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32节
“不,我不饿,我叫了啤酒炸鸡,等一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
“啊?”
陆寒有点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庶,他在饮食方面是相当自持的,可能跟他出色的外表有些关系,或者之前他说过的,九门子弟的遗传病很多,天命不可违,但自己注意一点儿总是没有坏处。
今天是刮的什么风,竟然让他主动点了自己平时最喜欢的外卖,更不用说张庶是很少喝啤酒的,最多喝点儿红酒就算了。
“你,不是一直说这是油炸食品,不让我吃吗?”
“今天凑合吃点儿吧,咱们俩都累了,我不想让你再烟熏火燎的煮饭。”
张庶的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点点家人的亲密感。
他很少会流露出自己的情绪,这让忙了一天的陆寒觉得很暖心。
“嘿,好久没吃了,以前跟胡瓜在小铺子里住的时候,天天吃这个,送餐的小哥都认识我了,还总是帮我们弄那个垃圾分类,我和胡瓜学了好久才弄明白的,可惜今天送餐的肯定不是他。”
“每天都吃同一种东西,不会腻吗?”
“不会啊,因为好吃嘛,我最喜欢吃芝心的了,啊……”
“我知道,我点的就是芝心的。”
“嘿,不会腻的,一辈子只吃白饭咸菜、只对一个人好。”
张庶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啊,这是我们村子里的话,以前说亲的时候,口味单一的男人更容易娶到媳妇,因为心实,很难改变。”
“是吗。”
“那你呢?”
陆寒索性从摇椅上跳了下来,绕过茶几来到张庶的这一边,蹲在地上,双手扒住了他摇椅的扶手。
“你会觉得腻吗?”
“我觉得时间不够,陆寒。”
张庶伸手摸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就好像在爱抚自己的孩子。
陆寒用脸颊去蹭着他的手心,他很想亲近他,跟他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他这么想着,心里又涌现出对蚕豆的愧疚感,甜蜜和焦虑交织在一起,让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陆寒觉得煎熬。
叮咚!
“啊,送餐的来了,我去开门。”
陆寒松了一口气似的跑过去,打开了张庶家的大门。
“是你?”
第103章 编床
陆寒一开门就愣住了,门外并不是什么送餐的小哥,而是菀菀。
他探出头去往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别人在。
“菀菀,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金老板和纨贝勒知道你出来吗?”
菀菀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突然,他伸出双手,用力地按在了陆寒的肩膀上,没有招呼,一上手就是绝杀!
“唔!”
陆寒觉得自己的肩胛都快要被他给捏碎了!他的金身在重压之下,双腿竟然踏破了地面,深陷了进去。
“菀菀!你干什么?!”
菀菀没有回答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身后。
陆寒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缓缓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张庶手上拿着一块玉石一样的东西,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在最后关头迟疑了一下。
“快!”
菀菀说。
与此同时,陆寒的金身暴涨了起来,他的皮肤开始发生皲裂,看样子是想召唤出判官恶相,来摆脱菀菀的控制。
“……!”
张庶眼疾手快,一下子把菀菀的断指按在了陆寒的身上。
“张庶!”
他沙哑的声音只来得及唤一声他的名,声带就被石化了,还没有完全蜕变的判官恶相,石化的部分在他的身上不断地蔓延着。
“嘘。”
张庶抱着陆寒的金身,伸手摩挲着他的头发和脸颊。
“我会把蚕豆带回来,陆寒,等着我。”
他的眼神凝固了起来,神情里带着焦虑和疑惑,让张庶不忍心再看。
“哎呀,来晚了一步。”
就在陆寒完全石化了之后,门口响起了纨贝勒的声音。
“放我下来。”
他的背上,金文玲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下,纨贝勒只好结束了自己猪八戒背媳妇的姿态,把金文玲放了下来。
“张庶,你家的胡同儿够深的啊,我们家文玲身娇肉贵走不得远路,下了车一路让我背着来的,我家那小崽子呢?”
“菀菀!”
