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29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变得很像我刚刚战死的那个年纪,可能是你显得的比较可靠吧。”
他用鸡窝头拱了拱张庶的胸口。
“而且,你看,爱不是有钱的人愿意为你花钱,有闲的人愿意花时间陪伴你,而是傲慢的人为你变得谦卑,冷酷的人为你变得温暖啊。”
“……”
“怎么啦?是不是被我感动啦?”
陆寒很雀跃地盯着一脸铁青的张庶问道。
“停,停轿……呕!”
张庶扶着轿帘干呕了好几声,才终于忍了下来,大口气喘息着。
“陆寒。”
“嗯?”
“以后你少上网看这些鸡汤,明白吗?”
“……,哦。”
……
秋高气爽,北雁南飞。
张庶卸货的日子快到了,可是他最近却越来越不贪睡,反而变得很精神,常常早晨比陆寒起得还早,冲凉之后没什么事情,自己也会在茶房里做早餐,毕竟陆寒常常喜欢做的那些什么汤饼炊饼,他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陆寒,黄油面包煎好了,牛奶也是温的,起来吃吧。”
“唔唔唔。”
洗手间了传出了陆寒呜咽的声音,好像是在刷牙。
不一会儿,他就捯饬得人摸狗样的出现在了张庶家的餐桌上。
陆寒把领带塞在上衣口袋里,咕嘟咕嘟地喝着牛奶,发现张庶的眼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自己,索性放下了手里的早餐,很乖巧地看着他。
“嗯嗯我也是被自己帅醒的。”陆寒说。
“你很久都不穿这套西装了。”
张庶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陆寒平时的家居装束很像高三考生,到了冬天就直接变成了门卫大爷look,今天打扮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一副夜王的气场。
“今天要出门吗?”
“嗯,有个约会。”
“哦?”
张庶觉得很好奇,陆寒的朋友不多,可是无论是胡瓜还是纨贝勒,张庶想不出谁能让陆寒这个死宅这么精心地打扮自己。
“跟谁?”
“好多人呢,一时也说不清,都是女人,放心吧。”
张庶一点儿也不放心,怎么这话听起来好像他是打算参加什么不名誉的聚会,还好多女人放心吧?真是逻辑死。
“哎对了,你也跟我去看看吧,很热闹的。”
陆寒完全没有发现张庶脸上表情的风云变幻,自顾自地说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约会。”
“啊,今天是我自己的庙会,陆判生辰,我要去庙里吃香火,啊对了……”
陆寒端详了一会儿张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要跟庙祝托个梦,也是时候给庙里添一个判官奶奶的金身了。”
“谢谢,免了吧。”
张庶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西装端坐在陆寒判官金身旁边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好穿越,不过他倒是对陆判的庙会挺感兴趣的。
“你说庙会是为了纪念你,怎么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哦,今天是我的忌日。”
陆寒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道。
“……”
“嘿,别说民间啦,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生辰啊,今天是我战死的日子,也就是到地府就职上任的那一天,民间以讹传讹,今天就变成了我的生辰,不过既然定下了,我还是打算去吃吃祭品的,哎你都不知道,崔钰那个小白脸的香火竟然比我还旺盛,听他说去年有人给他烧了iac,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崔钰长相阴柔,金身塑像也更为秀气有些,好多有钱有闲的中学生都挺崇拜他,竟然还在他的金身被陆寒的内力损坏之后集资修建了一个新的,衣裳下摆写着wuli玉玉不会轻易狗带的字样。
“呵……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吗?”
“不知道,爹娘也没给我想着,听说是下雪天我娘去山上拾柴的时候落草的,所以叫陆寒。”
陆寒喝着牛奶,托着腮帮子想了想。
“还好不是大夏天生的,不然就要叫陆暖了,哎?其实也不错啊,现在不是流行暖男吗?”
“快喝吧,那你什么时候过去?”
