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关系 作者:豆腐心芹菜

    第13节

    倒下的那刻陆峥感觉全身的筋骨瞬间崩裂，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自己就这样永远沉睡不醒……

    世界突然一片漆黑，看不见星星，看不见月亮，离得近的你恍若那么远那么远。

    顾城现在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试图以最温和的方式接近陆峥，妄想慢慢再次融入他的生活，这个过程多么煎熬他不是已经品尝过一次了吗？他应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马上把人绑回家，让他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他才不应该期待着他记起一切。

    如果记起他的代价是用这些伤痕来换取，他宁愿永远不要他记得！

    可是这一切没有应该，他最怕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明明知道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如此危险，他还是丢下他不管，他就不应该放他一个人！

    看见陆峥倒下的那一刻，顾城的心仿佛是被万根针贯透一般，疼得撕心裂肺，无法呼吸，苍白的嘴唇流下的那抹殷红如此刺眼，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痛到这个地步，仿佛再没有知觉，连打在身上的拳脚带来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想抱住他，他想抚摸他，他想亲吻他，他想告诉他他的感受，他想……他还有好多的想。顾城觉得眼前这些晃来晃去的人好碍眼，他们的模样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凶神恶煞的魔鬼，挡在了他去往阿峥身边的路上，他们还伤了他连根头发断了都要心疼半天的宝贝！

    顾城轻易捏住企图攻向他的手，下压，他不是陆峥，没有力气不够的顾忌，下压的力道也远不是陆峥的小胳膊可比的，他很少出手，但是一出手，绝对是常人无法想像的可怕。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顾城这一下就像是抚在一个孩子的头上，然而另一个当事人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面对着顾城的人却像是感受到雷霆万钧的气势向他席卷而来，顿时风起云涌，他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产生，下一刻他手的骨头刺穿皮肤而出，干净利落，没有血，但是却比流血更可怕。

    那人跪在地上哀嚎，抱手打滚，然而顾城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脚踩着他的断手而过，加入新的战场，他的眼神阴鸷嗜血，手起腿落势如破竹，仿佛无坚不摧的利刃横扫一切阻碍。

    他的眼里没有生物，有的只是待宰的羊羔，这一刻，他是地狱而来的魔鬼，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身后跟来的人见主子如此神勇，相视一笑，眼里的骄傲自豪怎么也掩饰不住，恐怕他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才不掩饰的吧。

    不知道谁出主意，“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赛吧！谁干掉的杂碎多，谁赢，赢者可以要求输者做一件事。”

    “好，开始！”

    “你！不要抢，这是我的人！”

    场面一时哀嚎遍起。

    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顾城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只想快点去到阿峥身边，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也愈发利落，每一刀每一脚都收割一人的性命，霎时他的脚下伏尸堆积如山。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顾城似乎有所感，脚下动作一转便向后方狠狠踢去，只是这次的对手似乎不像是地上躺着的那些弱渣，那一脚被一双硬铁似的臂膀接下，并且被狠狠打回去。

    顾城很好奇是谁居然有这样的实力能接下他全力一脚，抬眼打量，不想居然还是熟人，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沈大少爷，今日怎么有空到这个破地方来？”顾城睨眼。

    此刻沈煜启的心情绝不比他顾城好，只听他语气肃杀，“不要废话，我俩目标一致，先救阿峥再说！”

    顾城当然同意，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是焦灼不安的，两人视线交换达成某种协议，而后默契地背靠背站立。

    这次沈煜启没有带多少人来，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召开一场紧急会议，一听陆峥出事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就找来了。只是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步，阿峥……还是受伤了！

    这些人，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简直是不想活了！

    想到明明派人在陆峥身边目的是为了保护他，现在却是这些人眼睁睁看着要保护之人被人劫持走，事后还试图掩盖事实的真像，沈煜启现在就想杀了他们，这行为可是比违抗他命令更能让他们死得惨，只是目前尚且需要他们的帮助，沈煜启压下心底嗜血的怒意。

    沈煜启抬头看见陆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的模样，心里的想法更坚定，这些人绝对不能再留！想着手里的匕首重新拿起横于胸前，指尖握得发白。

    “走！”

    听得顾城一声信号，沈煜启脚下动作迅速敏捷，几息踹倒企图围歼他的三个虬髯大汉，那边顾城同样不逊色，手上的的匕首舞得虎虎生威，犹如深渊刚刚苏醒的蛟龙。

    两人配合默契，加上各自带来的人，两三下便将周围的人揍得无力动弹，两方都有死伤，只是这个时候沈煜启和顾城顾不得安抚众人的情绪，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到了陆峥身边。