金文玲眼尖,一眼就发现了躲在门后的菀菀,伸手把他揪了出来。
“文玲,疼,要抱。”
菀菀献宝似的伸出自己被掰断的伤口,那里已经凝固了,看上去刀裁斧剁一般的整齐,让金文玲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金文玲抬眼看了张庶一眼,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眼光没有了往日的神光内敛,显现出天子之怒的威严。
“哎呀什么怎么回事,小崽子还没学会怎么把人关起来,只能用自己身上的东西封印住别人呗,没事儿没事儿,过几天都长好了。”
纨贝勒看出张庶的不安,打了一个圆场,伸手捏了捏菀菀的伤口。
“没事儿啊张庶,你别往心里去。”
“我……对不起,因为我要去冒险,所以不得不……”
“是啊,你去的话,陆寒一定也会跟去,到时候王见王就麻烦了。”
纨贝勒绕着陆寒的金身兜了一个圈子。
“王见王?”
“嗯,一个人的前世和今生相见的话,两边都会魂飞魄散的。”
纨贝勒耸了耸肩,扛起陆寒的金身就往院子里走。
“哎,你们家有仓库吗?这么个傻大个儿放在门口,小心文物局的找上门儿啊。”
“哦,就在堂屋后面。”
张庶皱了皱眉头,追了上去。
……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纨贝勒看了看脸色有点儿发白的张庶。
时空旅行这种事,可不是每个普通人在人生当中都会必须经历的事情,他也明白张庶心里有多么紧张。
“要是太勉强的话……”
“不,我可以,只有我最合适,不是吗?”
张庶坚定地点了点头。
刚才纨贝勒都跟他解释过了,因为他的介入而改变了陆寒命中一子的命格,所以也只有他穿过去及时止损,才最有把握挽回蚕豆的命运,造成时空和命运之间的平衡,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家事,他也不可能让不相干的人去冒这个险。
“张庶,加油。”
菀菀扯了扯他的衣角。
“把蚕豆带回来。”
“呵,我会的。”
张庶踮起了脚尖,摸了摸菀菀的头。
“开始吧。”
……
刑部天牢。
天色擦黑、万籁俱寂。
牢房里只有几盏昏黄的煤油灯,好像鬼火一样,摇曳着诡谲的微光。
吱吱、吱吱。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啮齿类动物微小的声音,转眼就被几声高亢的吆喝声给打破了。
“哎哟,这天儿可真够冷的,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倒会挺尸,支使得老子跟个长随似的出去买酒。”
“扯你娘的臊,明明是你划拳又输了,愿赌服输,很不与我们相干。”
几个青衣大帽的官人儿围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桌围子底下是暖呼呼的炭盆儿,正在一起吃着酒菜,高谈阔论。
“亏得你们还吃得下去,今儿大人又弄出新花样儿了,我就在一旁伺候,这会儿吐得我还嗓子疼呢。”
“谁教你非要攀人家的高枝儿,不过你才在大人身边几年,等到以后做惯了就好了,没了那张臭皮囊,还不是跟着猪半子似的。”
“行了行了,你还来劲了,没见我正吃肘花儿呢吗?”
“哈哈哈……”
就在几个人说笑的时候,远远的,听见一丝丝锁链响动的声音。
“什么声音啊?”
其中一个有些警觉,放下了碗筷,仔细倾听着。
“估摸着就是耗子吧,还能有什么?”
“我怎么觉得,是编床那边发出的响声?”
“不会吧,除非那些贼配军不想活了,谁敢在睡编床的时候发出一点儿声音。”
“若不是编床,别是闹鬼吧……”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手上或多或少总有些人命,积年的老狱卒手上总也有十好几条了,说不瘆的慌是骗人的。
“嗨,怕怎的,前儿活刮了那个逆犯,他临死前还搁下狠话,说什么做鬼也不放过你,你们猜咱们吴大人怎么说的?”
“怎么说?”
几个牢子纷纷放下手中的酒菜,聚精会神地听着。
“吴大人说,‘做了鬼可长点儿眼,别再落在下官的手里’!”
“哎哟,说的我这背上直发凉啊。”
“可不是,犯在吴大人手上,自裁那可是最好的法子了。”
“谁说不是呢。”
与此同时。
“呵!”
张庶整个儿人好像刚刚溺水被人救出来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喘了两口,就被周围这种刺激性很强的味道呛得咳嗽了两声。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以为自己可能是失明了,想要伸手在眼前晃一晃,忽然之间,觉得手腕一紧,原来自己的双臂被人反剪着捆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后面有什么,很温热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人!
