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之槛+番外 作者:宫绪葵
第17节
什么都看不到。
发出的邮件没能送达就被退了回来。凝视着er unknown的文字,雪也干燥的嘴唇轻轻低喃。
「数马……」
以前一发送信息,只要不是在深夜,最迟也会在三十分钟内回复。对只爱好读书、不懂得任何情趣的雪也所说的话,数马明明会不厌其烦地回应的——。
操作着手机,拨打早已谙熟的手机号码,得到的也只有『此号码现在无人使用』的无机质机械音。
「为什么……数马……」
就在高中最后一学期结束的前天,恋人——雪也是这么相信的——数马突然发来了一封『不会再见面』的邮件。
最初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一直到几天前,数马都在学校和这个古老的公寓索求雪也,并没有发生任何能跟分手联系起来的事情。
在学校偶尔也有看到因为高考而分道扬镳、感情破裂的情侣,但应该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雪也有着光是校内授课就足够考上志愿学校的信心,而老早就离开网球部的数马也并未参加补习班之类的。
倒不如说比起二年级更有空闲,两个人共同度过的时间变长了。即使数马将来会去补习学校,只要雪也配合他就没问题了。
只要是数马的愿望就什么都能接受,以后也会这样。
大学也是,虽然雪也的目标是被讴歌为最难考上的国立大学,但数马考别的学校的话他也会跟着变更的。
即使是学费高昂的私立大学,只要利用面向成绩优秀者的奖学金就可以了。为了跟数马在一起,雪也绝不吝惜任何努力。
——什么都没有。
我们之间的问题、一个都没有。
所以,这封邮件只是玩笑罢了。因为不好的预感而背脊发凉,肯定也只是错觉。
在拼命地自我解释中发出去的邮件,再次被退了回来。电话号码也变更了。
本想在学校质问他,可是数马在发送完邮件后就一直缺勤。至今为止都没休过一天,他还曾开玩笑说要不就这样瞄准全勤奖吧。
因为知道住址,雪也下定决心去拜访数马的家,但是接待他的人是家政妇,告知说数马离开家开始一个人生活。
无法相信而在阴影处躲了一晚上,一直监视着那个家,但是出入家门的就只有家政妇和送食料品过来的业务人员,数马和本应一起住的父母从没回来过。
也许是附近的居民觉得可疑,有警察过来问话了,再加上体力也到了极限,雪也步履蹒跚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自那之后,雪也一直发送无法送达的邮件,持续拨打不会有任何人接听的电话。
因疲劳而渴望休息和食物的身体,被心牢牢镇压着。数马总有一天会回应自己,道歉说那只是开玩笑、只是想吓一吓自己,内心抱有这样的期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是第几百次、不、几千次地用力按电话键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发疼的大拇指指甲猛地龟裂了。
尖锐的痛感袭上指尖,手机从逐渐失去知觉的手中滑落。稍微瘪了的电话键被染红了。按得过于用力,破裂的指甲嵌入肉中,从大拇指的指尖滴落一滴滴的血。
一阵阵的刺痛,从指间攀附上手腕,然后是心脏。
「呜……、啊、啊……」
雪也用染血的手按住左胸,伏倒在褪色的榻榻米上。
——没错、其实早就已经明白了。数马舍弃了雪也。
为了不让雪也追过来而变更了邮件地址和电话号码,不顾仍在上高中,离开家一个人生活。已经铁了心不会再见面了吧。
而且,这并不是在一朝一夕间突然决定的。未成年的数马无法一个人租房,必须要依靠父母才行,至少肯定是在期中考前定好计划的。
雪也没有注意到数马的变化,虽然高考也很重要,但更多的是乐天地想着在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一起去哪里游玩、祈求着干脆在暑假期间一起住在这所公寓里。只要稍微留意的话,也许就能发现数马的变心了。
为什么啊。
到底是哪里不行。
