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夫寻夫记 作者:叶书
第2节
“谢谢,小婶婶。”小韶儿糯糯地道谢之后,又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屈羽笑着起身洗漱,然后吩咐秋霜伺候小韶儿,他自己则进了厨房等早饭做好先给老夫人送了过去。
“是小二媳妇啊?快来,昨晚睡得好不?”老夫人似乎刚刚洗漱过,见屈羽过来,连忙招呼他到自己身边。
“睡得挺好的,奶奶,厨房今早准备了红豆粥,您尝尝吧。”说着,屈羽利落地将早饭在中厅的圆桌上摆好了。
“哎,好。我听说小韶儿昨晚跟你睡的?还把你的新被褥尿湿了!”老夫人笑着坐到元桌边,接过屈羽递过来的粥。
“什么也瞒不过奶奶您,”屈羽笑着给小家伙求情,“小韶儿面皮薄,这事儿奶奶您就当不知道吧!”被褥湿成那个样子,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过是怕小韶儿害羞罢了。
“你这做婶婶的,竟比他娘还宠他!”老夫人吹了吹粥,“可别把他宠得无法无天才是!”
“不会的,小韶儿是个好孩子,宠不坏的。”屈羽顿了顿又说:“我虽未见过大哥,但是大嫂一直很照顾我,她走的突然,唯一的骨血我总要替他照顾好。而且,昨天是我没照看好他,以后我会留意的!”
“难为你了,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啊!”就要照顾另一个更小的孩子了。“以后老婆子我这里你每日来请个安就行了,不用一日三餐的伺候了,小韶儿那边你多留意些就行了。”老夫人有意让小韶儿与屈羽多亲近些,她年纪大了,而重孙还小,将来还需要这个小孙媳妇多多照看。
“这没什么,以前大嫂也是这样的伺候的,我做得来。小韶儿那边还有秋霜在,我也会多多留意的。”屈羽站在老夫人侍立身侧。
“嗯,秋霜那丫头是老大媳妇多年前偶然救下的,最是忠心,小韶儿身边有她在不会有大事儿的。”老夫人对屈羽倚重秋霜并没有多大意见,秋霜在张家也多年了,人品如何她心中有数。
“不过,我看小韶儿在读书上颇为通透,奶奶是不是请为先生来家给小韶儿启蒙?”屈羽又为老夫人夹了些小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嗯,上秋里,小韶儿就三岁了,也是时候启蒙了,只是这先生要仔细留意,启蒙先生不需要什么名师大儒,但必要是人品正直、胸怀宽广之人。”老夫人放下碗,仔细思量起来,如果他们还住在京城,那么将小韶儿送到帝师老范大人身边启蒙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现在家里的情况,这启蒙先生的人选还真要好好思量一番。
“奶奶,还是先用膳吧,左右还有些日子,慢慢想就是。”屈羽伺候老夫人用了早饭,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跟小韶儿一起吃早饭。路上遇到秋霜,“小韶儿面皮薄,今早的事儿你就装作不知道吧。”
“婢子晓得!”秋霜眼中带了笑意。
☆、第十一章 拜师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没了娘,还是因为有了共同的小秘密,从那日起,小韶儿与屈羽愈发亲近起来。
而给小韶儿找启蒙先生的事儿起初连老夫人都没什么头绪,不过有句话说的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距离小韶儿生日还有一月的时候,一个中年人找上门来。老夫人见到此人很是惊喜,“许大人今日怎会过来!”
中年人见到老夫人,连忙行礼,“老夫人不要折煞涵正了,想我与庆辰公平辈论交,老夫人称呼我一声涵正便是。今日涵正返乡路过,特来拜会老夫人。”
听到有人提起去世多年的儿子,老夫人唏嘘了一阵,“老身记得涵正在翰林中差事不错啊,再过几年许就到翰林学士了,怎会突然返乡?”
许涵正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身首异处都是侥幸,还谈什么前程!”
老夫人虽然不上朝,但是张家还在朝堂上的时候,朝中动向她还是有心留意的。这个许涵正侍奉过先皇,如今皇上尚未登基的时候,他站队也是比较明确的,所以早些年皇帝还是挺倚重他的,再熬几年资历,翰林学士必是囊中之物,所以她才会有之前一问。
“老夫人不知,如今涵正能保得项上人头还是多亏老范大人!”许涵正把现今朝堂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挑拣着说了一些,“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涵正不能埋怨皇上什么,只是涵正不明白,皇上也是吃过外戚之苦的,为何如今还会偏信贵妃娘家,如今朝中重要的衙门都有秦家人插手……”臣不言君过,许涵正适时地住了口。
老夫人明白许涵正不欲再说,顺势换了话题,“不知涵正接下来有何打算?”
许涵正叹口气,“拙荆前两年去了,留下一女也已嫁人,如今涵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今没了差事,想着不如返乡开馆收徒,也算是造福乡里了。”
“涵正的学问老身也曾听我儿提过,每次提起,我儿都是赞不绝口。涵正既然打算授徒,老身就有个不情之请。”老夫人斟酌着开口。
“涵正与庆辰虽然一文一武,但能肆意畅谈的唯有彼此而已,知己也便是如此,所以老夫人不必见外,有事但请吩咐!”许涵正这话不假,二人当年交情很是不错,后来张庆辰,也就是屈羽公公去世之后,他对张家也颇多回护,被罢官返乡也没忘了探望好友的老母。
“我儿若是知道涵正如此看重于他,必定会瞑目了。”老夫人叹息了一声,“其实是老身的小重孙,已经到了启蒙之龄,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先生,所以,如果涵正不嫌他资质愚钝,能否收下他?”
“可是国公爷?”当年张家大郎出事没多久,张家就离开了京城,所以许涵正还没见过小韶儿。
“什么国公爷,不过是个小娃娃罢了,若是涵正愿意收下他,无论将来涵正怎样教导,老身绝无二话。”这时候的人们还信奉严师出高徒,老夫人也不例外,“去,让韶儿过来见见许先生。”
不多时,屈羽就领着小韶儿进了待客的中厅。屈羽对着老夫人和客人行礼之后退了一步,让小韶儿站在人前。
“小勺见过许先生!”进来之前屈羽已经提点过了,所以小韶儿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给客人行了礼。
“好好好,目光沉稳,气度不凡,颇有乃父之风,将来必定又是一员大将!”机灵的孩子谁都喜欢,再加上小韶儿生的圆润可爱,许涵正一见到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外孙,喜爱地不得了。
“实不相瞒,老身已经打算让韶儿弃武从文,张家以后都不会有武将了。”老夫人没有避讳许涵正,第一次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许涵正一愣,立刻想到皇帝刚刚下的圣旨,明白了老夫人是为了保住这仅剩的独苗苗,“蒙老夫人不嫌弃,涵正愿为国公爷启蒙之师。”
“如此太好了,小二媳妇,赶紧,看个好日子,好让韶儿拜师!不对,不对,先派人收拾出个院子来,让许先生安顿下来!”老夫人很高兴,拉着屈羽的手吩咐。
“是!”屈羽领命离开,在管家德福的帮助下,选了东侧离老夫人和他住的院子较远的一个小院儿,一来为了避嫌,二来那院子环境清幽,应该是文人雅士偏爱的。
安排人收拾院子的同时,屈羽又找出黄历挑选适合拜师的好日子。家里这些琐事本应是当家的女主人来打理,现在屈羽也打理地很顺手,他觉得等张武回来,他已经可以做个好媳妇了!