张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别动。”
身后果然有人,但是声音却细若蚊蝇。
“睡编床可不敢乱动啊,吴大人要恼的,吴大人恼了,一床的人都要……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声音原本是睡的迷迷糊糊的,好像说着梦呓,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挑高了嗓门儿,大声地惨叫了起来。
“鬼!鬼啊!官爷救命!昨天被拉出去的那个人活了啊!”
张庶在黑暗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被绑住,动弹不得,不知道身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那种苍凉的惨叫声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也跟着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杯盘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吵什么,都不想活了,第一天睡编床?”
随着一个愤怒而不耐烦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了一丝熹微的烛火光亮。
张庶看见了一个古代人。
除了陆寒那个小圈子的人之外,他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曾经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古代人,并且清楚地知道,在自己的时空里,这个人已经死了。
青衣大帽、太平腰刀,跟影视剧里演的差不多,是个狱卒打扮的人。
随着烛火的逼近,张庶才彻底看清楚了自己身处的地方,让原本就有些洁癖的他忍不住一阵恶心,他终于知道他们口中的编床到底是什么。
张庶稍微向上梗了一下脖子,从上至下的看过去,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一条一条挨挨挤挤地锁在一张很小很窄的床上,不大的牢房里,竟然丫丫叉叉地挤满了好几十个成年男子,他们头脚相对,一个一个码的很整齐,就好像是一个巨型的肉串。
“嚎什么丧!眼见着吴大人今天不当班,你们都反了,我可……啊啊啊啊啊!”
声音由远及近,狱卒走进了排列着犯人的编床附近,嘴里还兀自骂骂咧咧的,可是这种嚣张跋扈的气焰在看见张庶的那一刻,荡然无存,手上的火折子掉落在地上,伴随着狱卒哭爹喊娘的声音,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火又熄灭了……
第104章 琉璃樽
张庶觉得莫名其妙的。
自从刚才狱卒发现了他,吓得屁滚尿流逃走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作了。
被掉在地上的火折子还发着微弱的光亮,这会儿张庶的眼睛也渐渐地适应了牢房内部暗昧的环境。
由于是颠倒排列的,他只能看到前面那个人的小腿,有一条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不断地往外冒着黄汤,气味相当难闻,让有些洁癖的张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你……”
那人头朝向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很微弱的声音。
自从刚才闹完了之后,编床上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纪律那么严明了,犯人们都在黑暗之中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虽然张庶听不太清楚,也大概知道他们都是在议论他。
“你……真是从那边儿回来的?”
烂腿的男人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
张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着没有做声。
“那边儿,见得到吗?”
“唔,见得到什么。”
“亲人,见得到吗?”
那汉子看上去身量不小,入狱之前可能是个当兵的,伤口烂成这个样子,竟然一点儿也不哼哼,性子应该挺横,这会儿却问出这样的话来,让张庶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嗯,见得到的。”
“真个?”
那人的身子挣了一下,带动着整个儿编床的铁链都随之响动了起来。
“……”
张庶还想再说些安慰他的话,忽然之间,整间牢房被外面的火把照得好像白昼一样。
与刚才的狱卒气质完全不同,鱼贯而入的是一群士兵模样的人,他们都铁青着脸,面无表情,张庶虽然还没有摸清楚状况,不过编床的上的人全都变得噤若寒蝉,可以看出这些人的身份并不一般。
“亲兵老爷,就是他。”
躲在后面的狱卒将人带到了地点,哆哆嗦嗦地上前来指认了一下张庶,又很快地蹿到了亲兵队伍的身后。
“提。”
亲兵看了张庶一眼,眼神非常淡然,一点儿也不像其他人看到有人死而复生之后那种惊惶的语气。
“是……是……”
狱卒浑身颤抖体似筛糠,好像给人推着上战场一样,从腰里摸出了钥匙,来给张庶开锁,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有好几次钥匙竟然没有插准了锁眼儿。
过了好一会儿,张庶终于被从这架明锁暗锁设计得相当繁复的编床上解了下来,他的手脚都已经发麻,被狱卒揪住了脖子上的铁链,直接从床上拽了起来。
“唔!”
锁骨上面传来了钝痛,张庶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两块锁骨上面竟然被人钉入了鬼爪一样的铁钩。
“请吧,周相。”
“……”
张庶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没动。
“怎么,还要让小的们跪请吗?你现在可不是翰林待诏、内相大人,充什么三品大员,走!”
