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孽(第一部） 作者:典伊

    第12节

    蔺冰凉的手贴在自己额上，沈重的大脑清晰的感到一阵快意，想了一会，才发现其实并非蔺变得冰凉而是是自己太热了。

    “你昏了一天了”

    齐嗜云缓缓走过来。

    一天前，经历了什麽……祁记得很清楚……

    不想动，自己像个木偶一样的存在，没有感觉，没有感情……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为什麽我会这麽倒霉……好象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我的身上……

    看著御医来来往往，侍女忙忙碌碌的在身边伺候，祁就像毫不关己一样麻木的眼也不眨。

    我恨……恨……恨……你们……祁忘不了自己在他们身下呻吟，翻滚……

    在精心的疗养下，祁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但是齐嗜云和蔺去分明感觉到有什麽不对了……有什麽地方正在病著，且药石无力可救……

    夜里，总是火辣辣的画面，让下人都面红耳赤……

    这样的日子是祁无能为力的，他越来越懒散，晚上的疲倦让他白天缠绵床塌，人也变的像凋零的枯木。

    “主人，您再吃一点吧”

    婢女恳求祁多进食一些，最近祁总是吃不了几口就防下筷子，人不吃饭怎麽能有精神呢。

    “不要，拿下去”

    胃部翻滚的感觉，乏力的身体，昏沈的头脑，祁想这个这样死掉算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日益严重……什麽帝王的尊严，什麽傲人的智慧，被关在这样的笼子里都没有用……

    “张嘴”

    齐嗜云一听说祁又拒绝进食，立刻就赶了过来。

    ……

    紧闭的牙关抵不过蛮力，一勺一勺的浓汤灌了进来，鱼汤的浓郁香气直让胃阵阵痉挛，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终於在不知道喝了多少之後失去了意识……只听到呼喊御医的怒吼……

    等在醒来的时候，齐嗜云和蔺都是守在自己旁边。

    看见自己清醒，蔺递来旁边的小碗。祁接过来倒入口中，口感让人意外，不是汤药倒像是梅汁之类的凉饮。

    “下午我不该勉强你吃东西，夏天你胃口不好，以後我会注意让他们给你做些容易入口的菜”齐嗜云难得低头的向祁道歉

    祁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接下来，齐嗜云和蔺来这里愈发勤快了，御医来这里的次数也频繁的让祁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重病。

    祁虽然不快，可是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因为最近晚上和他们上床的次数也减少了，祁可以感觉他们是在抑制自己。但是很快的，祁就开始恐慌，他们的态度，御医的躲闪，还有身体的变化……

    记得什麽曾经时候柳姬也是一脸娇憨的嗜酸……

    祁惊惧的低下头，颤抖的接开绳结，拉开腰带，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肚子……手挣扎了好久终於还是放在了那令自己恐惧的地方……缓缓摩挲……

    祁颓然倒地……

    然後，祁颤抖的双手握拳，开始疯狂的捶打那似乎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拳比一拳用力……

    “啊……啊啊……”

    准备送梅汁的婢女一进门就见到如同发了狂的祁，惊讶的叫了出来，扑上去自制他，如果他出了事，这整个宫殿的下人都要没命。

    祁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她推开，继续重复著自虐的行为，婢女的力气怎麽可能大得过此刻豁出去了的祁……但是，很快，婢女的呼叫和碎裂的碗就引来了其他人……

    “你都知道了吧……如果你再这麽做……就要有承担的准备……杀了我的孩子，我就要那个孩子赔葬……我们有很多时间，不会每次都让你得逞……”

    当齐嗜云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祁面色刹白却没有反驳……如果我杀了肚里的肉块，如果我死了，我那小小的吟风要怎麽办？！我的孩子要怎麽办？……他们会放过他吗？……

    在祁的混混沌沌中，日子过得很快，祁刻意的遗忘时光的流逝，不去看自己的身体，只要不低头那让自己心烦的东西看不见似乎也就不存在了……

    每天吃著美食，祁却日减消瘦，腿上的浮肿也越来越严重。好象所有的生气都被肚子里的东西吸了过去，祁心想这孩子一定是妖孽吧！祁心慌气短的连说话都很吃力。

    终於有一天，又一次昏倒的祁迷糊去又清晰的听到那承浸在齐嗜云和蔺的怒气下的御医，颤巍巍的说：

    “陛下，蔺王殿下，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娘娘实在是特殊啊！……6个月前，老奴就秉明过，这孩子实在是难保啊，已经用了返心散可是娘娘还是没多少用处……而且就算娘娘恩泽感天能够保住10月，待到生产，以娘娘的身体，不宜生产，到时候恐怕……”谨慎挑选用字，一尸两命这4个字终於是没敢说出来，老御医实在弄不懂王的想法，既然这麽在乎床上这人的性命，当初又何必强求留下这孩子呢。