    只是跑到身边了却谁也不敢动手触碰他，只因陆峥看起来伤的很重，或许是因为陆峥皮肤白的缘故，脸上的那道划伤看起来狰狞可怕，且清晰可见。

    仅是脸上的伤痕看起来就那么可怖了，身上还不知会有多少暗伤，这个样子的陆峥看上去就像一个玩坏的破布娃娃，惹人怜爱。

    沈煜启哑着嗓子，“你来抱，在你的地盘找个靠得住的医院，先安置好。”

    顾城认真看着他，“好！”，随后小心翼翼将人搂在怀里。

    陆峥已经昏过去了，不然感觉到这样的疼痛他一定会咬着唇皱起眉头，但是顾城也知道，陆峥如此要强的人就算再疼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顾城抬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沈煜启一把拉住他，双眼温柔地凝视着即便昏迷着也蹙着的眉头，紧了紧手还是伸向那俊逸秀气的眉头，只是再怎么轻抚也抹不平，就像身上的伤无时无刻不再彰显它的存在。

    “我把他交给你不代表我放弃，我只是不想阿峥受我牵连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好好保护他，不能让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可能想起今天的事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才导致救治不及，沈煜启语气一顿，“等我处理好那些老古董，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顾城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了解他正如了解自己一样。

    “你放心，阿峥我肯定会照顾好，我会告诉他救人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两人视线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顾城一行人带着陆峥离开，直到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沈煜启转头招来手下，也就是之前专门负责陆峥安危的那个小队，“刚才人往哪边逃了？”

    队伍中一个看上去尚且还很年轻的男子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他们往那边跑了。”

    沈煜启看了一眼这个男子，很少有人能在他发怒的时候还敢直视他，这个人是第一个。

    代号白鹿的男子似乎不明白boss为何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看着他，瑟缩地低下了脑袋。

    “你们分两队，一队跟我，一队跟他。”沈煜启微抬下巴朝低着头的男子示意。

    “啊！”白鹿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这个命令太不可置信。同样，其他人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其中要以队长最甚。

    按惯例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和boss一同带队，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抢走了这份荣耀，他怎么可能平静得了，张了张嘴欲说什么，结果撞上boss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话卡在了喉咙。

    显然他也意识到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就是他。

    “出发！”

    曹明珠带着风车风筝三人一路狼狈往市区逃去，她知道这次他踢到了铁板，她没想到陆峥这小子居然背后有这样大的靠山。

    先闯进来的那个小子她不认识，但是不代表她不认识他身后那个一身西装革履的沈煜启啊，那可是沈家未来的家主。沈家！那是他们这些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是每个商人心目中的神，谁不想坐到他那个位置！

    曹明珠瞪着风筝咬牙切齿，“我不是让你把陆峥那贱人的情况摸清楚吗？怎么这么大的事不上报？”

    风筝敢怒不敢言，“夫人，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哪知道这小子居然有这位爷罩着，如果我知道肯定早就告诉您了！”

    风筝心中嗤笑，果然是个娇养的小姐，凭沈家的势力，如果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外人就算掘地三尺也绝不可能知道。

    不管心中如何谩骂，风筝脸上的神情还是诚惶诚恐。

    “这个陆峥，长得和他娘一样一副狐狸精模样，谁知道他和沈家有什么暗地交易！果然是一家人，都是那么下剑！”

    三人的车是停在仓库前门的，逃离时候根本来不及再拐到前面去，那个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离开，绝对不能让他们抓住。

    所以现在三人是靠一双脚徒步走几十公里，风车风筝两人还好，毕竟是成年男人，且受过专业训练，只是曹明珠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她的鞋跟已经断了一只，现在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偏偏她还不愿让两人背。

    第67章：奇怪的人

    大概她是觉得这样粗野的下人不配碰她吧。

    “我的脚！”

    曹明珠扶着树坐下，她的脚显然已经起了水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到这里心里对陆峥沈香雅的恨意愈发深。

    “这点痛就受不了了，那接下来――岂不是玩不下去。”

    沈煜启不知道什么时候追过来了，他手里握着的刀还在淌血，脸上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神情似笑非笑，在这样一个黑夜恍若地狱归来的恶鬼。