屈羽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撇开,他明明也想过像个真正男子,汉顶天立地,血战疆场的!不过眼下,张家的琐事还是要他来打理!
收束心神,屈羽专心挑选了几个好日子去给老夫人过目,老夫人征询过许涵正的意见之后,最终将拜师的日子定在了韶儿三岁生日那天。
因为庆生的同时还要拜师,小韶儿的生日比往年要隆重几分。屈羽觉得拜师是大事,对此也格外重视,在伺候老夫人和照顾韶儿之余的时间大多都用来筹备此事,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本就纤细的人更清减了几分。
看到小孙媳妇对重孙的事儿如此看重,心下对这个孙媳妇更满意了几分,等她百年之后,应该不用再放心不下年幼的重孙了。不过,“你这丫头,都说了事儿多就不用到老婆子这儿立规矩了,你看看,更瘦了,如果小二回来该心疼了!”
屈羽笑笑没接话,张武回来会是什么样子,他想过很多,最后只想到:只要那人不嫌弃他就好了!
最后,老夫人做主,免了屈羽早膳和午膳的侍候,好让他多些时间休息。
日子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小韶儿拜师的日子,头一天晚上,小家伙又抱着小枕头拍响了屈羽的房门,“小婶婶……”
☆、第十二章 瘟疫
圆润软糯的小团子拍门,屈羽自然舍不得将他拒之门外,抱到床上安顿好才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要早起的哦!”
“小婶婶……”小韶儿肉嘟嘟的小手抓住屈羽的衣角,“明天小勺就有先生了!”
拜师是大事,家里忙里忙外,大家都没瞒着小家伙,所以小家伙知道这事不奇怪,但是这一脸委屈,要哭出来一样是怎么回事?屈羽连忙坐到小韶儿身边细问。
“小婶婶,先生凶,会打手,手手会痛……”小韶儿小嘴一瘪,眼眶红了起来。
小韶儿还小,甚少到外面去,接触到的都是府里的丫鬟仆役,不知道是哪个告诉他的,“是哪个告诉你先生凶啊?”
“真的凶哦?”说着,泪珠就滑出了眼眶。
屈羽这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孩子给诈了……
“红红说,先生都是凶凶的,她家里的弟弟常常被先生打!”红红是府里的一个小丫头,因为年纪小伙计少,所以有空常常陪小韶儿玩耍。
“这个……也不是所有的先生都凶的……”这话屈羽说的没底气。他遇到的,不管是馆里聘请的教授他琴棋书画的师傅,还是他自己偷偷拜师学习制香的师傅,甚至是调|教床上技艺的师傅都是一个比一个凶的,打手心、不给饭吃都是常有的事儿,被师傅打断胳膊腿儿的也不是没有的。
“小婶婶,当我先生,好不好?”在小韶儿心里,小婶婶是除了娘和太奶奶、小叔之外对他最好的人,如果小婶婶当他的先生,他一定不会挨打的!
“这个,不行唉,许先生很有学问,小婶婶比不上的!”屈羽自己当初就没少被师傅罚,虽然知道小韶儿不会像自己吃那样的苦,但仍心疼他会被罚,“那,小婶婶去跟奶奶说说,让先生不要打你,好不好?”
“好!”小韶儿立刻点头,放下心来。如果搁在现代那就是一句“图样图森破”,就是他自己长大后回忆起来也要评价一句“太傻太天真”了!先生要发学生哪里还要用打的?那都是野蛮人的手段!
不过那时候的小勺不知道,得了小婶婶的承诺,明白自己不会挨揍之后就放心睡去了。第二天的拜师礼很顺利。仪式过后屈羽命人准备了丰盛的宴席,不过席间没有旁人,只有老夫人、许先生和小韶儿。
按说,小韶儿承袭一品镇国公的爵位,虽说是虚衔没有实权,但也是实打实的尊贵身份,不会没有客人来贺寿。不过张家人口凋零,还剩的男丁一个天生憨傻,还被派往西北,生死不明,另一个只有三岁,未来如何还不得而知。所以,堂堂镇国公的生辰只有他的外祖父派人送来礼物,范大人本人是小韶儿的长辈又刚刚来过张家,所以没有来参加生辰礼,其他客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上门的。而屈羽因为女子的身份不能入席,所以席面虽然丰盛,但是吃席的人却是略显稀少。
拜过师,吃过席,小韶儿的生辰就过了,除了小韶儿日常加了一项读书的活动,其他人的生活恢复到了往常,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如流水一般过去,直到一场瘟疫默默爆发。
本来,瘟疫爆发,张家作为大户人家,从老夫人到洒扫仆役都喝过汤药预防,要有事儿也就是设个粥棚派人舍粥什么的,偏偏小韶儿年纪小好奇心旺盛,偷偷跑出去看,又偏偏当天晚上小家伙就发起烧来。
发现小韶儿发热的秋霜不敢声张,偷偷跑去找了二少夫人屈羽。屈羽管家有些日子,但到底还是年幼,而且这事儿关乎张家唯一的小苗苗,他也不知所措了。找大夫是不行的,不说现在全城的大夫都被调去防疫了,就是有大夫也不能找,发热是疫病的症状之一,被人发现了是要被送去隔离的!
想来想去,屈羽给小韶儿收拾了衣物,自己也胡乱塞了两件衣裳,让秋霜禀告老夫人,他自己则要带着小韶儿去隔离。
秋霜不肯,自请陪小少爷去隔离。屈羽也不肯,秋霜只是个下人,身份不够,他怕小韶儿被人欺负。
二人僵持不下,只好去求老夫人定夺。老夫人一听宝贝小重孙发热差点厥过去,缓过气儿来之后连忙让秋霜去请许先生,她记得许先生父辈曾有过太医,他本人的医术也不必太医差太多。
许先生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去看自己的小徒弟。这时候小家伙已经烧糊涂了,不停的哼哼唧唧叫娘,大概叫了许久没得到回应,又开始叫“小婶婶”。
屈羽一听小家伙叫自己,反正屈羽没有犹豫,也许是年纪小胆子大,也许是真的很疼爱小家伙,更也许是没见过疫病的可怕,反正屈羽没多想就冲到了小韶儿身边拉着热乎乎的小胖爪安抚他。
大概是觉得屈羽的手凉凉的很舒服,小韶儿握着屈羽的手用脸蹭蹭。老夫人也要进屋看看小韶儿,却被下人们合力拦住了。
不多时,许先生皱着眉从屋里出来,“老夫人,韶儿的症状与瘟疫很相像,但是我觉得不是瘟疫。”
老夫人听到许先生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但是许先生的样子又不像没事,所以老夫人连忙追问。
“韶儿喝过预防的汤药,轻易不会被感染,就算汤药不是一定有效,但是从传来瘟疫的消息韶儿就没出过门,如果是府里有人传给他的,可是府里又没有别人有此症状……”许先生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连忙向老夫人求证:“韶儿是否出过疹子?”
