞!!!!!!!
莫镶震惊地抬起头,迷糊又慌张地看向身侧——玉肌雪肤,樱桃小口,睫毛如扇,鼻形小巧,好一位千娇百媚的……美狸猫精。
莫镶吐出一口气,心里一松,捂着发懵的脑袋瓜,想起了昨晚的事。继而想到自己的“初夜”居然给了只小妖精,不禁蛋疼。
他先下床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回到床边不情不愿地推篱术,还记得先把touch收起来毁尸灭迹。
“诶!醒醒啦!别睡了!”
篱术被推搡得跟烙饼似的,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帅气但是在他眼中不亚于恶魔的脸近在咫尺……
“啊!!!!!!!!!”
莫镶忙不迭去捂他的嘴,“你大爷的有病啊!”
篱术却一个劲儿“呜呜呜”叫,眼眶欲裂,满眼都是惊恐。
莫镶见他似不再打算尖叫,于是放开了手……
“你对我做了神马啊啊啊啊你这个变态混蛋蛇精病!!!!!!”
莫镶正准备给他捂回去,篱术却抢先一步抡起枕头,虎虎生风,妖生头一次这么有气势。
“诶!你……我……别打了哎呀!再打!再打我不客气啦!”
莫镶赤着精壮的上身,却被篱术一路追到了阳台,也不知怎地,一时慌乱居然想不起来该如何反抗。
两人在阳台上扭打了一阵,篱术宿醉,手上其实没多少力气,没多久就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地依着台子。
“呼你特么真的有病……谁特么动你了!”莫镶觉得自己简直委屈死了。
两人都歇了一阵,篱术再欲说什么,却见莫镶脸色大变朝自己扑来——“小心!”
身后一股巨力拉扯着篱术仰面倒下,他眼前一黑,接着剧痛从周身各大关节处传来,很快就晕了过去。
莫镶迅速念了个咒,从屋内的行李中飞出几张黄符,符纸见光自燃,冲向一个全身被斗篷严密罩住的人影,黏在斗篷上,布成一个阵法。
刚用斗篷罩走篱术的神秘人从斗篷下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咦”,他抖抖身躯,发出“嘿嘿嘿嘿嘿”的诡异笑声,犹如恶鬼索命时得意讥讽的阴笑。
那些一直燃烧的符纸纷纷落地,一片焦黑,却并没有成灰,还可见纸张的原型。
符纸甫一落地,莫镶的身形已闪电般逼至神秘人身前,他双手食指中指各夹一张红符,挥动间电光闪闪,连带他的攻击都如有雷电辅佐。
他不断攻击神秘人,想要掀开对方斗篷,抢回篱术,可是那神秘人根本无意缠斗。
他全身被驼色斗篷罩得密不透风,连脸都没露出丁点,只是看身形像个人,可是莫镶一拳挥向他胸前时,神秘人竟整个人如面条一样成了个s形,躲过莫镶的攻击。
趁着莫镶一惊之际,神秘人又似彻底失去力气一般倒在地上,贴着地面蛇一样游走了。
神秘人速度极快,莫镶来不及拦住对方,气得咬牙切齿,将符纸贯在地上。
天际突然雷声轰轰然,大晴的日子里,却生生见两道黑色雷光闪过,惊了不少人。
正躺在家中眯眼小憩地商略一个轱辘坐起身来,皱着眉看窗外天空,“定阳神雷……”
他沉吟片刻,总觉心中不畅,片刻后起身,提了外套出了门。
莫镶在酒店里,取了一只小鼎,用火符点燃里面的三根短香,从左往右依次三缕分别为黑、赤、金色细烟笔直地升起。
他从一只香袋里倒出一根雪色兽毛,正是篱术原形身上的。莫家最擅长追踪术,他早早便弄得篱术毛发,篱术才会屡屡被莫镶寻到踪影,就算躲到商略身边也逃不过。
莫镶捻着白毛到中间的血色烟柱上,松手后,白毛却并不落下,而是被红烟稳稳托住。三色烟丝骤然汇到一处,环绕这白毛纠缠,但丝毫不见相互融合,三色分明。
莫镶紧紧盯着被烟丝包围的白毛,口中念念有词,那白毛剧烈颤抖起来,想要脱离细烟地围困而去,却被三烟越缠越紧。
莫镶的嘴越动越快,额上泌出细汗,那白毛也抖得越加厉害,知道某个顶点,“噗”的一声,白毛化成了粉末。莫镶脸色煞白,心道糟了。
门铃声响起,莫镶失魂落魄地呆坐着,权当没听见。
门却自己突然开了,商略信步走进来,脸色阴沉地看着莫镶面前恢复如初的小鼎,质问道:“篱术呢?”
