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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妻君犯上 作者:流年忆月

    第22节

    翌日一早,晏苍陵便提出了离开,离开之前,叫来了贾予,道出自己将离之事,又唤其带几位精兵,护送许颂铭私见万起国国君,之后再带数千精兵,同自己去寻西平军。贾予颔首应下,当即整合了牙兵军,挑了数千精兵随同晏苍陵而去。

    出了小道,晏苍陵循着白雾最多之处,摸索到了西平军所在之处,竟在一白雾连升,奇路万千之地,若非误打误撞,还真不会进入此地。

    一见西平军的军营,晏苍陵肃整容色,道明来意,同时将手中圣旨拿出,唤乐麒一念,言道自己有天子之谕令,接手南相以及西平王的势力,尔等西平军因助吴啸反叛之故,乃是叛军,若是不想出事,最好臣服于他。

    朗声一落,众军纠执许久,经由众统领商定,西平军还是臣服了晏苍陵。而为了能相互牵制,晏苍陵再次让牙兵一部分人充入西平军中,以作相互监督之用。

    解决了西平军后,晏苍陵便在贾予等人的保护下,踏往回南相之路。

    在半路之时,晏苍陵忽而想起一事,遂问贾予,当时他们前往南相攻府前,是驻扎在何处。

    贾予顿了一瞬,回答之地,竟然是鬼山。

    晏苍陵怔愕,他忆起鬼山的古怪地形,如此多的众兵,是如何在那处驻扎的?

    贾予不容多想,征得晏苍陵同意后,便带其前往鬼山当时他们驻扎之处。

    入得盘根错节的鬼山,贾予便给晏苍陵演示了他们驻扎之法,这让晏苍陵都瞪大了眼,那些士兵竟睡在山岩之上。

    贾予接着道,吴其康道为了能让他们在南方有利的地形中发挥全力,便训练了他们此等本领。晏苍陵听后讶异不已,看此处又是驻扎隐藏身形的好地方,遂让姚亮想方设法在此处开凿地道,方便储存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离了鬼山,晏苍陵一众往南州而去,贾予护送他们一行到了半路,未免太过张扬,便带兵归去了。而晏苍陵则赶往南州刺史府上,一见刺史,便将圣旨拿出,言道圣旨言明,自己将接管西平王的势力,是以南州也归他管辖。这圣旨上其实并未言道南州归他管,只道他接手西平王的势力,因而他模糊了此等说法,唬得刺史对他深信不疑,奉他为主。

    接着晏苍陵便以调查得出南州配所所长动用凌迟私刑,害人性命,犯了大罪为由,让刺史将所长抓来重审,判以徒刑。在判刑当夜,晏苍陵让乐麒偷入狱中将所长杀害,暗中将其头颅带走,赶回芳城交由方信。之后他收买了刺史,以派自己的人到配所当所长。

    数日后,在晏苍陵回到南相时,芳城快马加鞭带来好消息——看罢所长头颅,当时被关配所的众犯人心神大震,扬声高呼,对晏苍陵更是臣服。

    至此,晏苍陵在南相一带的势力初步建成。

    ☆、第九十八章 ·夜谈

    更深露重,京城接连下了数日的雨,今日方稍稍停住,但雨势虽停,盘桓多日的乌云却未散尽,隆隆地压往人间皇城,将苦闷之气,捎往天子面上。

    今日,安天仁方从快马加鞭赶来报讯之人口中得知,吴啸竟然起兵谋反,在他骇得差些坐不住时,报讯之人又话音一转,告知他吴啸所带的西平军,已经被晏王所带的晏王军所镇压,打退回了南相,而吴啸则不知所踪。

    心情大起大落。

    方大惊失色,倏尔间又被喜色弥漫,但转瞬又是愁色上了头,安天仁负手在寝殿内走来走去,一会儿笑意浓浓,一会儿哀色连连,脑中一片麻乱。这南北两方相距甚远,消息传达并不便利,当他知晓此事时,已是吴啸兵败的一个月后,是以这会儿吴啸早逃到了安全之地,而晏苍陵亦可在这一个月的时刻内,动手收拢南相的势力。

    急,安天仁急如燃眉。他本打算借王恩益之手收拢朝廷之人,之后再打压王恩益的势力,这过程非一时半会能成,但而今听到晏王军竟将西平军打退,兵力强盛后,他就吓得心跳加速,生怕过了那么几日,晏王军便兵临城下,在他还未夺回权利时便取了他的首级。安天仁年纪已经不轻,加之多年纵欲,身体毁得七七八八,是以极其害怕有一日会驾鹤西去。当时架空晏苍陵的势力,便是未免他威胁到自己的王位,不想他竟然公然藐视律法,私下出兵,若是……若是晏苍陵同吴啸同流合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伺机谋朝篡位该怎办?!