    “在你对他做了那些事之后应该要有迎接报复的自觉，第一次我可以放过你，但是这次――你居然敢要他的命！”

    曹家在b市算得声名显赫，但是在沈煜启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自以为高人一等便不知这个世界天外有天，目光狭隘，沈家从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沈煜启当然很想就这样杀了她，只是现在他的处境并不是那么明朗，家族那些人仗着资历辈分无不想从他这里夺得一些好处，现在如果有什么动作引得他们注意，落下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他听说过，曹家曹建国对他这个独女非常宠爱，几乎到了要星星绝不摘月亮的地步，如果他女儿出了事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他不畏惧这些小孩子手段，但是如今的情况不同往日，那些人暗里对他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他不能给他们任何一点希望。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们知道他对陆峥如此在意，他无法想象阿峥往后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他绝对不允许任何可能的意外发生在陆峥身上！

    沈煜启眼神坚定。

    “沈二少，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是谁，如果我有任何意外，父亲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曹家比不得沈家势大，但是沈二少以为你今后就可以安生吗？”

    曹明珠见来人是他几乎立即站了起来，这句话也说得毫无底气，话里不掩颤抖，因为谁都知道沈家二少做事从来是无所顾忌。

    沈煜启邪肆一笑，“曹夫人这句话是在威胁我吗？可惜我沈煜启从不吃那一套，而且，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他目光锐利直直射向曹明珠。

    曹明珠似乎恐惧于他的气势狼狈转来视线，“二少，我这不是威胁，我只是说出了未来发展的一种可能。”

    “呵，本来还想放过你……”

    乍一听这话曹明珠欣喜，只是下一刻她便明白他的意思，那抹喜悦瞬间变成恐惧，她颤抖着躲到了风筝风车身后，两只手抓住他俩的胳膊，先前的高贵早抛到烟霄云外去了。

    “二少，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她嘶哑着嗓子吼出这句话。

    “你们把她衣服扒了，”沈煜启没有转头，“剩下的知道怎么做吧？”

    这些人有些犹疑，“怎么？难道你们还害怕她不成？”

    白鹿红着脸上前一步，凑近他的耳边：“boss，这个女人年纪这么大，都可以当我妈了，还有……我还是……元阳之身，他们大多都是……”

    沈煜启：……

    “你们年纪三十以上没有娶妻的上前一步。”

    他们应声而上，沈煜启扫了一眼，大概五个人。

    “呵，曹夫人，便宜你了。”转头，“你们看着办吧，回头我发抚慰金。”

    其他人：……

    被压在一旁的风筝风车：……

    “你们――啊――你们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我一定要告诉父亲，你们绝对跑不了，啊――”

    ……

    曹明珠衣不蔽体躺在地上，身上泥土混着污秽，目光呆滞似乎已然心死。

    沈煜启邪笑拿着一台相机走来，“曹夫人，这台相机可是好东西，像素清晰，画质也不错，即使是夜晚也看得丝毫不差。”

    曹明珠似乎有所感，转头朝向沈煜启泼妇似的声嘶力竭，“你……这个……恶魔！”

    “呵，恶魔？这个比喻我喜欢。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如果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任何泄露，我就不保证这段录像会不会‘不小心’流出去。”转身头也不回，“我们走。”

    天空夜色苍茫撩人，然而地上横躺的人却觉得这样的夜很可怕，就像能够吞噬世间所有的一切。

    瞪着人离去的方向，她的目光阴冷可怖如毒蛇。

    现在身上发生的一切，她迟早还给他！

    陆峥！

    沈香雅！

    风车冷漠地看着一脸狰狞的女人，风筝同样面无表情。

    仓库里。

    “把这个仓库烧了！”

    “是。”

    霎时火光窜天而起，将半边天际都烧红，火龙飞舞搅动，气势磅礴，面上的灼热之感几乎将人融化，空气里也若有若无传来一阵恶心的烧焦气味，让人几欲呕吐，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动，因为……boss的怒气并没有消散！

    “你们――蛇窟领罚！白鹿跟我来。”说完掉头开车往市区驶去。

    他似乎不怕这些人中途逃跑，也对，以沈家的势力逃跑的成功率微小的如海底一粒沙，再者，他们的家人也还都在沈家管制之内。

    逃跑意味着不仅完全无生还的可能，还会牵连到家人，但是蛇窟不是绝对的死地，即便这些年他们从没有听谁说过有人活着出来过，至少有一线生机。

    天渐渐透白，初升的太阳让地上女人的落魄狼狈显露无疑，女人睁开眼，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眯眼。

