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情敌 完结+番外 作者:不周川

    第3节

    方子然觉得何清沉默的有点诡异，一回头，就发现何清直愣愣的盯着他看，顿时有点被吓到。何清也回过了神，想到之前自己的蠢样恨不得去撞个墙。

    “学长……不是……那个……”

    “没事的，”方子然见何清紧张的磕磕绊绊，不由得也有点紧张，“紧张什么，学长我还能吃了你么？”

    “啊……”何清有点泄气，“不好意思啦学长，我老是这么衰……真差劲哈。”

    “哪里，你很好。”方子然伸手揉揉无精打采的何小清，很认真的说。

    “学长哄我的吧，”何清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方子然收敛了笑容，表情很认真。他看着何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或许是因为之前轻松地气氛太好，或是何清亲近的表情让人触动，方子然突然想把自己三年多来的心情告诉何清，不去管什么反思正确的感情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别的什么。

    何清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面对方子然罕见严肃认真的表情慌乱的想要扯开话题，却在下一秒僵硬了。

    “……我喜欢你，何小清。”

    方子然紧张的手握成拳，等着何清的回答。而何清好像还没从僵硬中缓过来。

    桥上此时很安静，风吹，河流，云动，仿佛瞬间都静止，唯有颜色鲜活。像寂静的油彩，等待着某一瞬间的释放。

    其实方子然的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看中了一样东西想买下来，但是你衡量了价钱款式等等决定不买了，可是明明知道自己不买是正确的，还是徘徊不定最后一个冲动买了下来，最后只能默默后悔。方子然现在就是这种心情，可他又不能收回那些话，只能够忐忑着静静等何清的回答。

    何清刚听到方子然冲动表白的时候是震惊的，但内心隐隐的却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其实方子然的感情并不隐秘，他的温柔宠溺，一举一动，只要有心总能察觉出来的。何清也早有感觉，只是他一直把猜测压在心底，不想破坏两个人温馨的相处。可是方子然的话将他不愿挑明的彻底的暴露了出来，由不得他继续逃避。

    像是终于回过了神，何清避开了方子然的眼神，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学长永远都是我的学长，很抱歉……”

    方子然在何清低下头的时候就明白了什么，原本忐忑中微带期待的心情沉了下去。不去想为什么自己隐约好像还松了口气，重新挂起笑容，方子然打断了何清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的话语，语气平静中甚至还带着笑意，“道歉做什么，你又没有错。”

    “学长……”何清惊讶的抬头看向方子然，却被一只手遮住了视线。那只手使劲的在何清头发上揉了揉，一如既往地温暖。

    “傻小子，我可还是你的学长。”方子然的表情看不到，可声音很清晰，与往日没什么不同的淡然温和，一下子让有些不安的何清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悄悄想，学长会不会只是在开玩笑……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伸手借揉头发的动作遮住何清的眼睛，方子然不想让何清看到自己连笑都挑不动嘴角的表情。他想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奇怪，何小清本来就不安，看到自己的表情说不定就内疚起来了，这可不怎么好。

    所以他只是这样遮住何清的视线，除了没有笑容以外，动作、语气、声音都很正常，完美的让人察觉不出一丝不对。何清也很自然的以为方子然并没有多在意，放下心来跟方子然继续聊天。只是那被遮挡的视线无法发觉，方子然那清润的脸上向来优雅自信的表情里，微妙的失望和黯然。

    原本美好的青巷镇游览行程，因为有了那么个插曲没了继续逛的心情，两个人才刚过中午就匆匆返回了落脚的客栈。不少人都搭伙结伴的出去玩儿了，留在房间里的寥寥无几，因此也就没几个人发现他们两个有些不对的气氛。

    何清有些尴尬的对方子然说了再见后，就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出来了。看那有些避之不及的身影，有可能何清甚至想干脆躲到最后一天才出来。

    方子然微不可察的叹口气，他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偏好，即使是被拒绝了也不想闷在房间。他只是有点难过而已，再说早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也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转身离开，方子然漫无目的的踏出客栈，一身青衣渐渐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ch16

    ch16

    楚麟虽说是在看见方子然走之后才出客栈的，却也没有特意想要跟着方子然和何清，他甚至还选了跟他们两个不同的一条路，哪知道还是遇见了。

    下午两点是阳光最炽热的时候，楚麟根据当地镇民的热情的指路绕了青巷镇一圈，除了买了两条手链外也没什么景色入了他的眼。这个点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就连好晒太阳的猫都嫌太阳光煎熬的很，跑到了树荫下的地方打着瞌睡。楚麟站在一条巷口的影子里，黑衣黑发融进了阴影，淡漠的表情似乎都驱逐了环绕身边的炎热，让人看见都觉得莫名的发凉。

    楚麟正漫不经心的想着去哪儿，他所在的巷口忽然经过了一把油纸伞，青色的伞面青色的衣衫，从他的余光里一闪而过，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视线。楚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在踏入阳光的前一秒停滞住，微眯了眼看越走越远的方子然，沉默半晌，还是走了出去，远远缀在那青色身影之后。

    方子然心情抑郁，换了铜板出了客栈本来想多走一走看一看，哪知道太阳越来越毒辣，被晒得实在受不了又不想停下来的他就随手在个铺子里买了把油纸伞撑着。

    他又走了一遍留人街、柳眉桥，去看了放灯河、石头雕，还有住了一堆小雀儿的百鸟林。或许是太热都回去了，遇见的人很少，连巷子里摆摊的老大爷都不见了身影。不过他还是遇见了一两个兴致勃勃顶着大太阳出来逛的高层，却也没心思同行，只淡淡打个招呼就错身各走各的了。或许是身边没有陪伴的人，他站在流动的河旁，簌簌的树下，或沿着长长的古老的石头墙行走，心里越发空荡荡的。

    他就这么越走越远，越走越偏，越走时间流逝的越多。等到方子然走不动想歇歇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左右太阳偏西的时刻了。四处看了看，这差不多已经是青巷镇的另一头了。方子然想想路程，索性休息够了再考虑返回。他四处望了望，进了一家三层小木质酒楼，毫不犹豫的上了二楼。

    楚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了方子然一个下午，偷偷摸摸的看他走过大街小巷，看他停下微微的叹气，看他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日头偏西。他看得出来方子然这是在难过，也猜得出来这难过肯定是跟何清有关。但是看着方子然默不作声的行走，他向来波澜不惊的心里很微妙的泛上了一丝不甘心。

    楚麟和何清原本是有暧昧的，但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暧昧从方子然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渐渐转变到了不可思议的另一个方向。楚麟措不及防，却也并不抗拒。

    他跟到了小酒楼附近，停下脚步看着方子然上了楼，坐到了靠窗的座位。楚麟本想转身离开的，然而就是抬眼看的那最后一眼，彻底让那个冷淡的楚麟不复以往。

    已是近黄昏。暖黄的阳光在青巷镇里淌过，流动中带着脉脉温柔。他在楼下仰视二楼倚着栏杆一袭青衣的修长身影，看那清俊的身影在暖光里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微长的发轻轻随风晃动，就像轻轻挠在了楚麟心里。有什么情感被埋在心脏里骚动着，蠢蠢欲动，亟欲破土而出。

