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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重生之妖道再临 作者:公子于歌

    第9节

    旁边的林云深却问:“如果我们要来住,陈门主欢不欢迎?”

    “自然一样欢迎。”

    林云深拱手致谢,三个人出了陈府,林云深又咳嗽了几声,白隐替他收紧了大氅:“可是冷了?”

    林云深还没说话,旁边的巫行道却笑道:“良人?你们两个何时结成了道侣?”

    白隐道:“这与你无关。”

    “两个妖道结成道侣,可不是好事。”巫行道说着拱手道:“今日多谢你们,来日还会相见,告辞。”

    他说着戴上帷帽,转瞬便凌空而去。林云深看他消失在大雪之中,眯着眼说:“这个巫行道的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我从前听过他的名字,听说他虽然出身巫觋,但为人光明磊落,颇有侠气,江湖上很多人愿与他结交。他今日说的话,也未必是假的。”

    “你说奇不奇怪,同样是修邪术,为何我就被人痛骂围攻,他就很多人愿意结交?”

    白隐道:“他修的黑巫术,在西南却类似我们这里正经的玄门。朝廷要安定西南边陲,除了官府,也要仰仗他们这样的势力,既然是朝廷认定,自然不算妖道。”

    林云深道:“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白隐道:“我看你好像受了点冷风,脸色不大好,今日就到这,咱们先回去。”

    林云深点头,忽然又扭头问:“有个事……”

    “嗯?”

    “那个……”林云深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吞吞吐吐道:“你刚才当着他们的面,为何那样称呼我?”

    “我们如今既以道侣行走江湖,不该这样称呼?”白隐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头看向前方,一边走一边道:“你可知寻常夫妻,都是怎样叫的?女子唤男子相公,郎君,男子唤女子娘子,拙荆,可你我不算是夫妻。”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原也没说要像夫妻一样啊,你可以叫我杨柳一,柳一,要想亲热一点,可以喊我柳弟,嘻嘻嘻。”

    谁知道他这般不正经,白隐却是板着脸,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愿喊。”

    “为何?”

    “首先,我知道你不是杨柳一,我若喊你杨柳一,没办法对你如此亲近,我自己心里有坎,觉得像是对别人如何,不舒服。”

    “……”

    “再者,我知道有许多人喊亲近之人为弟……但从前韩秦川总喊你云弟,好好的称呼,被他给糟蹋了。我不想让你听见云弟柳弟,便天天想起他。”

    “……”

    “我知道你心里如何想,想我迂腐不堪,斤斤计较。我白隐原就是迂腐计较的人,不想和别人重样。我觉得良人甚好,《诗·秦风·小戎》有言:“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我少年时读到此诗便觉得很好,古时夫妻互称良人,非夫非妻,两厢平等,不正适合我们两个?”

    林云深明白白隐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男人,即便是结为道侣,那也是两个男人,自然不能像小夫妻那样,一个喊相公,一个喊娘子,这良人既可以互相称呼,那你喊我良人,我喊你良人,便没有男女之别。只是……

    只是良人也是夫妻啊,可没人规定说这道侣也非要做夫妻啊。两个至交好友一起修仙问道,又有什么不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许多人以为他是白隐的小媳妇?

    林云深张张嘴,他觉得他可以轻易反驳了这句话,白隐头头是道,说的却是歪理。

    可是……

    良人就良人吧……听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倒像是两夫妻……

    林云深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扭头看白隐。

    看来他是真冻着了。对于他这样体弱之人,寒冬真是一大考验。

    他也觉得是受了寒,回去便睡了一觉。午饭的时候,白隐叫他,却见林云深嘟嘟囔囔应着,却不睁眼。他见林云深面色潮红,便知道不好,伸手往他额头一探,额头已是滚烫。

    ☆、第40章 坞城篇:夜谈

    玄门之中,医药救人也是修行之一,他们都多少会点医术。但林云深体弱,一点大意不得,白隐特地请来了坞城最好的大夫来给林云深诊治。傍晚的时候,不知道这事如何让陈秋灵知道了,竟派了他们的一个大夫过来,给林云深把了脉。两位大夫说辞一致,开的方子也差不多,众人这才都放心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云深便醒了,喝了点粥便早早躺下了。大雪下了一整天,依旧没有停的迹象。卢元鹤说:“我今天也出去转了一圈,如今坞城的人都传言,说今年坞城怕有大事发生,这十月天气便是大雪纷飞,着实罕见,不是好兆头。不过我打听了一下,还真好像是有不太平的事要发生,这坞城有一户人家,居然被人割了头了。”

    林云深躺在床上说:“这一回你总不至于还是怀疑这人是我们杀得了吧?”

    卢元鹤还是嘴硬:“这可不好说,虽然这袁家被杀的时候,你们还在夜郎韩宅,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邪法术,隔着千百里也能杀人。”

    “栖霞里之事,真不是我师叔所为,”白鹇一本正经,竟有些激动说。

    卢元鹤忽然笑出声来,那一双桃花眼更显多情,伸手推了一把白鹇的头。林云深说:“你看吧,叫你说话不要太随便,有些人可是要当真的。你要还是以为我们是凶手,那心里肯定想着要杀我们匡扶正义,既然你要杀我们,那白鹇日日与你同床而卧,说不定哪天一激动,把你一刀子给抹了。”

    “他?”卢元鹤忽然坏坏一笑:“他不舍得。”

    谁知道白鹇闻言竟一下子站了起来:“卢公子莫要胡说!”

