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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隐形婚姻 作者:蜜三刀

    第6节

    李铭把自己的盘子往前推了推,“很好吃,你也尝尝。”许惊涛有点失落地看着李铭放下餐叉,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把他认为最好吃的送到他嘴边,可是说到底,这样的结果又能怪谁呢?低下头搅拌着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囫囵地说,“我吃过,你喜欢就多吃点。”正在自怨自艾着,一支银亮亮的小巧餐叉,簪着一块白嫩的鳕鱼,适时的出现在他方寸间的视野中,许惊涛抬起头,看见李铭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嗯?”许惊涛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似的,一口叼住了鳕鱼,好像生怕自己稍一犹豫,到嘴的好东西就飞了,恨不能连叉子一起吞进肚子。

    李铭好笑地收回手,接着吃自己的晚饭。许惊涛被这小小的奖赏轻易地满足,一下子就又喜笑颜开起来。

    “兔子,你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么?”许惊涛的问句中带着点期待,李铭努力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许惊涛委屈地扁着嘴,拿眼角瞄他,“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李铭有些出乎意料地半张着嘴,“是今天吗?”呆呆的翻开手机里的日历,调出去年的待办事项记录才确定,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给忘了,都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去年的今天,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穿着新郎的礼服,第一次戴上无名指的戒指,第一次郑重地签下婚书,第一次接受亲友的祝福,第一次以伴侣的身份走进共同的家里。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许惊涛的刘海长了,李铭的头发染成了浅棕色,许惊涛不再动不动就发火了,李铭的假期更少了。

    这世界上一大半的事,发生前谁都不知道会发生,可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偷偷酝酿成了既成事实,等你发现的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以为不会爱的人,爱了;以为不会错的事,错了;以为不可饶恕的罪,饶恕了。许惊涛想着浪子回头,努力实践怎么做一个顾家好男人,才能配得上李铭一如既往的不计前嫌、体贴温柔,可是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那颗以为不会更远的心,真的更远了。

    李昕开学的那天,李铭有要紧的通告不能缺席,许惊涛开车送他去学校报到,临走的时候,神叨叨地念着,“小昕啊,晚点毕业啊……”弄得李昕莫名其妙,还以为他在为自己没上过大学难过。

    许惊涛摩挲着自己手上那枚已经有了两道磨损的戒指,他原来以为在戒面磨坏之前,戒指早就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却没想到自从戴上,就摘不下来,在那只兔子不在身边的时候,只有这枚戒指,是唯一证明他们还在一起的连系了。早知道,应该更爱惜一些的。许惊涛偷偷瞄了一眼李铭的左手,还在。没人知道他有多没出息,只要在电视里或者粉丝拍的照片里确定李铭的戒指还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就莫名地开心,想来又有些心酸。

    “去下洗手间。”许惊涛飞快的说,匆匆站起来,却又定定地站着没动。李铭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清河,还有他对面的赵驭寒。他拉了拉许惊涛让他坐下,轻声说,“我不喜欢那个人。”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觉得清河也应该是讨厌他的。”李铭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他对某个人的厌恶,即使他不喜欢,也大多藏在心里并不多做评论,只是以后自己注意少去招惹就算了,所以许惊涛觉得,李铭说不喜欢的,换算成正常人的观念,应该约等于很人渣,而这样的人,为什么清河会和他同桌共饮谈笑风生。

    李铭端起酒杯,“我要去打下招呼,如果需要的话,说不定能帮清河解个围,你要一起去吗?”许惊涛看了看他,眼神犹豫,李铭很有耐心地等他的决定,终于许惊涛拿起自己面前的柠檬水。

    这边两人的举动,在空旷的大厅显得格外醒目,在他们一前一后朝着落地窗走来时,清河便已经看到。他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差点失手碰翻自己的酒杯,好在赵驭寒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红酒洒出来一些,洇在洁白的桌布上,好像绽开了几朵红梅。

    “您好赵总,”李铭向赵驭寒颔首致意,又转过头笑着对清河说,“哥,这么巧在这里遇到。”清河隐藏起慌张的神色,对两人点点头,笑着和李铭寒暄,“好一阵子没见了,上次酒会还约你有空聚一聚,结果接了本新戏,在影视基地一开拍就拍到现在。”

    赵驭寒好整以暇的端着杯子站在一旁,应对许惊涛疑惑又不甚友善的目光的打量,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气质,“清河,这位也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清河和李铭的谈话被打断,之后便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叫许惊涛。”许惊涛自报家门,瞥了一眼赵驭寒,“你呢?”赵驭寒并不着急作声,笑得沉稳老练,看向清河。

    清河的脊背有些发凉,薄唇抿成了一线,回视赵驭寒的眼神里,甚至染着寒冷的恨,可是他没有办法逃离这困境,那个男人的眼神明明白白的暗示着要将他隐藏在暗黑中的那一面暴露在许惊涛面前,让他爱着的人看清他华丽光环下不为人知的背后。这个男人开心地享受将清河逼到绝境的成功。

    “这位是——”“阿涛,”清河平静地打断李铭好意的解围,绕到了餐桌的另一侧,站在赵驭寒身边,勾起嘴角向他隐隐挑衅地一笑,然后亲密地挽起他的胳膊,转过头,“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赵驭寒。”

    李铭微微皱起眉头,许惊涛瞪着赵驭寒,更加不可置信地重复,“男朋友?”

    赵驭寒陡然一咧嘴,对于清河的介绍,毫无滞涩地摆出他堪称招牌笑容的见牙不见眼,与此同时胳膊倒像滑溜溜的海鳗,嗤溜一下便从被挽的姿态滑到清河的后腰,并不着痕迹地用力揽紧了几分,十分无赖,十二分猥琐。

    李铭感觉到许惊涛的隐忍却不动神色,礼貌地问,“赵总,你们都喝了酒,不如不要自己开车了,和我们一道走吧。”说着,偷偷给许惊涛使了个眼色,许惊涛黑着脸,看不见赵驭寒似的,只是面对着清河说道,“我送你回去。”赵驭寒耸耸肩,一副全凭清河做主的模样,清河淡淡一笑,道了声谢谢,“我今天不回去,在楼上订了房间。”

    “这样啊,”李铭暗中拉住许惊涛的胳膊,“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聚。”许惊涛最后看了清河一眼,拉起李铭的手,大步走出大厅。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清河终于淡去僵硬了的笑容,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滑坐下去。赵驭寒在他旁边坐下,细细看他欲哭无泪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清河无力地半抬起眼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已经找不到平常的音调,哽咽着问,“你满意了吧?”赵驭寒忽然欠抽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丝绒盒子,打开来送到清河面前,“我不知道你的尺寸,就看看哪个指头能正好戴得上吧。”闪亮的钻石在铂金的戒托上熠熠生辉,一如腮边忍不住滑落的泪水,赵驭寒将它严丝合缝地戴上了清河的无名指,然后擦干清河的脸颊,“宝贝儿,我一定不会让它有机会被你扔到河里。”

    汽车在黑暗的甬道陡然急刹,许惊涛狠狠地一拳,捶打在方向盘上,“惊涛……”“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难道名利……名利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李铭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盛怒之下再伤害到自己,“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大环境是这样,这并不是他的错。每个人都不会想委屈自己不是吗?可是在生存面前,很多坚持都必须放弃,就算你坚持着,会有别人愿意把底线一降再降,在你还没有取得不可取代的地位之前,就算你再有才华,任何人也都可以轻易地取代你,那时候你只有出局。”李铭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兔死狐悲地哀凉。“兔子……”许惊涛忽然问,“要是我们离婚了,老头子也容不下你,你要怎么办?”李铭沉默,微微地咬着下唇,最后竟坦然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要是实在没有出路,就改行吧。不干这一行,也可以做其他工作啊,反正有手有脚的,总归饿不死吧。”

    李铭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被突然的力量一把推向前方,毫无准备地撞进许惊涛温热的胸膛,隔着厚厚的毛衣仍能够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33、

    又是一年年底,各行各业都开始紧锣密鼓地着手盘点一年的业绩,演艺圈也不例外。各大电台、电视台和门户网站的歌舞音乐、影视剧奖项陆续开放投票,意味着年底最热火朝天的决战,终于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李铭凭借出道作品中出色的表演,获得了其中几个较大奖项的最佳新人提名,他的首张单曲也借由电视剧高人气的影响,闯进了年度十大金曲的入围名单,从公司的各项数据分析来看,李铭的演艺事业,算是开了个好头。苏凭借自己多年看人的经验给李铭总结,以他的性格,如果不能在最开始时就先声夺人,就只能兢兢业业地熬上七八年慢慢积累公众认知度,那将是个十分艰难的过程。进行这番交谈时,李铭无声笑了笑,他没有七八年那么长的时间,所以漂亮的开始志在必得。