    方子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楚麟。他点好了菜后，只是随意的倚着桌椅旁的栏杆往外一望，就在楼下的人群中莫名的对上了楚麟的视线。那黑衣黑发面无表情却俊美强势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毫不客气的掠夺着众人的视线，霸道，却也霸道的很是理所当然。方子然忍不住想这样的楚麟确实很吸引人，大概何清也不例外吧，所以他败给楚麟倒也不冤。

    他无意识牵扯出的唇边弧度浅淡而模糊，像是要揉碎融入进浓郁的余晖中，悠远绵长。整个身形都被夕日爱抚似得染上了雍容的颜色，眸光闪耀，如星辰、月光。然而自顾自走神的方子然没想到，他会就这么印在了某人的心底，怕是再也无法抹去。

    等到方子然再向那个方向望过去的时候，楚麟已经不见了。方子然也没有张望着去找，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桌子上，一口口饮着送上来的花酿，动作不疾不徐，表情平静。若不是看他一杯接一杯，怕是没人会以为他还会有什么烦心事。

    菜品早就上齐了，却没有人品尝。方子然仍在抿着酒，转眼酒壶就空了一半。正当他还要再倒上一杯的时候，一只手挡了过来，温柔而坚定地拿走了他的酒壶。抬眼一看，不出所料，正是消失又出现的楚麟。

    “你也转到这里来了？”瞥了一眼被拿走的酒壶，方子然搁下酒杯示意楚麟坐下来，抬手让一身店小二装备的服务员多拿了一份碗筷上来。楚麟毫不犹豫的坐到了方子然对面，顺手将酒壶递给了刚要离开的服务员带下去。还想继续喝的方子然忍不住阻止：“还没喝完呢。”楚麟没理方子然，直接让人离开了，然后在方子然的瞪视中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方子然很想撇嘴，但到底还是没忍心拂了楚麟的好意，端起了那杯醒酒的茶喝了一口。虽说温热的茶水与仍是不减闷热的天气很不搭配，但那清苦而韵味悠长的味道回荡在口腔的时候，倒也很让人觉得享受。方子然捧着茶水在心里叹口气，就是这样他才越来越没办法讨厌楚麟的。说好的霸道冷漠总裁的呢，对情敌都这么温柔，这样还让情敌怎么办？

    “算了，”方子然叹了最后一口气，看着对面安静注视自己的楚麟挑起了今天下午的第一个笑容。“我点了两份鱼，记得吃完。”反正自己已经出局了，楚麟很好…自己也不必再烦扰什么感情了。

    楚麟跟着拿起筷子，微勾唇角。在方子然没注意到的地方，他的左手轻轻碰了下左边的口袋，像是犹豫了什么，又把手拿开了。

    吃完晚饭后天已经半暗。方子然想想走回客栈的路程，不由得有点发愁。之前走过来的时候，正在情绪当中没怎么觉得，这会儿想想再花三个小时走回去……越加不想走了。

    楚麟见方子然站在酒楼门口半天没动，了然：“坐车？”

    “嗯？哪儿来的车？”方子然歪头看楚麟。

    楚麟说了句：“别动。”提步走向酒楼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回来。方子然莫名其妙的看着楚麟淡然地走了回来站在他身边，似乎在等着什么。

    两个人等了不一会儿，方子然就听见似乎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越来越近，直到他们面前出现一辆马车。红棕色的温顺母马轻轻打了个响鼻，粗布衣的车夫跳了下来笑着问：“请问是两位叫的马车吗？”楚麟点点头。

    方子然惊讶之余忍不住笑出声：“真不愧是……楚麟。”才来青巷镇一天多一些的时间，就了解的这么透彻。楚麟没吭声，也没必要解释说他是从网上看的，是吧。

    见车夫已经等在那里了，楚麟示意方子然先上车。方子然也不客气，撩起有些长的青衫下摆就进了车厢。整个车厢是木制的，两侧各开了个窗子，挂着竹帘。因为天气炎热竹帘卷了上去，晚风丝丝缕缕的缠了进来，意外的舒适。

    车厢摇晃两下，楚麟也跟着进来了。里面的空间毕竟有限，两个大男人在里面想完全伸展开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只好凑凑挤在一起。忽然整个马车震了一下，开始缓缓前行。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两位，走了嗨~”

    马车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幸好青巷镇的青石板街道平整，才没有颠的无法忍受。开始方子然还饶有兴致的看看闪过去的两侧街道，一会儿后就没了兴趣。马车一直在微微晃动，晃得方子然困意也渐渐的涌了上来。没过多久，忽的楚麟感觉肩上一沉，方子然歪在他肩上睡着了。

    楚麟轻微的调整了姿势让方子然睡的更舒服些，他自己也朝向了方子然。两个人本来就坐得近，这会儿楚麟简直一伸手就能将肩上的方子然搂进怀里。只是调整好姿势后楚麟没再有多余的动作，一会儿后也闭上了眼睛。马车里很是安静，除了车轮辘辘的响动外，只有清浅的呼吸微不可听。

    ☆、ch17

    ch17

    方子然醒的时候客栈已经到了。睁开眼时方子然就觉得有些不对，清醒后才发现自己正枕着楚麟的肩。方子然忙支起身子，冲低头看他的楚麟笑了笑——或许是当时不知所措了些，方子然觉得自己笑的说不准还带了些尴尬。只不过方子然竟然觉得这个盹意外的睡得很好，清醒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楚麟没说什么，略微活动了下发麻的肩膀就起身下了车，方子然顿了下，起身跟上。

    下了车，方子然转身看见等在一边的车夫，下意识的掏出了一串铜钱就要递过去，却被从身侧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

    跟本人并不相像的手掌，温度稍高，干燥而温暖。虽然并不像何清一样的柔软或是自己一样白皙，但是关节有些硬的手指却格外的有力，宽大的掌心想必会让人觉得很安心。

    方子然感觉到那只手掌的温度时，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了手回来。心脏那一瞬间砰然，震得方子然有点懵，却下意识的认为自己估计是被吓到了。

    楚麟看到方子然似乎像是避之不及的样子，顿了一下，才接着将另一只手里的铜钱递给车夫。车夫接过来，道了声谢，就坐回车上吆喝了一声，缓缓离开了。

    两人默默的看车夫离开，才一前一后的进了客栈。已经是晚上九点，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回房间了，楼道里很是安静。方子然知道自己之前缩回手的动作表现出对楚麟的态度不是很好，想要说话却莫名的开不了口，只好抿着唇跟在楚麟身后。于是一路跟上了十楼跟过了自己的房间，跟着跟着眼看就要跟进楚麟的房间。

    楚麟有些无奈的看着跟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方子然，方子然尴尬的咳嗽一声，斟酌着委婉表示歉意的词句：“呃，刚才给钱的时候我不小心走了神，被吓了一跳，你……”平常的侃侃而谈这时候都没了踪影，方子然有些懊恼。

    眼前的人在他面前不再是一副对谁都一样的笑模样，楚麟觉得被方子然躲开后就阴沉下来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那人想跟他委婉的道歉却别扭的语塞的样子很可爱，也很让人心动。楚麟轻轻动了下左手，很快又按捺住了。见方子然眉毛蹙的越来越紧，楚麟在心里叹口气，打断了方子然半天没组织起来的话：“明天一起？”

    方子然知道楚麟这是在给他台阶下。盯着那沉黑眼眸中隐隐透出的温和意味，方子然张张嘴，应了一声“好”。虽然他本来打算明天在房间里处理工作的，不过跟楚麟一起出去看看也挺好……就当……防止何小清跟楚麟培养感情好了……方子然默默地想。