数马就那么厌恶雪也,厌恶到不得不提出决定性的分手吗。雪也哪里不好了。要是雪也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只要提出来就会改正的。
想见数马。……想见他、想见他。见到他,恳请他再重新来过、重归于好……然后……。
「……然后、怎么样……?」
突然闪过不好的想法,雪也睁大了不知何时紧闭的眼睑。是因为沉思了相当久了吧,指尖的血止住了,疼痛感也好了很多。
……假使数马答应重新来过,自己更加在意数马的一举手一投足,变成数马喜欢的男人,数马也终有一天会再次跟雪也分手的吧。
因为、数马是英雄。永远身处人群的中心,爽朗地笑着。
升上二年级当上同班同学以来就无可救药地被他所吸引,可是无法跟他搭话只能在远处凝视的雪也,要是没有发生那件可憎的事,也许一直到毕业都不会跟他说上一句话的吧。
数马每天都爱抚雪也毫无乐趣的身体。对着雪也兴奋,让雪也沐浴在浓稠的精液中。接吻接到嘴唇都要肿胀了。
可是、雪也是男的。即使能递出屁股交合身体,也还是远远不及拥有接受器官的女人。何况还是女性经验丰富得不像高中生的数马。总有一天会厌烦僵硬的男性身体,转而追求柔软的女性。
既然还是学生,只是玩玩就会结束的吧。数马也不会一个个去记住玩乐的对象。
但是,走出社会后……奸诈狡猾的女人会设下阴谋引诱数马,漂亮地怀上数马的孩子,看似薄情实则温柔的数马就会负起责任跟她结婚的吧。
这样一来,数马的人生就会继续下去。跟雪也则毫无瓜葛。
「——不可原谅……」
不是指数马。
至今为止数马抱过的女人们、之后会抱的女人们、被数马笑颜以对的友人们、数马的双亲、数马的亲人、数马的家政妇、跟数马擦肩而过的路人、数马的班主任、网球部的顾问、数马常去店铺的店员、数马附近车站的站员……雪也被数马抛弃后,凡是跟数马有关的人全都不可原谅。
干脆,将聚集在数马身边的人全部排除掉好了,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雪也注意到了自己映照在玻璃窗上的脸。被说是亡母写照的、美丽容貌。
阴暗的心里,点亮了一线光芒。
「……对了。只要跟妈妈一样就没问题了」
跟临死的母亲一样,让数马成为没有雪也就什么都做不到的人。彻底依存雪也,然后——没有雪也就活不下去。从现在开始,只要有那种力量就可以了。
雪也紧紧握住染血的手。
j庭番外:五年后
即将从傍晚更替到夜晚的时刻。
事务所的律师几乎都回家了,宇都木综合法律事务所一片寂静。
「椿先生、您的快递」
雪也比以往都要晚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今年刚入职的年轻女性事务员,递来了包装着高级水果店包装纸的四方形箱子。
上面之所以有开封过的痕迹,是因为这里规定不单是律师,凡是寄给事务所成员的快递,事务员都要先开封一次,确认没问题了才能交给本人。特别是雪也,由于在媒体上露过面,检查尤其严格。
「非常感谢」
雪也道谢收下,确认起传票。
寄件人是,五年前雪也作为『正义的律师』名声大噪的契机——那件痴汉冤罪的委托人。传票上记着里面的东西是『什锦甜点』。
又不是中元节和年末,每当季节更替都会寄东西过来,这都是第几次了呢。
附赠卡片上,一面刻印着和睦的家庭照,另一面则密密麻麻地写着近况和感谢的话语。从那里渗透出来的是,即使经过五年也不会淡薄的感谢之心。
「真是礼仪周到的人。都跟他说不需要这么费心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面对不由得泛出苦笑的雪也,事务员握紧拳头用力说道。
「这位委托人是多亏了椿先生才得以证明无罪的。现在也是可以好好回归社会了吧?是救世主啊。当然是要时不时表示感谢才行」
「救世主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只是在做分内事而已」
「一点都不夸张啊。一般的胆量是不敢面对那种严峻公判的,而且根本不会有人敢接,我的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父亲?难道说,令尊是法律界的相关人士?」