    李昕的大学,坐落在长江以南的s市,四五个小时的车程,算起来并不算特别远,可是等李铭空出时间去弟弟的学校看看,也已经是开学后两个月了。地处南北交界处,气候和生活上都没有很大的不习惯,李铭只是有些担心李昕一向接触人少,又是第一次离家住校,平时几乎不和人争执,会不会被同学室友欺负之类。许惊涛笑他,说他老妈子的命,李昕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就该学学许惊鸿带弟弟的方针——“散养,从小就是一顿方便面管饱,撒出去就不管了。”李铭噗得乐了,着恼地说,“李昕跟你又不一样,把你撒出去只有祸害别人的份儿。”

    或许是开学时刚经过军训,李昕一向白净的小脸也晒得黑了,两个月都没白回来,李铭笑着捏弟弟的脸,“这么看好像更有男人味了,真帅!”李昕不好意思似的扯开调戏他的哥哥,红着脸躲闪,“有什么帅的嘛。”“我肤色也很健康嘛兔子~”许惊涛臭不要脸地主动显摆,“我也很帅是不?”“没我弟帅。”李铭大笑着反驳,一双眼睛开心的弯着。

    那么灿烂美丽的笑容,好想每天都能看到,许惊涛不甘心的撇撇嘴,冲他做一个鬼脸,转头问李昕,“怎么样,谈恋爱了没?”李昕无语地回答,“我开学才两个月呐。”“两个月还没找到女朋友,哪像我许惊涛的小舅子!”许惊涛给了他脑门上一个暴栗,“傻小子,今年找,明年带回去,后年结婚,毕业的时候就能抱着儿子回家了!让你哥早点抱外甥,反正他是老妈子命!”李铭推着许惊涛,半玩笑半认真地责备,“喂,都让你别教坏我弟了。”许惊涛抱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李昕微笑着看对面的两个人有趣地打打闹闹,不自觉地想起了李铭结婚前一晚他们弟兄俩说的那些话,以前一直认为,哥哥从来不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并且还愿意和他结婚,这么荒唐的事,可是现在,似乎有点能够明白哥哥的话,两个人在一起合适不合适,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说真的,”许惊涛截住李铭锤他的拳头,然后跟李昕说,“不要那么夸张,但是也别让你哥等着急了。”李昕抿着嘴笑了笑,“我还不想谈,学校里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女朋友什么的,等毕业再说吧。”

    临近元月,年度最佳新人的网络投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今年的评选将观众测评的比例增加到了百分之五十,每个明星粉丝团的投票热情都空前高涨,为了杜绝刷票现象,主办方官方网站对每张选票的ip、时间段都进行了严格的设置,来严禁同一ip在同日内多次投票的行为,即便如此,李铭的票数仍然高出其他候选人至少两倍以上。

    许惊涛每天都要打开网页看看票数的变化,再雷打不动地亲手投上一票,看到李铭的票数噌噌噌的往上涨,满心都是自豪。

    李铭坐到电脑边,看着那些实时更新的数字,表情平静。许惊涛使劲揉着李铭滑溜溜的浅棕色头发,心情大好地赞扬,“兔子真棒!”“我总觉得这些数据有点奇怪,”李铭眉头微蹙,“我的数据和别人的差距也太悬枢了点。”“有什么奇怪的,今年的新人里,有谁能比得上咱兔子,是吧?自信点儿,嗯?”许惊涛捧着李铭的脸颊,把嘴角咧得大大的,李铭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嗯。”

    电脑屏幕的荧光,照得李铭的眼睛亮晶晶的,一丝浅褐色的刘海从眼前垂下,直挺的鼻子和起伏的唇型被流畅的线条连成一体。许惊涛宽大的手掌静静地停在李铭的脸颊,不敢动,也不想动。黑暗的夜晚,彼此的眼睛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却又隐约模糊。

    渐渐地,额头抵在了一起。李铭闭上眼睛,温顺,也柔软,许惊涛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他的脸颊,拇指拉扯着他单薄的眼皮,还有元宝似的小巧耳垂。

    温热的鼻息相互交织在一起,静谧中连呼吸都变得慵懒,许惊涛偷偷歪过头,嘴唇若有若无地靠近,静止在分寸之外。抱着侥幸地渴望他会主动靠过来,明明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他还是不肯给自己一点点肯定的鼓励,那些厚着脸皮憧憬未来的勇气,已经快要被这一点点遥不可及的距离磨得消失殆尽了。

    许惊涛嘟囔着不清不楚地询问,“兔子,我可以抱你吗?”李铭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低垂着,似乎是在刻意逃避对面人的目光。他没有应允什么,却无言的拉开了自己羊毛衫领口的拉链。许惊涛怕也似的按住他的手,鼻腔里忽然有一阵刺痛地鼻酸,“我只是,想祝贺你一下。”“啊……”李铭愣了愣,随即自嘲地笑着摇摇头,“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一边说着,已经展开双臂,温柔的接纳的姿势,拥抱对面还自顾僵硬着的人。

    “谢谢。”李铭的下巴靠在许惊涛的肩上,声音轻柔,“这段日子谢谢你,这么包容我,虽然我没能做到一个称职的伴侣,你也还是一样照顾我。”许惊涛的手臂在他身后有力地收紧,脑袋也埋在他的颈窝里,“兔子你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哪有,”李铭安抚地拍拍许惊涛的后背,“那天的事,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其实我也有不对,就算是扯平了吧。不是说好了,剩下的这四年要开心的过么,我们就别再记着那些事了,嗯?”“兔子,我……”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许惊涛几乎冲口而出的话,李铭放开他,起身寻找自己不知道被他放在了哪里的手机,“在书柜上,你刚才在那发短信。”许惊涛看不下去,出声提醒,李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目标,“啊,这小东西太淘气了,一不留神就找不到它。”自我调侃着接通电话,才喊了一声“苏姐”,那头便响起了苏略带急切的而又严肃的声音,“出了点事,跟你通个气有点思想准备。”“什么?”李铭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不好的预感涌了起来。“有人举报咱们公司和主办方达成协议,早就把新人奖内定给你,所以从后台直接修改了你的票数,并且贴出了实时对比的证据。”“我没有。”“我知道,我也和公司宣传部一再确认过,也绝对不是公司的安排,这次你得新人奖是十拿九稳的,所以公司根本没有想要你在网络票选的数据上太过张扬,一直也没有很注意网络投票的形势,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恐怕是有人想把你的参评资格挤掉。”李铭沉默地听着,渐渐将垂在腿边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许惊涛发现了他这一点点细微的本能反应,所透露的紧张和愤怒。“明天可能会有很多记者堵截,你出门时小心些,等我的车去接,任何记者的问题都不要回答,就当作还不知道这件事,等公司调查清楚再做应对。”“好,我明白了。”李铭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依旧倚在书柜旁,整理这些突如其来的千头万绪。

    “兔子,”许惊涛走到他面前,仔细看着他的表情,“脸色突然这么不对,出什么事了?”李铭揉揉鼻子,轻咳了一声,重又回复了刚才的笑容,“没什么,一点误会,公司会解决的。”“兔子,要是遇到什么事,别瞒我。”许惊涛捋了捋李铭额前的刘海,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的。”李铭点点头,故作困扰地倒吸一口凉气,咂着嘴说,“怎么办呢,为了证明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没什么事也要经常找点事给你做做了。”“那当然,”许惊涛一掌推歪了李铭故意做着怪摸样的脸,“我可是要好好保护我的兔子的。”

    34、

    李铭早晨出门时,已经发现有记者在小区大门外蹲守,幸好高档小区的进出制度严格,保安也训练有素,从没让闲杂人等混进去过。非常时期自然不可能像平时那样和许惊涛一同出门,苏清早来接走了李铭,公司会议室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正当竞争这种事情,在各个行业里普遍存在,谁都知道不是秘密,可正因为如此,一旦被抓住一点苗头,也是最惹人深恶痛绝的。内定大奖人选的事,一夜之间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五花八门的延伸和猜测,各个候选人的粉丝们群情激奋,使这件事以极快的速度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虽然许氏的公关团队已经在第一时间对事态进行了保护性控制,却还是没能阻止这场风波的蔓延。