    不成,安天仁等不下去了,即刻唤人到来,面色惊慌地嘱咐道,即日起,在全桓朝境内捕捉吴啸,并派一沉稳之人,任南相一带节度使之职,继而再派一郡王至芳城,接手晏苍陵的势力。

    可当受命之人询问具体要派何人时,安天仁却迟疑了。这派去当节度使之人易寻,但这郡王一时半会,他能去哪儿找,郡王大都是建朝时便已册封的,而今的王亲俱是世袭,这会儿功夫,他能去找哪个适宜人选填补空缺。且这郡王该找何等性子的人?若说寻个有能者,接管晏苍陵的势力,便可抑制曾经的晏王军,避免晏苍陵掌控两方军,可若是如此,这人便有可能势力做大,给自己造成两方压力,但若寻一能力低下,游手好闲之人做王,虽可避免其势力做大,但却有可能让晏苍陵暗中独吞该王的势力。

    安天仁一时半会竟都想不出一个主意,许多人的名姓,在他脑海中转了数个弯,都被他生生压下,犹豫不定,这一烦恼竟搁在了他脑中数日。

    几日后,恰在他心烦气躁临近爆发之时,一个人恰好归来,解了他烦闷之忧。

    “李公公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禀报,下发圣旨的李公公归来,看到安天仁便着实地弯身起了个安。安天仁见到李公公回来,登时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拽着李公公便往无人的里间走,面露急色,到无人之地便问他晏苍陵此人如何。

    李公公受了晏苍陵如此多的恩惠,心早向着晏苍陵了。稍稍抬眼,看到安天仁眉宇间笼满愁色,到底是跟着他多年的人,早将他的心思摸得了个透,一拊掌,哎哟哎哟地感叹道:“皇上,这晏王啊甭提了,整一个妻奴。”说着便将他在王府期间,所见的王妃同岳丈之事夸张地道出,手舞足蹈,弄得安天仁都如身临其境般,禁不住地流了一身冷汗,抖着声问道:“当真如此地可怕?”毕竟装软弱多年了,软弱之气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有不屈身折节之心,亦难改其本性。

    “自然,小的还敢骗您么?”李公公懊恼地一摇首,扶着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您不知,小的被这事吓得在床上躺了许多时日,是以延误了时候方能归来,哎哟,皇上您别怪罪,您别怪罪。”

    安天仁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相比王恩益同李桀这等内外不一,表面恭敬背里唾弃之人,这李公公说话却是不分谦卑,直言快语,心里想什么便老实地道出,毫不忸怩作态,是以安天仁十分地宠他。

    “那他为人如何?”安天仁缓了缓气,问了出声。

    “为人如何?”李公公轻蔑地勾起一哂,撇嘴道,“皇上,您说一个怕妻之人,为人能如何,不过‘软弱’二字罢了。”

    “如此软弱之人,又是如何带兵镇压西平军的?!”安天仁倏尔语调拔高,愤怒的口气直冲向李公公的面门。

    李公公心头一颤,算盘一打,登时计上心头,挂笑道:“皇上,这真正有能者可是晏王军,而非晏王。试想,晏王军可是镇守东南一带的大军,若是没点本事,被他国侵犯了去,这还了得。小的在芳城的这段时日,没少接触晏王,私下在百姓中打听,皆道晏王畏妻如虎,无甚作为,整日都在围着他的王妃转,哪敢多离开他王妃半刻,做些别的坏事。且这逼退西平军之事,依小的说,那也是逼不得已。皇上,这芳城乃是一大城,若是被反军攻下,一来民心不稳,二来消息传得慢,当您知晓反军造反时,吴啸恐怕已在芳城补足了兵力,攻向京城了。是以这晏王私下动兵,亦是好事一桩,那可是为了保护皇上您啊。”

    他这一张嘴里灌满了蜜糖,噼里啪啦几句话,便将安天仁哄得笑眼弯成了月牙。

    “甚好,甚好,”安天仁搁心头的苦闷都泄了出去,一拊掌,乐得问道,“那不等了,赶紧派人选一位公主,嫁过去,好监视这晏苍陵。”

    “哎哟喂,皇上,这要不得,”李公公一拍掌心,跺脚道,将声一低,给疑惑皱眉的安天仁解释道,“皇上,您何不想想,您这公主嫁过去了,做大还是做小。”

    “屁话,公主金枝玉叶,自然得做大的,那什么狗屁王妃都滚边儿去!”