法律界是个横向联系强固的狭小世界,即使是平常地在工作也会有很大的机会遇见熟人。很多事务所都会录用有亲戚关系的人,事务员有在做律师、裁判官、检查官的父母也不足为奇。
宇都木所长重视能力,应该不是会走后门录用的人,寻思着问一下后,意料之中的,事务员笑着点点头,说出了雪也也认识的法律事务所的名字。
虽然规模不及这里大,但也是都内长年稳定运营的良心事务所。
「父亲是那里的社长,跟大先生是大学友人。似乎记得我跟他提过将来想当律师助理,毕业的时候就叫我过来了」
事务员暂时中断话语,脸颊微红,低头扭扭捏捏起来。
大先生是指社长宇都木,是为了区别于儿子才这么称呼的。儿子是小先生。法律关系者都缺乏起名品味,这就是个好例子。
「大先生和小先生我都很尊敬,能在这里工作真的非常开心。……可是,我更开心的是……椿先生在这里」
「……」
「那个……、椿先生……我……」
事务员下定决心抬起头的瞬间,私人手机就响起来了。
轻快的古典钢琴曲——为这个世上最爱的数马所设定的来电铃声一入耳,除他以外的事就全都无法思考了。
自同居过了四年以上,明明身心都交给了自己,数马却在奇怪的地方仍留有常识,因为不想妨碍自己,在工作中极少会打电话和发短信过来。
「喂、数马?怎么了?」
不顾眼前的事务员而接起电话,听到恋人寂寞的声音,嘴角自然就缓和了。
即使通过设置在公寓里的摄像机凝视恋人,逐一检查传送过来的录像,由他打过来的电话依旧是特别的。
所以同居以来,凡是数马打过来的通话内容,全部都有保存。当然,现在也不忘开启录音攻能。
「啊啊……、嗯、抱歉。比预定多花了点时间。现在就要离开事务所了,很快就回去了哦」
快点回来、听到这声央求,被连续的麻烦所刺伤的神经马上得到了治愈。
不管有多麻烦的委托、有多难缠的客户,只要一想到这是为了守护跟数马在一起的幸福生活,就能够以笑颜相对了。
……深爱的人。构筑了雪也的世界,是唯一也是全部。
「再稍微等一会。我爱你」
「……唔」
听到雪也的嗫语,身体僵硬的事务员浮现出受伤的表情,猛地转身离开办公室。
也许是高跟鞋的脚步声也传到了电话对面,恋人不安地询问是不是跟谁在一起,雪也微笑着回答。
「只不过是驱赶白蚁罢了,别在意……那么、等会见」
啾、赠送一个只有声音的亲吻后挂断电话,这次真的做好回家的准备离开事务所大厅时,刚刚那位事务员的容貌已经彻底从雪也脑中消失了。
现在填满自己的是,对在绝妙时机中打电话过来的恋人的感激和怜爱。
那位事务员想要告白什么,雪也并非没有察觉。要是数马没有打电话过来,就要陷入稍微麻烦的事态中了。
如果社长朋友的女儿真的看上了自己,要想解决她也还得顾虑各种事,会很棘手的吧。跟数马共同度过的时间,连一秒都不想浪费。
「椿……能谈一谈吗?」
明明想争分夺秒地踏上归途,却在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前被小先生宇都木逮到了。宇都木是坐电车上班的,很明显这不是偶然相遇,而是特意在等雪也。
内心为难地想着真是麻烦啊,雪也不动声色地浮现出笑容。
「辛苦了,前辈。怎么了?」
「刚刚石井小姐哭着跑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石井是谁呢。应该不是委托人或者工作相关的人才对……
看到雪也真的倾头表示不解,宇都木的脸颊稍微僵硬了。
「事务所的孩子。不是有交给你快件吗」
「……啊啊、是她啊」
这才终于想起了刚刚驱赶掉的白蚁的名字,雪也一脸舒爽,宇都木却不知为何蹙起眉头。
「你不记得吗?明明她跟你说过那么多次话了」
这么说起来,最近确实经常有个相同长相的事务员……石井过来跟自己搭话。
宇都木综合法律事务所光是事务员就有二十人以上在籍,并没有规定要负责特定律师,这段时间辅助雪也的却一直都是石井。
从这些提示推倒出了答案,雪也叹了口气。
看来在和数马的幸福生活中,自己无意识间变成了十足的和平笨蛋了。
虽说工作总是忙得团团转,但都是因为老早以来的计划终于得以实施,自己才会不像样地露出破绽。要是平前的雪也,就会立刻察觉到无聊的念头,采取必要的措施了。
雪也毅然表明态度。
「宇都木前辈。您的好意我很感激,但我已经有重要的人了,希望您不要再做无谓的关心了」