    不过第二天是小雨，淅淅沥沥的，虽然并不是很大，不过基本上所有人还是都留在了客栈里。方子然的秘书干脆建议近三十来个人都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得到了一群无聊的人的热烈响应。不过想容得下这么多人，只有楚麟或者是方子然的订的天字号豪华房间才行。这群没骨气的高层不敢去问气场强大的楚麟，一个个都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盯着方子然，企图打动相比起来温柔可亲的方总监。方子然看着这群没脸没皮的腹黑的笑了，于是一干人等被剥削的可怜兮兮的，订下了一堆不平等条约才被允许进入房间。房间布局一房一厅一卫生间还带了个大浴室，大概是比较重视睡觉的舒适度，睡觉的内间摆着一张大大的豪华款古式床榻，整个房间比外面的小客厅面积大多了，还额外带有液晶大屏悬挂式电视和小冰箱。

    一进去，不少还属于年轻人行列的高层就一副土包子的样子到处蹭蹭摸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方子然扶额，真不想承认这些人是北华和方氏的高层精英，简直……太丢人了。

    方子然放他们转悠，自己坐在客厅随意按着遥控器。身边的沙发下陷，楚麟估计也不耐烦对着那些玩儿嗨了的人，也直接坐到了客厅。两个人就在沙发上坐着，彼此都没说话，气氛却很融洽。跟同事一起闹的何清到外面喝水，不经意看到这幅画面，瞳孔缩了一下，却还是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没有过去，转身回了那堆人里。何清刚转身，楚麟准确的把目光投向了他，看着他消失在了房间门口，才重新垂下了目光。

    房间里的人似乎是在玩儿什么游戏，一会儿起哄一会鼓掌还有人尖叫什么的。方子然索性在客厅抱着电脑办起公来，楚麟则直接闭目养神。忽然里面的房间动静安静了下来，有脚步声很慢很慢的走向客厅，好像很沉重似得。客厅的两个人看过去，方子然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人力资源部经理皱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黄凯德，有什么事吗？”楚麟也睁开眼，犀利的目光让的黄经理一哆嗦。

    “方……方总监……”黄凯德咽咽唾沫，果断朝向了方子然。

    “有事吗？”

    “方总监……”黄凯德深呼吸，“你这么美这么美这么美美美美美！”

    方子然盯着转身踉跄逃回房间的黄凯德，听着房间里憋不住声音的嗤嗤笑声，缓缓眯起了眼睛。目光扫过旁边目光炯炯的楚麟，见他还是一副冷静严肃的模样，才收回注意力。没看到楚麟抖动了两下的拳头。

    把笔记本电脑轻轻合上，方子然看着半阖的房门扯出一个恶魔微笑。

    连跑带喘的进了房间的黄凯德大喘气，安抚自己小心脏的时候还不忘狠瞪那些没义气让他调戏上司的好友。

    “哎哎哎，总监什么反应？”市场营销部的王佳忍不住第一个发问，周围一圈人围过来，眼里满是兴奋的光。只有寥寥几个人站在后面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其中就包括何清和方子然的秘书关敏小姐。何清纯粹觉得这么折腾男神学长，啊，还是刚跟他告白过的男神学长有些过意不去；而从方子然回国进公司后就一直跟着方子然，虽然还没完全摸透老板性格但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关敏：这些人是在作大死，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啊这是。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她会记得给你们烧香的，阿门。

    不过在一票人胆战心惊了一会儿后发现还是很平静后，心大的家伙们就继续愉快的玩耍了起来。也许是看方子然没有反应，胆子大了竟然继续去撩方大总监，甚至最后胆大包天的想去撩楚麟……不过结果是以输了的人站在楚麟面前被含着冰碴子的目光看了五分钟后落荒而逃为结束。提议的人被揍了一顿后所有人都默契的避开了楚麟，于是今天上午方子然就被打扰了整整六次……“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方总监越笑越灿烂，笑到最后听着那些什么“总监可以嫁人啦”“总监美如花”笑的露出了在灯光下闪着阴惨惨光芒的白牙……连楚麟这个面瘫都从一开始的憋笑转到对某些人深深的同情。至于危机感出众的关敏，早就借口肚子痛拉着不明所以的好友在方子然面前“无意的”转了一圈表明清白后就飞奔回自己房间。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方子然活动活动手腕，露出了一个纯良的微笑。

    ☆、ch18

    ch18

    方大总监的报复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玩儿到中午下楼吃饭去的众人坐在包间圆桌边，看着笑容满面的服务员美女们衣袖翩翩款款而来却端上来一盘盘绿惨惨黑漆漆红油油等各种东西，脸色一个比一个的青白。尤其是最后上来的一道黄黄灰灰的菜差点儿没把他们熏晕过去。

    “凉拌苦瓜、碳烤蝎子、油炸辣椒、水煮鮟鱇……榴莲臭豆腐……”一一数着端上来的菜，行政部三十多岁的经理抖着嘴唇，心情看起来很不稳定。他倒还好，一位高层助理小姑娘正对着死不瞑目凶恶的瞪着鱼眼的鮟鱇鱼头，脸都白了。一开始看见上的菜，这些人全都找人抗议去了，被告知这些菜都是负责人专门为他们定的以后，回想起上午他们是怎么闹腾的高层们全都闭嘴老实了。随着菜一道道的上，心里的后悔也跟刷油漆似得一层一层的往上糊。等到菜全上齐了，包间里依旧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坐的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眼观鼻鼻观心，就是没有人动筷子，大概都在很艰难的做着心理准备。

    十分钟以后终于有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小心翼翼的举起筷子，挑了半天才夹了一筷子看起来最正常的凉拌苦瓜。横下心放进嘴里了以后，勇士差点没被嘴里又苦又咸的味道恶心的哭出来，尤其是对比前两天好吃的飞起的美味，简直让人痛不欲生。“勇士”顶着几十号人的目光梗着脖子咽了下去，然后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味道，还是不错的。”既然都作了死，怎么能就他一个被总监整！

    有了身先士卒的人，其余的人也就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情悲壮的伸手拿起了筷子。大概因为第一个人尝的是凉拌苦瓜，大部分人也就去夹的苦瓜，然后……

    “呕……”

    近乎一半的人被放倒了。剩下的人攥着筷子你看我我看你，齐齐露出了要哭不哭的悲催表情。

    方子然和楚麟自然是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本来方子然想在旁边的包间近距离被娱乐一下的，楚麟沉吟了一下，表示想要方子然带他去体验一下青巷镇的特色而不是只在酒店里。当然用楚麟的表达方法就是用“付出的时间得不到至少同等的回报，对一个商人而言就是亏本”，同为商人的方子然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青巷镇依旧是细雨朦胧。方子然撑开昨天买的油纸伞，油纸伞足够遮住两个男人，只是楚麟的身高要比方子然高上那么五六厘米，使得他的手臂高举，看起来有点吃力。

    方子然暗暗撇了下嘴，楚麟脸上笑意一闪而过，抬手接过油纸伞。方子然也不硬要撑伞，一接一放，油纸伞交接，不明显的向方子然一侧微微倾斜。

    雨丝打在伞面，“沙沙”轻响，伞下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踩在水洼中发出的轻微水声。

    方子然带楚麟拐进了青石巷，没走多远就在巷子里看见了一家即使是白天门檐上也还挂着对大灯笼的人家，灯笼上写着青巷人家。墨字清秀有力，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旧了。