    “这么大的动静,幕后推手是一定有的,你们说会是哪家?”“从我分析的几个候选人的实时数据看,tk的吴真是现在排名第二的,如果李铭退出评选,她最有可能夺奖,不过还有一个人,海曼的ice,他的数据很奇怪,最近的有几天里,不升反降。”“确定吗?”“确定,我还到他的粉丝网调查过,粉丝们貌似也对此颇有不满。”“ice在今年的新人里表现也就是一般,新人奖根本不可能有他的机会,看来他们是想丢卒保车了,放弃最佳新人奖,但是可以制造不正当竞争中的受害者形象,博得舆论支持。”“如果是海曼动的手脚,那下一步肯定就要拿ice的票数说事儿了。”“可是票数降低,是不可能通过单纯的刷票来实现的吧?难道,海曼已经收买了主办方?”“如果真的要拿吞票说事儿,主办方不会愿意趟这浑水的,我想最多只是收买了一两个网站技术人员。”“现在讨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就算真的是海曼,我们拿不到证据。”

    “等一下,海曼不是清河的经济公司吗?听说李铭和他的私交还不错?”不知道谁突然提了一句,一直低着头旁听的李铭才突然竖起了耳朵。“清河这个人……可靠吗?”“你忘了他跟董事长结的梁子了?如果李铭是别的公司的,说不定他还愿意帮一把,咱们公司的,算了。”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大致定下了应急方案,便开始分头行动,以许氏的公关手腕,虽然对李铭事业上的影响不可能完全消除,但也不用特别为这件事担心,这个哑巴亏暂时必须忍下,正面反击什么的本来就不是娱乐圈常用的游戏规则。

    苏送李铭回家时,郑重地叮嘱他,绝对不要忍不住强出头,也不要找清河帮忙。李铭侧过头看她,“你怀疑清河吗?”苏直爽地笑,“没有什么怀疑不怀疑的,咱们这个圈子里混的,对谁都要留一个心眼,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但这都是血的教训,咱们圈子里墙头草多得很,说能为你两肋插刀,翻脸就插丨你两刀,这就叫‘鬼拣熟的迷’。你啊虽然聪明,但是没吃过亏,有些东西,不吃过几次亏是学不到的。清河和你的私交是不错,但是涉及到利益的时候,私交好不一定能指得上,何况你们俩中间还夹着个许惊涛。”

    路灯在窗外一盏盏的倒退,李铭嗑着指甲,忽然问,“苏姐,他们俩以前的事,你知道吗?他们的感情有多好?”“嗨,还不就是言情剧里常演的那些桥段,那时候许惊涛才十七八岁,说得不好听点,人还没长大呢懂个屁的爱情,爱得要死要活的也不知道低调点,结果把董事长气得犯病,硬给拆开了。”

    “姐,你说……如果他们现在复合,董事长会接受清河吗?”“什么?”苏噗嗤一笑,“怎么问得这么奇怪,他们又好上了?”“不是!我就是好奇一下嘛。”李铭连忙摇头,撒娇地笑着反驳。“小朋友,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的,你以为董事长真的开通到只要儿子喜欢,谁都能往家领?”“清河当年的处境,挺可怜的吧?”“是啊,得罪了许家,有哪个公司还敢捧他,他能混到今天这样,足见不是盏省油的灯。”苏忽然住了口,从后视镜里瞄一眼李铭的表情,“你可别同情心瞎泛滥,他是不知道你和许惊涛的关系,要是知道了,还会跟你这么称兄道弟哥俩好吗?”“清河他不是那样的人啦。”李铭犹豫片刻,没有说出清河早就撞破他们的关系这件事。

    “有的话本来不该我说,但是我是把你当亲弟弟来带的,相信你也听得懂。”苏降低了声线,李铭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表情沉稳严肃,“阔少的爱情是很不可靠的,你不能不为自己多做打算,既然已经登堂入室,就不要太在意他在外面的风流史。老爷子忍得了一次,不表示以后次次都能忍,只要你本分踏实,不给许家惹事,董事长就不会让许惊涛再带别的男人回来,管他有多少情人怎么闹腾,威胁不到你的位子。”“嗯,我知道了。”李铭摸摸鼻子,看来许惊涛花花公子的恶劣名声已经是根深蒂固了,要是他替许惊涛分辩两句,肯定又要被拿来寻开心,索性没有再继续下去。

    为了躲开记者,李铭决定暂时住回到父母家,那里地处郊区,年轻人都出去上学工作,被路人认出的概率也小。

    李铭到家时,许惊涛正在陪着李爸爸下棋,看到他回来,扔下棋子儿去迎他。“你怎么也来了?”“你一个人突然搬回来住,爸妈还不得以为我们吵架了。”许惊涛撇嘴,“吃过饭没,我去给你下碗面条。”李铭点点头,许惊涛搓了搓他有些凉凉的脸蛋,“一会就好,进去等着吧。”

    李铭跨进堂屋,跟爸爸打了招呼,疲惫地扔下包,往沙发里一歪,撒娇地枕在看电视的妈妈腿上,李妈妈拍着他的肩膀,宠溺地责备,“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幸亏小许肯宠着你。”“嗯,那小子是挺不错的,”李爸爸一边收拾棋盘一边插进了话,“脑子活,下棋还知道故意让子儿。”

    李铭刚想说,“你们都被糖衣炮弹收买了吧一定是”,就听到厨房里许惊涛大着嗓门嚎,“兔子,过来吃面!”“太快了吧这速度,下熟了没啊?”刚嘀咕一句,李妈妈推了他一把,“快过去吧,小许怕你饿到,早就把面和蔬菜煮熟了晾着,锅里小火一直坐着水,回锅一热就能吃。这孩子看着样子大大咧咧的,倒是细心的很。”李铭一骨碌爬起来,弯起嘴角傻笑,小跑着窜进了厨房。

    不大的厨房里因为刚刚煮开的水汽而白雾朦胧,一走进去就感到扑面而来的温暖湿润,暖黄的白炽灯泡在灶头前摇曳着,氤氲着许惊涛高大的背影。

    “就在厨房吃吧,还暖和点。”许惊涛把面碗端到厨房的小折叠桌上,还给他拿了晚饭时买的两盘卤味,李铭搓着手,两眼放光地“哇哦”一声,一点不客气地开动。

    “还说鸿哥只会煮方便面呢,你这不也是方便面。”呼噜呼噜大口吃着,还不领情地挑剔,许惊涛一巴掌差点把他的脑袋按进面碗里,“他那个的档次能跟我的比吗?你看这鸡蛋,这大虾,香肠还有油麦菜,不要太不知足啊死兔子!”李铭努力地点头,笑得面条都滑出来了,还努力地往嘴巴里塞着。

    许惊涛在旁边看着他吃得一脸幸福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他的后脑勺,“我在网上看到了,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你的。”李铭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咽下了嘴里的面条,抬起头,吸吸鼻子,虽然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对他说,“我不敢上网看。”“别难过,事情会查清楚的。”许惊涛担心地望着李铭,他的兔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他却只能束手无策,连安慰的话都这么苍白无力,不禁自己也怒火上冲,狠狠地低声咒骂,“妈了个巴子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这种事,除非证据确凿,否则没法说清楚,我不能证明我没做,他们同样也不能证明我做了。”李铭叉起半只鸡蛋吹了两口气,“没关系,这种新闻也只有发生时炒得热闹,很快就过去了,等过去了没人会记得。”刚想把鸡蛋送进嘴里却停住了筷子,筷头一转,送到了许惊涛嘴边。突然飞来的鸡蛋吓了许惊涛一跳,连忙推着筷子,“你吃,我吃过晚饭了。”李铭不甘心地歪歪嘴,把碗推到两人中间,“一起吃吧,没人抢总觉得吃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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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月开始日更,所以31号就不更了,谢谢大家不嫌弃追看,以后也欢迎多提意见和建议

    35、

    李昕跟李铭通电话的时候,谈到了新人奖投票的一系列后续发展,学校里的学生们最关心娱乐明星的风吹草动,这次的事件,早已成为食堂和自习室里上座率很高的话题。

    “听惊鸿哥哥说对方挺难缠的,请了好多网络水军,还买通了好几个网站社区,看来下了血本。”李昕问,“一定要参加这个评选么,退出就行了吧,反正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不让你得奖么?”李铭倔强极了,撅着嘴憋了半天就憋出两个字,“不退。”他没李昕那么看得开,只要麻烦不跟过来,退让几步也无所谓,李昕咯咯地笑说:“哥,你又跟自己较劲了。”“不是跟自己较劲,”李铭故作不耐烦地朝弟弟呵斥,“是你哥没你那么好的心态输不起啊臭小子!”