“还没有!”不等老夫人回答,秋霜先一步回答。这种时候她也不顾尊卑了,小主子最重要!
“那就是了,韶儿他是要出疹子了!”确定不是瘟疫,许先生也放下心来,小儿出疹子虽然也有些凶险,但总不会要命,“虽不是瘟疫,但是也会传染的,老夫人还是先回去吧,还有闲杂人等就不要靠近韶儿的房间了。”
☆、第十三章 曝光
“二少夫人还在里面!”秋霜提醒道。
“这丫头!也不知她出疹子了没有,这种时候往前凑什么!”老夫人有些担心地斥责。“快去,把她叫出来!”
“奶奶!韶儿还小,还要亲人在身边照顾才好,这时候我们做亲人的不在他身边,将来他就跟我们不亲近了!”屈羽端着铜盆站在几步开外对老夫人解释,“嫂子若是还在,定然会心疼,然后昼夜陪在韶儿身边的。可是嫂子不在了,韶儿又叫我一声小婶婶,我不陪着他,又要谁来陪他呢?”
“你这丫头,我才说一句你就这么多话堵我!也罢,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别逞能,觉得不舒服了就赶紧让许先生看看,知道了么?”屈羽一句“嫂子还在”就让老夫人动摇了,如果当时让韶儿跟着老大媳妇离开,对孩子是最好的,可是,这是老张家最后一根苗苗了,是她心狠,所以可能的话老夫人都想给小重孙最好的。
“秋霜,你跟小二媳妇两人一起照顾小韶儿,给我好好看着他俩!”老夫人又安排了几个小丫头帮忙,才满腹担忧地离开。
许涵正一语不发地看着屈羽带着一干丫头送走了老夫人,末了才道:“我写个方子,找个丫头跟我去熬药。药材多备些,我再做些药膏给韶儿,要不疹子出来他乱抓就不好了。”这个二少夫人嫁进张家没多少日子,甚至连夫婿的面儿都没见过,却对张家的人这么好,好到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
许涵正觉得这个二少夫人不对劲儿,可是这人的言行都是一个好儿媳该做的事儿,如果因为她对张家人太好而怀疑她,是说不过去的!可就是这好处处透着古怪!许涵正说不出一二三来,心下决定要暗自留意这个二少夫人。
屈羽连忙跟许先生道谢,又指了一个一直伺候韶儿的丫头跟着许涵正离开,似乎并没有发现许先生对他起了疑心。
送走老夫人和许先生,余下的都是丫鬟婆子了,留给秋霜安排就行了,秋霜怕丫头们年岁小,没出过疹子被传染,就把她们都撵到屋外待命,婆子们就在外室跑跑腿儿,递递东西。内室只有她陪着二少夫人。
屈羽没照顾过孩子,只会在韶儿哼唧难受的时候安抚两句,幸好有秋霜在,零碎的活儿都有她在干。不多时,丫头送来药汁。因为太苦,屈羽和秋霜两人费了牛鼻子劲儿才给韶儿喂进去。
喝了药的韶儿似乎舒服了些,到了下半夜睡得安稳了许多。屈羽迷迷糊糊靠在小家伙身边睡了一晚。第二日,韶儿还有些烧,但是已经能睁开眼。
看到身边的小婶婶,韶儿一通撒娇,哼哼唧唧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放小婶婶去洗漱。屈羽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昨夜睡得不好,并没有放在心上,洗漱过后喂了韶儿吃饭喝药,陪韶儿温习了先生教的百家姓。
过午,韶儿吃了午饭和药,就睡着了,屈羽准备去书房将今日的账目对一下,该发的银子发下去。“二少夫人也睡一会再去吧,昨晚歇息不够,您脸色不太好呢!”秋霜好意规劝。
屈羽也觉得自己一阵一阵犯迷糊,想着算错账就不好了,于是就顺着秋霜的话决定小睡一会儿。他本不打算睡太久,为了省事儿索性又睡在小韶儿的身边了。
这一睡,屈羽就睡到了日头西斜,还是秋霜叫他,他才勉强醒过来。人醒过来了,但是他觉得比睡前更迷糊了,而且浑身酸疼。
“少夫人,您脸怎么这么红?不是发热了吧?”秋霜担心地问,因为主仆有别,她不好贸然伸手试探。
“嗯?”屈羽茫然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没有啊,大概是睡太久的关系吧?你该早些叫我的。”
秋霜将信将疑,不过屈羽坚持睡久了才会脸红,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用过了晚膳,屈羽的脸红还没有褪去,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好了,“秋霜,你让丫头把给韶儿的药给我也熬一份吧!”
“二少夫人,您是被韶儿小少爷过了病气吧?我去请许先生来给您瞧瞧!”秋霜对这个很疼爱小主子的二少夫人很有好感,所以她也愿意听从老夫人的话,注意二少夫人的状况。
屈羽连忙拦住秋霜,如果看了大夫他的身份就暴露了!屈羽下意识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份,他忘记了拜堂那天他决定的,如果身份被发现他就离开张家。
“不要去叫许先生,惊动了许先生就是惊动了奶奶,奶奶年事已高,不要让她老人家再操心!就让小丫头照着韶儿的药方给我熬碗药就好了!”屈羽强势地决定。
秋霜不赞成,大人和孩子的药量怎么能相同?可是屈羽搬出主子的身份,秋霜不得不听命行事。
屈羽觉得韶儿吃了药当晚病情就有所好转,那这要就是有效的,即使药量不够,无非就是好的慢些,总不会没用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看大夫!
屈羽只想着自己的秘密不能曝光,忘记了俗话说的“病来如山倒”。当晚,屈羽吃了药,热度非但没有退下去,反而越烧越严重。
秋霜这时候管不得屈羽的命令,连忙让人去把许先生请了过来。
许先生听说是二少夫人被过了病气,也没耽搁,跟着传话的丫头就去了韶儿的屋子。一诊脉,许涵正就发现了不对劲,这脉象虽不似男子强健有力,但是绝不是女子该有的!
“许先生,我家二少夫人如何了?”秋霜见许先生搭脉许久,沉吟不语,心下有些着急。又觉得即使许先生是大夫,对一个新媳妇这样搭脉许久也是不合适的,于是便出言催促。
听到秋霜的声音,许先生恍然回神,“莫急,我再试试另一只手!”
占便宜没够是怎地?她家二少夫人是俊俏,但也是张家的媳妇,这许先生不是老爷的至交好友么?怎好占好友儿媳妇的便宜?
☆、第十四章 处置
秋霜虽然不满许先生的作为,但是仍把屈羽的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方便许先生把脉,毕竟二少夫人病的似乎很严重。
许涵正探过另一脉象之后确定了屈羽的男子身份。只是下一步该当如何处置,许涵正犯了难,把他的身份说出去?