    看他激动的,脸色都红了。倒是叫白隐和林云深多看了他一眼。

    林云深看了一圈问:“怎么不见林姑娘。”

    “她?她去看她一个老朋友,还没回来。”

    卢元鹤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人冒着雪推门进来了,带进来一阵冷风,白隐用身体挡住了林云深,房间里烛火飘忽不定,进来的却是林音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花道:“你们可听说了,陈家出事了。”

    林云深一听,立即坐了起来,抱着被子问:“出什么事了?”

    “陈家死人了,两个看门的,头被人割了,死的很惨。”

    林云深一动,白隐便按住了他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林云深道:“报官了么?”

    “奇就奇在这里,陈家没有报官,偷偷拉出去埋了,还封锁了消息。”林音音道:“陈门主的一个堂弟,是我朋友,我在陈家做客,碰巧知道了这事。我这位朋友说,这事透着古怪,就在不久前,陈家隔壁的袁家一家人全都被杀了,也是被割了头。当时说凶手已经伏法,可如今竟然又出了断头案,而且出在了大名鼎鼎的陈家。这若是人,胆子也忒大了,若是鬼,必是恶鬼。”

    她说着看向白隐:“修兄,我觉得此事你要调查清楚才好,我听外头传言,有人把这些恶事归到你头上。可是照我猜想,十有是最近一直传闻已重生的林大魔头所为。”

    她说完便看向了病榻上的林云深,可她其实并不觉得这人是林大魔头,一则,当年白隐亲自烧了那魔头的尸身,如此不共戴天之仇,可见两人是敌非友,他没必要跟照顾命根子似的照顾林大魔头,二则,这个病秧子,风吹一吹就倒了,实在看不出他能杀人。她如此这般,只是不喜欢这个人。

    林云深听她如此说,咳嗽了两声,白隐替他抚背,他咳嗽着说:“看来我们得找出这幕后黑手,查探个明白才好。林姑娘,此事既然关系到白隐的清白,你肯定是会帮一把的吧?”

    林音音道:“那是自然。”

    白隐道:“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天气冷,大家都早点歇息。”

    他如此说,摆明了就是撵人,屋里哪一个不是聪明的,自然都散了,各都去休息。白鹇把熬药的炉子搬了进来,说:“师叔,杨师叔的药还在炉子上熬着,晚上记得给他喝。”

    白隐关上门,脱衣上床。林云深枕着胳膊,一直睁着眼睛在那沉思。白隐说:“别想了,耗费心力。”

    “你去把那把剑拿过来。”

    白隐去拿了那剑给他,林云深接在手里坐了起来,白隐趁机便将他拢在怀里。只觉得一个暖炉靠上来了一般,林云深回头瞅了一眼,白隐轻咳了一声,道:“你就这样坐起来,不冷么?”

    林云深索性靠在他怀里,将那玄剑拔出一截,果然见上头鲜血淋漓,血腥味极重。林云深道:“杨柳一,我不知道你如今到底听不听得见我们说话,我只告诉你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已经在查了,你耐住性子,不要再滥杀无辜,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不然的话,万一被名门正派知道了你的存在,我们虽然没有法子治你,不代表他们没有法子灭了你,到时候你与这把剑一起灰飞烟灭,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说了这些话,便将剑给了白隐。白隐将剑放到床头柜上,林云深忽然叹气,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沉沉地说:“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白隐也躺了下来,却没有吹灯:“以前的林云深,可不会说这种话。”

    “或许是跟你们呆一起久了,心竟然有点软了。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卢氏这些人,玄门之中高人众多,总有人能压得住杨柳一,也就不会惨死这么多人了。”

    “剑灵的事情若被人知道,你夺舍重生的秘密恐怕也保不住。我们还是自己解决这件事,眼下这些事不便叫过多人知道。”

    “也罢,”林云深忽然哂笑出声:“我也是佛口蛇心假慈悲,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

    “你只做心狠手辣的林云深就是了,其他的不用想。”

    林云深一听,翻过身来看向白隐:“在你心里,我算是心狠手辣么?”

    “你若不算心狠手辣,那我真不知谁才算。”

    林云深听了,虽然也知道这是实情,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冷言道:“我就是心狠手辣,不然何至于被至亲之人亲手毒死,冷心冷肺冷心肠,说的便是我这白眼狼。”

    他说着便剧烈咳嗽了起来。白隐忙抚着他的背说:“好好的说话,你生什么气,你是魔头又如何,我认识的便是这样的你。”

    “我是魔头,如今你也是,你也杀人不眨眼。”林云深口吐恶言,原只为发泄,不想白隐听了,却沉默下来,半天才道:

    “以后我就做你的刀剑,你要杀谁,告诉我,我替你去杀。”白隐靠近了他,气息都吹到他脸上,热热的:“我们玄门中人,更该信因果宿命,我说了你或许生气,你上一世林林总总,不俱都是报应循环。韩氏夫妇为人不仁,害死你父亲母亲,最后双双死在你手上。你杀了他们夫妇二人,又杀了那么多玄门子弟,最后不也是他们的家眷亲手逼你到死地……”