    “皇上,这便是问题了,”李公公摇首叹息,哀声不断,“方才小的也同你说了,这晏王的岳丈是个难对付的人,若是公主做了大,他定有所怨言,若是他一不小心伤了公主,那该怎办?”

    “能怎办,先派人将那什么狗屁岳丈给杀了,剁了个干净!”

    “使不得,皇上使不得,”李公公制止道,“一来公主下嫁,正是喜庆,见不得血腥,二来,若是公主到达芳城时,晏王恰好办丧事,您说这亲是成还是不成?若成,则百姓皆道皇上您不识礼数,逼迫守孝之人办喜事,若不成,公主芳华正茂,又能苦等几年。三来,若是公主下嫁时,恰好他们出了事,人云亦云,皆道公主克夫克亲,这可怎办。”

    “那你说能怎办!”安天仁急得没了主意。

    李公公小心地挑起一眼,看向安天仁,又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敛下,卑微地低下了头:“皇上,小的不敢说,不敢说。”

    “说说说,屁话快说,朕正烦着呢。”

    “是,小的明白,”李公公躬身,倏尔一个大拜,俯首道,“依小的之见,这亲不能成,公主不能嫁,这事便得这么算了。”

    “混账!”安天仁勃然作色,“若是如此,让朕的颜面何存。”

    “皇上,请听小的一言,”李公公一抬首,目光笔直射入安天仁的眼中,“小的以为,无论从家国大义,或是晏王的情况而看,公主都不宜嫁。方才小的已说了其中原委,而更甚者,小的认为,公主乃是女子,若是下嫁给晏王,生儿育女……之后晏王的势力丰满,其子承其位,那皇上您的威胁便……”话语恰时地戛然而止,留得一分深意给安天仁细细揣摩。

    安天仁立时浑身一震,诚然,如今晏苍陵娶的乃是男妃,且听李公公的形容,晏苍陵身边并无妾室,因而晏苍陵便是绝了后,日后便可不惧子承父业,威胁王位了。但若将公主下嫁,公主给晏王生儿育女,那岂非是在隐隐壮大晏王的势力?

    不成,不能嫁,不能嫁!

    “那朕该怎办,圣旨已下,莫非要收回成命不成?!”安天仁瞪大了眼看着李公公,期望他给出一个合宜的主意来。

    “这还不容易,”李公公莞尔笑道,“皇上您便以晏王妃凶煞,不忍让公主下嫁,被其辣手摧花为由,撤回圣令。如此,便可让他人认为圣上英明,而晏王妃太过阴险,如此流言导向自然都向着皇上,您也可留一分薄面了。”

    “哈哈哈,甚好,甚好,”安天仁拊掌一乐,“说得太好了,便是要这样,快快快,快去唤人再发一份圣旨。”

    “是。”李公公含笑,正要退下,这时,安天仁又叫住了他,“且住,你回来,朕还有一事想问你。”

    李公公折身回来,躬身询问:“不知皇上尚有何吩咐。”

    安天仁迟疑了一瞬,咬咬牙,遂将自己关于另立新王,接手芳城势力的人选的疑虑道出,要李公公给自己拿个主意。

    李公公顿了顿,皱眉沉吟半晌,一会儿抬首眼底泛光,一会儿又敛目摇头叹息,将安天仁的心都揪到了顶,开口便叱:“快说快说!”