    之后的事态并没有因为李铭的坚持而有所好转,相反的,被刻意操纵的舆论变得对李铭越来越不利。不出所料的,ice被恶意吞票的通稿开始在网络上传播转载,好事者——或者是闹事者,爆料了李铭和ice之前一起参加活动时的幕后花絮,直指同一年出道的李铭对ice早有敌意。流言甚嚣尘上,被煽动的其他候选新人的粉丝们,从讨要说法发展成人身攻击,每个人都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肯定。

    李铭的工作没有因此而停滞,他尽量去回避可能影响到他状态的信息,出现在人前时依然容光焕发,对于粉色的嗜好越发严重,每天总是穿戴着粉色的东西,粉色的衣服,粉色的鞋,粉色的包包,粉色的帽子,粉色的手机……把自己从上到下打扮得像个粉嘟嘟的麻薯,很q很软。

    早上李铭出门前,许惊涛说,“兔子,我们去度假吧,去海南怎么样?或者去爬山,黄山?还是泰山?”李铭一边换鞋一边说,“都好,年假的时候陪你去,我先走了。”“兔子!”许惊涛陡然提高音量,喊住了就要打开院门的李铭,李铭询问地看他,许惊涛站在廊檐下,清了清嗓子,粗手笨脚地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兔子加油!”李铭愣了一下,噗嗤笑出来,回给他一个很可爱的小爱心。

    上午的活动,来了不少探班的粉丝,拿来很多礼物,休息时李铭翻了翻那堆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袋,有些礼物甚至价格不菲,“拿回去还给她们。”李铭交代小丘,“都是学生攒钱不容易,跟她们说以后不要再花钱买礼物了。”小丘拎起几个袋子,“都还吗?会被说成对粉丝冷淡不平易近人的。”“那就把零食留一点下来,其他的还回去。”“噢,好的。”

    “李铭!”同组扎着花苞头的外景女主持蹦蹦跳跳着跑来,发现了他身边的零食袋子,一脸馋相地举着两只手在空中抓着,“哈哈哈,就知道你这里有好吃的。”李铭笑着把袋子递过去,“喜欢什么自己拿。”“你的粉丝送给你的,我不好意思拿。”女主持嘿嘿地贼笑,两只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李铭无奈地拿起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把其余的东西还递给她,女孩儿才哈哈大笑着一把抢过去,“小铭铭你最帅了~”

    李铭倚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饮料,嘴馋的女孩儿索性坐在桌上,从纸袋里翻找自己喜欢的零食,李铭扭头看了她一眼,好笑地逗她,“胖子,再吃真成胖子了。”女孩杏目一瞪,“说了多少遍了我叫潘梓,不叫胖子!”“吃我的东西,还跟我这么凶,你觉得合适吗?”李铭认真地指出,潘梓吮着刚啃完鸭脖的手指,眼睛眯成了缝,见风使舵地摇他的胳膊,“哎呦,小铭铭最好了,看在我是你忠实粉丝的份上表跟我计较嘛,爱你哟~”

    摇着摇着,就有点不对劲,李铭转身撑着桌子,虚声说,“你别摇,我喘不上气。”再看他的脸色一片刷白,“李铭你怎么了啊?”潘梓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你别吓我啊!”“铭哥,这怎么回事?”退完礼物回来的小丘也发现了李铭的不对,连忙跑过来帮潘梓一起扶住他。“我,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说话,然后,然后……”潘梓努力地回忆,突然话头一窒,捂住嘴张大了眼睛,“他刚才喝了饮料,不会是……”“是樟脑,”李铭强忍住胃里的恶心,暗自后悔刚才没有留意影藏在薄荷味饮料里那一点淡淡的樟脑味,“把刚才那包吃的带去医院,胖子你也去。”

    工作因为突然发生的伤害事件不得不临时中断,李铭在急诊室里被洗胃催吐各种折腾,最后终于在病房里睡过去。再次醒来天色已晚,只有苏姐在陪他。李铭撑着床板坐起来,送医抢救及时,不适感已经消退大半,只是催吐后喉咙疼得厉害,“潘梓她有怎么样吗?”“她没事,只有饮料有问题,万幸她没喝,她经纪人刚刚带走她,这小丫头,回去一准要挨骂了。”苏坐到床边摸摸李铭的额头,又焦急地问,“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没有不舒服,就是累。”李铭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几点了?我能回家么?”“医院外面有记者,今天还是留在医院观察一晚吧,明天想办法避开记者送你回家。”

    李铭无精打采地点点头,苏把他的手机放在床头,又从柜子里拿出保温杯,“喏,许惊涛送来的。”李铭接过保温杯,微微扯动嘴角,瞳孔里也有了一点神采,“姐你回去吧,我吃完了自己休息。”苏笑了他一句,“小情人粘不够。”

    打开保温杯便是扑鼻的米香,熬得浓浓的粥一看就是许惊涛的手艺,李铭拿起手机,上面已经有好几条短信:兔子,感觉怎么样?兔子,你饿不饿?兔子,许惊鸿那混蛋不让我进去!兔子,我等你电话!许惊涛拎着保温杯气急败坏地跟他大哥争吵的样子瞬间浮现在眼前,让人想笑,李铭把保温杯抱在怀里,米粥的热气蒸在脸上,心里也好像暖暖的。

    许惊涛的号一打就通,专门瞄着手机等他似的,“兔子!”他才喊了一声,就漏出了哽咽的鼻音,然后补救似的忍下了后面所有的话。李铭听到那声,莫名的鼻子一酸,眼圈儿也红了。长辈缘和女孩缘特别好,从小同龄的男孩子都挺嫉妒李铭,不愿意跟他玩,小孩子们不懂事,也会相互排挤,等出了学校,虽然和公司的同事们关系都还和睦,却也没交到过什么知心贴肺的好兄弟。除了自己的亲弟弟,还是第一次有个属性为男的同龄人这样关心他。

    “我没事,真的。”“我有事!我还以为……”许惊涛激动地大喝,却在半途中戛然而止,不敢把那个一瞬间大脑里的反应说出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电话那头沉寂了下去,短暂地调整情绪,李铭揉了揉泛红的眼皮,发出敦厚的呵呵笑声,“你说要我没事找点事给你做做的,所以就找了。”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是谁干的很快就能查出来。”许惊涛平复了一点失控的音量,语调却恶狠狠的,宣泄着他的愤怒。“不要查了,”李铭舀起米粥吃起来,声音轻轻柔柔的,“不管是谁做的,都没有关系了,明天公司的通稿上,一定会写凶手是ice的粉丝,现在我和ice双方的支持者闹得这么僵,肯定有很多人已经这么猜测了,这个时候,不要再节外生枝。”“我就是要去查查那个ice,到底有什么背景,海曼那种公司,居然会肯为了一个新人跟许氏死磕。”“不一定是海曼,以前听清河说过,ice的交际能力很强,有不少金主愿意出钱捧他,而且他野心也挺大的,自从走红,就一直想把清河踩下去。这么嚣张,就让他受点教训吧。医生说樟脑毒性很强,弄不好是会致命的,煽动粉丝投毒杀人,这个罪过可比刷票大多了。”

    平静的话语中暗流汹涌,李铭觉得他此时的心,前所未有的累,想努力凭着自己的能力去闯,不管成就多少,也都问心无愧,可是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招惹别人,竞争就是战场,是战场就有伤亡,注定满手鲜血,区别不过是自己的血还是别的人血。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喝下那瓶饮料,而是给潘梓喝到,那么潘梓的公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不是潘梓,其他任何工作人员无意喝下了那瓶饮料,后果都不堪设想。只是为了争夺排名上位,就可以使出这样恶毒地伎俩,置生命如草芥,如此不择手段又没有大脑的人,谁还会支持呢?