恐怕,宇都木所长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地想接下重要的亲友的女儿。
然而,作为儿子的宇都木却注意到她对雪也抱有不寻常的好意,尽可能地安排她辅助雪也,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两人有接点。即使知道雪也有了名为数马的人……不对,正是因为知道才这样做。
「……你已经三十岁了。差不多该面对现实,跟那个叫春名的青年分手比较好吧?」
可是,雪也的预想稍微天真了点。宇都木的语气不同于对待事务所成员或者委托人,而是知心的前辈语气,说出了更深入核心的话。
「石井小姐的父亲,似乎再过几年就打算退休了。他只有石井小姐一个孩子,所以可以的话,在退休前想要有一名优秀的律师当女婿来当继承人」
「……难道说,你想要由我来当那个女婿吗?」
宇都木干脆地肯定了雪也的疑问。
「没错。虽然被雇用和自己开事务所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但石井先生为人温厚,会细心地从一开始安排好的吧。石井先生也会公私分明地支持你的。这种条件齐全的好事没那么容易找的。你不也是打算要独立吗?」
「是这样没错,但那种时期是要由我来决定的。还有,那时候谁留在我的身边也是。我不想要由谁来给我安排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椿」
宇都木烦躁地摇着头。不管面对多么麻烦的委托人和关系者,宇都木都能保持沉着冷静的态度,只有在相当焦虑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丝负面感情。
「我不打算插手你的私生活和人生规划,但是他……春名君现在都没有就职,一直在你的家里寄居,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吧?等到你什么时候决定独立了,他是无法支撑你的吧」
「……」
「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都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下的吧?那么,要我协助他自立吗?」
也许是以为垂着头的雪也认真地听进了自己的话语,宇都木的声音渐渐带上了热度。
「……呵……、呵呵……」
但是,会这么想也只是直到雪也无法忍耐住为止。
——忍耐住笑声。
「……椿……?」
一直呵呵笑着的雪也,红色嘴唇描绘出花开的弧线,宇都木则呆呆地凝视着。
他的表情有惊愕,也有对美丽事物的纯粹的憧憬和称赞,就跟大学刚相遇时一模一样。
很多律师由于一直处理人际关系的纠纷而精神上承受不住,他却一直很好地维持着健全的心态,而且是健全过头了,真让人钦佩。年小的、优秀且高人气的旗下律师,应该是阻碍他成为次任所长的存在才对,他却不但关心起自己的独立,就连婚姻大事都帮忙考虑好了。
……干脆、宇都木也跟其他人一样,是一个会被这副姿态所诓骗的男人的话,就能够立刻解决掉他了。
雪也拼命抑制住大笑的冲动,轻轻摇了摇手。
「啊啊……、抱歉。因为前辈的推测全落空了,就觉得很好笑」
「……什、么……?」
「首先、第一点。数马已经不是『春名君』了。因为作为养子入了我的籍,要叫的话就是『椿君』了。这么麻烦真是抱歉」
对着宇都木竖起食指,宇都木的眼睛成了两个点。
在这个国家,成人之间只要彼此同意,要建立收养关系就没有任何限制。即使同龄,成为养父母的人只要比养子早出生一天,收养关系就能成立。这一点,作为律师是必备知识。
雪也和数马的场合则是,由于雪也的生日比数马要早几个月,因此数马就随雪也姓了。即便反过来,雪也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建立收养关系的。变更姓氏虽然会对工作造成影响,但跟和数马结成羁绊的喜悦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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