亲兵从狱卒的手中接过了锁骨链,用力一抻,张庶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钝痛从长期外露已经感染了的伤口传入了脑海之中,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时空里,自己姓周,是个……什么官员吧。
张庶原本以为自己是要被带到什么很远的地方去,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亲兵带着他只在牢房里转悠了几个圈子,就将他带进了一间相对干净整洁一点儿房间。
“在这儿等着。”
亲兵呵斥了一声,抽身落锁,把张庶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里的陈设有些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张庶原地转了一圈儿,看了看牢房的全景,发现在角落里摆放着一件木器底座的家具,上面还罩着一个套子,看不出是什么形制的东西。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百无聊赖之中,不自觉地踱步到了那个东西前面,伸手稍稍掀起了一个边儿,没想到里面露出了很光滑的铜镜镜面。
对了,这个东西陆寒家里也有,虽然水银镜子清晰方便,他家里却始终摆放着一个这样的东西。
张庶把镜子套完全向上卷了起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脸上一丁点儿自己的残迹也没有,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张庶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忍不住伸手在眼前漫无目的地晃动了几下,镜子里的人跟随着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周相,别来无恙。”
张庶的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镜子,忽然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
他动作很快地转过身子,因为曾经去过道馆学功夫,身体本能地做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却发现眼前的人正是……
“陆……”
不,这不是陆寒,他的服制跟判官的绯袍并不一样,是件青色的官袍。
张庶虽然对古代官吏服制并不熟悉,也知道红色紫色是好的,青色是比较低微的职位,听说从前身为乐籍的人们都要穿戴青绿色的衣裳和方巾,所以后来才有了绿帽子这个说法,官袍如果是青色的话,可能是比较低级的官吏也说不定。
“呵,怎么,过了一趟奈何桥,连我这个微末小吏也不认得了?”
那个官员很温文地笑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了张庶。
“周蜜,你是回来索命的吗?”
周蜜是谁?是自己的名字吗?张庶瞪着眼睛看着陆寒,他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英俊的样子,只有神情冷漠疏离,让他在一瞬间有了委屈的错觉。
“周相,你还是这样瞪着下官,倒叫我好生心惊胆战啊。”
那男人欺身上前,直勾勾地看着张庶,虽然言语之间服软了,可是行动上却非常霸道,把他逼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在了身后的多宝阁上面,听见类似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
张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想要扶住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东西,他伸手一抄,扶住了一个类似玻璃罐子的东西,不过那个年代还没有玻璃器皿,应该是一盏琉璃樽,他暂且松了一口气,扶正了那个东西,却在牢房里暗昧的光线之下,发现里面都是淡粉色的液体,浸泡着什么东西。
“……!”
在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之后,张庶一下子推开了那个罐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就撞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肘,帮助他稳住了身形。
“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觉得害怕吗?”
他在说什么?自己的东西?那里面,分明是还牵连着部分神经的人类的眼珠!
“我……我的?”
“周相,一共来了五个人,只有你,在百般花样之后,还是那样看着下官的眼睛,你看不起我,也许怜悯我,让我很不舒服。”
那男人把张庶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他,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我要把你的眼睛留下来,用以自勉,我要每天都看着这轻蔑的眼神,也让你看着我是怎么撬开那些人的嘴,可谁知道才过了一天,你又回来了,还带着这双看了就让人心烦的眼睛!”
那男人忽然发力,一把掐住了张庶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拉得离自己很近。
张庶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往那人的胁下掏了个空,一下子就打在了他落了空门的肋骨上面。
“唔!”
那男人吃痛,放开了他,伸手捂住了被袭击过的地方,抬头看了张庶一眼,表情变得严峻了起来。
“你会武功?”
“我……”
张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到目前为止,他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到底该怎么化解陆寒前世的罪孽,纨贝勒也不清楚,只能靠自己去摸索,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这个男人吗?
可是刚才动武的时候,张庶清楚的很,他不过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才会吃了暗算,若是再一次,自己未必有机会进得了他的身,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才对。
“周蜜,你太让我惊喜了,难道你是下到了森罗殿里,告了御状,学了什么本事回来索命的吗?”
“……”
张庶没有回答他,他看着那张跟陆寒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反应迟钝了一些,现在还做不到好像与其他人交谈那样灵活自如。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牢房外面传来了亲兵的声音。
“大人,李相请您过去回话,您看这名逆犯……”
“啧……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过?”