见是商略,莫镶也不能再装傻,懊丧地答道:“被抓走了。没救下他,是我的失误!我会负责的!”
商略却看也不看他,走到阳台打量了一番,又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精光一闪,“煮鬼影子的孽障,胆子倒真大。”
莫镶走过来,“你说那是煮鬼影子的余孽?他们抓篱术干什么?!”
煮鬼影子便是这一次让莫镶篱术结仇的罪魁祸首,这是很邪的一种妖物,没有实形,看起来就跟影子一样,却是以鬼为食的,最关键的是,他们不食寻常鬼物,而一定要自己抓了活物残杀后再炼成一种鬼傀,由此吃了方才满意。
人妖之间互不干扰,可是煮鬼影子却总是抓捕人类进食,故而一直受到人类的追杀,妖族虽不肯同人类联手,却也对他们颇多怨言,不会主动帮助,而是保持着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态度。
只是煮鬼影子一族若要报仇,该对莫镶下手才是,篱术可谓这件事中最无辜的一人了,煮鬼影子抓他又是为什么呢?
“煮鬼影子能力普遍不强,却能在你手中抢走篱术,看来这回引出了不少老东西。”
商略一提点,莫镶也反应过来了,这几年煮鬼影子里面有辈分的都已很少见,在外作乱的都是些武力值不高的喽啰。看来这回驱邪界的联手追杀真是惹怒了煮鬼影子的高层。
“现在该怎么办?我努力追踪篱术,但是失败了。”
篱术本来就没有大罪,却在莫镶手中被抓走,生死未卜,这事要一个没处理好,说不定会引起莫家同幻狸族之间的大矛盾。
商略看了满脸担忧的莫镶一眼,他了解莫镶不想将此事公开的心情,他倒不会照顾莫镶,只是篱术会到莫镶的手中,也是因为他的原因,现在篱术丢了,他心中难免过意不去。
“这群杂碎!”他啐了一口,心中对制造事端的煮鬼影子厌恶到了极点。
☆、煮鬼影子(2)
“还没有找到篱术吗?”苏浅醍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大步走进来。
他才上班没多久就接到商略的电话说篱术被抓走了,于是立马赶过来,总体来说,苏浅醍还是挺喜欢的篱术。大概生活里复杂的东西太多,所以对于简单的人比较容易起好感,就如陆小刀和篱术。
莫镶面色沉重的摇摇头。
“昨天丢的?”苏浅醍蹙了眉,问商略。
商略点头,“他的气息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他已找了篱术一天,只是煮鬼影子十分狡猾,定是有备而来,设了许多针对他的迷惑陷阱,等商略导清楚这些眼花缭乱的路线时,篱术已经被带离小城了。
商略的意思很明白,他要追上去。
“我也去。”
莫镶正要拒绝,商略却已同意。他不解地看着商略,本来商略会把这件事通知苏浅醍就已出乎他的意料,现在居然还打算带上苏浅醍,在他看来,苏浅醍这样普通人对于他们的行动来说,无疑是个拖累。商略却并不打算给他解释。
苏浅醍装作没看到莫镶的眼神,只问商略:“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跟我走便是。”商略挑起一边眉毛,尽显睥睨之气。
既然诸事已定苏浅醍丝毫不拖沓,掏出手机准备出门打电话请假。
在行至门口时,苏浅醍顿了一下,“我刚才就想问了,这门哪里得罪你了?”
只见豪华套间的大门原本该是把手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焦黑的洞……
莫镶脸部青筋跳动,显然是又想起了昨天当他冷静下来问商略是怎么进来的时候,商略若无其事地看向门把的表情。
三人坐莫镶的路虎来到郊外,商略对苏浅醍解释道:“你不会飞,我带着你。”
商略这么一说,苏浅醍就想起上次的经历,他倒不忸怩,只是上次实在是不舒服,若是追上个几天,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商略却似看破了他的心思,嘴角一勾,柔声道:“你放心交给我就是。”
两人自那一夜荒唐,虽说关系并没有实质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似友非友,但是毕竟心底有了些不同。
对视着商略专注的凝望,半响,苏浅醍微微一笑,午前的暖阳碎了满地,染了满树辉煌,将那些即将冒头的新绿藏了个一干二净。
莫镶不甘忽视,探着脑袋问:“商先生带着人可是不方便?不如苏先生还是留在这等我们,很快就回。”
他还是对苏浅醍一事耿耿于怀。
商略看向莫镶的脸立刻显得冷漠了起来,他微微仰起头,拿鼻孔对莫镶,傲气地说:“我要带个人,还用的着你操心?!”