    林云深翻过身,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白隐叹息了一声,面朝上道:“自然,这世上也有人为非作歹一世,却一生富贵安康,儿孙满堂,有些行善一世,却不得善终,报应轮回或许不在这辈子。也或许这些都是无妄之谈,人命早就注定,无关乎报应因果。但……如果有,我希望你能一世安乐,无病无灾,所以杀人害人这些事,你都不要碰。”

    林云深背对着他,声音含糊:“那还不是一样,我得善终你不得。”

    “自然不一样……”白隐似乎也说不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最后说:“何况你身体这个样子,别说杀人,就算是自保都是问题。我今天这么说,也是告诉你以后不可逞强。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滥杀无辜……”他说着忽然苦笑出声:“我竟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云深想说,你要说什么,我心里都很明白。但这个话题实在叫人心里沉重,也略有些尴尬。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生气实在生的莫名其妙,倒像是在撒娇,也实在是有点心虚。

    夜渐渐深了,林云深也沉沉睡去,只白隐面朝上躺着,渐渐地困意也上来了,便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之中忽然听见身边的林云深道:“白隐,白隐,你不会死,我救你。”

    白隐微微坐起身,叫道:“林云深,林云深。”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梦魇中的林云深渐渐安静下来,只是眉头紧蹙,仿佛舒展不开。白隐低头往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便又重新躺了下来,却听林云深呢喃道:“冷。”

    白隐便伸手抱住了他,问:“可暖和了?”

    林云深似乎仍在梦中,并没有作声。白隐只觉得怀内这人身体火热单薄,便将他的头按进胸膛,下巴抵着他的头,耳朵听见外头呼呼北风作响,心中忽觉伤感,便闭上了眼睛。

    ☆、第41章 坞城篇:欺负

    林云深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个八爪鱼一样,盘在白隐的身上。

    而他憋着气感受了半天,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单方面的行为,因为他觉得白隐似乎也在夹着他一条腿。

    这就有些尴尬了。

    但是白隐睡觉不老实,他是知道的。他把自己搂在怀里,还夹着他一条腿,想必也不是他本人意愿所为,十有□□只是睡觉不老实的老毛病。如果此时喊醒他,那岂不是尴尬。

    于是林云深就继续装睡。只是眼下这样怎么睡得着,他只觉得白隐的怀抱实在太热了,白隐只着内衫,他手就抵在他胸口,甚至能摸到精壮肌肉轮廓,散发着无穷热力,林云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燥热起来了。

    这一燥热起来,就说不出的难受,嗓子忽然痒的厉害,他憋了老半天,直憋的满脸通红,终于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出来,这一咳嗽便停不下来了,白隐遽然惊醒,忙撑起上半身问:“怎么了?”

    林云深只是咳嗽,可总算脱离了白隐的怀抱,一股冷气袭上全身,他赶紧裹紧了被子,那边白隐已经下床,去倒了药过来:“喝口药。”

    林云深闻到苦味便想吐了,别过头不想喝。白隐说:“生了病还这么不听话,身体是你的身体,不喝药怎么好得了?”

    林云深总算止住了咳嗽,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你说的轻松,我闻见这药味就想吐了,喝的不是你,你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白隐闻言,端起碗就喝了一口。那药汁残留在他嘴角,他低头看他,说:“若能替你喝,我就全替你喝光了。”

    可事实上呢,不能,所以这药,他还是得亲自喝了才行。林云深问:“苦不苦?”

    白隐点头:“确实很苦。”

    “我从小最不爱喝的就是药了,喝一口就要吐一口,我早说你们不要熬药,我现在还脑门疼,定是这药味给熏的。”

    “良药苦口。”

    “一看你就知道你这人不体贴,你可知道,这寻常人家小孩子生病了,不肯吃药,大人都是怎么哄?”

    “怎么哄?”

    “蜜饯啊,”林云深裹着被子坐起来:“再苦的药,一口气干了也就完事了,苦主要不是喝的时候,是喝完了之后,嘴巴苦,这才是最难受的。你去找点蜜饯回来,我喝了药吃一口,不就不苦了?”

    “甚有道理,”白隐放下药碗:“你等着。”

    白隐说着便披了大氅出去了。外头天还未亮,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找蜜饯,这外头商铺恐怕都还没开门呢。

    林云深见白隐出去了,赶紧裹着被子下了床,端起那碗汤药,掀起后面的窗户,便泼了下去。后面是条窄巷,没人,倒是有一条小水沟。

    他飞快地合上窗户,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便上了床,后来想一想,赶紧伸手抹了一下碗底,抹了一点药渣,涂在了嘴角上。

    这样便是万无一失了。

    他裹着被子,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热热的。想自己刚才拿小孩子来作比方,倒像是自己成了小孩子,故意给白隐撒娇。不过白隐如今不再是比他年轻的少年公子了,且不说他以杨柳一的身份活着,如今看着年少许多,就算是他林云深本人,十年困在窍中,也和死了没有区别,这十年他还是当初那个林云深,心智都未增长,可白隐这十年却是正儿八经地过了十年,如今无论身心,这白隐都比他大上不少。