    “这……”李公公的话咬在了嘴里,支支吾吾地道,“小的倒是有一人选,但不知妥是不妥……”

    ☆、 第九十九章 ·贤王

    “快说快说!”安天仁迫不及待地追问,带着干燥秋意的风拂来,都吹不散他因急切而生的汗水。

    李公公迟滞了一顺,稍稍抬眸睃向安天仁,吞沫一口,好似要做了万全的准备,方敢开说出一个人名:“傅中丞。”

    “什么,他?”安天仁显然对李公公吐出的这个人名十分惊异,想不到李公公会推荐傅于世,原先他在脑中将可选之人都转了一边时,独独就略过了傅于世,因傅于世办事能力高,故而安天仁私心作祟,不愿傅于世离开朝廷,但在李公公下一瞬的分析娓娓道来时,安天仁又有些犹豫了。

    “何解,为何是他。”

    听得安天仁追问,李公公小心地一躬身,恭敬地回道:“这傅于世乃是皇后远亲,同皇上您也是亲眷关系,有这层关系在,他多少都得顾虑皇上您的意思,不敢反叛,再者您让其封为亲王,这皇后一家也沾了光,对皇上您更是忠诚。”

    “不错不错,”安天仁笑意爬到了脸上,将惨白的脸都撑出了红晕,眼眯成了欢乐的一条缝,“继续继续。”

    李公公摸准了安天仁的心情,点头将话续道:“从另一方面而言,这傅于世在宫中亦有不少的势力,他若是离开京城,也可防止他扩张宫中势力,伙同外戚篡权。且皇上您许以重利给他,他定心生感激,效忠于您。”

    “说得好说得好!”安天仁接连赞叹,拊掌大乐,连地板都被他踏得嘚嘚地响。

    李公公笑意都快承不住了,连背脊都大胆地挺了起来,继续续话道:“傅中丞沉稳,足智多谋,他若前往芳城,定能震慑晏王军,而因他乃文官之故,虽在气势上能镇压晏王军,却是没那本事统领全军,是以皇上您不必担忧他会带兵攻下京城。加之他在朝中关系不少,若能立他为王,必能收拢同他交好之人。”

    李公公的话,专捡这好听的说,夸大其词,将安天仁哄得心花怒放,摸着下颔点了点头后,立马唤人下册书,册封傅于世为贤王,明日便前往芳城上任——竟是连一刻都等不及了。

    李公公颔首一笑,听得安天仁唤人制册书后,便躬身退下,回了自己房中,书信一封,使唤了一个亲信,唤其送给远在南方的晏苍陵。

    三日后,册书制成,颁布天下,百官皆惊,有大喜过望者,有心生忧虑者,有淡然围观者,而其中当属王恩益的面色表情最为古怪。

    关于立傅于世为亲王之事,王恩益身为天子枕边人,当朝朝廷的实际掌控人,竟对此事毫不知情,而下的册书需得经由尚书省同中书省制出与审核后,方能下诏,但这一耗时的过程,却无人将其告知于他。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有人在瞒着他,不,更确切的说,是朝中有他未能掌控的势力。

    他一顿,目中寒光顷刻砸向了高坐龙椅之上的人,却见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骇人视线,打了几个抖,臀部都挪得差些落出龙椅之外,故意咳了几声,将臀不着痕迹地往里移,摆正了姿态,再将面色整回严肃之色。

    王恩益淡淡地将视线收了回来,轻蔑地在嘴角勾起一哂,这般软弱无能的人,会有势力?当真可笑。

    却不知,在王恩益敛下头时,安天仁眼底生出一丝狠戾的怨毒之色。

    册书下颁,傅于世面上并无表情,淡然地跪地叩首谢恩,双手虔诚地接过,一简单的受封之礼便已完成。

    安天仁已经等之不及,挥挥手,便唤傅于世回府上收拾收拾,今日即刻上路,这话一出,谁人不是满腹疑云,但却无人敢置一词,默默地吞下疑惑。

    当是时,傅于世受礼将退,王恩益却忽而站了出列,媚笑着朝安天仁送出一记秋波,勾得人神魂颠倒,缓缓开口:“微臣近日听闻晏王娶了一位凶神恶煞的男妃,却不知皇上可知此事。”

    这等受封之时,忽而道出这牛马不相及的话,百官皆疑惑地望着他,但安天仁却仅是逝过一瞬的惊讶,便沉下了脸,这晏王娶男妃之事,只有李公公在昨夜同自己提及,王恩益又是如何知晓,莫非李公公是他心腹?可仔细想想,却又不太像,李公公为人如何,他最是知晓,是以他对其全权信任。那若非李公公的话,便是说明昨夜谈话之地,有人在外偷听了。