    方子然上前扣了扣门环，很快就有一个扎着小揪揪一身翠绿的十一二岁小姑娘开了门，见了人也不怕生，仰着头清清脆脆的问：“是来吃饭的吗？”

    “是啊，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

    方子然向来很喜欢小孩子，笑眯眯的逗小姑娘说话。小女孩让两人进来，关上门转身带人往里走，边走边说：“今天下小雨妈妈抓到了好大的鱼。前几天天气热都没有抓到，你们运气真好，妈妈煮的鱼最好吃了！”小女孩眼睛亮亮的，说着说着就好像要流口水的样子，简直萌萌哒。

    进了门，绕过绘有鱼戏荷叶的照壁，就看见院子里挖了一个弯弯长长的半月形小池塘。池塘里莲花鲤鱼，呈半包围状环抱着一个亭子。亭子挺大的，里面摆着一圈木质桌椅，已经有两三张桌子坐上了人，三五人一桌正有滋有味的小酌。

    在这儿吃的基本上是镇子里的本地住户，不过因为也有被人介绍来或者是旅游的人误入进来吃过饭，他们倒也没怎么关心，只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谈笑吃饭。

    方子然和楚麟拣了张靠近小池塘的桌子坐下，方子然看楚麟一直在看他，以为是楚麟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就小声跟他解释：“我之前跟朋友来过一次，他给我介绍过这里。”楚麟点头表示知道，冷着脸没有开口问他是不是也带何清来过这里。

    青巷人家的老板娘看起来很年轻，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有了十岁左右女儿的妇人。点完菜后闲聊，

    老板娘说自己姓柳，方子然玩笑着问：“柳老板姓柳，不知道和柳眉桥的柳眉是不是同一个‘柳’？”哪想到老板娘干脆的承认。“柳眉是我太爷爷的名字，当初为朝廷捐躯，赐了个大宅子，就是现在这个。亏着够大，不然这‘青巷人家’也开不起来了。”

    方子然“哦”了一声，对宅子不感兴趣，倒是对那座柳眉桥很感兴趣，虽然有点不大好的回忆……

    “那，柳眉桥……”

    老板娘笑容僵了一下，开始顾左右言它，“不就是一座用了我太爷爷名字的桥，没什么好说的。两位等等就好，今天捞上来的鱼可都肥着呢，等着享口福吧。”说着就往厨房那去了。

    方子然：“……”别走啊老板娘，他对柳眉桥很好奇啊喂，你一转移话题他更好奇了啊……望着老板娘飞快消失的地方瞅了又瞅，方子然总觉得自己被许东和传染了，不搞清楚八卦就觉得挠心挠肺……

    楚麟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老板娘的女儿已经十一了。”

    方子然满头问号，“是十一了……怎么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楚麟转过了头去冰着简直要掉冰碴子的脸一声不吭。方子然盯着面无表情的楚麟有点莫名其妙，老板娘的女儿十一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楚麟怎么突然生气？跟他有什么联系吗？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方子然低头喝茶。

    于是两个人就冷场到了上菜的时候。两双筷子又伸进了同一个盘子里，前两天某晚餐

    的场景再次上演……方子然恨得牙痒痒，楚麟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连脸都没那么黑了。

    虽说不怎么想理楚麟，但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八卦老是憋着会很难受的。方子然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菜，用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不经意”的问：“楚麟，你觉得柳老板的太爷爷柳眉，跟青巷镇的柳眉桥有什么关系？”

    开始听到柳老板脸又要黑的楚麟听完了整段问句，眼神有点奇异，语气却斩钉截铁：“柳眉和石匠是恋人。”

    “恋人？”方子然歪头看他，“这么肯定？”两个男的哎……好吧虽然他也是，对，差点忘了楚麟也是……等等，楚麟是吗？方子然又有点混乱。楚麟从没有过男女朋友，和自己的情敌关系也是自己想的……那到底楚麟是不是？方子然内心纠结的简直要长草，关注的重心眼看着要歪掉了。

    “恩。”那个石匠为了纪念柳眉还建了座桥，关系好的后人都闭口不言，两个男的这么黏糊不是恋人还能是什么？哦对，还可以是夫妻。楚麟在内心刷了一大段话，结果最后就憋出了个单音节。

    方子然：“……”嗯了跟没嗯有什么区别？起码给解释一下啊你这说了还不如不说呢，更让人好奇了啊！

    可惜两个人的脑洞没有连接到一起，一个憋屈另一个无意识呆萌，最后只能双双埋头继续吃。

    ☆、ch19

    ch19

    一顿饭的时间不是很长，却足够小雨渐停，日光显露。小池塘里莲叶上聚了圆滚滚的水珠，晶莹剔透，好看得很。

    楚麟和方子然坐在亭子里慢吞吞的说话，虽然有的时候话头接不起来，有点尴尬有点别的什么，两个人却都觉得很自在。这样的感觉莫名的很好，好的让两个向来商场上干脆利落的boss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动作，慢的开始在这里吃饭的几桌人都走光了他们还没有吃完。

    正当两个人享受安宁的气氛时，院子外似乎有一堆旅游者经过，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脚步声，笑闹声，谈话声，乱七八糟。方子然和楚麟都不由得皱了眉，想等这波人过去再接着谈话。哪知人似乎越来越近，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大到可以分辨出其中人在说什么。本来楚麟和方子然是不想偷听的，谁知道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耳熟……

    “喂，咱偷偷跑来这里被总裁和总监知道了咋办？”

    “对啊，总觉得会很惨的样子哎……”

    “没事！我问过关敏总裁他们不在客栈吃，估计是找更好的地方看景去了。这个地方可是昨天我跟付高恰巧遇见的，绝对的隐蔽！”

    “你们还没被总监整够吗？让你们昨天得意忘形……”

    “对啊，还连累害惨我们。”

    “喂喂，说的跟你们没参与一样，也不知道谁昨天……”

    “好了别吵吵了。不过说真的总监真是太狠了……一想起那个味道……”

    “呕……别提了！我不想再回想起那个恶心的味道！”

    “被那些菜害的都没吃什么东西，赶紧来吃些好的，不然我估计好几天都不会有胃口。”

    “就是……”

    方子然和楚麟对视一眼，方子然心情很好的点了点桌面，连楚麟都丝毫没有同情心的微微翘了翘唇角，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啊，看来这就是天意了。

    “青巷人家”的门很快被敲响了，老板娘腾不出手吆喝着让她家小姑娘去开门。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开门去了，领回了一堆果然万分熟悉的人。

    开头的北华部门经理三十多岁，家里的小女孩跟这家的小姑娘年龄差不多。已经沦为女控的部门经理被活泼大胆的小姑娘萌的不行，一路上只顾着逗小朋友玩儿。转过照壁朝亭子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吸凉气的声音。这才好奇的抬头一看，卧了个大槽，亭子里某两个身影怎么那么眼熟？越看越眼熟，越看……

    方子然冲目瞪口呆盯着他们的高层们露出灿烂的微笑，硬生生把那群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卧槽那不就是方总监和楚老大吗？！部门经理只觉得晴空一个霹雳打在头顶上，整个人只能维持在生无可恋jpg的状态，灰暗无以言说。