这明显是不妥当的。首先,他虽然与张庆辰是知己旧交,但是故人已逝,他与张家的情谊让张家在他失意返乡的时候拉扯一把,留下教导幼孙,说是看重自己的才学,更多的是看在故人的情面上。其次,此子身份特殊,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如今张家风雨飘摇,皇帝过多的恩宠,不知挡了多少人的前途,一旦此事传出风声,只怕张家立时倾覆也是有可能的。再则,他一届外男,说出内宅秘辛终归不像话。
说出来不妥当,不说显然更不行,不说他与张家的旧交,仅仅老夫人在他末路之时的援助之意就不能放任可能是毒瘤的此子。
许涵正一时拿不定主意,看着睡得深沉的屈羽出神。秋霜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放下床帏阻隔了许涵正的视线,“许先生可看出二少夫人患有的是什么病症么?”
“啊?呃,嗯!”许涵正回神,不论如何,都要把人救活了才能问出想知道的事情,再烧下去,这人就算死不了也废了,“看好了,想来二少夫人没出过疹子,这是被韶儿过了病气。出疹子越是年长越是凶险,所以看起来比韶儿要严重的多,我写个药方,让下人照方抓药,三帖之后就会好转。我给韶儿做的外用药膏,少夫人也可用。”
秋霜应了诺,派了心腹之人去抓药熬药,因为怕二少夫人与韶儿小少爷相互传染,又怕见了风于二人不好,只得明人将丫头值夜的耳房收拾一下将已经好转的韶儿小少爷挪过去。
忙得团团转的秋霜没留意许先生何时离开,作为忠仆,自然是以主子为天的。
许涵正心里装着事儿,也没在意秋霜的慢待,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二少夫人是男人这件事。不知道老夫人是否知道孙媳妇的身份,她在其中有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贸贸然去跟老夫人说这事儿,让老夫人心中起了嫌隙就不好了。此时,许涵正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不该来给二少夫人瞧病的。不过,许涵正也就想想,不说老夫人早就有言在先,就是医者父母心,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痛苦。
只说许涵正,辗转反侧,思索了一夜,终是决定第二日去探探老夫人的口风,若是老夫人当真不知道这件事,他有责任给老夫人提个醒。如果,老夫人知道,那他自当当做没有这回事儿,守口如瓶才是。
第二日,许涵正再次诊视过韶儿和屈羽,调整了药方之后,转而去了老夫人的院落。见了老夫人的面儿,许涵正把韶儿的现状跟老夫人一一说了,免得老夫人挂心。又说了:“二少夫人对韶儿很是上心,亲子也不过如此了!”
老夫人闻言露出笑容,“本来,小二媳妇的家事是不怎么样的,我为小二求娶来家,一则是远离朝堂的浑水,二则是小二的情形你也知道,好人家的姑娘怎么愿意嫁进来。谁想,还真应了老话说的傻人有傻福,小二媳妇真是个不错的,模样出挑不说,管家还是一把好手,更难得的是对老婆子我孝顺,对韶儿疼爱。”
“二少夫人确实样样出挑,只是,昨日我为二少夫人诊脉……”许涵正的话未说完就被老夫人的惊呼遮了过去。原来秋霜听了屈羽的话,并没将他病倒的事儿声张,所以,老夫人并不知道小孙媳妇烧了大半夜的事儿。
“诊脉?可是小二媳妇被韶儿过了病气?我就说这丫头不该往前凑,不行,我得去看看!”老夫人一听小孙媳妇也病倒了,立时坐不住了,要起身前去探视。
不过,她并没去成,被许涵正并一干丫头婆子劝住了,不过老夫人担心不已,派了心腹的婆子代她去照看,随时报告。许涵正见此情形,心下觉得自己知道的这个秘密更棘手了。
观老夫人的形容,明显很喜欢这个冒名进来的人,如果老夫人不知道此子的身份,拆穿之后老夫人伤心是必然的了。许涵正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试探一下老夫人的态度,“老夫人切莫过于挂心,之前我为韶儿诊脉的时候也一并为二少夫人诊视过,只要按时用药,二少夫人也很快就会好转的。”
老夫人闻言安心许多,又吩咐身边伺候的人去厨房准备膳食,务必要做些适合病人入口的饮食。
许涵正在一旁提了几个食补的方子,让丫鬟照着方做了,“我观二少夫人的脉象,早年似乎被伤过,阴阳不调,于子嗣似乎颇为艰难。”
老夫人叹口气,“这小二媳妇也是个命苦的,早年在娘家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投奔了亲戚又是个见钱眼开的,嫁进府里来,小二又被皇上安排了差事……子嗣一事,左右已经有了韶儿在,若是真的子嗣不昌,那也是天意,相信她如此疼爱韶儿,韶儿将来也会让她颐养天年才是。”
老夫人的话让许涵正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不在意子嗣,老夫人这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啊?好在,老夫人接下来的话给许涵正指了条明路,“只是,许先生医术高明,既能探得病症,想来也有法子医治才是,还请许先生费心,为小二媳妇调养一番,子嗣一事虽不能强求,但总要尽了人事才好。”
许涵正沉吟一番,才道:“二少夫人的身子……涵正怕是心有余而力不逮……”说着,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老夫人朝堂上受过封赏,战场上杀过敌人,后宅里更是掌过权柄,虽然张家人丁简单,没有婆媳妯娌的争斗,但是老夫人该有的见识都不少,自然知道许涵正这是有话要说了……
☆、第十五章 解释
老夫人看明白了许涵正的眼色,知道许涵正有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而这事儿还关乎小二媳妇,老夫人自然不会慢待,寻了个借口就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了,之后才开口问询:“许先生,有甚需要只管开口说便是。”
许涵正犹豫了一会儿,仍不知如何开口,他虽然自诩文采风流,但是这说话不比做文章,不是文采好就行的。老夫人再三崔问下,他才含含糊糊地说:“世人都以‘牝鸡司晨’来讽刺女代子职……”许涵正本是想说的婉转些,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发现了不妥,老夫人先夫早逝,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人撑起来的,他这话说的有讽刺老夫人之嫌,连忙起身告罪,“涵正并无它意,还请老夫人宽恕涵正言语无状之罪!”
老夫人隐隐约约察觉了许涵正要说的话中的含义,遂顾不得追究许涵正说话不得体,只让许涵正把话说清楚。许涵正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牝鸡司不得晨,公鸡自然也生不了……蛋……”
“你是说……”老夫人不自觉地站起身,眼光灼灼地盯着许涵正,之前刻意隐藏起来的、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外放让许涵正压力颇大,艰难地点点头。
心中的想法被证实,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果然是我老张家杀孽太重,遭到报应了吗?”
“老夫人此言差矣,若是胡虏不存侵占之心,张家诸位先人怎会大开杀戒,张家时代忠勇,抗击胡虏,护佑我朝万千百姓,怎可说是杀孽?”自知自己的言语对老夫人刺激太过,让老夫人想左了,许涵正连忙起身劝导。
“我以为,我以为,那个孩子是个好的,我家小二是个有福的……谁曾想……”老夫人握紧拳头,心底不知是悔恨给小孙子找了这么一门亲事,还是憎恨屈羽骗了她。
“老夫人,这内宅之事,涵正本不应该多言,只是这事儿既然是涵正发现的,涵正有几句不当的言语,还望老夫人听取一二。”许涵正见老夫人点了头,才继续说:“此子身世或是编造,但身上旧伤是真,想来可能真如老夫人所说,是个苦命的孩子,这番伪装成女子嫁进府里许是有苦衷的。加之,老夫人说这孩子的‘亲戚’是个见钱眼开的,许嫁进府里不是这孩子的本意,只是反抗不得而已。再说,此子入府以来上孝祖母,下护子侄,若是出自本意,大抵也是心中有愧吧。不论如何,此时还有不少人还盯着张家,还请老夫人为韶儿多做打算,万勿因一时之气为张家招来祸事……”
许涵正越说自己越觉得不是个味儿,事儿是他捅出来的,现在反而要人家装不知道……只是他不认得猪八戒,否则必引为知己,同样的里外不是人啊!