    连太阳都这么令人讨厌！

    “你们扶我回去……”

    精致宽敞的别墅里。

    顾城守在床边一夜没有合眼，床上的少年身型消瘦，眉心微蹙似有千般愁绪，脸蛋苍白却不掩那份精致细腻，只是脸上纱布遮挡却完全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显出几分脆弱惹人怜惜。

    顾城握住那只手，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昏睡的少年，似乎下一刻少年就会睁开眼，露出那双温暖勾人却又睿智的眼睛。

    “主子，您歇一会儿吧，昨夜那么大动作……”

    “嘘，阿峥在睡觉，不要来打扰。”顾城的目光没有一刻转移，但是他知道身后是他的属下兼管家。

    “唉！”来人再次轻手轻脚退出门口，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可是没过多久，“主子……”

    顾城不耐烦低吼：“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

    但是即使是生气他也记着压低声音。

    顾伟硬着头皮开口：“不是，主子，是沈家二少来了，现在在大门外，需要放进来吗？”

    顿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让他进来，把人带这里来！”光从他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

    他知道沈煜启对陆峥的感情，正如他对陆峥的感情一样，陆峥就是他们俩得以存活的根本。这次不让他进来，还有下次，他总有办法进来，所以倒不如就这样，正面应对。

    过了一会儿，房门第五次被打开，这次顾城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同样他也没有转头。

    “阿峥……怎么样？”他的声音特别轻，似乎怕打扰床上昏睡的人儿。

    顾城没有回话，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

    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生气，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只是这只手扎着针，他不能随心所欲握进手心里。

    两人无话，房间一时陷入沉寂。

    突然顾城开口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那个女人呢？”

    “没杀她。”沈煜启面无表情。

    顾城同样毫无情绪，“猜到了。”

    “她以后自会有人处理。”

    “交给阿峥？”

    “嗯。”

    两人对话死板无趣，但是偏偏对方都知道彼此要表达的意思，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幕。

    沈煜启把人放这里就是为了避免那些人找上门，陆峥吃亏，他出来急忙，会议也是开到一半就擅自离开了，甚至没有给那些人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在这里也待不久。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他不是沈煜启，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他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虑和陆峥在一起了？后来又想了想，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可能也不会认识陆峥了，又怎么会有后来的相遇！

    临走前沈煜启在顾城杀人的眼神中在陆峥苍白的唇上烙下一吻，“好好照顾他。”

    陆峥醒来是当天下午，顾城听到消息连忙放下手中的锅铲跑来，他甚至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下。

    顾城蹭蹭他的脸温声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要喝水吗？”

    “唔，还好，这是哪？现在什么时候了？”陆峥看起来没有很难受，顾城也松了口气。

    “这是我家，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三分，来，喝点水。”顾城将人搂起，让他背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水润湿了他的唇，看起来没那么惨白得让人心疼，“谢谢你救了我。”

    勉强把视线从那诱人的嘴唇上移开，“不要那么客气，也不只是我，沈煜启也来了。”

    “他也来了？那他人呢？”

    自从上次分开，他还没有和沈煜启好好聊聊，这小子怎么像个蝙蝠侠一样，哪里有事哪里就有他。

    “他早上时候走了，好像是有点事要忙。”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没有把这事通知学校吧？”

    顾城耐心回答，“没有，我打电话给你室友，说你这几天不能回去，让他们帮你请个长假。”

    陆峥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对我的事这么了解？我们也不过见面几次，你就连续帮了我三次，你这人真的很奇怪。”

    第68章：毫无戒心

    顾城笑了笑，“这就是缘分。”

    陆峥扶额，“缘分？你是拿来骗女孩子吧……”

    陆峥还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一声惊呼，“糟糕！我居然把正事忘了！”陆峥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却被顾城拦住。

    “你现在不宜下床行动，你不知道你肋骨差点断了啊，身上那么多伤，还想跑什么？”顾城语气有些冲。

    陆峥仓促解释道：“我联系不上季耀了，昨晚上我就是想去找他的，他……”想起季耀与季寒言的关系，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好像遇上了麻烦！我知道你有渠道，可以帮我找找看他在哪吗？”