    一思及此事,安天仁打了几个寒颤,大口喘了几口气,强沉下心底的杀意。

    两个表面惺惺作态,暗送秋波之人,皆不知彼此内心早已对对方千刀万剐。

    便在电光火石摩擦之时,安天仁开口打断了两人间的暗潮汹涌:“啊,此事啊,昨夜李公公告知朕了,怎地,这有何不妥么。”

    “皇上,微臣斗胆,听闻约莫两个月前,西平王吴其康畏罪潜逃,而一个月后,其子吴啸领兵造反,但便在西平军即将攻向皇城时,晏王军从中杀出,将西平军打退回了南相,吴啸本人不知所踪。此事可是真的?”

    这话一出,百官皆倒抽了一口气,因禀报此事之人,乃是昨夜夜深入宫道出的,百官并不在场,如今听这等消息却是由王恩益而非安天仁道出,便瞬间醒悟,这皇宫中王恩益才是真正的主——看百官对王恩益钦佩而谄媚,安天仁气得是牙痒痒的,面上却得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抖着声道:“真……真的,朕当时听闻时,可吓惨了,啊,王爱卿,您提这事,是……”

    “皇上,依我桓朝律法,有兵权者,非有天子下诏,并将手中半截虎符同天子手中的半截虎符合二为一者,皆为私下出兵,乃是大罪,皇上您莫非不怪责么。”

    “怪,如何不怪!”安天仁豁然站起,状若生气地一拂袖,哼道,“胆敢私下出兵,定是心存了谋逆之心!朕……朕要斩了他!”

    “皇上,”王恩益制止道,“微臣斗胆,虽说晏王私下动兵,但从道义而言,他乃是为了护芳城百姓,皇上若将其斩了,百姓定有非议。”

    安天仁嘴里的牙都磨得碎成了块,这其中利害不消王恩益说自己都明,而他说斩了晏王,不过是作态罢了,若真因此而斩了,定会失了民心,他不会如此做,可谁知,这话都让王恩益说了去,以致自己如今内外都不是人。

    “嗯嗯,”安天仁点了点头,故作迷茫,“你的意思是朕不能杀,还得留?那这同贤王受封有何关系。”

    王恩益被哽了一句,却面色不变,笑得从容不迫:“违法律法,论理当罚,但护着百姓,却是应赏。可微臣又听闻这晏王私下娶妃,未曾上报给皇上您,如此岂非不将皇上您放在眼底?此人对皇上您是忠是奸,一时难辨,因此综上而言,微臣建议让晏王带着其男妃来京一趟,由皇上您亲自试探此人是忠是奸。”

    安天仁听得他一大段的分析,渐而开了心窍,对他所提的内容,有所动摇,斜斜挑眼看向百官,见无人反对,遂伸手一指傅于世:“你去将晏王请来京城!”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这亲王间地位平等,两者毫不相关,竟让傅于世亲自去请晏王,岂非不合礼数,成何体统。比之百官的震惊,王恩益仅划过短促的异色,又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方才他趁着傅于世未离开时,提出此言,便是为了试探安天仁,瞧瞧他可会想到用傅于世去请晏苍陵之事,若是想不到,便说明安天仁此人平庸,但若能刺破其中复杂关系,想到百官皆想不到的,那么安天仁此人便无想象中的那般无能了。

    原来让傅于世去请晏苍陵,一来,是可试探傅于世此人是否忠诚于天子,可会在离京后,仗着山高皇帝远,同晏王狼狈为奸,二来可让傅于世熟悉晏苍陵的处事之道,以好方便傅于世他掌控晏王军。

    安天仁尚不知自己已受到了王恩益的怀疑,还在沾沾自得自己所想的计策,摸着下颔,就道:“路途遥远,傅中丞又是一文官,故朕稍后派人护着你到南相。”

    傅于世话不多说,脸色绷直,上前躬身谢过,又退回原位,自始至终都未多置一词,也未露出半分难色。

    王恩益也同意此举,颔首笑着拱手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其下党羽也跟着凑热闹地一唤,哪怕知晓此举不合于礼,却无人敢提出反对之词,傅于世也沉默不言。于是乎,定下了此事,安天仁又当朝册封了一亲信之人为南相节度使,命其跟着护送贤王到达南相。