陆寒看了看手腕上张庶新给买的iwatch,眯起杏眼思考了一下。
“啊对了!中午前就要过去的,今天我要努力service才行,最近开放了二胎政策,来我这里求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什么?!”
张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啊!不是不是,你误会啦,不是人工授精!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广布福祉开放金银桥,让需要投胎的魂魄过来跟父母相匹配,不过他们命中有没有孩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你……”
张庶心里有点儿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判官竟然会变成了求子的偶像。
“为什么女人们会想起到判官庙求子?”
难道是因为陆寒的塑像太帅,像自己最开始考虑到的那样,只想要个好基因?
“这还要问你啦,只有帝都的判官庙才有这个风俗的,因为判官谐音‘盼官儿’,官儿在帝都明清土语里是男婴的意思嘛,判官判官,盼望一个官儿。”
陆寒一边吃一边解释道,还想在篮子里再抓一块面包,忽然想起一会儿要去吃供奉,肯定会有信善给自己带上烧鸡,留留肚子也好,就住了手。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庶点了点头,这些人也真会想,怪不得陆寒说判官庙的香火这么旺盛,原来还是沾了二胎政策的光。
“你是帝都旧家子弟,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们家是军院儿出身,跟他们胡同儿出身的不一样,土话会的不多,那……我跟你去看看,行吗?”
“哦哦,行啊!一会儿你就坐在我的金身旁边。”
“……”
张庶正在撕着手里的面包,蘸着杯子里的牛奶小口小口的吃,听到陆寒不靠谱的建议,随手朝他脸上丢了一块面包。
“嘿,我知道啦,一会儿我让胡瓜陪你去,现在来进香的青年男女都很多的,你混在他们中间逛逛吧,等开了金桥银桥,我下来带你去买金鱼。”
陆寒“啊呜”一口吞下了张庶丢过来的面包,朝他眨了眨眼睛。
第94章 显灵
陆判生辰不同于传统的庙会都集中在腊月里,因为还是秋天的缘故,帝都的天气也难得能让人喘口气,所谓秋高气爽,左不过一个礼拜的光景。
陆寒打扮得整整齐齐坐上官轿上任去了,张庶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轿子忽忽悠悠地飘离了自家的庭院,摇了摇头。
这人真怪,明明是去履行判官的职责,却非要打扮得跟个牛郎一样。
“哎嘿,姑爷,你在想什么?老板是为了下班之后能跟你约会才穿成那样的,反正他是附在金身上办公,本体穿什么都一样的啦。”
胡瓜坐在张庶家的门槛儿上剥着橘子,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随口说道。
“约会?”
“……”
遭了,说漏了啊,不过应该没事吧?老板又没说一定要保密的。
“啊,每年的陆判庙会也很热闹嘛,你们新婚,逛逛也不错的。对了姑爷,因为我们老板不爱起早,所以判官庙的烧头香都是取在晌午十二点,咱们要不现在过去?每年的烧头香都可热闹啦。”
“嗯,好啊。”
……
张庶在帝都出生长大,自然听说过烧头香的事情,不过自古土夫子过庙不拜,他的父母又都是留洋学生,对这种事情并不敏感,所以虽然身在四九城中,竟然一次也没有参与过。
今天过来一看,才发现真是开了眼界了,车子开到离判官庙还有几公里的时候路就堵死了,张庶坐在车里不耐烦,趁着天气好,索性让司机直接开回去,自己带着胡瓜溜跶着往判官庙走过去。
沿路之上都是叫卖高香的,看做工原本也就几块钱的东西,这会儿趁着陆判庙会的商机,竟然被这些黑心的小贩炒到了几百块三炷香。
张庶还时不时停下脚步看一看,他的资金虽然不能跟陆寒的冥币相比,按照帝都的标准也算是一线高富帅了,这点儿小钱还是出得起的,今天是陆寒生辰,他在思忖着自己要不要也给他上柱香。
“哎呀姑爷走啦。”
眼看着一个卖香的大叔就要拉住张庶的手,被胡瓜一把拽到了一旁。
“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哒,你要是真想对老爷表示一下,晚上睡觉的时候……”
“咳,快走吧,要迟到了。”
张庶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顾不得买香,拉着胡瓜就往庙门那边挤了过去。
“哎呀,看着点儿!”