    其实陆峥不是那种会轻易向别人寻求帮助的人，他就像古代文雅脱俗的大家公子，为人处事总带着一股超俗的气韵，与这个社会也如同隔着一道薄纱。

    他很难和其他人产生共鸣，很难信任一个人，或许和当今的社会盛行的风气有关，自私，利益，和顾城说这些已经是违背他的作风了，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对顾城总没有与常人相处时的不自然，那层隔阂仿佛烟消云散，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其实除了顾城还有一个人，他同样对他产生不了戒备，那人就是沈煜启，不知道为什么，他俩给他的感觉很相似，气质如出一辙，就如同一个人一般。

    虽然对于从陆峥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顾城感觉不太爽，但是这可是陆峥第一次正面央求他帮他办事，就算再如何不爽快也得完成任务啊。

    他其实对陆峥能对他开口他很开心，因为这说明他在陆峥的心里不再是那流于表面的朋友，而是真正能推心置腹的知己，或许这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的猜测，他也无怨无悔。

    不！他会怨，因为陆峥是为了别的男的才开口的，这是不是说那个人在他心里也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光想想顾城就觉得不爽。

    再三叮嘱不能下床，得到肯定的保证后顾城才不舍地离开了。

    而陆峥就真的听话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房间一下空荡荡的安静，只听得见墙上的摆钟幽幽晃动，他的思绪跟着也飘远了……

    顾城召来几个人，“你们去查查b市季家季耀这个人，看看他在哪里？是死是活？”

    “是！”得到任务几人恭敬地顿首应道，很快便出发了，他们从不对主子的命令有任何的迟疑。

    陆峥眼神空洞地看着头顶米色的天花板，其实他对顾城的感觉很复杂，理智上他当然知道不能轻易就相信一个仅仅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可是在心里总有一个人在对他说：相信他吧，相信他，他不会伤害你。

    那声音究无来处，空灵如幽谷玄音，仿佛就像是他自己的心声一般，所以陆峥才会无意识对他抱有好感，也很容易对他敞开心扉。

    在其他人面前他总能保持一份戒心，这份戒心其实无伤大雅，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可是面对顾城，他甚至连怀疑的念头都很难升起。

    有时候他会天马行空想，自己是不是被他顾城下了蛊？才会失去那刻淡泊平常之心？才会与顾城有那么诡异的心心相惜之感？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那人仿佛是从天而降救他的英雄，陆峥也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小女生的心理，只不过他一向接受能力强悍，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否认心里产生过的想法。

    和沈煜启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明明不喜和外人太过亲近，但是他居然可以忍受对方贸然牵他的手，并且很久过后才反应过来。

    这样的情况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他对外人的靠近很敏感，一个人只要是出现在他周身半米至一米以内他都会察觉到，所以那次古潜渊接近他却没有让他发现才会让陆峥那么惊讶。

    而沈煜启却是直接皮肤接触，他居然也是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陆峥都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了，以前那个机智的陆峥到底去哪了？难道随着他的重生消失了？

    陆峥知道顾城可能对他隐瞒了什么，沈煜启也是，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两人对他很不同，他陆峥也不是人见人爱的汤姆苏，身上也没有什么宝贵到让两位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屈尊降贵来迁就他。

    如果硬要说他和常人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他的灵魂不是这个空间的，他是一个重生者！所以开始时他对两人的接近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无所谓心态。

    只要主意不要打在他头上，他可以不和他们计较，每个人都有点小秘密，他也有，就算他俩要利用他，也得要他心甘情愿才行，这点本事他陆峥还是有的。

    陆峥想了许多许多，各种阴谋阳谋尽数忖度了一遍，终究还是歇了深究的心思，他把他们当朋友，兄弟，知己。

    终于大脑停下了高速运转，陆峥也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装饰风格不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个，随即又发现这压根不是自己之前来的那个地方，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所以，顾城是有多少套房产？他可不可以来蹭住啊？

    “妈，你回来了。”柔美端庄的少女站在门口温顺地迎接晚归的母亲。

    灯光柔软得洒在她的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恍若给她的脸蛋打了一层天然的粉，也令她看上去温婉动人。

    “娜娜，去自己房间好好学习，不要动不动就回家，目前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知道吗？”女人目光直视前方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少女冷静地说，只是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女人这样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虽然母亲不是很宠她，但是这种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方式却是第一次，一时间粉嫩的脸蛋失了它的色彩。

    早知道是这样不是吗？还期待什么！

    “是。”