    “兔子,原来你反击的时候,也挺狠的。”许惊涛讷讷地感叹。“是吗?”李铭笑了一下,“让你失望了吗,我不是善良的兔子。”“不是,我是庆幸,还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36、

    夜风吹起楼梯转角处的窗帘,女佣发现了忘记关闭的窗户,害怕管家责骂,悄悄跑上楼将窗户关上。这幢独占整个楼盘至高点的别墅小楼,里里外外遵循着富丽堂皇的欧式装修风格,彰显着暴发户一般的财大气粗。

    虚掩着的深褐色的厚重门扇里,漏出了隐约的响声,偶尔高亢,发自原始本能的享受,女佣匆匆路过,听到那魅惑的声音,也不禁加快脚步红着脸跑开。

    书房的地毯,洒满一地雪片般的文件,上面凌乱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衣物。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前,两具紧实的身躯交织在一起,拥抱、接吻、爱抚、合二为一,仿佛难分难解。后背位的姿势,让前面的那个得以明目张胆地一边露出鄙夷地表情,一边痛痛快快地喊哑了嗓子。

    “宝贝儿,喜欢吗?”赵驭寒的嗓音和灼热气息结伴着钻进清河的耳朵眼里,清河俯身,用小臂支撑着身体,腰部清瘦的线条因为这个动作拉伸得越发修长。

    手机的铃音响起得非常不是时候,所以那个辛勤劳作的人根本没有时间理会,来电锲而不舍,在第一遍歌曲响完之后,很快又打进来第二次。

    清河半睁开细长的眼睛,看清了屏幕上的来电姓名,ice。原本把手机摔到对面墙上让它安静下来的想法,突然就改变了,滑动接听按下扩音,清河重又眯起眼睛,身后的人激烈的动作让他身体内酥麻的电流横冲直撞,颤栗着扬起脖子。

    “寒哥,寒哥帮帮我!”没等确认身份,ice熟悉的声音已经一叠声地从电话那头传来,急得像被燎秃了尾巴的母鸡。赵驭寒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不一会儿,更加扣紧了清河的腰肢,进出的频率变得缓慢,却每一次都深入谷底。“如果投毒的事摆不平,公司就要对我做两年的冷处理,我不要被雪藏两年!寒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寒哥!”“呵。”清河发出一句无声的轻笑,赵驭寒扣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忘情地与他接吻。“那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我从来没有给李铭下过药,每一步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来,我一点都没有擅作主张,你相信我啊寒哥!”

    清河修长的手指背在身后,顽皮地划着赵驭寒的腹肌,从上到下,最后在火热的终点站台温柔地停留片刻,听到赵驭寒发出舒服的长叹,曲起指甲,狠狠地掐了下去,于是长叹在中途突然改变,成了暧昧的低吼。电话那头似乎也听到了这不寻常的动静,马上意识到什么似的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清河突然推开赵驭寒,嘲笑地瞄了一眼他因为刚才的偷袭已经疲软下去的东西,两只手指拈起手机,送到他面前,努努嘴示意他讲话。

    被打断了好事让赵驭寒十分不爽,接过手机漫不经心地哼哼了两声,“不是你做的?那你在代言活动上嚷嚷什么叫粉丝们要支持你,你以为这样做显得你很聪明?”“寒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电话里,一向不可一世的ice竟然已经泣不成声,赵驭寒安抚了几句,答应帮他摆平媒体和舆论。

    “原来赵总不止喜欢买地皮炒房子,对艺人经纪也感兴趣。”清河光着脚走在绵软的地毯上,踢开和他的牛仔裤缠在一起的赵驭寒的衣服。赵驭寒凑上来重又抱住他,笑眯眯地上下其手,“宝贝儿,生气了?”“呵,你的宝贝儿这会正等着你去安慰呢,寒哥。”最后一声寒哥清河念得阴阳怪气,赵驭寒却眉开眼笑,“真是好兆头,小清清学会吃醋了。”清河不为所动,挣开他转回身子,冷冰冰地问,“李铭的新人奖票数是你动的手脚?”“是。”赵驭寒一口承认,爽快到清河都愣了一下,“为什么?”他平静地看着赵驭寒,“就为了ice那种货色?呵,赵总,您可真是生冷不忌啊。”

    “怎么会呢,他怎么能和宝贝儿你比呢?”赵驭寒挑起清河的下巴,细细摩挲,“李铭抢走了宝贝儿心爱的玩具,我当然要替宝贝儿出口气呀。”“你放屁!”清河一挥胳膊扫开他的手,“赵驭寒,别把你做的龌龊事推到我头上。”“宝贝儿害怕你的阿涛知道了会不肯原谅你么?”凌厉的斥责并没有对赵驭寒造成丝毫影响,他依旧笑容满面,“不会的,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哟。”清河气结,那类似安慰的威胁,是赵驭寒惯用的伎俩,却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得逞。

    “把证据给我。”清河放弃了争论,直奔主题。赵驭寒也很大方,从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文件袋,双手奉上。清河扯开棉线,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有ice在床笫间央求赵驭寒帮他拿到新人奖的录音,ice的助理和某个电脑黑客交易的全部聊天记录,还有海曼公司计划利用刷票事件为ice造势的会议记录复印件。“宝贝儿,你不会在想要把这些送给李铭吧?”赵驭寒从身后环住清河的腰,亲昵地亲吻他的耳垂,“你真的想为了他背叛你的经纪公司,担上不忠不义的名声?”清河冷笑,“我已经背叛朋友,不忠不义了,还不是拜你所赐。”“小清清,你这样说我好伤心啊。”赵驭寒顿时哭丧着脸,仿佛他倒是一只忠心耿耿却被主人遗弃的大型家犬,“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我是不会让你把这些东西带走的,我怎么能让我的宝贝儿无缘无故地吃亏呢?”

    “别废话,要怎么做才能给我,直接说。”清河将所有证据整理装袋,紧紧握在手里,赵驭寒受伤地表情中绽出狐狸般精明的微笑,“宝贝儿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不给你过,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看我一直多听你的话,可是我得为你考虑将来,对你不利的事怎么能让你卷进去。”他死皮赖脸地表白着忠心,也不管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多瘆人,“就算你执意要以身犯险,我也得为你铺好退路呀。”一边说着,赵驭寒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协议,放在办公桌上,推到清河面前,“只要你把你的经纪约改签给我就可以。”

    “经纪约?”清河一时不知是该惊讶还是嘲笑,“怎么你还真想进军娱乐业?签我?你有多少能力签我?能给我提供什么样的发展资源?你了解娱乐圈的运作机制吗?你认识多少导演多少制片?”“我已经给你成立了专业的工作室,全部人员都有至少专业五年以上工作经验,履历优秀,他们的简历你可以全部过目,觉得不够优秀还可以再换,直到你满意为止。至于人脉,我想其实你并不担心,否则当初你也不会找到我。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就签约,和海曼的违约金由我全额支付,你的经纪人和助理愿意来的也可以带来,签约以后你就可以把这份利用刷票事件炒作ice的会议记录拍下来发到你的微博上。”赵驭寒严肃起来的样子,充满了商人在商场上的精明莫测,如果不是他们现在还保持着坦诚相对的状态,清河觉得,或许自己会因为那双深邃的眼睛不寒而栗。

    这哪里是为他铺好退路,这分明是紧逼着断了他的退路。一巴掌打在经纪公司的脸上,再无转寰的余地,只有离开,他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地位,一朝便如大厦倾塌,仍是一无所有,从此只能依附一个男人的赏赐,不仅是身体,就连自由都要出卖给他。这就是赵驭寒摆的棋局,明知往前是深渊,却躲不过避不开,每条路上都是他设下的陷进,他想达到的目的,总有一条路能够达到。

    “为什么是我?”半晌,清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咙已经干涩地发疼,“到底有什么原因让你一定要这么步步紧逼地缠着我?”他紧锁着眉头,竭力保持着和那个仿佛做每一件事都时刻记得算计他的可怕男人之间的界限。“我每天都在告诉你呀,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赵驭寒的笑容瞬间又现良善,牵起清河的左手,嘴唇覆盖上他空空如也的无名指,骑士对女王一般的忠诚,“因为我爱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爱我?”清河摇摇头,“我又凭什么让你爱上我?”