    他这么想着,为自己找了许多可以泼皮无赖的理由,裹着被子嘿嘿直笑,就见房门开了,白隐手里端着个碗进来了。

    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白隐关上门,说:“蜜饯拿来了。”

    林云深佯装困涩,睁开眼说:“你才回来,我刚要跟你说,不要去找了,药我已经喝光了。其实捏着鼻子一口闷,也没有那么苦。”

    白隐端着碗站在床前,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空碗。林云深故意露出嘴巴上的药渣给他看,问说:“不过这深更半夜的,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我去厨房里看了看,正好在橱柜里发现了这些,”白隐问说:“你是喝了,还是趁我不在,倒了?”

    “倒?”林云深说:“好好的药,倒哪儿去?这药看着是药,其实是熬药人的心意,药可以倒掉,心意怎么能倒掉呢?”

    “如此油腔滑调,看来是倒掉了。”

    “……”林云深猛地坐直了身体,这这这……

    不至于聪慧至此吧。肯定是诈他!

    “我当然是喝掉了,我自己的身体,难道我自己还不在意么?”

    “那我问你,这药是什么滋味?”

    药能是什么滋味:“自然是苦味!好苦好苦,我要赶紧拿几个蜜饯垫一垫!”

    他说着就要去拿蜜饯,却被白隐一把挡住:“除了苦呢?”

    “……这药除了苦,还能有什么味?”

    “你回味一下,想清楚了,真的只有苦?”

    “……你这么问,教我如何回答。这药的滋味……自然不止有苦味,有点辛辣……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我不是尝不出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我是诓你的,这药,就只是苦味。”

    “……”

    这个白隐,怎么这么会气人,他竟然上当了!

    白隐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转身就又给他倒了一碗。

    林云深接在手里,说:“真的闻了就想吐,不想喝。”

    没想到白隐又说:“竟然是真的倒掉了。”

    “……”林云深恨不得往自己脑袋上拍一砖头,再顺便给白隐一脚!

    “趁热喝,就没有那么苦,喝完了,再吃几个蜜饯。”

    林云深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端了盛着蜜饯的碗放到被子上,先吃了几个蜜饯垫了垫:“这蜜饯真好吃!”

    他说着就接连吃了好几块,蜜饯在嘴里嚼碎,弥漫开来,仿佛整个人都是甜滋滋的了。他心情大好,抬头看白隐,正盯着他:“你别药还没喝,就吃光了。”

    林云深这才端起药抿了一小口,不过是小小的一口,嘴巴都还没沾湿,他就苦的直咧嘴,浑身好像要打颤,赶紧塞了一把蜜饯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叹息:“好苦,好苦。”

    结果蜜饯吃完了,他的药却还没有喝。他盯着药碗看,然后抬头看白隐。白隐忽然坐下来,接过他手里的药碗,说:“既是如此,我倒是想到一个让你喝药的好主意。”

    林云深还没问他是什么好主意,就见白隐端起药就喝了一口,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惊讶,白隐就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嘴对嘴就亲了下来。他因为惊讶,嘴巴都是张着的,那药就从白隐嘴里过渡到了他的嘴里,咕咚咕咚几下,就被咽进了肚子里。

    他连嘴角流下的药渍都来不及擦,看见白隐又去喝药:“等……等……等一下,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碗药,就这么给白隐喂完了。白隐松开他,将碗放在桌子上,擦了擦嘴角药渍,说:“真苦。”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背对着林云深的,林云深呆呆坐在床上,像是一个被强盗欺负了的大姑娘,他不知道如今白隐是什么神情。

    “你这是干什么!”林云深红着脸怒吼:“你干什么你!”他说着就踹了白隐一脚。

    白隐被他踹的晃了一下,说:“这又怎么了,从前我受了伤不能喝药,你不也是嘴对嘴喂我的……只能你喂我,不能我喂你么?”

    这……这这……这倒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一样。

    林云深沉默半天,竟无言以对:“苦。”他说:“你去,再给我弄点蜜饯去。”

    白隐也不看他,端起碗便出门去了。林云深坐在床上,也不觉得嘴里苦了,满心满肺地都是苦恼。

    不一会白隐便回来了,看着他道:“只剩下这些了,你省着点吃。”

    林云深“哦”了一声,吃了两个便把碗放下了,裹着被子躺了下来。白隐脱了衣裳上床,他就翻身向里。白隐也不言语,吹了灯火,室内便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你还冷么?”白隐在黑暗里问。

    “不冷,热。”

    “哦。”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就觉得我好欺负!”林云深说着,竟然带了很委屈的意思。白隐有些急,又有些心虚:“我哪有欺负你。”

    “你就是欺负我。”林云深说着,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

    白隐心里着急,却找不出借口来解释,转身看向林云深,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林云深惊道:“你看,你看,你又欺负我!”