    即使再失落难过她的话里却不显，见母亲径直回楼上卧房，也跟着上去，她没有期待什么，只是恰好房间在同一层而已。

    女人回到房间松开系在身上的披风，虽然回来之前在酒店洗过一次，她还是觉得身上很脏！她不能忍受的脏！

    她没有叫人进来伺候，动作不那么熟练得准备好用品，放好水。

    对着浴室里的全身镜褪下衣物，镜子光彩鉴人，里面清晰地呈现出她满是红痕的身体。

    女人一寸寸抚过，她虽然快四十了，但是一直保养得当，光从外貌来看是绝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个三十八岁的女人，而现在她曾经有多喜爱这个被时间遗弃的躯壳，现在就有多厌恶。

    只要想起发生在她身上的一起她就觉得恶心。

    水汽将镜子完全占领了，镜子里的人影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曹明珠手掌轻擦干净，只露出女人的头。

    看了许久，她幽幽吐出一句话，“很美丽不是吗？”

    她全身上下唯有脸是红润干净的。

    ……

    少年在大门口站了很久，可是没有勇气上去按门铃，他怕开门的人不是他，又怕开门的就是他。

    犹豫了许久，少年一咬牙，上前几步，手指颤抖着抬起，几秒后忽的又缩回，可能觉得自己这番动作太过矫情，手复又抬起，指腹触及按钮，冰冷的温度就像他现在的心灵，他积攒的勇气似乎又要跑了。

    死就死吧，大不了再让那禽兽抱一次，只见手指用力弓成一个美丽的弧度，清脆的铃声随即响起。

    突然听到这段熟悉的声音，少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足尖轻轻在地上磨蹭。

    “三少爷！您回来啦！太好了！快，快进来！”

    来人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戴着一副和季耀相同款式的眼眼镜，看见少年似乎很激动，语气有些语无伦次。

    开门的不是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失落，季耀颤着心走进这个一直想逃离的地方，一头扎进那个温暖的怀抱，“管家伯伯，我好想你。”

    孩子似的拥抱却暖了这个年愈半百的老人的心，他眼眶湿润，“小耀啊，就算再不喜欢这里，也要回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啊，我还能有几天可活的呢？我怕下次……”

    季耀抬起头急声打断，“呸！管家伯伯，您可以活到一百岁，想什么时候见我都可以。”

    “小耀，你回来吧！一个人在外面你怎么懂得照顾自己？”

    季耀松了这个怀抱，低着头语气听不出情绪，“管家伯伯，我在外面很好，我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他们也很照顾我。”

    “外面再好哪里有家里好！走，我们进去！”

    季耀任由他牵着走进去。

    花园里没有，走廊里没有，客厅里……也没有，一路走来季耀都没有看见那个曾经多崇拜现在就有多恨的人，五指用力，指尖深深掐进肉里，季耀却像完全没有感觉。

    直到坐在沙发上，他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我……哥呢？”

    问了之后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剑，假装偏头看电视，“大少爷已经几天没回来了，唉。”

    这个家里还能叫他大少爷的怕也只有管家伯伯了。

    果然是这样，他早知道的，他季寒言从来就是个一言九鼎的人，除了对他，他在外人的心里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几乎谁也不会说他的不是。

    第69章：季家回忆

    然而，那只是外人的见解，他季寒言从来就不是个好人，至少对他从来没有安好心过。

    他见识过他的狠辣，见识过他的无情，也……见识过这人将他捧在手心，可是这一切都得看他的心情，高兴时逗弄一下，不高兴时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干啥，他同样从来没有摸清过这个堂哥的秉性。

    每当他以为这人心情很好的时候，他总能做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每当他以为这人在伤心想安慰他时，他却笑得像个疯子。

    他整天绷着一张冰块脸，外人以为那是心里成熟稳重的表现，但是他知道那不过是他不屑于对他们做出任何情绪的变动，他根本就是个我行我素、只会把别人当成玩具、不懂别人心情的混蛋！

    就这样一个混蛋自己居然还在担心他，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比他还要混蛋？

    真的无可救药了！

    “哥哥……离开前有说什么吗？”

    老人皱眉想了想，“大少爷好像说让我把你那间屋子收拾一下，然后第二天他就走了。”

    收拾屋子？他是算准了我会再回来！“可以联系得到他吗？”

    “我试过找大少爷，因为好几天没回来了，开始还以为是公司事太忙了没在意，后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显示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打给公司只听到说大少爷把事情全权交给副总打理了，人却很久没出现了。”