    “怎么，见到我们不开心？”看见一堆大受打击的脸，方子然笑得很开心的问。旁边的楚麟有些讶异向来温柔正经的方子然居然还会有这么恶趣味的时候，不过还是好整以暇的在旁默默看戏。

    “不不不不，开心开心！”领头的强烈反驳，他身后的人全都猛点头，还不忘用瞪得大大的眼睛表示真诚。方子然“哦”了一声，接着问，“午餐的味道怎么样？很好吃对不对？”“……对……”楚麟听着这个用牙缝挤出来的回答，抬手默默喝茶。

    面对着一堆“英勇就义”的脸，方子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顿时“呼啦啦”所有人都跑掉了。方子然：“……”

    楚麟放下茶杯咳嗽了一声，方子然斜眼看他，“好笑？”

    “不。”楚麟面无表情。方子然撇撇嘴。

    于是到最后还是多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原本定下的两人游也多了一堆电灯泡……不，还没到算得上电灯泡的程度，不过挺碍事倒是真的。方子然半开玩笑的对楚麟说：“每次都会有意外，看来我注定没有给你导游的缘分么。”“有缘分。”楚麟轻轻皱着眉，看向方子然的眼神却显得很温和。方子然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神，“也是，占便宜的可是你。”“我很期待下一次你的……招待。”最后两个字咬字低沉，本来就磁性好听的声音撩得人心发颤。方子然抿唇不语，却不知自己被耳根处漫上的红出卖了。楚麟低了低头，掩饰去了自己明显的笑意。

    回程的时候楚麟和方子然坐的近了些，本来何清身为北华的总裁助理应该和楚麟坐在一起，不过何清为了避免和方子然的尴尬还是坐的远了些。楚麟和方子然的身侧也就都没有人坐了。

    方子然正看着窗外渐渐远离的青巷镇发呆，却感觉到有人正在身边坐下，转头果不其然是楚麟。

    方子然倒也没有说什么，想起楚麟之前的“时间回报论”，不由得笑着问：“觉得怎么样？来青巷镇。”按他的想法，能来青巷镇也挺不可思议的。

    楚麟大概是想了想，然后用很正经的语气回答：“只可惜没有温泉。”方子然有些诧异，却没有多想：“楚总裁还会可惜没有温泉吗？不过确实，青巷镇要是有温泉就更好了。”楚麟扫了方子然上下一眼，继续很正经，“嗯。”

    两人身后的何清看着相处和谐的方子然和楚麟有些不解。方学长和总裁什么时候相处得这么好了？他记得来青巷镇的时候两人关系还是不咸不淡甚至有些微妙的，才仅仅三天而已……

    “哎哎，何清，你家总裁什么时候跟我们总监这么熟了？”坐在何清后面，一趟旅行熟悉起来的方氏某高层从后面戳了戳，满脸兴奋好奇的样子。何清的思绪被打断，听到这问句又有些不大好意思：“什么我家总裁阿……”“好好不是你家的，你倒是说说怎么关系好起来的啊。”某高层不耐烦的跟着顺下来，一心要打听八卦。何清有些羞涩的心情像是被冻到了，瞬间心情也有些低落。“我也不大清楚，总裁和方总监都是老板，大概共同话题比较多吧。”来这里的第二天就被方学长告白了，吓得他接下来的行程基本上都是绕着学长走的。总裁又差不多总是和学长在一起，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对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等等，总和学长在一起……？何清突然愣了一下，脑海里似乎闪过一道灵光，却实在闪的太快，连尾巴都没抓住。

    “也是……还以为你是总裁助理，起码知道的能比我们多点儿呢。”方氏某经理嘀嘀咕咕。她可不敢去问关敏，总觉得开始还很温柔的关敏姐现在跟总监越来越像，都属笑面虎的，动不动就让人掉坑。

    何清又抬头看看前面两个坐在一起，一冷一热都是极为优秀的男人低声说着话，画面融洽美好。越看他越觉得前两天方子然学长对他的告白不像是真的，他都有点怀疑究竟是不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了。可是看着楚总裁专注看着方子然学长的眼神，自己微微酸涩的心情又让他很是郁闷。何清叹了口气，皱了皱鼻子。

    ☆、ch20

    ch20

    本来方子然想回a市后直接去看看方老爷子的，哪知道刚下飞机就看见许东和等在机场外，罕见的没有一脸笑嘻嘻的不正经。不过想想这个自家发小还有另一重身份是走在自己旁边的某总裁心腹下属，方子然又有点拿不准，连脚步都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楚麟扫了许东和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显眼的放慢了步伐继续走在方子然身旁。

    许东和从出机场的人群中瞅见方子然和他身边的自家老板，抬手挥了挥。等到人走到眼前了，冲楚麟点点头，接着没等人开口就抢去了话头：“子然，李致进医院了。”

    “什么？”方子然皱紧了眉头，二话没说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抬头看着还站在门外的许东和，“你不就是来接我过去的？”许东和朝天翻了个白眼，“是，方总监。老板，我们有事先走，公司的情况我明天再跟你汇报。”回过头认真的跟楚麟说了一声，得到了一个点头示意后许东和才立马上车。

    方子然扭过头看向车窗外的楚麟，“楚麟，抱歉我有事要先离开了。”楚麟盯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方子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再见。”看着车窗渐渐上升，许东和的车子渐渐远离视线，楚麟握了握手，沉默的转身离开。

    两人身后无人注意的关敏愣在原地，被旁边的闺蜜推了推才反应过来。“关敏？关敏？看见什么了怎么呆住了？”“……没什么。”是角度的问题吗，她刚刚似乎看见总监上车的时候楚总裁伸手要握住总监的胳膊……虽然伸到一半就停住收了回去。也许是眼花了吧。关敏甩甩头将涌进脑海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下一秒就听见手机的短信提示。掏出手机一看，是刚刚离开的自家顶头上司方大人：

    〖我有事先离开，后续就麻烦你了。记得告诉他们明天开始工作。〗

    关敏还没来得及想高层们的反应，就听见手机又“滴滴”响了起来，又是一条短信，发件人还是刚才那个：

    〖帮我跟何清说一声，我有事先离开了。〗

    “关敏？”

    “我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三角恋……”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猛地回过神收好手机，关敏冲闺蜜笑了笑。“总觉得以后会很精彩啊……”没有替一头雾水的闺蜜解惑，关敏看着远远走在前面的何清，眼里有种意味深长。

    坐在车里收好手机的方子然没管那么多，有些担心的问开车的许东和：“李致怎么会突然进医院？”他离开之前明明还很平静，没听说李致有任务，按照李致的身手更别提意外了。难道说……不是意外？

    “别想多了，李致是因为任务伤的。他替文渊挡了一枪。”不用看方子然的脸，许东和就能想象出他准是有的没的猜测了一大堆。他老板也有这个毛病，上位者的通病么。

    “怎么会有这么急的任务？我走之前他明明还在假期里。”方子然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了，听李致怎么说不就好了。”许东和哼了个鼻音，直直盯着前车窗。方子然挑眉看许东和，许东和瞥了他一眼：“看啥。”方子然转头，想了想还是没说话。总觉得东和语气有点奇怪，但是跟萧扬的那种酸的奇怪不一样，好像有点……恨铁不成钢？抖了抖，方子然还是把刚才的想法扔掉了。虽然平时许东和确实有点啰嗦有些鸡婆，但总不至于跟长辈慈爱挂上钩，刚刚估计是一时想岔了。

    a市中心医院。

    一推开单人病房的门，就见里面躺在床上的和坐在站在床边的人都回头看。躺在病床上的李致的头发散落在脸侧，黑色的发丝衬着白色的枕套被子显得脸色白的透明，向来儒雅温和的笑容看起来都虚弱了几分。