张庶走得太急了,又兼顾着胡瓜,一不小心撞在了前面排队的一个女孩子身上,帝都大妞儿脾气挺冲的,虽然撞得不重,还是忍不住回头抱怨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张庶朝她点了点头,那女孩子好像是跟闺蜜一起来抢着烧头香的,看了张庶一眼,笑了一声,扯了扯身旁的另外一个女孩子,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咬着耳朵,一面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没事。
“……”
“唉,又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胡瓜从后面追了上来,活捉了眼前的一幕,一面往前凑了凑,挡住了那两个正在yy的女孩儿。
“哎,上次备孕检查大夫怎么跟你说的啊?”女孩子围观了一会儿帅哥,就开始跟闺蜜瞎聊。
“说各项指标正常,让我们放松心情呗,还能说啥,一帮庸医。”
“话也不是这么说,原先我们公司离职回家生娃的大姐不是说了吗,现在的人生活压力大,身体也都是亚健康状态,想生娃可不那么容易,你跟你老公结婚才三年,不着急。”
“你说的轻巧,你结婚才半年就来这里烧香,还好意思说我呢。”
“嘿嘿,这不是想着怀孕了就能在家全职了嘛,天天早晨挤地铁,有了孩子都挤没了。”
“噗,你再多挤挤,没准儿就出来了。”
“污!”
胡瓜挡在这两个职业女性的后面,被迫听着这些没营养的对话,翻了翻白眼,回头找张庶闲聊。
“姑爷,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啊,好像人生的全部一样就是生娃一样,真是搞不懂他们。”
张庶赔笑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胡瓜和刘陵都是男人,是不会有孩子的,他自己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帮腔。
“哎嘿,姑爷,你是不是在可怜我啊?我们涂山氏别的手艺没有,生孩子还是一串儿一串儿的。”
“什么?你可以……”
“必须的啊,不过那个死胖子还在考察期,我可不想这么早被个娃儿给绑住了手脚。”
“我觉得你跟他感情挺好的,最近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倒也没有,不过那人太攻癌了,上次我们掰了不就是因为他自作主张打算替我去死嘛,我们这一族跟人不一样,有了娃儿再分手,娃儿不是被咬死就是被丢弃,我原先觉得没什么啊,可是带了一段时间小少爷之后,就觉得好可爱好萌,舍不得了。”
张庶点了点头,记得陆寒曾经跟自己说过胡瓜的事情,因为涂山氏狐女遭遇了渣男,所以连带着这一胎的小狐狸也不怎么喜欢,还好没有咬死,只是赶出山洞了事,才有了后来胡瓜独自出外谋生的事情。
“快快快!庙门开了!”
前面两个女孩子跃跃欲试地喊道,张庶一回神,才看见判官庙的大门被庙祝从里面分两侧缓缓推开,一群急着要娃儿的善男信女一股脑儿地冲了进去,差点儿把庙里的小道童儿都撞了一个跟头。
“哎哎哎!别挤别挤啊!”
胡瓜光顾着跟张庶聊天儿,冷不防人潮就开始拥挤了起来,一个没捉住,就跟张庶被冲散了。
“别挤啊!姑爷!姑爷!护住肚子!”
光天化日之下,胡瓜是不能显了真身的,虽然本体两米多,这会儿的外貌还是个弱不禁风的花美男呢,一下子就被人潮挤到了几米开外。
“唔!”