    这又是新花招吗？想让他内疚？还是要他永远记住他一辈子？他以为他会感念他的一番苦心？

    “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季耀眼神恶狠狠。

    老人好像想起什么，“喔，对了，大少爷还要我转交给你一个东西。”

    “什么时候？”难道是信？

    “东西我先收着了，现在去给你拿。”

    几分钟后。

    老人递给季耀一份文件袋装着的东西，“这个就是了，大少爷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把这个收好，说是等你回来了交给你，那时候我还问怎么他不亲自给，没想到他是早为现在做好准备了啊。”

    季耀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能够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找到他为什么不留一言就消失不见的原因，而害怕则是怕这是一份遗言之类的东西。

    季耀屏住呼吸拆开，里面放着几张薄薄的纸。

    不是遗书！季耀舒了口气，而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又是一阵自我唾弃。

    这是一份财产转让合同，内容大概意思是等到乙方季耀年满十八周岁，季寒言名下所有的财产尽数转给他，其中包括了季寒言自己开的几个公司被特别标注出来。

    虽然不是遗书，但是和遗书的性质也差不多了，季耀有些茫然，他知道现在他还是恨季寒言的，可是这个人对他又是什么感情？

    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偶？兄弟？还是……爱人？

    他最讨厌这种突然出现搅乱别人生活，自己却像是无事人一样逃得无影无踪。

    如果早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应该把他带回家！

    季家不是一个特别大、盘根错节的家族，比不得沈古苏三家雄厚的势力和资历，但是在这b市也算得五小家里的一个。

    五小世家分别为秦，王，季，曹，步，五家的排位是不分高低的，他们均是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五家相互制约相互平衡，自成五足鼎力的形式，然而五家再如何风光无限也是比不得b市真正的豪门贵族，沈古苏三大世家。

    五大家与三小家并无任何交集，最多也不过是在同一个行业里拼打，三大家在某种方面来看就是掌管各行各业的皇帝，而五家则是皇帝手下的那个丞相，丞相全力再大也是皇帝赋予的。

    所以，五家对于三家还是很敬畏的。

    季家以他父亲这一支为主脉，旁支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大伯，也就是季寒言的父亲，令一支则是他的姑姑。

    三人的关系不说多么团结友好，但也不到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季耀曾经一度以为他们这个大家庭是最幸福的，直到大伯因为意外，夫妻双双丧生于一场火灾。

    大伯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季寒言也在火灾中失踪，季耀那时候很喜欢这个堂哥，那时季寒言也还不是现在这个面瘫脸，他会笑，很阳光爽朗的笑，脾气也很温和，季耀以为堂哥就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人，所以他经常缠着他要听故事学画画。

    失踪之后季耀经常缠着父亲问哥哥去哪了，父亲一边骗着儿子说哥哥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一边暗中派人寻找过，甚至网上重金悬赏，然后终是杳无音信。渐渐的大家认定人肯定是不在人世了，便歇了再找的心思。

    季耀大一些后知道哥哥已经不在了，为此还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个月，想通了后出来，人却不像以前那样开朗了。

    后来，季耀的父母也因为一场意外死在了车祸中，季耀便成了孤儿。

    可是偌大的季家，产业涉及各行各业，自然需要人来继承，然季耀年纪太小，根本无法管理这些产业，按照法律规定，季耀需要一个监管人，成年后才有权利接手公司，而这监管人就只能是那个姑姑了。

    季耀对家里的事业并不上心，听到姑姑提出要他跟她过的提议，他也同意了，理所当然季家的事业也一并交到了这个姑姑的手里。

    季耀原以为这样的生活挺好，姑姑对他虽然不像对亲生儿子那样百般疼爱，但也不会缺了少了他的吃的用的，虽然他中二期的时候怨恨过，嫉妒过，但是想到终究不是亲的，她家里可还有个亲的在，对他这样算是不违背良心，心里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只是所有的一切尽在那一晚被揭露了出来，恶心的真相赤果果地被剖开摆在他的面前……

    季耀因为早上出门太急忘记带词典，可是下午的课上需要用到，便趁着午休时间回家一趟拿。

    到了家，上楼梯的时候却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季耀很奇怪，听声音好像是姑姑姑父的房间，可是据他所知姑姑夫妻恩爱，怎么会吵架？