    王恩益嘴角噙笑,悄悄地朝那新封的节度使送去一眼,相继会意地点了点头,不料,这一幕完完全全地落在安天仁的眼底。

    安天仁在喉间吭出一声轻哂,转瞬便将面上诡异的神色敛下,蒙回了一层软弱的皮。

    在节度使等人的相送下,傅于世先回了府中,书信一封,偷偷派人送给晏苍陵,之后准备就绪,便出发往南相而去。

    于此同时,晏苍陵还在府内抱着他的王妃卿卿我我,殊不知,风雨即将来临,而大风最先刮至的,便是品芳阁。

    数日后,深夜时分,客人都已熄灯歇息,晴波招呼罢了最后客人,正拎着衣衫下摆,疲惫地往自己的闺房款款而去,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见到了数位意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册书:呃……某方面来说,是圣旨的其中一种类型,封王封后等专用。

    虎符:调兵的信物,其实按照唐朝背景,应该是用鱼符或者龟符的,只是为了方便阅读,才用的虎符。古代不是只要有虎符就能随便调兵的,其实虎符是一分为二的,一半在将领手中,一半在皇帝手中,出征时,将领必须把手中的虎符跟天子手里的合一,才能调兵。当然 如果能让手下士兵完全听命自己,且不怕死的话,可以仅凭半个虎符就调兵。

    ☆、第一百章 ··训练

    “璟涵,你在此作甚?”一声亲昵的呼唤冲耳而来,疑问的尾音还未完全入耳,便觉耳朵一痛,就生生受了一口咬。

    “呀!”季临川受惊弹跳而起,翻过身一巴掌推开了晏苍陵的嘴,嗔怨道,“不正经,”揉了揉自己被咬的耳朵,揩下一手的水渍,涂回到晏苍陵的脸上,“你若再乱咬,小心被我爹瞧着,让你臀部开花。”

    “成了罢,”晏苍陵胆大地耸耸肩头,不屑地敲敲自己的胸脯,“你不知我已被你爹练就了钢筋铁骨么,不怕打了。”

    “嘁,”季临川就一拳锤上了他的身体。

    “哎哟!”晏苍陵眼底一亮,故意将身体放柔,假作被锤得特别疼的揉胸大呼,直说道:“璟涵你好狠的心。”

    “呀!”立时吓得季临川瞪直了眼,扑到他的怀里,摸了几摸,“咦,这肉还挺多的呢,我还以为将你的肥肉都锤没了呢。”

    “……”

    季临川每次都能将酿好的气氛毁得七零八落。

    晏苍陵放弃同季临川说些甜蜜的废话,狠狠地啄了他脸蛋几口,蹭得热乎了,方放过他红扑扑的脸蛋笑道:“璟涵,你在此作甚,虽说南方的秋日还算热,但你身体不好,还是甭晒着出汗了,不然风一吹,你便染了风寒。”

    “成了,我那儿有如此虚弱,”季临川柔和一笑,一抹淡淡的绯色随之忖在了白皙的脸上,“我以前体弱多病,多是心病所害,而今心结渐解,身体自然好了起来,没你想象的如此柔弱,放心罢。”

    虽说如此,晏苍陵却无法松气,他拉起了季临川的手腕,淡而无波地静静凝视。上头曾有的一道伤疤,已在他细心呵护下,消得毫无影踪,可落在心底的伤,却是永远都除不去的了。每逢夜里醒来,看季临川下意识蜷缩身体的行为,他总是痛得心如刀割,哪怕季临川说心结已解说得再轻松,却是解不开晏苍陵心头的结。

    “璟涵啊璟涵,”晏苍陵将季临川拥入了怀中,厚实的掌心顺着他顺滑的长发一路而下,好似抚着的不是长发,而是这未来的一生,“璟涵,我日后定待你好,定待你好。”

    “嗯,”季临川浅淡地泛起一笑,双手回拥他的腰身,“你待我已很好了,若非当初遇见了你,兴许今我会死在某个不知的角落里了。”

    “不说这些了,”晏苍陵稍稍将两人紧贴的温度拉开,“你在这儿作甚呢。”环顾四周,竟是在练武场一隅。

    “我啊,想瞅瞅能有何好地方,适宜我训练啊呜。”