张庶没有防备,被后面排队的不知道什么人一下子顶到了腰眼儿上,他快卸货了,腰身有点儿酸软,使不上力,被撞得往前冲了几步,可是前面的人群这会儿已经被疏散开来,形成了不到一米相对宽敞的区域,眼见着张庶就要摔个踉跄。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断地向前被推撞的时候,忽然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前面两个女孩子还在兴奋地跑动着,其中一个高高梳起的马尾在风中摇曳,却没有落下来。
有的小夫妻为了求二胎,还带着个半大孩子来一起求子,小娃儿骑在爸爸的脖子上面,手里拿着一个三层大风车,原本吱呀呀地转悠着,这会儿竟然完全静止了。
拥挤的人群喊叫着,挤压着,有人的鞋子被踩掉了,正在气急败坏地回过头去寻找始作俑者,他们的或悲或喜的表情全都凝固在脸上,让张庶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闯入了二次元的空间里,包括他自己都动弹不得。
由于被推撞的原因,他的头刚好在定格的时间里高高地抬起,从这个开阔的视线中透过前面朱红色的庙门,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庙里供奉的陆寒的金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庶觉得陆寒的金身动了。
那金身的绯袍玉带当风飞扬了起来,缓缓地从宝座上面站起来,走下了神坛。
他不断地穿越着那些前来朝拜的信善,脸上的表情不再庄严,反而变得非常温暖。
张庶的身体还被不知名的力量固定在半空里,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跟他产生了一样的幻觉,他想要扭过头去看看,忽然之间他的身体就变得灵动了起来,好像只有他自己被解开了禁制。
“啊!”
他向前扑了过去,直接被刚好走过来的神明接住了。
“嘿,这么想我啊?”
陆寒接住他,使劲儿搂了他的肩膀一下。
“陆寒?”
“嗯?”
陆寒穿着威严庄重的官服,脸上却带着有些稚气的表情,歪着头看他。
“这些人。”
“我的地盘我做主嘛,只是稍微借了他们生命之中的几分钟而已。”
所有人都被陆寒借走了一些时间,只因为他担心张庶摔倒。
“不能这样,这不好,快点儿恢复啊。”
张庶看着周围那些好像照片一样的人们,他们的时间被静止了,在被恢复之后,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被剥夺了这样几分钟的生命。
“这怎么行啊?现在恢复的话,我不是就要被上交给国家了吗?”
“那,那你快点儿回去坐好。”
“不要,坐了那么久了,屁股好痛。”
陆寒竟然任性地摇了摇头,还一脸委屈地看着张庶。
“几分钟虽然没什么,也是人的生命,你这样做不好。”
张庶对他的无赖行为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徒劳无功地推着他的胸膛,他像个石头人似的,张庶竟然一点儿也推不动。
就在张庶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陆寒的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亲我一下,我就回去乖乖坐好了。”
陆寒很淘气地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用在场所有人的生命在调戏着他。
第95章 算命
张庶算是见识到了,胡瓜跟自己提过的,陆寒审案子的时候花样儿很多,特别懂得攻心为上的道理,当时自己还是半信半疑的,这会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唉。”
他叹了口气,看似很不情愿地亲了亲陆寒的脸颊,就在他有点儿失望的时候,张庶忽然又亲了他的唇。
“快回去坐好,我给你上柱香。”
“嗳!”
陆寒牵着张庶的手一直往神龛的方向走过去。
“干什么?我还要排队。”
“自家人可以加塞儿。”
陆寒二话不说扒拉开旁边的路人甲乙丙,领着张庶来到了自己的神座前面。
“上香吧。”
“你去坐好。”
“我们摆了酒就是平辈了,我受不得这个,你就对着神座上香吧,我算是家属。”
张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接过了陆寒亲手地上的三支香,对着空虚的神位拜了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稍微领会了一下圣处女玛利亚的心理状态。
就在他将要把香插进神座上供奉的香炉时,三支香竟然在同一时间断裂了!
“……!”
张庶惊讶地看着手中断裂的香柄,本能地转过头去看了看陆寒。
“怎么回事?”