莫镶气结,哼了一声。
苏浅醍忍俊不禁。
一股高温从商略身上散发开来,苏浅醍又看到了熟悉的青焱,从商略的脚下腾起一头火龙,绕着他腾飞,将商略自下而上围在了清冷的焰火中。
苏浅醍与莫镶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陷入了扭曲,眼中只有那素雅却夺目的灼热强势地铺天盖地而来。
炫目消散过后,适才站着商略的地方,一头接近两人高的白色巨虎四肢着地,半长的白毛上几道黑纹王气十足,粗壮的四肢沉稳如可顶天地,欣长的尾足有半身长,优雅的在尾部打了个卷,硕大的虎头上,一个清晰的王字苍劲,像来自千万年前的一笔,浓重地烙进了一场史诗。
那一刻,苏浅醍惊艳得忘记了呼吸。
像世界只剩下那一双眼,金瞳黑睑,熔铸地异彩在那双深眸中流淌,里面倾灌的霸道,好像在宣誓即将淌出,融化、重塑这个世界。
青色弥散干净,留下更加高调的身影。
商略一抖长毛,那身柔软在风中舒展,紧紧扒地的四脚稳如泰山,沉重同轻盈的完美结合,谱出一首静与动的绝响。
脚掌轻抬,柔软而有力地迈出步伐,商略没有发出丁点声音,缓缓来到苏浅醍面前。
那只优雅而壮观的虎头俯视着苏浅醍,金色的双瞳里泄露一丝自得。苏浅醍失笑,虽然换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模样,但是内里还是那个灵魂。
而同样被震撼得失言的莫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清俊的青年长身玉立在灿烂的阳光下,带着徐人温煦的笑容,他的身前,巨虎雄伟如天神一般,犹自一副高高在上的炫耀表情。
令人难以想象的画面,却意外的如此和谐。只愿这不是黄昏前最后一场漫红,新春前无以为避的深冬。
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凝聚在莫镶的胸口,梗得他吐也不是吞也不是,他望向被水泥切割的天际,总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沉重。
最终,苏浅醍在商略地默许下爬上了他高贵的脊背,商略威风凛凛地快跑两步,便如无物般腾空而起,两息时间,巨虎已载着苏浅醍飞上了高空。
还在回味的莫镶一看那两人都已经快看不见了,顿时“哇哇”大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丢在空中,手中迅速掐了数个手势,那符纸跟吹了气一样涨大如毯,莫镶一个飞跃,稳稳地若上飞符,朝白虎急速追去。
商略虽然不怎么看得上莫镶的不识时务,但是也算没太为难他,还让他追了上来,一虎一符成并驱之势。
莫镶偷偷打量身旁的白虎,心底的震惊仍然难以抑制,不禁感叹,商略当真是天赋异禀,他的年纪在妖虎族里绝对算不上长辈,可是这真身的气势、个头,还有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霸气,实为少见,看来传闻商略是妖虎族数一数二的高手不是空穴来风。
妖虎本就是妖中王族,商略怕是在整个妖界都少有旗鼓相当的敌手了。幸而这商略离经叛道,听说和族里关系也闹得很僵,不然妖虎族的实力恐怕就太强了。
莫镶在心中忖度,这家伙虽然性格烂的一逼,不过还真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对象之一,对于妖虎族也得争取叫好,至少不能交恶,即使离了家门,一族之谊不容小觑。
虽然脾气暴躁,做事也有些冲动,但莫镶身为一个望族的少主,这种头脑是不会少的。
他这般那般地一通算计下来,最后将目光落向了稳稳坐在商略背上的苏浅醍。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看出苏浅醍这人有什么特别,但商略却一直表现得对苏浅醍颇为重视,若只是因为情人关系,那么商略此妖就将好掌握得多了。
而此时,心无旁骛的苏浅醍只专心地享受着“高级私家专属打造小型专机”的待遇。
不知商略使了什么神通,他们的速度虽然快,但那些风都在迎面而来的过程中如水流遇磐石一般沿着虎身两侧擦去,一点都没有吹到他身上。
远离了城市的高空上,周身尽是溺死人的干净蔚蓝,阳光就亲吻在脸颊,商略较他高出许多的体温也隔着衣物传来,身上身下一般的温暖。
苏浅醍惬意地眯起了眼,若不是有急事在身,他真有种这样一直飞下去的冲动。再没有那些扰人的心思,白云蓝空作伴,还有这头时而精明时而呆傻的大猫。
两人一虎闪电一般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一个小时以后,苏浅醍望着身下一眼无垠的绿海,猜测他们差不大在国境周围。