老夫人萎顿了不少,“依照许先生之见,该当如何才好?”
许先生也没了主意,二人对坐半晌,“不若让涵正先去问问,问出他有何苦衷再商议下一步如何?”
老夫人终究是一介妇人,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的主意,“也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屈羽一睁眼看到的不是秋霜而是许先生,刚刚醒来的迷糊立刻褪去,心下一惊,知道自己一直死守的秘密保不住了。
屈羽撑着大病之后的虚软身体坐起来,清清嗓子,“多谢先生搭救之恩。”
“举手之劳,除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许先生最近深刻认识到自己不懂如何说话,所以干脆也不弯弯绕,开门见山地问。
屈羽摇摇头,“奶奶很伤心吧?伤害依然造成,再多的解释都是狡辩,我听凭奶奶发落。”
“你既然叫老夫人一声奶奶,就是对老夫人还有几分感情的,既然如此,你怎地忍心伤害一位老人家?”许先生埋怨了几句,“老夫人也不是绝情之人,你说吧,冒充女子,嫁进张家究竟有何目的?你图谋的是什么?”
屈羽苦笑一声,“许先生在张家也住了一些日子了,这个家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图谋的?银钱?我掌管张家庶务多日,窃取银钱远走高飞并不难的。”
“那你为何……”这也是许先生疑惑的地方。若是要钱,他有的是机会,可是他没有,反而真的把自己当做张家媳妇一般,对张家上下都很好。
“老夫人想必不愿意再看见我了,劳烦许先生给老夫人带句话,嫁进张家本非我所愿,欺瞒她老人家亦非我所欲,然木已成舟,我愿任凭老夫人发落。老夫人对我的疼爱,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知道秘密被发现之后,屈羽竟然隐隐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已经故去的大嫂对他都很好,欺瞒她们屈羽满心都是愧疚。不过,在张家这些日子是他过的最幸福的一段时日了。
“你说你不想骗老婆子,那就跟我说清楚,究竟为何会嫁进张家的?”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老夫人抬脚进来。
“奶……老夫人……”屈羽见老夫人进来,立刻要起身,却被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按住了。老夫人冷着一张脸,把婆子丫鬟都打发出去,“说!”
屈羽别无他法,只得将自己的经历大略说了说,只是在说到出身的略作修饰,说自己是一位制香师傅的徒弟,后来师傅病逝,自己为替师傅还债被卖入南馆。
“秦家的婆娘好恶毒的心肠!”老夫人怒拍茶几,“那成亲之后你为何不向我禀明?”
“我,害怕,还有,我不想再回秦家也不想再被卖了……”屈羽低下头,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忍不住鼻子有些酸。
屈羽的话勾起了老夫人的慈母情怀,还是个孩子而已,乍然入了这高门大院,会害怕不敢说也是正常。
要说恼怒,老夫人自然是有的,可是这孩子也是受害者,将怒火发在他身上未免不公。而且,张家刚刚没了一个长孙媳妇,还真不能立时再少一个幼孙媳妇……
☆、第十六章 二郎
最终,老夫人也没想出个办法,叹了口气,勉强起身离开了。
老夫人没发话,许先生自然也不好说什么,面对屈羽一脸期待,“这毕竟是张家内宅之事,我一介外男是不好说什么的。不过老夫人既然没发话,你且还和从前一样,切记不要再让第四个人知道此事!”
刚刚看老夫人的样子像是又老了几岁,他又让老夫人伤心了吧?屈羽心底对张家的愧疚又多了三分,“韶儿如何了?这是韶儿的房间……”他睡在韶儿的房里,韶儿去哪儿了?
“韶儿已经转好,他的底子比你好多了,恢复也比你快。”说到这个,许先生想到屈羽身上的暗伤,“你是不是吃过什么凶猛的药?身子已经被坏了根基,我只能用药给你温养,幸而你服药的时间短,将养下去将来兴许还有几分恢复的希望。”
“多谢许先生!”屈羽没说为了保持身量,声音,各种药物他没少吃。难怪那里的男子没有长寿的,除了被酒色掏空身子,这些药物也是居功至伟吧?幸而逃出了那个魔窟了,幸而遇上了许先生,不,应该说幸而嫁进了张家!如果自己没有嫁进张家,许先生怎会认得他是谁呢?
屈羽对张家,对老夫人充满感激,生平第一次,屈羽后悔自己没生为女儿身,不能真正做张家二郎的媳妇。
屈羽身份被拆穿的同时,张家二郎已经到了西北边城,见过了统领将军。统领将军看过文牒,皱眉问与张武同来的两人,“要一个傻子来能做什么?”
二人只是奉命将人送到边塞,并不愿多事得罪人,只道:“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人要如何安排,端看将军的意思了!”
统领掂了掂手里的文牒,又看了眼两人,见二人没有替张武求情的意思,便说:“既然是上意,那就让他进荣耀营吧!”文牒上说的是给二皇子当贴身侍卫,可是二皇子有专属的侍卫营,自然不缺这么一个傻子。如果不是因为兵力不足,这么一个傻子统领根本不会留下,让他进荣耀营都是抬举他。
说到荣耀营,还有一个别称叫伤残营,营中兵士都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或是残疾的,本来这些人都可以解甲归田,但是前方战事吃紧,各地都在强征兵员,已经入了伍的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在开战之后都会被派往最前锋,与敌人短兵相接消耗敌人的兵力,说白了,这些人都是炮灰!
张家二郎傻啊,他自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统领让他进荣耀营他就去了。可是第一天就出了事儿。
原来,连年战事国库空虚,能播出的军费一年比一年少,加之贪墨之事在军中也时有发生,所以,不说饷银,就是吃饱都是难事。粮食不够吃,又要保持兵士的体力、战斗力,那么肯定有人没有粮食吃,这些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被当做储备炮灰的荣耀营。
又一天吃不饱,兵士们拿着清可鉴人的粥,忍不住向伙夫抱怨,“吃吃吃,吃什么吃,就这么些粮,其他营都不够吃,你们这些弃子有清粥吃就不错了!”
张二郎初来乍到,不懂就问,“大哥,弃子是什么?”
伙夫是个莽夫,不识字,不知从哪儿听了一耳朵,听到“弃子”这么个词儿,觉得很有学问,说话间就显摆出来了,如今被问,立刻恼怒了,“你傻啊,弃子都不知道,就是人家不要的,没用的人!”