    安静地穿好他一身如雪般洁白无垢的衣服,领口和袖口也一丝不苟地打理平整,清河拿起协议坐到桌前,一条一条地仔细阅读,最后在尾页签上自己秀逸的名字,丢开笔,拿起手机拍下那份会议记录,用自己的微博认证账号发布出去。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平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赵驭寒,“我认输了,不要再做什么了。我很累,真的很累,我的心已经不年轻了,经不起人生的大起大落,就算我是你的玩物,也请你让我喘一口气休息一会吧。”说完,拿起自己的外套,步履疲惫地走出门外。

    37、

    清河的爆料像一枚炸弹,落在早已心浮气躁地人群中,炸得舆论一片哗然。对峙的双方都始料未及,海曼立即命令删除并关闭了清河的微博账号,对外发表了盗号声明,可那张标有海曼公司标志的会议记录的照片却已在网路上很快传播开来。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很快李铭的粉丝团公布出一份细致的人肉搜索结果,通过那张照片上透露出的信息,找到了ice助理的微博小号并截图了可以作为ice和海曼才是幕后操纵数据的人的证据,更提供了据说是热心路人破解了助理邮箱密码找到的他和帮助ice利用投票官网网站安全漏洞进入后台修改数据的那名电脑黑客的往来信件,形势急转直下,发现被愚弄了的公众,以最狠绝的姿态倒戈相向。清河被公司停止了一切正常活动,也正如他所愿,索性切断通信,躲进了赵驭寒的别墅,连公司也找不到他。

    李铭和许惊涛私下约会过他一次,感谢他出手相助,清河开心地多喝了几杯,义薄云天地说,“有什么可谢的,难道我遇到事了,你们会袖手旁观吗?”“可是你以后怎么办?”许惊涛忍不住拿走酒瓶,换给他纯净水,“你来许氏吧。”清河摇着酒杯,一直摇也不说话。“哥,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李铭问道,“那份证据你是怎么弄到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清河笑笑放下杯子,“我当然是找好了出路才敢跟公司翻脸,海曼毕竟不是大公司,实力有限,而且家族式管理太严重了,管理层整天勾心斗角的,待在海曼看戏比演戏还过瘾,一直困在那里,也没什么前途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拍两散,赵驭寒让我不用再找经纪公司,他出钱给我搞一个工作室,以后想接什么工作自由度也大一些。”

    “那个赵驭寒就是个色胚子,他的话你也信吗?”清河的话让许惊涛有些烦躁,立时负气地质问。清河板下脸,温和声音里掺杂了不悦,直截了当地反驳,“你不也是色胚子,我有没有跟李铭说过不能信你。”“我——”许惊涛恼羞成怒,差点就要争辩起来,幸而被李铭及时拉住。“赵驭寒作风是不怎么样,可对我也算上心了。”清河向后倚去,又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反正也要找个人,年轻有为的总比四五十岁的老头好,至少办事儿的时候不会看着谢顶倒胃口。”

    经过一场虚惊的风波,岁末的颁奖礼上,最佳新人的桂冠还是落到李铭头上。李铭上台的时候,从ice的座位路过,那个座位空着,ice缺席,连红毯都没有走。同样缺席的还有清河,和经纪公司的解约官司已经被媒体曝光出来了,之前海曼的公司形象因为这次的事已经大大受损,加之清河平日一直谨慎管理偶像形象,所以尽管这次是他违约在先,可得到的舆论支持还挺高。

    元旦后不久就到了学生期末考试放寒假的时候,李昕这次回家,衣着打扮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的大男生了,大学本来就是时尚新潮的地方,传媒大学的学生更是注重仪态,短款风衣、鸡心领毛衣、深灰色做旧牛仔裤,头发也蓄长了一些,不再是高中三年一直留的板寸了,脱离高中生的朴素青涩,李家小弟弟也已经慢慢开始向成年人的世界靠近。

    许惊涛跟李铭商量着今年还是把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人多热闹也省得两家各自都要忙活。谁知把这个想法跟许夫人说了,许夫人很是欢喜,提议年夜饭就摆在许宅,还能看看春晚,多准备些鞭炮烟火,正好凑两桌子麻将,热热闹闹的又吃又玩。许惊涛一听到要这么麻烦就后悔不干了,许夫人也不跟他啰嗦,直接专攻她的贤惠“儿媳”。李铭夹在这对母子之间左右为难了一会儿,果断向许夫人投降了,跟许惊涛说,过年嘛,就是要合家团聚的,就陪着爸妈一起守岁吧。

    年二十九,李铭陪许惊涛给亲友们送完了年礼,也没忘了给清河捎上一份,清河和赵驭寒去了欧洲度假,于是李铭把年礼交给了赵驭寒的管家,管家回赠了一份年礼,说是赵驭寒临行前特地交待回赠给他们的。回到车上李铭一时好奇赵驭寒会特地送他们什么礼物拆开来看,看了一眼就红透了耳朵根子,慌手慌脚地把东西塞回袋子里。“送了个什么玩意儿?”许惊涛看着路,目不斜视地问。李铭把袋子卷起来,扔到后座,“不正经的东西,带回去扔了。”

    除夕那天大家都已经放假,全都聚到了许宅,做家事的女孩也放了假,厨房里山珍海味各色食材都是现成的,许夫人原打算亲自下厨准备年夜饭,却听许惊鸿说,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就只小涛和小昕手艺数一数二,于是年夜饭的任务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许惊涛的,让他更加后悔得无以复加。两家人开开心心地聊天打牌,只有两个小儿子在做着苦力,许惊涛一边摘菜一边跟李昕抱怨,那些号称平时怎么怎么当哥哥的,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顶事儿。

    “说谁不顶事儿呢?”李铭突然出现在门外,嚼着软糖,双手抄在卫衣口袋里,歪着头看他,一脸无辜。“许惊鸿!”许惊涛立马改口,态度积极端正,“除了他再没别人了!”“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老弟啊。”许惊鸿的声音幽怨地从李铭身后飘出来,看热闹的李昕刚刚好配合地“噗嗤”笑出来。

    晚饭上桌一大家子围坐下来,马上年味儿就出来了,许惊涛给众人把酒满上,唯独漏了自己,李昕好心帮他斟酒,被他给挡了。许惊鸿说,“今天又不要开车。”许惊涛收了酒瓶放到自己椅子底下,轻飘飘地说,“戒了,不沾。”这句话从许惊涛口中说出来,许家父母也不由得惊讶。“惊涛哥哥你又不酗酒,好好的戒什么?”李昕奇怪地问。“啊!”许惊鸿连忙接过话头,故作神秘地捣了下李昕的胳膊,“一般男人这样,都是妻管严啊。”许惊涛瞪他哥,李铭没说话,只是一味甜甜憨憨地笑。

    “先喝一杯吧,我宣布一件事,”许惊鸿举起酒杯,“咱们许氏这几年一直准备在s市设分公司,把影视制作部搬过去,重新建一个影视基地,年后这个工程就要正式启动了。现在分公司大楼基本上已经可以投入使用,影视基地和原来的s影视城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在旧影视城的基础上进行改建,计划年底也可以完工。”“这次是咱们许氏建立以来动静最大的一次变动,一定要办好,不能有差错。”许老爷子严肃地发话,“所以s市分公司建设的进程惊鸿要全力跟进,年后开始就到s市担任分公司总经理。”“那这里呢?你不还是演艺部经理吗?”听到这个消息,许惊涛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兔子在公司的保护伞没了,会不会有不知死活的瞅着他性子好懒得计较就敢欺负他。“演艺部明年没有推新的计划,平时有副经理盯着也就够了。”“惊鸿哥哥你要去s市上班么?那我要去蹭你的饭。”李昕笑说。“那必须要的,”许惊鸿伸出手,跟李昕默契地击掌,“目标吃遍s市。”许惊涛撇撇嘴,“你可得照顾好我小舅子啊,磕了碰了要找你赔的。”“你们俩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许惊鸿揉揉身边李昕的脑袋,得意地冲着李铭和许惊涛,“光顾着甜蜜蜜了,我都替你们照顾一年多了才想起来嘱咐。”

    说说笑笑的吃完了晚饭,长辈们一桌子打麻将,小辈们一桌子玩纸牌,守岁守到电视里敲了零点的钟声,在门前把炮竹放了,点上香塔,才各自散了回房间休息。

    李铭去洗澡,许惊涛把早上从车里拿上来随手堆在床上的东西清理开,无意中看到一个皱巴巴的袋子,回忆起来似乎是从赵驭寒家拿回来的那只,大概是从车里拿东西的时候带上来了,想到李铭看过以后的评价,不免就更好奇,打开拿出来一看,没忍住就爆发出古怪地大笑。

    “兔子!兔子兔子兔子!!!”许惊涛趴在浴室门上喊个不停,李铭被那急促的呼唤吓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披着一身水珠地出来开门,“干嘛?”许惊涛一手拎着一条带着毛球尾巴的四角内裤,一手拎着一只粉色兔耳发箍,“洗完澡穿上试试吧好像你哈哈哈哈哈!”李铭看清那些东西以后,立即刷得闹了张大红脸,羞恼地摔上门,“你滚蛋!”“兔子!兔子兔子!”“别烦!”“就试一下呗,又没外人看见。”“想试你自己试!”“兔子~~~~~~~~~~~~~”