商略和莫镶的速度逐渐缓下来,落在靠近一个小山镇的森林里。
因为雨林太过密集,商略若直接用虎形降下来,怕是动静小不了,所以在即将触到树顶的时候,青光骤起,苏浅醍下意识遮上眼,感觉到一股轻柔的力量托着自己。等他可以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商略托抱着,已处于密林中。
这种弱气的姿势显然不符合苏警官的行事风格,他冷淡地瞥了下地势,利索地一个翻身,稳稳落到了地上。
见安顿好苏浅醍,莫镶上前道:“走吧,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商苏二人跟着莫镶,来到了山镇坐落的地方。
这是个比较落后的村镇,人口不多,但是因为处于交通枢纽,也不至不开化,起码简陋的旅店还是有的。
他们一走进小镇,就有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汉子迎上来,恭敬地朝莫镶一个躬身行礼,声若洪钟——“少主!”
莫镶颔首示意,表情淡淡的,有些像第一次出现在商略他们呢面前时的样子,但气质略有不同,更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汉子打完招呼,二话没有,就领着他们向镇里唯一一所旅馆走去。
到了地方,汉子解释道:“按照您的吩咐,两间最好的房,我们的都已经收拾好了。”
莫镶略有尴尬地看向苏浅醍,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只有商略和自己,并没有想过商略会带上苏浅醍。
商略倒是像没注意到这个情况一样,沉默地点点头,领过钥匙就朝楼梯走去。
看到这个情景,苏浅醍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无所谓地一耸肩,便跟上了商略。
待两人拐过楼梯不见了以后,那带路的汉子才迟疑地看向莫镶,“少主,他们……”
莫镶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记住,这次的任务就是救出篱术,搞清煮鬼影子的阴谋。其他的,别多心,更别多嘴!”
汉子立刻低下了头,“是。”
☆、煮鬼影子(3)
那带路的汉子所言不假,宾馆房内虽然简陋,但是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了。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只有卧房和一间小盥洗室,卧房里除了床和两把椅子也就再没其他了,很显然这是个单人房,幸而床是大床,苏浅醍和商略二人也不用为了晚上谁睡床再起争执。
两个人俱是什么都没带,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苏浅醍转了一圈,见屋内整理得很干净,也就放了心。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他们休息了没多久,莫镶就来敲门邀请两人一起去吃饭了。
吃饭的地方就在宾馆的一楼,偏乡僻壤,这种公共设施也简单得很有意思,楼上住宿,楼下饭馆,格局收拾得很像古代的客栈。
这种地方没什么精细的料理,食物胜在新鲜,虽然只是些野蔬、小炒,苏浅醍却吃得很顺心。商略本不喜人类食物,却不是不能吃,跟着慢悠悠地嚼,也吃完了一碗野菜闷饭。莫镶更是没半点世家少爷的娇惯,狼吞虎咽地加了好几碗。
不是旅游的旺季,小镇里也就没几个生人,饭厅虽然不大,却只坐了他们三个人,送他们来的那个汉子也再没出现过。
三人正吃着,门口悠哉悠哉地进来两个人,一个搀扶着另一个,妆容精致的风尘女子和佝偻苍老的枯残老人。
苏浅醍挑了眉。
“呦~苏警官,怎么跑到这儿都能遇上你?”钱素捂着嘴嘻嘻嘻,笑得一副小女儿娇俏模样。
她仍旧是穿着开衩快到大腿根的旗袍,挽着整密的发髻,双唇抹着浓艳的鲜红色。
瞎眼老人胡途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更老了,脆弱的身子骨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一口气倒不上来驾鹤西去。
莫镶看到他二人亦是吃了一惊,唯有商略依旧疏懒而淡漠。
苏浅醍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钱素胡途二人,“我和朋友来旅游,你们呢?”