    一直站在床边的秦文渊一身还未换下的军装，身影挺直，一身气质犹如出鞘渴血的利刃，可用“美丽”来称赞的面貌却冰霜冻结，直视过来的时候煞气弥漫。即使已经收敛了不少，那浓厚的冰冷杀气还是若有若无，若不是病房里的人熟识十几载且都是位高识广，指不定早就受不住。

    “李致，你这……”冲秦文渊和坐在床边削苹果玩儿的萧扬打了招呼，方子然皱着眉打量了李致一遍，然后伸手想去揭李致的被子。只是还没掀开就被秦文渊抓住了手，秦文渊摇了摇头，方子然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不是休假两个月？这才几天你就把自己送进医院了？”

    “真的是恰巧，”李致这两天一遍遍解释的都有些无奈了，但还是得耐着性子解释，“队里的狙击手临时出事了，但接下的任务必须要执行，我只能被叫回去顶替。哪知道这次的任务跟文渊他们的行动撞上了，混战的时候就顺便挡了一枪。”话很溜，也很合理，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人精，哪能这么轻易的就信了这话。

    “你个狙击手怎么给文渊挡枪？隔着上百米挡？”萧扬冷笑一声，刀子毫不客气的深深刺进苹果里。之前当着别的探病的人的面不好反驳李致，现在发小们都齐了，也就毫不用客气了。

    没错，看起来温润一身书生气质，在五个人里面看起来最无害没有存在感的李致是一名雇佣兵，国际上有名的“死神”雇佣兵队伍里唯一的华人，也是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

    看着目光炯炯围着病床的死党们，李致露出一副压力山大的苦恼表情：“没人规定狙击手就不能加入战局啊。再说我顶替的又不是狙击手的工作。”“……那你干什么去了？”“我是队长。”

    萧扬：“……”

    许东和：“……”

    方子然：“……”

    萧扬抹了把脸，把手里减了一圈的苹果重重的放到李致病床床头柜上的果盘里，“你行，李队长。”后面三个字隐隐有着磨牙的声音，“什么时候成队长的？”

    李致的左肩被缠的结结实实动不了，只能用右手吃力地勾着左侧床头柜上的苹果。秦文渊沉默的端起盘子递向李致，李致抬头冲他笑笑。

    “也没多久，”李致咬了小口苹果慢慢嚼，样子很是斯文，“大概也就三个月吧。”萧扬黑脸：“都已经成队长了还把自己搞得那么惨，”特意示意了下打着石膏的伤处，“听人说你还是伤得最重的。”“所以我被撤职了。”李致面带“悲伤”叹了口气。

    “……等等，你说啥？”萧扬一时没反应过来，黑着脸愣了下。

    “以后不再是队长了？”方子然歪了歪头，看着即使躺在床上不能乱动但笑容似乎还是蛮开心的李致。

    “大概我以后就退伍了。”李致侧脸望向窗外，神色平淡好像退出呆了六七年的佣兵队无关紧要一样，“也挺好的，毕竟安全多了。”

    房间内一时沉默，虽然以前他们经常跟李致念叨雇佣兵这活儿太危险不好干，但是等李致真的因伤退伍他们也不能真的说好。更何况，李致混了那么多年才刚当上队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被迫退队……

    “你们想哪去了，我本来就打算这两年退下来的，只不过提前了一点而已。”转过头来看见好友们对着自己一脸“哀悼”，李致有些哭笑不得，“我爸妈跟我提了好几次了，让我早点退下来分我大哥的担子。再说当初死活要去当兵的执念消得差不多了，我也有点累了。”李致低下头笑的柔和，即使经历了多年硝烟，他还是当初柔软的有些平淡的样子，似乎从未变过。

    看见李致不以为意的样子，方子然和萧扬暗地里松了口气。他不伤心就好。罕见的没有唠唠叨叨念叨的许东和不明显的撇了下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憋了回去，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暗暗叨咕了什么。而从头到尾一直沉默，除了给李致递东西就像雕像站在那里的秦文渊凌厉的凤眸中暗了一层，却依旧沉默。

    ☆、ch21

    ch21

    军队中事务繁忙，更何况地位特殊的秦文渊。因此秦文渊也没呆太久，连离开都悄无声息。不过自从他进了军校以后行踪就神秘叵测了起来，他们都习惯了，也并没有多问。

    李致清楚方子然刚回来就跑到医院来了，催着方子然回去休整：“你明天还要工作呢，老板旅游回来第一天就翘班真的好吗？”“至少要有人……”方子然不肯动，拿起水壶给李致倒了杯水。李致当了雇佣兵受了伤从不跟家里人说，这次伤得最重估计更是瞒死了家里人，反正他经常因为任务跟家人断联系，拖久点等伤好再联系也不迟。“萧扬在这就行了，我又不是一点都不能动。”李致笑起来很有种温柔的味道，“你们两个都有工作的就别老是耗在这儿了。”

    “你这是讽刺我纨绔是不，告诉你，小爷我迟早执掌大权！”萧扬抬起下巴一脸不屑的样子，然而一秒不到表情就崩塌了，“东和你跟子然回去，等着再换班就是了。”

    考虑了下，方子然还是答应了。毕竟这么多人待在这确实没有必要，等过两天他再来替萧扬就是。许东和却对萧扬说：“你已经在这呆了两天了，萧叔叔再不见你肯定得怀疑。你跟子然回去，我在这看着，反正我们总裁回来了我就能放假了。”萧扬刚想反驳，但想想家里那个精明敏锐的老头子，还是有点怂了，“那行，我先回家趟，钥匙。”萧扬站起来冲许东和伸手，许东和直接把车钥匙扔了过去，被一把抓住了。

    “我就送子然先回去了。李致，你要是嫌东和太啰嗦记得摁铃叫护士把他赶出去。”萧扬之前被许东和拖去相亲折腾的有点惨，逮着机会就要刺许东和几句。“你才啰嗦呢，快走快走。”许东和抬手赶人，很快病房里就空荡了起来，偌大的单人病房一人躺一人站，一时很有些安静。

    “东和，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都有些不习惯了。”李致终于啃完一个苹果，没怎么瞄准就抬手一扔，正中五米远的垃圾桶。许东和本来想去帮他扔的，见状一屁股坐在萧扬之前坐的凳子上，装傻：“哈哈，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东和，每次你说谎前总会笑两声装轻松。”李致看着许东和有点僵的笑脸，“你从小就藏不住心事。”子然他们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东和一脸心事还老是看他。八成子然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才在许东和提出留下来的时候那么爽快就离开了。

    “……”他恨雇佣兵的敏锐觉察力。不过要是李致知道了肯定会说这纯粹是许东和藏不住事情，不关敏不敏锐的事。

    “……也没什么。”许东和抬头望天，当然，只望到了一片天花板。“……李致，你为什么要给文渊挡枪？”李致动作停滞了一瞬，抬眼却还是平静的表情：“这话说得，你在的话你不是也会挡吗？”

    许东和有点烦躁的挠挠头，“是，咱几个谁跟谁啊挡枪算个屁，我问的是……”许东和站起来来回走了几圈，相比起他焦躁的样子，躺在床上的李致显得格外悠哉，好像让许东和抓狂的不是他一样。