    38、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春暖花开,一直帮许惊涛打理生意的吴叔,刚入春时受了寒凉,勾起了旧疾,不得不卧床休养,所以店铺的生意,只能由许惊涛自己去学着照应,他不是能耐下性子慢慢算计的人,那些进出的流水账目,看得多了就脑子发懵,财务跟他汇报的东西更是听都听不懂。

    许惊涛每天抱着每个店厚厚的账目本回家研究,李铭也会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他,可毕竟没做过生意也不是学经济的出身,对着那一串串阿拉伯数字,也是无能为力。许惊涛自从上学以来,十多年没咬过笔杆子,以前讨厌数学,连考试也就是直接交白卷,当时想不到,学校里学的那些枯燥的东西日后也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要不然报个学习班,系统的学习一下吧。”李铭合上账本,抬头看着许惊涛说,“你这个当老板的,财会的具体操作不一定要学,但是环节流程还是要弄清楚比较好。”许惊涛没耐心地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然后在脸上抹了一把,“兔子我连高中都是勉勉强强毕业的,你觉得我能听懂吗?”“报个网校辅导吧,我跟你一起学,两个人学总有一个能听懂吧。”“不要,你本来就那么多工作,在家就多休息吧。”许惊涛苦着脸,忽然想起来什么,“哎?兔子,你会的那么多,是学员都要学的吗?”“也不全是,刚进去的时候是上大课,所有的东西都学一点,然后老师根据各人的长处,确定出道方向,之后就开始专攻自己方向的技艺。”“那你怎么学那么多,我听说你把和公司合作的艺术学校里所有能上的课都上遍了,连不对艺人开的课你都学,你是学霸吧怎么那么喜欢上课?”“我也不知道,就是遇到别人会可是我不会的,就想如果我也会该多好啊,所以就想去学了。”李铭呵呵地乐,“说实话学那么多都不是因为喜欢。就说表演吧,其实我可讨厌演戏了,老师总说我的演技缺少爆发力,舞台痕迹太重,所以我就一直练习一直练习,演技就这么给练出来了呗。”

    许惊涛附和地笑了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是我陪你练的吧。”李铭愣了一愣,才又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自从去年年底拿到新人奖,李铭在年轻人中的人气也渐渐被广告商注意到,苏对于李铭所接广告的定位比较挑剔,千挑万选之后,总算是定下了第一支广告,是个国内一线的休闲男装品牌的青少年系列,顾客群定位在8090后的年轻人。李铭的出道形象清新稚嫩,还有一点学生气,阳光健康,很符合商家想要推出的主题。

    平面广告片的拍摄很是郑重,广告公司和李铭接触了多次讨论创意和情节,并且提议将这次拍摄定为公开行程,先在广告公司安排的场地开一场小型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直接去摄影地。广告片的取景地点并不远,在临市的一处景区,之前的行程一直顺利,虽然发布会有些拥挤,但也没有造成什么骚乱。意外发生在发布会结束之后,广告公司为李铭准备了专门的保姆车,车身上印有代言品牌的logo和李铭的照片,车子在刚上高速的时候前轮突然爆胎,幸好当时的车速还不算很快,又是行驶在直路上,司机临危不乱稳住方向盘,才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苏在电话里将广告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痛骂了一顿,虽然发生这样的突发状况实属冤枉,但对方自知理亏,唯唯诺诺地赔着不是,马上重新联系调派车辆送一行人赶到拍摄地。随行的娱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都忙着拍得不亦乐乎,果然,这件事很快就上了当晚的娱乐新闻。

    许惊涛木桩子似的钉在许老爷子的办公室里,秘书抱着几本文件陪着小心站在一旁,一边将待签的文件一份一份递给董事长,一边用眼角偷瞄明显是被董事长晾在一边的许二少。董事长跟二儿子不睦,是整个许氏公开的秘密,为此,在工作时间看到许二少踏足许氏大楼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更是惊天的新闻。

    许老爷子签完所有文件,又吩咐了秘书几句,待她离去关好门,才转过脸看向许惊涛,波澜不惊地问,“为什么突然想来公司上班?”“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成器吗,我学好了也不行?”许惊涛没好气地回答了父亲听起来很白痴的问题。“你学好,我不指望。”许老爷子站起身,端起茶杯,许惊涛看了一眼,没伸手,老爷子冷哼一声,自己去续满了水,“我们许氏虽然不是什么大的经营,也有一些家族企业的作风,可我也要对许氏所有的员工负责,高层你不够格进,中层你没有那个能力,普通职员的工作你毫无经验,我不知道把你安排到哪个岗位上。”许老爷子的话毫不留情,许惊涛隐忍地握紧了拳头,在父亲面前低声下气,“我就从最底层开始做,你可以让我去跟艺人,助理或者保镖什么的,我总该没问题吧。”

    “其实你就是想跟李铭吧。”许老爷子目光如炬,像是将他看得透透的,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在已过半百的父亲面前,如何遁形,大过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总归不是白白多出来的,“我不批准。”“为什么!”许惊涛沉不住气地大声质问,许老爷子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因为你根本没有收心想要好好的学着继承我这份产业,许氏创立至今这一路上有多艰难,你根本不能体会,你还以为也像你开三两个小门市每天十来个人进进出出那么简单么?许氏不是只有李铭一个艺人,公司培养出一个优质的助理或者经纪人,不可能单给一个人用,我们是一个公司,作为董事长我要对我手底下几百个员工负责,不能由得你胡闹。”“你对你的员工负责,那对你的家人呢!”许惊涛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愤怒,“李铭的安全,三番五次地得不到保障,上次是被投毒,这次差点就在高速路上翻车,怎么说他也是你认定了要我结婚的人吧?你们有谁先来对他负责一下!”“李铭是公司的艺人,公司当然会尽到职责保证他的人身安全。”许老爷子厉声呵斥,“如果你也想对他负责,就少惹些是非,在公开场合离李铭远一些,把你们的关系藏好,不要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因为你的关系才有机会出道。”“你!”“不要忘了,李铭是偶像明星,正面的公众形象比什么都重要。”

    许惊涛僵硬地立着,面对父亲,只剩愤怒地剧烈呼吸,却哑口无言。

    许惊涛闯了董事长办公室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许氏内部,连身处邻市正陪着李铭拍摄广告片的小丘的手机里,也收到了其他助理分享的信息,“大新闻耶,二少要回公司上班!”小丘一边回复短信打探着更多详情,一边将这件千载难逢的奇事公布了出来。正在上妆的李铭,动了动眼皮,化妆师画歪了眼线。“不过好像又跟董事长吵了,出来的时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二少?就是你们许总的弟弟?”化妆师随口搭话,和小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是呀,好奇怪,我们一直觉得他对做娱乐业没兴趣呢。”“那么大的一份家产摆那儿呢,干什么不感兴趣。”

    李铭静静地听着两个人聊天,等化妆师给他上完了轻薄明亮的妆容,李铭拿出手机,悄悄走到僻静的树荫底下,给许惊涛发一条短信,“这里风景很好,来散散心吧?”不一会儿短信回复过来,“要上课。”李铭抬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从春天刚刚萌发的嫩叶间漏下来的和煦的阳光,微风吹拂过脸庞撩起发梢的□。

    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的,为什么想回公司工作,为什么又去跟董事长置气,可是瞻前顾后,不知这些问题,该不该由自己过问。要是现在自己能在他身边,那就简单多了吧,只要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拍拍他的背,如果他愿意倾诉,一定会主动说的。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连忙打开,许惊涛说,“人多,被看到不好。”李铭笑了笑,这句话许惊涛说出来,怎么会觉得那么离谱,好像从来并不是他会考虑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回复,又发来一条,“就发张照片给我看看好了。”环顾四周,选了个很不错的角度,青山绿水,李铭用手机拍下给许惊涛发了过去。

    返回相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几张奇怪的自拍,都是许惊涛的,戴着那对兔耳朵,自娱自乐地做着各种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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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显示不出的最后一句补在这里】返回相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几张奇怪的自拍,都是许惊涛的,戴着那对兔耳朵,自娱自乐地做着各种鬼脸。