钱素抿嘴狡黠一笑,抛了个含羞带嗔的眉眼,“一位妖虎族的传奇人物,一位莫家的下一任当家,苏警官你的朋友来头可都真不小,只不知这穷乡僻壤,有什么能够吸引到几位大人物大驾光临。”
被钱素说破自己的谎言,苏浅醍也并不尴尬,坦然道:“我们来找一个朋友。”
他这样直白地承认了,钱素反而一愣,她犹豫了少顷,道:“最近这块地方估计要不太平,苏警官还是早早找回自己的朋友,离开此处吧。”
“若是能找回人,自然是要离开的。那你们呢?”
这一次,钱素没再说话,开口的是那个好像一碰就碎的老头子——“大人,您本不该如此做。”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说的话却更加难懂,所谓“大人”指的正是商略,可是“如此”又是什么意义?商略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苏浅醍和莫镶狐疑地看向当事人。
只见商略狂傲地冷笑道:“这世上没什么该不该,只有我愿不愿意。”
这二人打哑谜一般,说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胡途叹了一口气,“希望您不会后悔。此间命数,老朽不可多言,盼诸位万事小心。”
“胡老爷子,您是算出了什么吗?”这次说话的是莫镶,他的语气意外地有一丝敬意。
莫镶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胡途,但是对这位老爷子的事迹却听了不少。胡途也许不是商略的对手,但他却是人类里的传奇,因而莫镶对着他反而比对商略更加有礼。
胡途慢吞吞地摇了摇头,“莫少主不需多问,世间万般皆有因果,该来的躲不开。您是大福之人,气运罩身,自不必过多为外事所累。”
说着又是一声叹息,让钱素扶着走到了角落里的桌椅处坐下了。
商略三人吃完饭,打过招呼便各自回了房。
苏浅醍自进屋之后就分外安静,商略洗了个澡,换上莫镶派人送来的当地服装,闲来无事地翻了翻屋子,实在无趣后又转悠到了苏浅醍面前。
“你在担心吗?因为胡途的话?”
商略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不得不说,对苏浅醍的心思,猜得还是颇准。
苏浅醍也不隐瞒,“他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你不用多想,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以前只当他是个普通老人,今天才发现一直是自己愚昧了。他分明很有来头。”能让莫镶那样对待的,自然不会是一般凡人,苏浅醍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呢?
商略不屑地嗤笑,“没那么玄乎,他不过是在人类里面特别一些,说些怪力乱神的话,时准时不准的,用不着太放在心上。”
他见苏浅醍还未释然的样子,又补充道:“再说,凡事不还有我嘛!”
商略不是个擅长宽慰别人的妖怪,但是这句话却很准地击中了苏浅醍的某个点,苏浅醍深深地与他凝视了许久,正当商略觉得身上有些发热时,苏浅醍淡淡地撇开脑袋说道:“靠只没断奶的猫科动物吗?”
“……”商略磨牙。
苏浅醍站起身,走到窗前眺望。
他本不是杞人忧天的人,但是这一次,随着他们来到此处,不知从何而来的种种负面情绪突然一齐涌上了心头,令他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从小他的直觉就很准,那么这一次,究竟又会发生什么呢?
并没有察觉到动静,可是身侧一股温热贴了上来,商略同他并肩而立。窗口很狭窄,他们的胳膊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苏浅醍看向他,商略却专注地盯着窗外,好像在观察什么。
那些在苏浅醍的眼中,只是普通景色的事物,在商略这,却可能蕴含了许许多多,苏浅醍突然感到一丝泄气,他也许是人类中的翘楚,可是却帮不到商略什么,两个人虽然站在一处,他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万丈天堑。
那一刻,苏浅醍的眼中,除了一贯的坚定和自信,还更多了些什么。对于在自己身世一事上商略一拖再拖,其中缘由他也不是完全不能体会,可是永远这样下去吗?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他苏浅醍……不愿意当一个只能站在别人身后的人,他要他们有一天,可以真正的齐头并进。
“你发现什么了吗?”