    想着这个时候姑姑姑父肯定不想让小辈看见，他放轻脚步准备拿到东西就走，只是才经过姑姑的房门，就听到了如晴天霹雳的一句话：“季晓芙！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除了季家老大老二，你就把季家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划到我名下吗？现在你想反悔吗？”

    姑姑的声音犹如市井泼妇，与她小家碧玉的形象截然相反，“张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吗？拿着我季家的名声倒卖禁品，现在还想要钱！你当我季晓芙那么好欺负吗？”

    “怎么？现在我是你丈夫，夫妻共同财产都有我的一半，就是告法庭上也是如此，现在不想给钱就离婚，离婚我也有权分一半！你看着办！”张唯语气嚣张，不可一世。

    “张唯！好，你以为你杀了我大哥二哥就可以欺负我季家孤儿寡母吗？我告诉你，没门！我手里可是有你干的这些事所有的证据，我随时可以让你进牢里待着！”

    “呵，季晓芙，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做这些可是你指使的，就算你把那些证据交到法庭上我最多只是同伙，你才是主谋！你以为只有你有证据，我这里可是有我们当初达成协议的录音！”

    “你――”

    ……季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反正有意识后他已经出现在父母丧生的车祸地点了。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姑姑是这样一个蛇蝎毒妇，他以为……她是好人，以为她是季家唯一的长辈，他让她带着家人住进季家，还把季家的家业拱手让人，结果……

    现在告诉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一直认作恩人的姑姑！他怎么相信，怎么接受的了！

    季耀在这里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落下，腿已经僵硬，他撑着地慢慢站起来，他告诉自己，现在的目标――夺回季家，让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

    后来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学习的劲头更足了，简直把自己当做了一台机器，直到――陆峥告诉他那句话，他突然觉得释然了，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放弃更美的风景。

    然后，季寒言回来了，以绝对强势的力量将季家所有的公司产业吞并，因为季晓芙和张唯两人在经商上根本没有任何天赋，季寒言收得简直易如反掌。

    季耀认回了哥哥，只是哥哥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温柔的阳光的哥哥了，他对这个突然回来的哥哥还带着畏惧。

    之后，季寒言也查到了他父母死亡的真相，原本季寒言是想把证据交给法庭处理的，只是季耀阻止了，他的理由是霖儿，也就是姑姑的儿子还小。

    不知道为何季寒言居然接受了这个理由，当真没有再对季晓芙夫妻俩做什么。

    其实季耀保下季晓芙有私心的，他想家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丢掉的，既然这样他就得亲手拿回来，只是现在季家已经是他季寒言的了，那么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让该死的人接受应有的惩罚。

    所以送季晓芙进监狱的事只能他来做。

    其实，他只是想亲手解决害了他父母的凶手……

    第70章：错误

    亲耳听到自己的姑姑姑父是杀害大伯和父母的凶手，谁会内心毫无波动，恨吧？他当然恨，不亲手把人送进去不能平定他心底的狂暴。

    只是他不知道让季寒言答应这个要求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对一个人好原来也是有目的的，是啊，他怎么会觉得以季寒言的作为会如此简单答应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请求？

    在季寒言答应的第二天晚上，季耀便收到了他的消息，季寒言让他睡前去他的房间一趟，没有说明原因，只是一个命令一样的东西。

    季耀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他有重要的事需要他来一同商量，怕身上的味道令他厌恶特意洗了个澡，季耀穿着睡衣便应约而来。

    刚洗的头，黝黑的发丝凝结成一簇簇闪着光的线条，行走之间水珠顺着发缕淌落在地板上，灯光下一点点像是夜空中零星的几个星子，忽明忽暗。

    在门口站了许久，季耀才鼓起勇气敲开门。

    他原以为季寒言一定是在处理文件，只是开门后却看见对方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睡前读物。书被翻开过大半，季寒言左手支撑着额角垂眼，眼睛自然而然的落在页面上，即便听见开门声视线也没有离开过书页。

    季耀有些局促，这是堂哥回来后俩人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谈话。

    季寒言头也不抬道：“既然来了就进来，把门关上。”

    季耀硬着头皮依言走进来，既不说话，也不坐下，场面一时极静。

    等了一会儿，也许是看腻了，季寒言随手合上书丢到床头，这才抬起头打量面前的少年，他的眼睛犀利如刀，把人从头至尾扫了一遍，而后微妙的点了点头。

    “以前你不会这样生疏地对待哥哥。”他的眼神复又古井无波，语气平静冷硬，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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