伙夫还不知道,张家二郎是真的傻,所以他一说完,张家二郎倏地起身向营外走。兵营重地当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二郎被拦住了,二郎不高兴了,二郎开打了。
事发突然,不管是分饭的伙夫,还是领饭的兵士都没有想起要上前帮忙,几个守门的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会硬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揍趴下了。
巡逻的兵士连忙跑过来帮忙,张二郎不高兴了,“你们让开,我不想跟你们打架,奶奶不让我跟人打架的!”
张二郎三下五除二揍趴下几个守门兵士许多人都看见了,包括前来援助的巡逻兵士,兵士们一时间不敢上前,只能把人团团围住,领头的队长道:“大胆逃兵,你可知擅离兵营就是死罪,还不快束手就擒!”
张二郎傻名在外,不知道什么是“逃兵”,更不知道什么是“束手就擒”,只知道这些人拦着他,不让他回家找小媳妇!于是,很快地上又趴下一圈儿。张二郎谨记奶奶不让他伤人的教诲,所以,地上的人只是被撂倒,并没受什么大的伤害。
一圈儿人冲上去,撂倒,再冲,再撂倒,渐渐地营地门口围了一圈儿的人,还有了叫好声,这抓逃兵已然变了味儿。
张二郎又撂倒一圈儿人,叫好声愈发高涨,终于惊动了巡营的二皇子顾兴戟。顾兴戟第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那个身手矫健的身影,只觉得那人熟悉无比,让他想立时到那人身边。
二皇子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等问明白了前因后果,当下宣布遵从圣旨,让张家二郎做他的贴身侍卫。
张家二郎不乐意,“你们不是说了不要我吗?让我回家,我要去找我小媳妇,我小媳妇可好了,小小的,很俊俏!”众人哄笑起来,只有顾兴戟觉得张二郎说的是真话,他有一个小小的很俊俏的小媳妇。
张二郎最终没走成,被二皇子留在了身边。他们这边消停下来,张家却又出了事儿。韶儿和屈羽渐渐康复,而老夫人终是因年纪过大,又受了一系列的打击,病倒了。
老夫人这一病,张家上下乱作一团,后来老夫人怒了,“老婆子只是身子不爽利,又不是要死了,乱,乱什么乱,就是老婆子死了,不是还有少夫人吗?一切听少夫人安排!”
屈羽没料到老夫人还认他做孙媳妇,不管老夫人出于什么考量,屈羽心底都是感激的,他心底暗暗发誓,只要老夫人还认他做孙媳妇,他就是张家二郎的媳妇,发生什么也改变不了!
张家上下为老夫人病倒忧心不已,却不知,老夫人这一病还躲过一劫。
☆、第十七章 庶子
老夫人这一病,张家险些乱了,张家上下都盼着老夫人早日康复,张家的人不知道,远在京城,贵妃娘娘也正惦记着老夫人。
这话还要从张二郎入伍开始说。二郎入伍第一天就大发雄威,一人撂倒几十人,此事被贵妃娘家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密报给了京城。
贵妃娘娘得知之后,异常欣喜,张家一个傻子都如此厉害,那不傻的人岂不是更厉害?于是贵妃娘娘又开始磨着皇帝老公,要他降旨派张家老夫人去西北援助自家儿子。
让张家二郎去西北,皇帝本就不乐意的,不过一次偶然在贵妃寝宫喝醉了,被贵妃哄得找不着北,等醒过来圣旨已经拟好,皇帝金口玉言,反悔不得,只好发了,如今再来一次皇帝绝对不同意,“不可以,老太君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如何还能领兵打仗?”
“老太君去不了,臣妾听说张家二郎娶了新妇……”贵妃又进谗言,不达目的不罢休。
皇帝摇摇头,“爱妃以为任何女子都能上战场么?张家的老太君娘家是忠武大将军府,那是将门虎女,岂是一般人家女子可比的?”
贵妃不乐意,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进来的四皇子顾兴戈打断,“父皇所言甚是,这大好河山是父皇的,是我顾家的,为何要事事依赖张家?而且让一介妇人带兵岂不是让那些蛮子笑话我朝无人吗?”
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来,贵妃娘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心里却是不乐意的,明明是小儿子死活都要让大儿子回来,她想了主意,他又来扯后腿!
皇帝乐得贵妃不再纠缠,看到儿子怀里抱着个奶娃娃,便开口问这娃娃的来历。“回父皇,此子乃是二皇兄府上通房丫头所生庶子,乃是皇家血脉,还请父皇赐名!”顾兴戈选在这时候把孩子抱过来就是为了让皇帝发问,然后好让这孩子入了族谱。否则,等二哥得胜归来再上报宗庙,黄花菜都凉了。
果然,皇帝一听是战场上的二子的孩子,即使是庶子也看重了两分,“既然是兴戟的血脉……就叫蕴遥吧,上告宗庙,制作玉牒。”
“儿子代二皇兄谢父皇!”顾兴戈是真心替二哥和小蕴遥高兴,出生这么久,小家伙终于有了正式身份了!
一家三口又闲话了几句,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之后太后派人来请皇帝一同用膳,母子二人恭送了皇帝的圣驾。
送走了皇帝,小皇子脸上顿时没了笑意,“母妃在后宫消停一些,外公和舅舅在前朝处境不易,母妃就不要添乱了!”
“我如何添乱了?还不是你,要死要活地非要让你二哥回来,不然我何必多此一举?”被儿子教训,贵妃娘娘很不乐意。
“让二哥回来也不必非要张家出手,张家只剩孤儿寡母,如此还要上阵作战,母妃要世人如何看待皇家?再者,张家虽然衰败,但是在朝中时日不短,还是有一二至交好友的,被他们知道是母妃出的主意,母妃还有好果子吃么?”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生了他的人,顾兴戈根本不会瞅一眼。
“知道了他们又能如何?”贵妃不以为意,她圣宠正隆,还怕几个小官员不成?
“他们是不能耐母妃何,但是母妃知不知道自己在民间的名声如何?”顾兴戈憋了一肚子火儿,“祸乱朝纲的奸妃!母妃还要再给自己挣一个祸害忠良遗孀的名声么?”
“什么!”贵妃娘娘被圈在深宫内院,消息不甚灵通,当然就算宫里人人都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当事人就是了,“是谁如此大胆污蔑本宫名声!”
“哼,是谁都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给母妃挣个贤良之名才是!”顾兴戈不明白外公和舅舅都是精明异常的人,怎么到了他娘这里就是这么鼠目寸光,还真以为只要扒住了父皇就万事大吉了?
贵妃娘娘咬咬下唇,不甘愿地说:“要如何做?”
“给我十万两银子!”顾兴戈懒得给她解释了,直接开口要钱。
贵妃娘娘一听,“嗷~”得一声叫了出来,“我哪有那么些银子?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我听说军中粮饷不足,我给二哥筹办些粮草送去!”顾兴戈顿了顿,开口威胁:“没有也行,反正朝野内外都知道母妃是奸妃,连带我这奸妃之子也没甚好名声。父皇即使再宠爱我们母子也怕要估计前朝的声音,届时要登上那九五之位怕是难上加难。如此甚好,省的劳心劳力,反正儿子也乐得清闲做个闲散王爷!”