    “下去……滚下去……”低沈的声音酝酿著爆风雨。

    “是”老御医连忙退了下去。

    祁赶紧闭起眼睛。

    手抚上祁的脸郏，很轻，若不祁已经清醒是绝对不会察觉到那重量的 ！

    “我该拿你怎麽办？……我该怎麽办？！……我做错了吗？……”低沈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祁心跳很快，克制那想要颤抖的眼皮。

    “我只是想留下我们的孩子，不管是我的还是蔺的。你那麽喜欢吟风，为什麽不喜欢我们的……我只是想证明我们之间百年以後也可以留下些什麽……我只是……只是……喜欢……”低沈的声音逐渐变调，祁咬压告诉自己，我什麽都没有听到，我不要听到这些……都是你们害我的……你们害我的……

    第33章

    祁刻意的忽略上方的男人的话语。

    “……我应该怎麽办……”齐嗜云没有发觉祁已经醒来，仍旧低喃著……

    祁僵著身体一动也不动，直到屋里寂静一片才敢醒来。

    第二天，祁叫来了蔺。

    “我都知道了”祁开门见山的说著

    “……”

    蔺强装出来的镇静崩溃了。

    “……已经很难打掉了……孩子已经太大了……你怪我吗？哥哥……不过你不用怕，我们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你和孩子都会没事……”蔺没有发现他的表情有多麽脆弱，这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发倒像是安慰自己一般。

    “……如果我死了，你会答应我最後的一件事吗？”祁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生死，居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蔺突然觉得很悲哀。

    无法说出你不会有事的蔺默默的望著他点了点头，为什麽如此爱的人却要因为自己而面临死亡呢……为什麽做出这一切的我却没有後悔呢……因为你至少曾经是属於我的……

    “我希望你放依风自由，没有束缚……我要他在平凡的家庭快乐的生活，把他送出去吧，找户平常人家让他什麽都不知道的生活吧”祁眼睛望著远方，透过那高高叠起的墙，望著外面自由的风。

    “……你做得到吗？……你做得到是吧？！弟弟”祁嘴巴在笑，眼睛却在哭。

    “是的，我会做到”蔺捧著祁的脸替他抹去没有溢出的眼泪。

    如果你死了，那麽我们至少不会担心你是否会逃离，你将永远属於我们，永远不爱我们的你，再也不会说出逃离的话语，再也做不出分离的举动……可是，我们也永远不能再感受到你的体温。如果这样一直看著你是一种幸福，那也实在是太残酷了！

    看著祁消瘦的脸旁，臃肿而摇晃的身形象，蔺想为什麽已经变得如此丑陋的你我还是想要永远拥有呢，那不仅仅是因为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如果我只是贪求著你的身体，我是不是就能轻易的让你走，那麽我也许就会对你就此放手也不一定……可惜这只是想象，我从来都没有後悔把你逼到这地步！我是如此爱著憎恨著我们的你……

    两个月後

    “如果你要离去，我就杀了你的孩子”

    麻木的下半身可以想象到底涌出了多少鲜血，因为祁已经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余的动作，想要睡，好想休息……齐嗜云却掐著他的胳膊，摇晃他的身体。

    祁抬头看向在齐嗜云後面从开始到现在都一言未发的蔺，蔺感受到祁的凝视，闭眼然後对他点了点头。

    祁用尽力气，碰到齐嗜云箍在他手臂上的手，却不是推开它，而是紧紧的握著他，然後移到自己心口。

    “你做到了……我的心已经被你撬开了，哪怕那不是爱，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忘记你们了……为什麽出现那种表情……你不开心吗？不是一直恨我吗？……继续恨下去吧……或者遗忘吧……”

    祁觉得自己只是吊著一口气，好难受……

    “你瞎说什麽？你想离开我们麽？不可能的。我不允许”

    他还是一样霸道。祁突然很想笑。祁望著他，又望著已经走到他床边来的蔺，不知道为什麽觉得他们比已经快要死亡的自己还要可怜。忍不住对他们吐出最後一点慈悲：

    “如果人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能用正确的方式相见……如果人有下辈子，而你们还能继续爱我，并且学会爱人……我会请你们教会我爱的方法……”

    听到祁这麽说，齐嗜云别开了头颅，祁能看到那黑黑的头发抖动著，而蔺却叹气：

    “哥哥，你这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麽？”

    还能开玩笑的话，我想你一定能遗忘吧，很快你就会忘了我吧，弟弟……

    “是啊……”这样想著的祁对他们露出了最真心的一个微笑，这笑灼伤了蔺的眼，直透进蔺的暗黑的心，却只能感受这麽一次了……而齐嗜云，那低垂的头似乎是连这个微笑都没有机会拥有了……

    祁逐渐冰冷的身体冷不过他们的心。而在身边连祁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孩子，也许什麽都不知道就是幸福，因为他包含了两个男人最重要的某些东西。

    5年後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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