    “我就是欺负你。”白隐急道:“你若再不老实,我欺负的更狠。”

    ☆、第42章 坞城篇:兄弟

    因为下了大雪,卢元鹤睡觉又不老实,老爱动手动脚地,还爱抢被子,所以白鹇很早就起来了。

    起来之后就看见白隐在院子里练剑。

    外头还是冰天雪地,雪虽然小了一些,可天气变的更冷。白隐穿的却单薄,他练剑的时候英姿飒爽,极为俊逸飘洒,甚是好看。白鹇抱着手臂站在廊下,喊道:“师叔,你怎么起的这样早。”

    白隐“嗯”了一声,这才收了剑,额头上已经是细密汗珠。

    他随白隐进了屋,见林云深还在床上躺着,却也已经醒了,看见他来,就笑了笑。

    他觉得今天的杨师叔有些不寻常,似乎格外温顺老实。

    “我今日要和林姑娘一起去查案,就让白鹇陪着你,”白鹇擦了擦脸上汗水,扭头看向白鹇:“你杨师叔我就交给你了。”

    “师叔放心。”

    白隐走了之后,白鹇就在屋里头坐着,可是他本是老实人,以前林云深插科打诨,倒也相处自在。今日不知道这杨师叔怎么了,赖在床上,也不说话,只枕着胳膊呆呆地出神。白鹇就想到了卢元鹤的好处来。这卢公子虽然一把年纪却动如疯兔,但有他在,还真不会冷场。于是他便起来去了隔壁,叫卢元鹤起床。

    谁知道推门进去,卢元鹤却不在。

    快到午饭的时候,卢元鹤才回来了,怀里却抱着一盆白梅花。

    “你们快来看看我这梅花,这可是稀罕货。”

    白鹇说:“你消失了一晌,就为了买一盆白梅?”

    “小伙子,说你见识浅薄,但你不该也觉得我卢元鹤见识浅薄吧。这可不是普通的白梅,”他说着放到桌子上,扭头看向林云深:“这是洒金梅,你们没见过吧?”

    “洒金梅?”

    “就是可以变颜色的那种?”林云深问。

    “没错!”卢元鹤献宝似的说:“这可比一般的洒金梅还要稀罕,开了之后,至少能变两种颜色,甚至三四种颜色。刚开的花是全白色,不久,梅花边缘会出现点点粉红斑,并慢慢向花心扩展,最后梅花的粉红色连成一片,甚至会出现绿斑的洒金梅。”(引自百科)

    卢元鹤说:“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知道你卧床烦闷,买了这么稀罕的花给你解闷。”

    “你哪来的钱,你不是没钱么?”

    卢元鹤就笑眯眯地看向白鹇,白鹇惊道:“你又偷我的钱!”

    “什么叫偷,我是借,以后千倍百倍地还你!”

    林云深趴在床上,拨弄了一下那花骨朵:“要说梅花,昨日我跟白隐去了陈家,陈家院子里的梅花可真多,我看有好多颜色,一满院子都是梅花香气。”

    “你们去了陈家?”卢元鹤道:“他家的门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脾气怪的很。”

    “怎么个怪法?”

    “他人品不行啊。关于陈家的事,想来你没有听说过吧。”

    “听白隐讲过一点,我对这些名门正派的事,向来不感兴趣。”

    卢元鹤一听就搬了条板凳坐在床前,又觉得不舒服,脱了鞋就往床上爬。白鹇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讲故事啊,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讲,被窝里暖和。”

    他说着就钻了进去,拿被子盖住了腿,盘坐在床上:“这陈秋灵啊,据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陈老门主有两个儿子,双生子,两个儿子长的一个模样。但是这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性子却截然不同。长子陈明月,字照之,那才是真的风流人物,温润如玉,潇洒倜傥,很爱与人结交,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按照玄门世家的传统,长子是要承袭门主之位的,但是这陈明月偏偏修习阴山术……就是林云深修的那一道……”他看了白鹇一眼,显然在给他解释:“名门正派的长子,却修习阴邪之术,自然不能再承袭门主之位。可是这陈明月呢,是偷偷修习,一开始并无人知道。后来他被人举报了,结果落了个被诛杀的下场,而举报他的人,据说就是陈秋灵。”

    “据说?”

    “这种机密之事,当然只能据说,都是自己的儿子,陈老门主怎么可能泄露是谁举报!”卢元鹤面色严肃起来:“咱们再说这陈家的老二陈秋灵,陈秋灵,字枫晚,可他原来不是叫这个名字,他原来名字叫陈星河。当年陈夫人生了双生子,那可是大喜事,陈老门主为长子取名陈明月,次子取名陈星河,取的是星月交辉之意。可这陈秋灵和他兄长却是正好相反的性子,他自幼便不合群,颇有些乖戾之处……这倒也很像林云深……你怎么这么看我?啊,好好好,不说林云深了……原本他是要走仕途的,可是据说他这人从小便爱玄学,想要走玄门,可是他走玄门,也做不了陈氏门主啊。毕竟有一个声名远胜于他的哥哥。当时陈明月结交了一个西南来的巫觋,据说叫什么道的,这人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是据闻相貌清朗,潇洒磊落,许多玄门高人都爱与他结交,陈明月这么好交际的一个人,自然把他奉为座上宾。两人也是相见恨晚,常常一起研修道术。只可惜这巫觋在陈家久了,一来二往,也就与陈家老二陈星河熟悉了。陈星河假意与他交好,结果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在陈老门主寿宴之上,亲自举报了自己的哥哥。这还了得,气的陈老门主当下几乎吐血而亡,这陈明月也就此走到了尽头,最后自杀身亡了。他死了之后,老门主也哀痛过度病逝了,陈秋灵便承袭了陈氏门主的位置。”

    “与他们结交的那位巫觋,可就是你在夜郎城认识的那一个,叫巫行道的?”