    转了几圈，许东和想好了一样停了下来，郑重的问：“李致，你是不是喜欢文渊？”

    李致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专心致志的在果篮里挑水果。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一划过苹果、梨子、橘子、葡萄……最后挑出了个火龙果，往许东和的方向一递，意思很明确。

    问的话被明目张胆忽视掉的许东和运气瞪眼，等了半天还是气哼哼的夺了过来开始扒皮，一边扒皮一边恢复本性了又开始唠叨：“荔枝我跟你说，要不是你队友跟我说我还真不敢信。你跟文渊都是当兵的当然比较合得来，咱几个还真没注意你们俩……哎等等，你们……两情相悦？”

    李致：“……”荔枝是什么鬼？！

    “……谁这么说的？”御下不严真是失策，卸任队长前一定要再好、好、□□□□。

    “好像叫……亚……亚什么……”

    “亚力士拉丁。”

    “对！就这个名字！”许东和完全不清楚也不在意有人因为他从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李致点头，表示亚力士拉丁从此进入了他的黑名单，离卸任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教会他什么叫祸从口出了。李致微笑。

    “哎荔枝……好吧李致，”许东和不甘愿的换了称呼，“你和文渊……”他很好奇很好奇很好奇啊！

    李致叹气，好吧，他就知道东和爱好八卦的属性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消失。指望东和看在死党的份上收敛点儿果真是……他想多了。

    “首先，我和文渊关系清白，没有两情相悦，”李致默默地想，石雕起码还是常温的可那家伙根本就是座冰雕！“其次，我们队里的那些憋得久了，看见谁都起哄，你不用理他们。”

    许东和：“哦……”有点淡淡的失望，不过想想前几天在李致病房外看见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嘻嘻哈哈的冲小护士吹口哨的样子，许东和还是把这困扰了他几天的消息归类为“玩笑”里面。

    李致祖母式微笑，那“慈祥”的意味忍不住让许东和抖了好几抖。

    五个人的家庭背景都不弱，所以小时候都让学过防身的东西。几个人也都会耍刀子，只不过会的程度不一样罢了。“行家”李致看着许东和看起来蛮漂亮的花架子切水果姿势，忍了又忍才遏制住自己上去进行专业指导。毕竟是职业病，没办法。

    拿牙签戳了一块火龙果，才安静了没一会儿就又躁动起来的许东和一个没忍住，又凑到李致面前：“李致，哎，你知道子然他那个感情问题吗？”

    李致很无奈的看着许东和，这家伙一定是有多动症。但还是回应了：“子然那个小学弟？”“就是他！长得一般般居然还敢在子然和我老板之间挑来拣去挑拨离间！真是！”说到何清许东和就一脸悲愤，他毕竟不是公报私仇的人，而且虽说他看不惯何清但人何清也没招惹过他，他也不好随便插手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即使是死党，所以在公司的时候他只能看着何清跟在楚麟身边转来转去干瞪眼，那叫一个憋屈了得。

    “长得还行吧……”李致想想徐倩雯婚礼上看到的那张脸，清秀可人总受型的，按照烂俗剧情就应该是一个冷漠霸道总裁一个温柔暖男学长的小可怜争夺之战。这么想想子然他们之间真是好大一盆狗血呢啧啧啧。

    “你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许东和立即警惕起来，按道理来说李致和何清应该是半点交集都没有的，为什么连李致都认识何清了？！难不成还要栽进去第三个？不！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你想到哪里去了，之前倩雯的婚礼看见了而已。”李致看着许东和越想越狰狞的脸有些无力，许伯父那么严厉苛刻是怎么教出这么……的儿子啊。看在十几年好友的份上，李致还是不愿意用缺心眼来形容许东和的，尽管这实在是贴切极了。

    “哦。”许东和这才放下心来，“那你知道……”

    “何清，男，23岁，华国b市人，爱好特长绘画，毕业于a市清荣大学，毕业同年进入北华担任总裁助理，能力一般风评一般人缘较好。家里有父母和爷爷，父亲普通公司职员母亲……”

    许东和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致跟背书一样把何清的资料背了个完完全全，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你……这资料……”

    李致用一个很无辜的表情看他：“帮你找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加油~”要不是为了收集资料不然他在倩雯婚礼上照何清做什么，他又没有被玛丽苏光环照到。

    许东和终于歇菜。

    ☆、ch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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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扬把方子然送回家，连车都没下就一溜烟开走了。只留下站在原地的方子然和行李看着车屁股远去。方子然回想萧扬义正辞严的说什么为了给李致打掩护，趁萧伯父没在家早点赶回去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吐槽，明明就是怕家长。

    提着行李打开门，打开灯，大厅简洁低调，柔和的米色主打，却显得空旷清冷。方子然把行李放在玄关处，径直躺倒在米灰色的沙发上，叹口气。房子太大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另一个主人住进来呢。

    即使十分的想要赖床，劳碌命的方总监还是在第二天清晨认命的爬了起来收拾好自己去上班。刚度假回来大部分的高层们还是有些躁动，被痛苦早起的方总监笑眯眯一句“下个月的数据要是低了……奖金减半。”打击的焉了，纷纷乖乖的去干活去了。早就有觉悟的关敏小姐看着一个两个垂头丧气的样子默默幸灾乐祸。

    “总监，程先生打电话来想预约与您见面。”办公到一半，突然有秘书捂着电话来敲门。方子然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有点茫然：“哪个程先生？”跟方氏有合作的似乎没有哪家是姓程的，认识的人里……有倒是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

    “程云生程先生，程先生说之前跟您见过一面，不过您可能对他的朋友楚麟楚总裁印象更深一点。”秘书小姑娘刚上任没几个月，还没怎么放得开，坚持对大她没几岁的方子然用敬称，纠正了好几遍还是一紧张就会犯。最后也懒得管了，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还真是他，不过方氏旗下除了间娱乐公司以外也没别的什么跟艺术沾边的了，这位大画家怎么会突然要见面？也不像是倩雯有什么事，否则这位程先生也不会要预约绕这么一大圈来找他，毕竟倩雯可是有他们五个的私人联系方式的。方子然短短时间便转了许多念头，最后还是揉了揉额角，“安排到明天上午吧，原本明天上午有什么事？”“有个会议，关于子公司下一季新产品主题的……”“通知他们挪到今天下午三点。”“是。”

    门轻轻地被合上，方子然看着桌子上才几天没处理就摞了几堆的文件头疼。他虽然是空降而且隐瞒身份进来的，但高层有些门清的早就知道了。更何况名义上的董事长他家的方老爷子半隐算是撒手，他这个总监基本上也是方氏里最大的那个头儿了。他来的时候方氏不动声色的被清了一遍，现在留下差不多都以他为主心骨，搞得大事小事都要交给他过一遍才能定下来。现在想想当初进公司跟他家爷爷讲的条件讲了跟没讲差不两样，怎样都是忙成狗的节奏。果真姜是老的辣狐狸是老的精，又被不声不响的坑进去了。哀叹一声，方子然还是认命的投入了文件的海洋中埋头工作。

    一天工作后推迟了下班时间的方总监还是拖着身子开车去了四合院，很惊讶的知道了方老爷子竟然不在四合院，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要是自己来了别的什么也别说。