“按大人吩咐,事发时已经封锁了刑部天牢,除了那一张编床上的人和几个当值狱卒之外并没有旁人知道。”
“差事办得好,我这就去衙门,你把这个人带回我府里,交给吴贵看管起来。”
“是。”
那人的神色有些紧张,张庶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但是看得出,他对于亲兵口中的李相爷还是有些忌惮的,现在又要把自己带到他的私宅去,到底安的什么心呢。
那男人走后,亲兵带着张庶到了另外一间牢房里,张庶一进门心里又是一惊,房间里竟然密密麻麻地停放着许多棺材,有的已经钉上了,还有的就是薄薄的空棺。
“请吧,周大人。”
第105章 你大爷的
张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僵在哪里没动。
“怎么,不懂规矩?刑部天牢从来没人活着从前门出去的,要出去,就得躺着。”
亲兵一脸轻蔑的笑容,伸腿踢了踢面前的一口空棺。
“再说您周大人怕怎的?前儿刚给人抬出去,这回不是又自个儿回来了吗?”
陆寒使出来的人,都不怕怪力乱神之说,那亲兵看了看张庶失而复得的眼睛,也只是心里觉得奇怪而已。
按照陆寒、也就是吴大人的话说,做他们这一行的,死了都是恶鬼托生,搅得冥府不得安宁,阎王爷都未必肯收,怕什么别的鬼狐仙怪。
“……”
张庶深吸了一口气,只得按照亲兵的吩咐躺进了那口露着白茬儿的空棺里,棺材相当狭小,而且让张庶尴尬的是,他在这里的这具身体稍微有些中年发福的迹象,勉勉强强才把自己给塞了进去。
“盖棺!”
他只来得及听见亲兵喊了这一句,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棺材似乎是被人给抬了起来,在半空之中颠簸着,张庶以前也出席过帝都一些旧家子弟的白事,知道抬棺材要用穿心杠,也好像抬轿子那样借住巧劲儿,只不过不许乱晃,以维持死者的尊严,不过这种尊严在天牢这里,已经荡然无存了。
棺材晃悠得厉害,如果是张庶的本体在里面的话,很有可能会撞伤突出的关节,不过这个周蜜周大人倒是有这点好处,身子几乎是满打满算嵌进了棺材里,也算是给自己的五脏六腑加了一层塑料泡沫一样的防护措施。
沿途之上,哭声震天。
张庶虽然身陷在棺材里,听得不是很清楚,也能隐隐约约听到冤枉的字样,好像还有人在为他唱丧歌,声音凄楚哀婉,这可能是天牢内部的狱友们互相送别的一种方式吧。
他又想起了那个腿部溃烂的男人,他问他的那些话,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没有给他凄惨的牢狱生涯增添一丝慰藉。
棺材很快又换了一种颠簸方式,外面还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好像是马车的轮子在地上碾动,难道是他已经被人抬出了牢门,开始在车上运输了吗?
很快,附近传来似有若无的小贩叫卖的声音,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混杂在一起形成的那种听不清楚任何一句话的嘈杂之音证实了张庶的猜测。
他们现在应该正在穿过喧嚣的街道,去往什么地方。
张庶仰面躺在棺材里,轻薄的棺板四处漏风,偶尔还会有一两缕的阳光直射进来,加上很有频率的颠簸,他竟然觉得有些疲倦了。
他不会杀我的,如果要杀,也应该在天牢之中了结才对。
张庶这样想着,虽然身处在困境之中,想到等一会儿会去的地方是陆寒的家里,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唔。”
半睡半醒之间,张庶感觉到了一丝尖锐的痛感,但是很快就停止了,疼痛的程度好像针扎一样。
“陆寒。”
他梦呓了一句,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清醒了过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个看上去挺老实厚道的男人,这会儿正在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着锁骨上面的伤口。
“周大人,您醒啦。”
那男人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怕他,躲他躲得远远地,就好像他是地狱里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你……?”
“小的吴贵,是吴大人家中长随。”
“哦,对,吴大人。”
张庶知道陆寒在这一世是个姓吴的。
“他叫什么来着?”