    39、

    李铭的第一张个人专辑,趁着暑假的档期正式发行。这张专辑诠释的主题是充满力量的青春和无所畏惧的爱情,同时满足了青少年时期的男生对于热血的表达和女孩对于浪漫的幻想,主打歌舞曲节奏紧凑,旋律朗朗上口,配合专辑宣传,公司继续强化了李铭阳光少年的优质偶像形象。专辑的销量中规中矩,在榜单中的排名不算拔尖,但音乐网站的点击量数据不错,歌曲在25岁以下群体里的传唱率也很高,不与专业歌手比,只在多栖发展的艺人里看来,成绩优势还是明显的。

    广告商冠名赞助了一场歌友会,李铭从他圈内朋友的名单中挨个筛选了一圈,最后决定请潘梓来做歌会主持,又请来清河做嘉宾,清河自然不会推辞,潘梓就更好贿赂了,只要背着她的经纪人塞一大包她喜欢的零食给她就行。

    为什么请他们俩,李铭也有自己的一番考虑,他深知自己不太善于应对现场的活动,潘梓和清河却都很熟悉娱乐主持的套路,清河语言幽默,爆料和逗哏都极有分寸,潘梓活泼开朗,很能带动气氛和控制现场。

    有了上次的投毒事件,许惊涛再也不放心粉丝送来的食物,吩咐自己手下的餐饮店为所有工作人员准备了足量的餐点、饮料以及小食,破天荒恶狠狠地警告李铭,来路不明的食物绝对不可以进嘴。

    歌友会当天,潘梓很早就来彩排走位,自从上次出事之后,李铭还是第一次再见到潘梓,小丫头大概是被经纪人训得狠了,看到休息室里堆得满满的粉丝送来的食物,也不敢动手,李铭拿好吃的给她她也不接,委屈地把头摇成拨浪鼓,李铭顺着她的目光转身往后看,她的经纪人叔叔正老母鸡护小鸡似的紧盯着,李铭捧起手里的奶茶,笑着说,“小金叔,这是我们自己准备的,绝对安全啦,您饿不饿,也来点吧?”经纪人叔叔才摆摆手呵呵笑着说,“你们吃你们吃。”又对潘梓说,“注意点啊,你最近又胖了。”才不再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潘梓看救命恩人似的仰望李铭,只差没有热泪盈眶,李铭把奶茶插上吸管递给她,抱歉道,“真不好意思,上次连累你挨骂了。”“其实挨骂还好啦,可是这回小金叔总算找到借口把粉丝送给我的零食都收走了,呜呜呜,我都瘦成这样了,还要我减肥,太凶残了!”“小金叔是为你好,小心一点不为过。”李铭安慰她几句,潘梓吸着奶茶,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上次的事,真的是ice做的呀?真狠,我一想到跟他同年出道,就有点怕怕的,还好我是女生,跟你们男生没太多直接竞争。”

    李铭对她的问题笑而不言,这桩无头官司,原本就很难找到真凶,至此恐怕也再无人能够追查下去了,接连的打击,ice元气大伤一蹶不振,海曼也已经放弃了他。娱乐圈就是这么残忍的地方,成王败寇,真相是什么无关紧要,因为它永远只掌握在主导者的手中。

    歌友会行进得很顺利,潘梓的主持很好的主导了现场粉丝的情绪,却又并不抢走主角的光彩,清河出现的时候,引起一片尖叫,清河调侃地说,“有种来砸场子的感觉,感觉很好。”

    许惊涛戴着棒球帽,一个人悄悄坐在场地最后一排的暗影里。舞台上清河滔滔不绝地吐槽着李铭私下的趣事,七分实三分虚,听得粉丝大呼好萌。

    从牛角尖里钻出来,许惊涛也渐渐能够以平常的心态去理解李铭为什么看重与清河的友谊。以前认为李铭那么会讨人喜欢,朋友一定很多,可接触久了才发现,能让他敞开心扉的,却寥寥无几。娱乐圈毕竟也是名利场,大家都为自己而忙,结交和攀附的功利性显而易见,你偶尔无意倾诉的秘密,可能转眼就成为明天报纸头版的话题。

    李铭虽然不擅经营人际,却是很看重友情的人,对坦诚相助过的朋友,不管以后彼此的立场怎么改变,会永远记得他的好。清河便是如此。清河在李铭最初踏进圈子时曾提携过他一程,或许掺杂着私人感情或者别的原因,但确实是尽心尽力的。李铭感念他的恩情,与他走得亲近,不愿因为许惊涛的关系,生出嫌隙,他们之间看似微妙的关系,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复杂。

    许惊涛不得不怅然地承认,如李铭自己所言,他不喜欢男人,从来没喜欢过。

    作为娱乐界混迹多年的前辈,清河能给李铭提供的帮助,是许惊涛一介圈外人没法办到的,他不认识知名的导演,不懂娱乐圈的运作和偶像的包装,除了毫无实质的喊一句“兔子加油”,甚至连这样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也只能在人后偷偷地对他讲。他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给了李铭很多,可是能站在李铭身边,向别人介绍他的美好,能够将他推上事业顶峰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心情很复杂吧?”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召回许惊涛飘忽得很远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赵驭寒竟然坐在了他身边,虽然跟他说这话,视线却依旧落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许惊涛没搭理他。

    歌友会之后,为歌迷安排了小型签售,名额不多,只签五十个人。照例还是看到了很多李铭熟悉的面孔,那些小女生已经成了李铭粉丝会的核心成员,很多歌迷活动,都有她们参与组织,见到时便也不像别的粉丝一样害羞,老朋友似的叽叽喳喳。“小铭铭~”“点点你又来了,上次发布会你也来了吧?”李铭一边签着cd,一边跟那个叫点点的女孩温聊天,点点兴奋地点头,“是呀,我现在是小铭铭你粉丝会的前线呀,今天也给你拍了好多美美的片片,你要来论坛看哦!”“好,一定去看。”“对了对了!”女孩忽然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似的,朝队伍后面招着手,“免免!快点过来!”片刻后,一个小男生被推到了最前面,害羞地红着脸,点点搭着小男生的肩膀不让他往后赖,笑嘻嘻地说,“小铭铭你要好好感谢我们免免哦,上次ice找人改新人奖选票的证据,是免免找到的,免免是我们论坛的技术,网络搜索可厉害了!”

    李铭抬头看着面前的小男生,十六七岁,羞涩腼腆,好像有点怕他似的,躲闪着视线,于是温和地笑着说,“免免?原来是你呀,我记得你,我们见过的,对吗?”“呀!免免你见过小铭铭吗?我怎么不知道!”点点惊讶地转过头盘问,男孩的脸更红了。“点点,这是我和免免的秘密,不要打听知道吗?”李铭伸手拿过男生手里攥着的cd,给他签好了名字,笑眯眯地递还给他,“谢谢你来看我。”“我,我以为你……”男孩用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怯生生地说,“……会讨厌我。”“怎么会呢?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证明清白的证据。”李铭站起来,摸摸男孩的头,“谢谢你啊。”男孩低着头,把手里那张签过名的cd攥得紧紧的。

    歌友会结束之后,李铭第一次使用了几乎快被他遗忘了的“许老板娘”才持有的那张联用卡,包下了其中一家餐饮门店,请所有工作人员会餐,因为大多是年轻人,所以大家也很放得开,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闹到半夜,借着庆功的名义,李铭这个主角被灌了不少,然后小家伙们又促哄着,要李铭给他们申请集体放假一周。苏敲着杯子,一双凤目凛冽地扫过,“你们这群猴崽子,胃口还真不小。”李铭好脾气地跟苏商量,“最近他们都忙得太累了,就给他们申请一周的假吧,明天我去说。”没等苏点头,店堂里已经一片欢呼雀跃。苏无奈地又气又笑,点着他的脑门,“明天你自己去人事部给他们请假。”“没问题啦,小丘晚上把要请假的名单发给我,明天大家开始放假。”李铭大声地宣布放假通知,叫好和口哨声瞬间几乎掀翻了屋顶。

    “大半夜的你们在里面疯什么呢?”车子停在后门等候许久,李铭一钻进车里,许惊涛便掐掉烟头扔了出去。李铭扇着喝多了酒烧得通红的脸颊,晕晕乎乎地回答,“答应给他们申请一周带薪休假。”“那你呢?也休吗?”“我不休,还有工作没完成呢。”许惊涛将手掌覆在李铭微微汗湿的额头,凉丝丝的温度惹得李铭下意识地更贴近了一些,“喝了多少啊?”“嗯,挺多的,头晕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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