“不行!”贵妃变了脸色,她已经做不了皇后了,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太后!咬了咬牙,贵妃道:“这么多银子我一下拿不出来,等我想想办法!”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给小儿子十万两银钱。顾兴戈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在母妃寝宫逗留了,“多谢母妃!儿子送遥儿回哥哥府上,近些日子,儿子就留在宫外筹办粮草,不过来给母妃请安了!”
贵妃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儿子赶紧走。顾兴戈临出门不忘回头再补一刀:“母妃万不要再在父皇面前提张家了!”
张家人不知道四皇子替他们说了好话,免除了主人再上战场的命运,连带的暗中盯着张家的眼线也少了不少。老夫人只独自犯愁,这小二媳妇撵不得,留下也是个麻烦,他现在还小还能遮掩,再过几年就没有办法了!
老夫人心中憋闷,把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都撵了出去,抄起拐杖在院子里舞起了张家祖传的枪法。一套枪法舞下来,老夫人累得气喘吁吁,一转身看到烦恼的根源正在院子门口站着,“身子还没好利索,你来作甚!”
屈羽回神,连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下,“听府里嬷嬷们说,奶奶已经多年不曾舞枪了,今日……奶奶是否是在为屈羽的事心烦?”
老夫人看了屈羽一眼,没有言语,如何能不烦呢?
“近日府上接连到药铺抓药,早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不如就如了他们的愿,让我……”屈羽没说完,就被老夫人不悦地打断。
“如愿?如谁的愿?如什么愿?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老张家的人为什么要如别人的愿!”老夫人一句话,当年的威武霸气尽显!
屈羽明白老夫人这话是为了打消了他的疑虑,也是还把他当自家人。“奶奶还认我做自家人,屈羽感激不尽,但是我不能拖累张家,这次瘟疫是屈羽离开张家的好机会,就说我感染了瘟疫,然后进了隔离区域……我会见机行事的!”
“见机行事?见什么机?你还能看到瘟疫不成?进了隔离区域,还想出来,那比登天还难,如果瘟疫控制不住,那里面的人是都要被烧死的!”老夫人心底还是挺喜欢屈羽的,就这么看着他去送死,她还有些不忍。
“那样也好过拖累张家,韶儿还小,他是张家唯一的苗苗了!”屈羽直戳老夫人的软肋。
果然,停了屈羽的话老夫人沉默了。少顷,老夫人摇摇头,“还是不行,你是张家的二少夫人,官府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官府肯定会派人查看的。那时候怎么办呢?我信你不想拖累张家,可是人死如灯灭。那时候,张家二少夫人是男人这个秘密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屈羽显然没想过这一层,听闻老夫人如此分析,他还想辩解几句,及恰逢此时,许先生也过来跟老夫人商议这件事。
屈羽把自己的想法跟许先生说了,希望许先生能帮忙说服老夫人,许先生沉吟了一会儿,“老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这法子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许先生一句话成功勾起老夫人和屈羽的好奇心,许先生装够了逼,“隔离区域是不能去的,去了九成回不来,那我们就远离隔离区域,去瘟疫没有爆发的地方。我听管家说,府上在离这里大半日路程的柴阳镇有处避暑的宅子?那里恰好远离瘟疫爆发的区域,我们就以老夫人年迈体弱易感染瘟疫为由,避去镇上。”
☆、第十八章 离府
“我去有何用?小二媳妇还在府里,就算我带走一些人,依旧是人多眼杂!”老夫人见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好办法,决定快刀斩乱麻,“我让德福把下人的卖身契都还给他们,都打发了算了!”老夫人想的简单,可是府里的下人大多是从京城里带过来的,如果能打发早在京城里就打发干净了。
“老夫人别急,听涵正说完,老夫人去别院养病,少夫人为表孝心是一定要跟去侍候汤药的,韶儿还小,届时一定要跟去的,如此便避开了府上的众多耳目,等到了别院再找借口把下人打发了不迟。”许先生终于把想法说完。
老夫人和屈羽听完,都觉得这个主意虽然不甚完美,却也是最好的一个了。
“那就这么办吧,”老夫人最终拍板,“不过韶儿还小,需要找个可靠的知底细的人来照顾才好。”
“就秋霜姐姐吧。”屈羽推荐,“她是嫂子的心腹,对待韶儿最上心,与我关系也不差,我信得过她。”
老夫人本想带自己身边的人,听了屈羽的话,觉得他说的不错,而且自己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回来,总要留两个心腹看住宅子,便点头同意了屈羽的建议。
三人又商议了一阵,确定了一些细节,又把秋霜招来说明了此事。秋霜听闻屈羽竟然是个男孩子先是瞪大了一眼,然后利落地跪在地上:“婢子谢老夫人信任,婢子一定守口如瓶,照顾好韶儿小少爷。”
老夫人伸手扶起秋霜,“你是个好姑娘,我张家不会亏待你的!”
如此,离开张府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几人各自准备不提。等晚间,老夫人对管家等人表示了自己要去别院调养的意愿,身边几个老人都表示要跟去伺候,被老夫人统统拒绝了。
“张家一向低调,现今这境况更不能引人注意。而且这种时候待在亲人身边是最好的,所以我这次只打算带小二媳妇和韶儿。”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是第一个反对的,“老夫人三思,哪有主子们出门,当奴婢的在家躲懒呢?要说老奴在张家服侍了几十年,说句大不敬的话,张家就老奴的家,老夫人就是老奴的亲人啊,无论老夫人去哪儿,老奴都是一定要跟着的!”
这些人服侍了老夫人大半辈子,最是了解主子,老夫人用了这些人几十年,哪个人是什么德行也是最了解不过,推来让去一番之后,老夫人只同意带着许先生和秋霜。
老管家还是不愿意,还想再塞几个人,“老夫人怎能连个马夫都不带呢?这一车女眷,许先生又是文弱书生,谁来赶车?若是遇到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乜斜了老管家一眼,“赶车一事许先生定能胜任。我也是上阵杀过敌的,难道老了害怕几个毛贼不成?再说只有半日路程,别院又不是没人伺候,管家不必担心!你们只要替主子守好家就成了!”
到了这份儿上,几个老奴知道老夫人主意已定,再劝也没用,只能尽量帮主子准备些东西,让主子在别院住的舒服些。
隔日,一切准备停当,老夫人就带着屈羽等人趁着天不太亮,低调地离开张府。一路走到太阳升到正中,几人草草打发了午饭,又继续赶路,却在日头偏西之后仍没有到达别院。
不得已,又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赶车的许先生下车问路。
“恁说柴阳镇哦?错咯,恁在淮阳镇的时候要往西北走才是咯!”在村头晒阳阳的老头热心地告诉了许先生。
许先生听完尴尬不已,车是他在赶,路也是他选的,走歪了几十里地才发现,简直是在啪啪打脸!