吴贵楞呵呵地看着张庶,不明白这位大人是不是走得太急已经喝了孟婆汤,竟然连自己死对头的名字都忘了。
“我们大人官讳单名一个咎字,咎由自取的咎……额。”
吴贵显然是个粗人,识字不多,也知道自己举措了例子,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
吴咎?没有过错,想来他父母给他取名的时候是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可以清清白白的做人,只可惜。
“他人呢?”
“嗨,每次去相府都要给拘着半日才肯放回来,我们大人年纪轻轻就办事得力,相爷喜欢,总要留酒留饭的,听见他家的嫡长女最近该议亲了,京城里都说是属意我们大人呢。”
是吗,陆寒在这一世也曾经娶妻生子吗?他这样的性格也会去爱什么人吗?
张庶没有搭茬儿,躺在榻上任凭吴贵为自己处置伤口,盯着天花板上精致的雕梁画栋,眼光涣散了起来,心里竟然有种嫉妒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莫名其妙的,那个人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陆寒,自己在这里的身份也不是张庶,他要做的不过是抹掉那个人罪恶的一生,却因为听说了他的婚事而心情郁结了起来。
他记得跟陆寒在一起之后,关系逐渐亲密起来的时候,曾经问过他能不能让自己看看前世,陆寒还有点儿孩子气地摇了摇头,说他自己都从来没有看过,因为怕看到他前世会跟其他人在一起,心里会很难受。
当时张庶还笑他像个小孩子,可是当自己也经历过的时候,原来也还是会不舒服。
“吴先……吴贵,你知道你们家大人把我带回来是要做什么吗?”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大人临走前有过交代,吩咐小的给周大人治伤,还特地去了吏部查抄封存的仓库取回了大人的官袍,说一会儿伺候您沐浴更衣之后,就换上。”
“官袍?”
这个吴咎的思维方式真是异于常人,为什么他的要求听起来就好像制服py一样。
见识过吴咎手段的张庶心里有点儿发冷,真不知道这个病娇打算怎么对待自己,不过应该不是听起来那么骇人听闻吧,毕竟在这个时空之中,自己只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而且跟吴咎在官场上又是死对头,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想法。
“嘿,这大人的意思,小的也揣测不明白,我看大人您的伤也处置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只怕水也烧得了,您就凑合洗洗,别沾湿了伤口就使得。”
吴贵这个人倒是挺和蔼的,真不知道吴咎怎么会选了他在身边伺候。
张庶点头答应,跟着他往沐浴的地方去。
若是在以前,还真的会使人看出破绽来,毕竟张庶是个现代人,已经习惯了淋浴和浴缸,现在给他一个柏木桶,还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是干嘛用的。
不过因为他在陆寒的包袱斋里小住过,所以对这种古代的生活方式还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有模有样地调好了水温,让吴贵自己去忙,他就在浴室里泡澡。
等到张庶将这副自己不太熟悉的身体清洗干净了之后,转过了屏风,就发现了吴贵给他准备好的那身官袍。
紫袍,是比陆寒的绯袍还要高贵的服制,这个叫周蜜的男人,听说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最后竟然被一个微末小吏折磨致死,也算是冤枉得很。
张庶拿着这件衣裳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自己好像并不会穿。
不只是这件官袍,实际上就连旁边那件干净的亵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穿戴,难道要让吴贵进来帮他穿?虽然这也不是自己的身体,应该……没关系吧。
“吴……吴大哥,你能不能进来帮帮我。”
张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为上三品长官,在官署内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身体,确定不会造成任何误会,迟疑地朝外面喊了一声,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还是有些别扭地转了过去,拿着巾子略作遮掩。
“怎么,周相连衣裳也要别人服侍着穿吗?还真是三品大员,养尊处优啊。”
“……!”
是陆寒,不,吴咎的声音。
张庶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本能地想要躲进屏风之后,却被人一下子掐住了后颈,扯了回来。
“放开我!”
他在吴咎的手上奋力地挣扎了起来,不过这具文官的身体实在是有些虚弱,根本就不是吴咎的对手,很快就被他给控制住了。
“你,吴大人,这样太无礼了。”
张庶依然没有直视着吴咎的脸,因为那样的话他会表现出太多的个人情绪,刚才知道他进来的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本能地觉得他会一下子扑上来,就好像在自己家里的时候,陆寒有时候会不小心撞见他洗澡,结果两个人最后就会糊里糊涂地洗到一块儿去。
“无礼?不是你在里面叫我吴大哥的么?”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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