    卢元鹤摇头:“这我哪知道。巫行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好像是这个名字。你知道陈家在四大玄门世家当中势力最弱,我们卢氏与他们家来往不多,我不清楚。”

    “照卢公子刚才所说,这陈秋灵的确够狠毒的,为了门主之位,竟然举报自己的亲兄弟。”白鹇说:“只是可惜了那位陈大公子。”

    林云深摇头说:“这种事都是你传我,我传你,传来传去便变了味道,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还真不好说。”

    卢元鹤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我还有个春情荡漾的版本,你要不要听?”

    “不停,免得白隐回来,说我教坏了他的侄子。”

    白鹇忙道:“杨师叔,我没事的,你们说你们的。”

    卢元鹤拍了一下膝盖说:“男人不坏,怎么会有人爱?”他说着就往床沿上挪了挪,更靠近了白鹇一些,颇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听说陈氏兄弟反目,和门主之位有点关系,但更与一个人有关……”

    林云深问:“巫行道?”

    “不错!”卢元鹤嘴角露出几分色眯眯地味道来:“听说这三个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鹇茫然,林云深则嘲笑说:“既然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卢元鹤说:“有传闻说,这巫行道和陈明月当年交好,到了几乎同起同卧的地步……啧啧啧,就像是那夫妻一样,片刻不离。你想这巫行道风姿卓然,潇洒俊逸,这样的男子谁看了不是赏心悦目。他在陈家住的久了,这陈老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竟也对哥哥的这位道侣动了心。奈何人家是神仙眷侣,你一个陈秋灵,性子孤僻不合群,那巫行道如何看得上他呢。这陈秋灵便恼羞成怒,我既然得不到你,那别人也休想得到,于是便借刀杀人,逼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听说他的腿,就是在杀他哥哥的时候受了重伤,走路很是不方便,可他好面子,在人跟前总是用灵力强行止痛行走,听说他膝盖全都坏了,每走一步都生不如死呢。”

    “然后呢,那陈秋灵和那位巫觋……”白鹇显然已经入戏,皱着眉头问道:“若传闻是真,他杀了自己的哥哥,那个巫觋更不可能跟他怎么样了吧?”

    “那是自然!若是有人杀了你媳妇,逼你娶他,你愿意?!”

    白鹇脸色涨得通红:“这……你这是什么话?!”

    卢元鹤哈哈大笑说:“我这是打比方啊。那巫行道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隐居去了,也有人说他被陈秋灵一块杀了,还有人说他是个痴情种,殉情死了。啧啧啧,这可是香艳旧闻啊。如今道士也可以娶妻,这种断袖艳事可是越来越少了。”

    白鹇越听脸色越红,卢元鹤见他害臊局促,那玩心更重,便要调戏他。林云深笑眯眯看着,蹬了他一脚,却也没阻止他。卢元鹤说:“你不信?你年纪太小不知道,又跟着这么一个不通风情的师叔,这种事自然听说的少。我告诉你,原来修道之人是不可以成亲的,因此玄门之中全都是一群光棍,一群男人朝夕相处,又没有女人,自然生出许多断袖之事来。后来断袖成风,竟然到了宫里面,太子无鸾竟然爱上了东宫的一名谋士。皇帝因此大怒,严查断袖之事。但人都有七情六欲,怎么断的尽呢,于是当时的宰相房子器谏言,这才允许道士娶妻。

    自打那以后,断袖和独身的道士便少的多了,不过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很多道人一生不近女色,倒是颇值得玩味,比如你们白家的名人,朝廷天师白冲之,隐居于深山,年近五十也未曾娶妻,这你总知道吧?”

    这一下白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怒气冲冲:“莫要胡说八道,污蔑我白家天师!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卢元鹤和林云深都哈哈大笑起来。林云深咳嗽了两声,笑着说:“白鹇老实,你还逗他,我看你是皮痒了。”

    ☆、第43章 坞城篇:断袖

    白隐和林音音回来,林云深将卢元鹤对他说的关于陈氏兄弟的事,对白隐说了,当然并没有说白冲之的事,白鹇听了会炸毛,白隐听了,定也会也不高兴。

    白隐说:“这倒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要你们俩在一块,总是说些不羞不臊的话。”

    这真是冤枉。可林云深如今温顺扭捏,并没有反驳,只说:“可我细想了一下,这陈门主这般年纪,却还未娶亲生子,的确有些古怪。条件优越,到了年纪却还没娶亲的,肯定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就是小人一个。”

    “为何这么说?”

    “七情六欲乃是人的本性,是人便有□□,一个人连□□都能断绝,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

    “那照你这么说,那些得道高僧,也是如此了?”