    “训练啊呜?这小东西能训出什么来,难不成还能当马骑不成?”晏苍陵并不认同。

    季临川摇首轻笑,捏了捏晏苍陵的鼻子,朝左右方向扯了扯:“你啊,啊呜可是猛兽,并非家养小犬,虽他身局灵性不攻击我们,但我们却不可因养了他,而使他少了野兽的习性。”

    “你的意思是……”晏苍陵提了一声问道。

    季临川含笑颔首:“啊呜同人相处多了,野性渐敛,日后真有什么事情时,便只如家猫般,畏而不出了。既然如此,何不让其发挥起自身的优势,它虽不及士兵可上阵杀敌,但却可攻击撕咬敌人,保护主人。”

    “好,说得甚好,”晏苍陵一拊掌,附和道,“璟涵你当真厉害,竟能想到此事。”

    “嗯,嗯……”一受夸,季临川的脸就红了红,偏过头去躲避就晏苍陵那火热的视线,“只是想得多罢了,啊呜总有长大的一日,若不在其小的时候训练,长大了便不好训了,是以我……呀……”

    “呀”声的尾音被吞入了喉中,面前热切的吻相贴而来,将他所有的惊呼都顺着滑腻的舌纳入了口中,相闻的呼吸渐而急促,晏苍陵大口喘气,手心一动,将季临川揽入怀中,胸膛紧贴,火辣辣的吻愈发浓烈,将要将两个热血青年点燃。

    “啊呜啊呜!”

    由远及近,一道虎声虎气的音波打碎了两人凝起的暧昧,季临川面色一红,急忙将晏苍陵推开,退开一步,抵唇咳了一咳,正见啊呜疾奔而来,转瞬便顺着他的腿噔噔噔地上了他的头顶,弯到他身后一挂,两个毛茸茸的爪子撑着他的脑袋,悬空的小短腿晃了几晃,便结实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做完这一切,啊呜得意地仰首高呼,胜利地发出脆生生的虎啸。季临川被它这模样给逗乐了,而晏苍陵却毫无喜色,抱胸朝啊呜瞪了一眼,怪它这时过来,打扰他们的好事。

    啊呜也不甘示弱,“啊呜”叫了几声,骨碌碌地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回晏苍陵。

    “成了,你老针对它作甚,亏得它还是你捡回的呢。”季临川将啊呜的小短腿掂了掂,让其搭在自己肩头更牢一些。

    “哼,”晏苍陵吭出一声,趁着季临川分心之时,又偷偷过去香了一口,啃了一脸的唾沫——他近日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坏习惯,总喜欢啃季临川滑腻腻的脸蛋。

    季临川早已见惯不怪,淡定地扯过晏苍陵的衣袖,给自己脸上揩水渍,将啊呜从头顶捞下来,放手心里,揉了揉它的肚皮,看它乐得蜷着爪子呜呜叫唤,心情愉悦。

    “你打算如何训练他。”晏苍陵凑热闹地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啊呜的肚皮——它似乎很喜欢这新奇的逗弄方式,嗷嗷叫着蜷着爪子,懒洋洋地眯眼笑着享受。

    “你这话也问倒我了,”季临川顿了一瞬,摸着啊呜肚皮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我也想不着,我未曾训过,不若让他同你打一架?”

    “打一架?”晏苍陵不屑地嗤鼻,单手就将啊呜从季临川的手里捏了起来,吊到自己的眼前,戳了戳它的鼻头,“瞧,我一手便能将其捏起,他如此之小,能做什么。”

    “啊呜!”

    “啊啊啊!璟涵,啊呜咬我!”

    季临川笑意立时憋不住了,上前拍了拍啊呜的头让其松口后,将啊呜抱回了怀中,伸长脑袋一看,这会儿功夫,晏苍陵的手指上便有了一个大牙印,嚣张地裹满了他手指一圈。

    “瞧你,遭报应了罢,你还说啊呜小个,将来它他若长大了,定比你还厉害。”

    “啊呜,啊呜。”啊呜耀武扬威地昂起了头,将尾巴甩到晏苍陵的身上,趾高气昂。

    “哼,”晏苍陵不满地发声,狠狠地揉了揉啊呜的脑袋,指着自己的手指道,“璟涵,我手红了,你不心疼。”

    季临川一看,“担忧”二字占据了脑海,叹息一声,把啊呜放了下地,便拉着晏苍陵往朝临阁而去。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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