要说这事儿也不完全怨许先生,除了进京赶考和卸任返乡他没离开过京城,在京城也是朝堂、衙门、府宅三点一线,就是进京和离京也是托了相熟的商队捎带的,所以许先生真不知道自己还自带路痴属性……
隐藏许久的路痴属性让许先生尴尬不已,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许先生只好回到马车上跟老夫人等人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那个,如果现在往回走,天黑之前我们就能回到淮阳镇,可以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去柴阳镇。”许先生尽力想着弥补的办法。
“不行,我们已经走了大半天,老夫人病体初愈,经不得接连赶路,不能再走。”秋霜不高兴地反驳。不是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而是她对这个占二少夫人便宜的没够的男人没好印象。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屈羽本没立场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大家也不用出来遭罪,但是,“韶儿也有些不舒服了!”为了不多带人,几个人只用了一辆马车,大半个车厢都用来装老管家为他们准备的东西了,剩下的地方坐三个大人加一个孩子有些逼仄。大人怎么都能忍,可是韶儿还小,闷了大半天已经蔫儿蔫儿的没精神了。
屈羽更内疚了,他本想跟许先生一同在外面赶车的,但是从府里出来的时候为不引人怀疑,他依旧穿的是女装,这样子跟许先生一同坐在车外太引人注目,所以只能挤在车里。
“老夫人不如先下车休息一下吧?咱们慢慢想辙。”许先生见老夫人和韶儿脸色确实不好,连忙请他们下车休整。
“老夫人,不若我们就留在这里吧?”秋霜跟着老夫人下车,看到老夫人偷偷揉腰,连忙伸手帮忙,小声在老夫人耳边说:“反正我们的目的是要避人耳目,到了柴阳镇,也是住在宅子里,往来的人也不少,不若我们在这个村子里找个屋子住下,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们,自然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夫人站了一会儿,觉得舒服些了,拄着秋霜的手说:“走,跟我去打听打听。”
☆、第十九章 安家
秋霜陪着老夫人走到村口大槐树下,跟几个村里的老人扯起了闲篇,没多久,屈羽换了男装从车上下来,“奶奶,要不要坐下歇会儿?待会儿我跟许先生在外面赶车,车里宽敞些,您再忍忍,到了镇上再好好歇息。”
老夫人没接屈羽的话,拉着他的手,跟刚刚拉呱的几个老人家说:“这是我的干孙子,小羽叫人啊!”
这点小事儿屈羽自然不会驳了老夫人的面子,爷爷奶奶地一通叫下来,等屈羽叫完了人,老夫人才接着说:“我儿和大孙子打仗没了,小孙子也被拉走了。剩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帮子糟心亲戚,老婆子我索性撇了家业,回乡下带重孙子,省心!”
几个老人家对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表示了同情,又说村里前些日子也被拉走不少壮丁巴拉巴拉,又扯了一会儿,老夫人笑着说:“家里平时也没个人说话,跟老哥哥老姐姐们说说话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都不想走了呢!”
几个老人家立即表示挽留,“不想走就留下来吧,咱淮溪村就是水好,养人!”
“是吗?那敢情好!”老夫人也当即表示愿意,不过转瞬就苦了脸,“我们没寻思着会走到这儿来,事前也没置下田产,如今也没个地方安置……”
“木事儿,木事儿,”一个牙都不剩两颗的老头裂开嘴笑,“村东头老杨家,刚刚搬到镇上去了,他家留下五件大瓦房,要村长寻个人家买了,俺看恁家也不缺钱,不如去看看!”
老夫人一听喜上眉梢。这村子打眼儿看去都是泥胚房,她原想先找个地方住两天试试,若是觉得好久找村长圈块地再盖房子,现在有现成的房子再好不过了。“好好好,不知道村长家怎么走,我这就去看看房子。”
坐最旁边的老婆婆,忽然大叫:“栓子,栓子,来!让栓子领你们去!栓子,领人上村长家去。”老婆婆吩咐完,末了又加了句,“人送去就上俺家吃饭,别搁家里生火哈!”
“哎!”被叫做栓子的青年咧着嘴笑着应了。老夫人眉角一抽,怎么有种小孙子的即视感?老夫人当然不会嫌弃自己的小孙子,只是感觉这青年也不是个机灵的。
几个人跟着栓子去了村长家,村长一听说来人是想在村子里购置田产的,连忙要领着人去看房子,临走的时候嘱咐领人来的栓子,“甭走了,今儿在家吃饭吧!”
栓子咧着嘴摇摇头,“杨阿婆让俺上她家吃呢!”说着就往杨阿婆家的方向走了。
“那成,明儿上俺家吃哈!”村长冲着栓子的背影吆喝,“天儿不冷,晚上甭在家生火哈!”
栓子回头咧嘴笑笑,表示听见了,然后一个拐弯儿没了人影。村长便领着人往村东老杨家的房子走,边走边打听老夫人几个人的身份背景。老夫人照着之前跟村头老人说的,又跟村长说了一遍。村长知道能让栓子将人领他家去,必定是村里人了解了的,也就没细问,有事儿让自家婆娘串串门子就知道了。
老夫人因为觉得栓子像自家孙子,就问了村长栓子的事儿。
“栓子爹娘早死,自己个是个脑筋不机灵的,原本跟着他阿婆过日子,前儿他阿婆去了,正赶上有人来拉丁,他就被拉去了。当官儿的看他不机灵就让他去做饭,他差点给人把粮全点了,让人揍了一顿,又撵了回来!”作为一村之主,面对栓子村长也有些头沉的。
难怪谁见了栓子都要他不要点火!老夫人想着,要不要让人给孙子捎个信儿,让他如法炮制?老夫人还不知道孙子成了二皇子的贴身侍卫,正寻思着,村长一声“到了”,让老夫人回了神。
“这房子才盖了三四年,还新着呢,老杨家有本事,在镇子上置办了铺子,来回跑不方便,这才想把村里的房子连着十亩地买了。”村长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给老夫人介绍房子。
这砖瓦房在村里人是顶顶好的,但是在住惯了带花园的宅院的众人眼里……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渣啊!
无奈这已经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租一个月,若是住的习惯再买下来。
村长觉得置办房产不是小事儿,犹豫是正常的,反正老杨家这房子也没人打听,给人家白住几天也没什么,更何况人家开口说的就是租,根本就没有白占便宜的意思。所以村长就做主替老杨家的人应了。
老夫人对秋霜使了个眼色,秋霜立刻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大约一两重的碎银子,对村长说:“大叔,这些银子您先拿着,当是定钱!”
“哎呦,这可使不得!”乡下人大多是用自家东西换点短缺的玩意儿,偶尔用钱也是用铜钱儿,银子是很少用,秋霜一下子掏出这么大一块银子,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样子让村长吃惊不小。“给十个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村长就拿着吧,多的就当是我们买房子付的定银!”老夫人笑着劝说。村长退让一番之后终是没成,将银子收下,把钥匙交给了秋霜。
送走了村长,屈羽连忙进屋擦干净一把椅子搬出来让老夫人坐下,“奶奶,您坐!这村子竟然连间像样的宅子都没有,不如我们住几天缓缓就往回走,去柴阳镇吧?”
老夫人抬手止住秋霜的话,“连年的征战,百姓身上都背着重税,哪有余钱盖房子啊,这房子也算不错了。也好,咱们本就是为了避人耳目,真有大宅子还要找人打理,这小房子咱们住刚刚好。”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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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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