    “爷爷只带着方叔就出去了？”觉得头更疼的方子然忍不住想叹气。自家爷爷神神秘秘不告诉他，想必是跟自己有关了。爷爷不想跟他说的，哪怕是自己死缠烂打再怎么探究也不会漏一丝口风，每次自己只有等着的份，想想真是不甘心。不过爷爷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就等到爷爷想告诉自己的时候也好。他倒也不用太担心，爷爷向来很有分寸，只带方叔就说明去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把这个收拾起来吧。”把拿过来的玉雕寿星抱桃放在桌子上，自从瀚天阁拍回来后就一直没时间拿过来，这次带过来了却好巧不巧老爷子不在。不过方子然也没有太可惜，毕竟这东西也不过是当初退而求次的选择，等找机会他再找更好的给老爷子好了。

    没见到人方子然也没有打算立刻就走，而是躺在爷爷经常躺的摇椅上打算休息休息等等自家老爷子回来。天正好，黄昏风微凉，光不晒，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很让人安心。摇着摇着方子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方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宝贝孙子躺在椅子上睡的正香的画面，脚步立刻放缓，原本的怒气冲冲也变成了满心疼宠。跟在方老爷子身侧的方叔皱着眉让人拿了件薄被要给方小少爷盖上，被方老爷子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搭在安稳入睡的青年身上。

    挥退了跟在身后的佣人，方老爷子和方叔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压低了声音絮絮说话。

    “哼，那个老饭桶给他几分面子就蹬鼻子上脸，要不是看在他们家跟然然的关系上谁去理他！”方老爷子说起来还是很有几分愤愤，声音却被压得很低，一点儿都吵不到睡着的人。

    “范家毕竟是小少爷的外祖家，范老爷子夫妻想见小少爷也是情理中的。”五十多岁的方叔腰板挺直神色淡淡的说，话很客观，只是声音同样的被压低了。

    “屁！他们家娃娃一大堆偏要跟我抢然然！然然三岁的时候要不是被我逮着他们就能把然然直接哄回去！”二十年了方老爷子说起来还吹胡子瞪眼的不开心，每次一想起来就要把来看望小外孙孙的范家人挡着隔着不让见方子然，生怕一转眼小孙孙就被抱走了。

    “这么些年小少爷也这么大了，老爷也不用那么防着了。”一年里只准小少爷见范家人三四面就算了，从小到大小少爷上的学住的地方交的朋友都不准跟范家人有关，也有点过了。要不是范家体恤方老爷子只有小少爷这么一个命根了，指不定两亲家就要离心。

    方老爷子也知道自己理亏，气哼哼的就是不说话。那时候儿子儿媳一眨眼都没了，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大的小孙孙。要不是还得撑着护着然然，他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那时候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然然放在眼皮子底下，别说把人带走了，就是碰一下他都能紧张的把人崩了。

    方子然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方老爷子和方叔坐在一边，老爷子一脸的本宝宝不开心，而方叔依旧的淡定无比。

    “爷爷，方叔？”掀开身上的薄毯，方子然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少爷，不留下来吃饭？”方叔看着方子然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家小辈，透着慈爱。方子然看看表，笑了笑：“下次吧方叔，我今晚还有点事，吃完饭再走估计就来不及了。”“好，那么路上小心。”方叔也没有再劝，神色淡然的要送方子然离开，被笑着拒绝了。

    “方叔跟爷爷一起去休息吧，不用送我了。”利索的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稍微起皱的西装，方子然看向坐着没动的方老爷子，语带亲昵的说：“那爷爷，我走了？”

    “走走走。”方老爷子板着脸赶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方子然笑笑，也没再说什么，跟方叔道了声别就转身离开。

    听着院外车离开的声音，方老爷子很忧郁：“然然长大了，都不关心关心我去哪儿了，唉。”熟知方老爷子本性的方叔已经不想再吐槽了，就算小少爷问了也肯定会被糊弄过去的，这么些年了小少爷也早就清楚了不是吗。

    “唉……”方老爷子叹着气进屋去了，方叔僵着脸紧随在后。四合院周围安静无声，看似祥和平静。

    ☆、ch23

    ch23

    方子然说的有事就是去医院看看李致。按道理来说探视时间是已经过了的，奈何病人身份特殊又和院长打好招呼了，一路上被放行的很是痛快。

    进病房的时候里面只有李致一个人，半倚在靠枕上摊开本厚厚的书在读。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也不抬头，一副很是专心致志的模样。

    “东和呢？被你赶回去了？”把半路上从珍香苑买的煲好的汤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顺便侧头看了眼书，方子然有些惊讶的一挑眉，“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你看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要重新考大学？不过那也应该看辅导书吧。

    李致把书放到一边，抬起眼：“东和被他老板叫回去交接工作，大概一个小时后就回来了。至于这书……”李致笑的很愉快，“能进到大学课堂上的又不是只有学生。”

    “你要当大学老师！”很快就反应过来的方子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要是他没记错，李致可是高考完就直接当雇佣兵去了的，六七年来刀尖舐血的经历惊险的堪比盗墓。让他当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老师，真的不会教出一堆三观不正的歪苗子吗？

    看着自家发小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李致觉得有点委屈，“我觉得我还是很正派的……”“好，挺正派。”方子然不忍心打击发小的积极性，暗戳戳的想雇佣兵也是兵嘛，当兵的都是好青年……恩，没错，都很正派。

    李致听出方子然的敷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打开方子然带来的保温壶，一看之下嘴角有点抽搐：“猪蹄汤……你给我送这个干什么？”

    “不是吃哪补哪吗，多喝点汤补补好得快。”方子然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你不是不讨厌猪蹄吗？”

    “我伤的是肩膀你让我吃猪蹄……”再说就算他伤的是四肢用猪蹄补？！暗喻他是猪吗？要不是清楚方子然在这些事上根本就不会想那么多，李致肯定……好吧也不能怎么样。

    “对了，我刚好有消息要跟你说。”

    “关于我的？”方子然挑眉。李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渠道，总能知道些莫名其妙但又确实重要的信息。总不能是雇佣兵的内部网消息吧？

    “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李致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来的神色有点严肃，“最近国有家公司想打开华国市场，目标瞄在a市。他们肯定会对上方氏，你要小心。”

    “那家公司怎么了？”方子然皱皱眉，如果是普通的商业竞争李致不会特意提醒。

    “可能是我过于敏感了，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一说。”李致停了一下，接着说，“那家公司的总经理是二十多年前移民国的华人，据说，姓方。”

    方子然的瞳孔猛地一缩。

    方子然坐在办公椅上沉思着想着昨天李致说的话，不得不说那让他很在意。方家除了他和方老爷子，就只有那个说是受不住苦一个人逃了的所谓大伯还活着了。不过，就算活着，在他们眼里跟死了也没有差别。现在突然冒出来——虽然还没有证实，但他有种预感，那个国公司的方姓总经理就是他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大伯——怕是来者不善。又想起来昨晚两人的对话：

    “要我帮忙查一下吗？或者弄点血直接做个dna检测。”不用想，李致说的“弄点血”肯定是让他的现任雇佣兵队员进行不和平的暴力行为。

    “先不用，还没确定是不是他。而且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先下手为强。不过你要是自有打算，别忘了多做些准备。”

    “恩，我会的。”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方爷爷说？”

    “……再说吧，看看能瞒到什么时候。”

    “我尽力帮你把消息截下来。”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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