    “那又不同,做和尚便要断绝□□,这是佛门规矩,既然入了这一门,便要守这一门的规矩,这些高僧年轻的时候,定也是血气方刚,只是要守规矩,便断了念头,为佛门献身,这是定力修为。但是道士可以娶妻,他们却孑然一身,一个人能对自己如此狠心,定是有缘由的。”

    “虽然是歪理,可也不算胡说。”白隐坐下说:“我和林姑娘查到了一些事。”

    “关于陈秋灵的么?”

    白隐点头:“这个陈门主,的确有古怪。他似乎也在暗地里查这件事。而且林姑娘从她那位朋友口里得知,前些天陈秋灵曾秘密派人挖开了他兄长陈明月的墓葬,并以符篆贴满了新棺。”

    “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可是上次我们见面,我特地观察了他,觉得他好像并不认识杨柳一。他既然不认识杨柳一,又和我没什么来往,为什么要害杨柳一,又为什么要帮我呢?这些事和他的哥哥陈明月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陈明月若是枉死,魂灵不安,成为怨灵,也不是不可能。”

    “那也说不通。陈明月死了有十几年了吧,若他心有不甘,刚死的时候干嘛去了。而且陈秋灵若担心他哥哥成怨灵,下葬的时候便应该以玄门法物压制住,为何又等数年之后才开棺做法?”

    “他在这个时候偷偷掘墓开棺,定有原由,看剑灵作祟选的地方和人,也和陈家脱不了干系。”

    “那个巫行道,或许知道内情。只可惜咱们走的时候,没有问清楚他会住哪里。”

    “他住在倚梅馆。”

    林云深看向白隐,白隐道:“这么神秘的人物,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又怎么能不留意。当日分别之后,我便用五鬼灵花一直跟着他。”

    林云深笑说:“这可不像是白氏作风。”

    “我如今自立门户,自然夫唱夫随。”

    林云深一愣,白隐已经站起来了。林云深大窘,昨夜的事他本来已经忘了,经白隐这么一说,不由又是一阵尴尬,咳了一声,板起脸道:“你坐下,我有话讲。”

    白隐说:“你要说我说话不检点,我知道。”

    “你从前总是说我没心没肺,说话不经脑子,拿捏不住尺度,那如今你这是又在干嘛,学我么?”

    “嗯。”

    “……”林云深眉头倒立:“你嗯?”

    “嗯。学你。”

    白隐转过头:“不行么?”

    “真是报应轮回,原来你总说我老不羞,如今你再看看,老不羞的人是谁!”

    “是我。”

    “……”

    林云深发现,白隐这小子如今道行高了,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白隐说:“我还有事要卢元鹤去做,你要没有别的话,我先出去了。”

    林云深眼睁睁地看着白隐出去,心里细思极恐。

    这个白隐……十年不见,不会成了断袖了吧?

    林云深一骨碌坐起来,越想越是担惊害怕。他倒不是怕白隐成了断袖,而是怕……

    他是怎么成断袖的?想当年他貌美如花青春少艾春情荡漾勾搭了那么久都没勾搭上,怎么十年不见,就成断袖了呢。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林云深打算问问白鹇,他觉得白鹇的嫌疑最大。

    “鹇儿啊……”

    白鹇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杨师叔:“师叔你有话不妨直说……”

    “鹇儿啊,我问你,你跟你师叔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那是自然。”

    “你跟了你师叔这么些年,是每天都跟着呢,还是时不时地跟着呢?”

    “也不是每天跟着,有时候师叔捉鬼除怪,我们也会分头行事。”

    “那就是说,大部分时间,你们都是在一块的了?”

    白鹇迷惑不解地点头:“嗯。”

    “嘻嘻嘻,我接下来问的话,可能你会比较害羞。不要害羞,大家都是自己人,杨师叔也是关心你的生活……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成年了吧?”

    “今年刚满二十。”

    “血气方刚的年纪啊,”林云深感叹一声:“可有心上人了?”

    白鹇闻言脸色涨红:“……没有……杨师叔,你莫要捉弄我。”

    “我怎么会捉弄你呢,我只是好奇啊,你说你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整日里跟着你皮笑肉不笑的师叔行走江湖,又守着这么多清规戒律,难道就没有春心萌动的时候?”

    白鹇满脸通红:“没有!”

    “你觉得你师叔这个人如何?”

    白鹇迷惑看他:“我师叔自然是极好的。”

    “是啊,你看你师叔,人才光鲜,家世显赫,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可他也是人啊,也是正值壮年,你有没有见过他找女人啊,或者找男人……都是可以理解的,男人嘛,常年奔波,总需要有温香软玉来安慰呀。”

    “杨师叔!”谁知道白鹇却怒气冲冲,脸色发黑:“你说我也就罢了,我当是玩笑话,可你怎么能如此揣度我师叔呢。我师叔光明磊落,一向是最守规矩的人。莫说是那些野花野草,就是名门闺秀,倾城美人,若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也断然不会污了白氏的名声,做出那些不堪的事来。这种玩笑话杨师叔以后切莫要再说了!”

    白鹇说完拂袖而去,显然生气的很。

    林云深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从前的白隐,果然叔侄二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是转念一想,竟觉得白鹇说的很有道理,难道是他冤枉了白隐,还是他会错了意,白隐并没有断袖的意思?