“钱素说的不错,此地真是要不太平了。”
商略收回一直凝望在深山的视线,“妖气冲天,邪而不正,恐怕妖界多半招人烦的东西都要在此地聚会了。煮鬼影子本事不大,手笔不小。”
“动静大,有好有坏。”苏浅醍如是分析,商略赞同地点点头。
煮鬼影子的计划越大,越说明他们不会在正事来临之前动篱术,这只可怜的小狸猫大概是让人拿来当祭品一类的了。只是来了这么多妖邪,到时候对于他们的行动也多有不便,有舍便有得。
“莫镶怕是早就知道煮鬼影子的动作,不然不会不立刻前去营救篱术。他是怕打草惊蛇。”
苏浅醍倒吸一口凉气,隐约明白了。人类这是在拿篱术的性命冒险,想要借篱术一举将妖中邪道一网打尽。
“如果可以在双方都察觉之前救出篱术则再好不过。”苏浅醍倒没有一点自己还是人类的自觉,他只顾自家的人,才不管你们邪道正道的曲里拐弯。莫镶也许一开始是打定主意要救篱术的,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应该是得到了莫家的消息,知道了人类驱邪界的一致决定,于是他将自己二人带到旅店安顿住下,却不说什么时候行动。
对于苏浅醍的话,商略只是微一点首,就陷入了沉吟,并没有接话。
苏浅醍立刻明白了,商略未必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苏浅醍不算,单靠他一人之力,想要两边都不惊动完好地救出篱术,可能性非常低。他虽然狂傲,却不敢拿篱术的命托大。
“先探清形势吧,未必没有机会。”
苏浅醍回身,拍上商略的肩膀,他可以感受到,对篱术的失误,以及无力,让这头一向高傲的野兽是个不小的打击。
“你去哪儿?”
“随便转转。”
话毕,苏浅醍出了房。他先到一楼的柜台找了趟老板,接着上楼来到一间房前。
里面传出回应,苏浅醍放下了敲门的手。
钱素巧笑倩兮地容颜随着房门的打开如一卷美人图,缓缓铺陈开来。
她就像是早就知道苏浅醍会有一访般。
“苏警官,请进吧。”
同他们的房间格局一样,胡途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像一把枯朽的树根,亘古安详,等待着一个个迷茫的灵魂,自动找到这里。
☆、煮鬼影子(4)
离了胡途和钱素的房间,苏浅醍对着门沉思,眼角疏忽有一抹黑影闪过,苏警官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观察。
走廊上寂静无一人,苏浅醍警惕地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廊道的尽头是一条几近荒废的安全通道,陈旧的门半掩着,狭窄的楼梯不知在黑暗中坠向了何方,苏浅醍扶着门框,望着幽深沉默。
半响,曲线优美的嘴角挑起一个尖尖荷角,苏警官头也不回地离开通道,走向自己的房间。
开门迈出第一步的瞬间,心底就响起了警铃,只是已来不及,脚底触到的地板像是化成了沼泽,更有一股巨力束缚住苏浅醍的脚,将他使劲往下拖。
苏浅醍谨慎来谨慎去,却还是在家门口中了招,他奋力挣扎,只是终究斗不过身下的怪力,且几乎是几息的时间,便没到了下巴。自己钻进了地板里,来不及感受这种怪异的感觉,苏浅醍只来得及大呼一声“商略”,就被完全拖了下去。
正在房间里等待苏浅醍回来的商略突然回头看了眼,浓密的眉间刻出几道浅纹。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浅醍恢复意识,并没有那种为黑暗所知悉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就躺在离开胡途房间时的那个走廊。
但是很显然,这已不是他曾去过的那个旅店,虽然不论摆设、装潢、构局抑或门牌号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但是现在他看到的旅店整体都透出一股灰暗,不仅指墙面的色调,而是视野里的每样东西,好像这是个灰度空间,好像这里的空气本身就是灰色的。
事已至此,苏浅醍知道自己着急也没用,虽然不明白是谁在针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越是这种情况,越需要冷静。
他站起身,试着开了一下标着胡途房间门牌号的房门,并没有推动,但是在他面对房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再一次捕捉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芒。
苏浅醍遥遥望着尽头处的安全通道,眉头终于显露出痕迹。这一次,他仍然没有选择进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上了宽敞的主楼梯,他和商略的房间在正对的楼上。
上到楼上,一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多走几步苏浅醍就站住了,本该是他的房间的位置,门上的数字却仍然显示着这是胡老爷子的房间。
他伸手握住把手,不出意外,这一次也没有打开门,而那道熟悉的黑影也如约而至。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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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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