    此事他得谨慎,不能再像上一世一般,说话不知分寸,做事让白隐讨厌。别的不说,如今他想保命,想要回到自己肉身之上,便少不了要依靠白隐才能成事。

    他正想着,白鹇却猛然推门进来。林云深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你……你别生气,我刚逗你玩的……”

    “杨师叔快点穿衣服,我们要走了。”

    他话音刚落,卢元鹤便也溜进来了,林云深忙问:“怎么了?”

    “四大玄门的高手来了。”

    林云深隐约听到外头喧嚣,赶紧穿衣服:“这时候,四大玄门不应该都在忙着参加卢氏举办朝仙会么?”

    “正是,只是这一年的朝仙会,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如今妖道林云深重生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再加上夜郎城中,妖道白隐行凶杀人,早已经引起轩然大波。白冲之与卢正道等人商议,今年的比武大试,由往年的青年弟子擂台比试改为猎妖,谁能抓到这两个人,便是胜者,如今各路人马,已经齐聚坞城,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林云深穿了靴子,抬头看卢元鹤:“我们跑,你又跑什么?”

    “你给我下了蛊,还没给我解啊,我怕你死了,只好跟着你。”

    “你要真怕死了,就出去帮着挡一阵。你让白隐挡,能挡多久,你是卢氏独子,你去挡,才挡得住呢,别废话,不然我念咒疼死你!”

    “好好好,我去挡,我去挡,”卢元鹤说着扭头看向白鹇:“照顾好你杨师叔,可别让他死了!”

    卢元鹤出去之后,白鹇便打开了窗户。林云深点头,白鹇抱着他,便从窗户一跃而下。外头北风凛冽,林云深只觉得一阵冷气入肺腑,便打了个哆嗦,咳嗽了起来。白鹇慌忙用大氅包住他,拦腰将他抱了起来,林云深咳嗽着问:“咱们要去哪?”

    “倚梅馆。”

    “找巫行道?”

    “师叔如此交代我的。”白鹇说着便将他整个人蒙在大氅里,抱着他急奔在冰天雪地里里,却只见街道两旁屋檐簌簌掉下雪花来,紧接着便有十几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持剑落下,将他们团团围住。白鹇喘息着停了下来,眉眼凌厉,将林云深放到地上,倏地拔出背后长剑,双手握住剑柄。

    林云深裹着大氅,只露出一个脑袋,清瘦苍白的脸庞更显单薄弱小。俄而听铃铛叮当作响,陈秋灵携带梅香凌空而来,落到了屋顶之上,墨眉斜入鬓角,湖蓝衣裳映着白雪,更显得仙姿绰约。

    “妖道林云深,你要往哪里逃。”

    ☆、第44章 坞城篇:截杀

    林云深冷道:“你果然认得我。”

    “我本来要饶你一命的,奈何你自己找死,竟来找我的麻烦。”陈秋灵说着伸手指向他:“把他给我带走。”

    他一声令下,围着他们的黑衣男子便群起而上。白鹇以一敌十,自顾都有些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林云深,直被逼得后退了数步,便有人伸手一捞,将林云深掳走了。

    “杨师叔!”

    “把剩下这个给我杀了。”

    陈秋灵轻飘飘撂下这么一句,接过林云深,便踩着屋檐远去了。林云深只闻到一股浓烈的梅花香气,抬头看,就看到陈秋灵有些妖孽的一张脸,他掌下发力,却听陈秋灵道:“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劝你不要动灵力。”

    “我知道你抓我要做什么。”林云深说着,忽然用力一推,掌中已经聚集了一团雪花,那雪花却凌厉无比,透着寒光,直朝陈秋灵胸口刺去。陈秋灵眉间一惊,便松开了他。林云深从空中而落,嘴里已经喷出一口鲜血,鲜红刺眼。陈秋灵躲过那团雪花,俯身下冲又去捞他,却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把剑来,几乎刺中他手臂。他在空中旋转了一番,只见一个黑色身影从底下一飞而过,将正在降落的林云深接在怀里,只是须臾之间,人便消失不见了。只有林云深吐出的那口鲜血落到雪地上,鲜红一片,宛若一朵红梅。

    陈秋灵落到屋檐之上,看着已经被划破的袖口,露出里头红色衬里,他咬着牙恨道:“巫行道,你坏了我的大事。”

    林云深动用了灵力,这一下伤透肺腑,几乎丢了半条命。巫行道将他带回倚梅馆,以灵力输送给他,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林云深缓缓醒来,只觉得胸口发闷,嘴里全是血腥气,巫行道说:“你不该强行运功,这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他不杀我,而是抓我回去,是想以我饵,我若顺从他,死的就不只是我了。”林云深勉强着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肺腑疼痛难忍,只好又躺了下来,说:“多谢你救我,可是能不能麻烦你去看一看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你放心,他们奉命猎妖,是为了抓,不是为了杀。他们几个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倒是你,我用灵力勉强维持住了你的性命,可是眼下你想活命,需要一样东西。”

    巫行道说着便站起来道:“你需要陈氏的保命丹。只是我若离开这里,陈秋灵如果找上门来,我怕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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