“……”
陆寒没说话,表情绷得很紧,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
“哦,可能是这里的庙祝又贪污我的供奉了吧,净买些次品来这里兜售,没事没事,心到神知、上供人吃,不碍事的,你快去外面逛庙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陆寒?”
陆寒一猫腰就蹿到了神座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了,朝他比划了一个“二”,紧接着一挥手,大殿之中顿时恢复了生机,又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明明是我先抢到香炉这儿的啊,完了完了,头柱香被别人给烧了啊!”
排在张庶后面的少妇神情沮丧地喊道。
“姑爷!姑爷!”
胡瓜怕引起众怒,眼疾手快冲上前来,一把拉走了张庶。
“呼呼……”
两个人一口气冲出了庙门外面,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刚才闹鬼了?怎么一眨眼姑爷您就排到了第一位啊?”
看样子胡瓜并不知道陆寒显灵的事情,抓了抓头上的狐狸毛,很不可思议地问道。
“……”
张庶看着他,心里有点儿愧疚的意思,胡瓜的生命也被自己耽误了几分钟,不过对于这只千年狐狸来说,几分钟应该没关系吧?
张庶打定主意不坦白,摇了摇头说道:“后面挤得太厉害,可能是阴差阳错吧。”
一主一仆在判官庙外面的长街上信步走了走,果然有陆寒提到过的卖金鱼的小贩,还有不少来庙门口兜售香烛纸马蜡签儿的。
“先生看看高香吧,正经官制的货,比不得外头卖的那些,一烧就断,断了可就要犯忌讳。”
张庶本来已经路过了那个摊位,听见小贩的话,又从原路折返了回来,装作看货的模样顺嘴搭音问道:“断了会怎么样?”
“断了不吉利呀,要是三支都断了,那就是大凶!求什么不得什么,这陆判庙会向来求子最灵验,是马虎不得的。”
“……”
张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求什么不得什么,他求的只是蚕豆的平安,为什么会这样。
“姑爷,您没事儿吧?”
胡瓜在后面伺候着,没听清两人的谈话,总觉得那奸商要打张庶的主意,赶紧拉着他往前走。
“没。”
张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心里还在思忖着刚才的事。
陆寒在自己跟前向来都不会伪装什么,纵然他掩饰得再好,刚才似乎是挑了一下眉,那是他在遇到棘手难题或是出乎意料的时候会做出的小动作,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点把握总还是会有。
“哎!前面有个卦摊!”
胡瓜属于动物的直觉非常灵敏,见张庶有点儿闷闷不乐的样子,四处踅摸好吃的好玩儿的,忽然看见前面挂着一个铁嘴的招牌,心里就乐开了花。
他在古代的时候没有现代这么多娱乐项目,其中一个保留项目就是幻化成各种男女老少的不同模样,大摇大摆地去街上戏弄算卦的,随意变换自己的长相和掌纹,把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的算命先生捉弄的呆若烧鸡,这会儿看见了好玩儿的自然是不会放过,拉着张庶就往卦摊上面走。
“哎,算了。”
张庶没什么心情,都已经被胡瓜推到了卦摊前面,还是打算起身告辞。
“这位客官你等等。”
卦摊后面带着墨镜的老头儿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儿,颤颤巍巍地伸出留着长指甲的手,朝着张庶摆了摆。
“哎我说老头儿。”
胡瓜瞧着新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这rayban哪儿买的?高仿吧?”
“咳咳,小哥不要取笑。这位客官,您请坐,老朽送你一卦。”
胡瓜翻了翻白眼,说得好听,估计到时候还要狮子大开口,那也没什么,反正老板家里穷得只剩下钱了。
“姑爷,你坐一会儿嘛,好像是个翻着筋斗云过来的,听他怎么说。”
胡瓜不管不顾,一伸手就把张庶按在了椅子上。
“客官,您可别怪老夫说话不中听,您这是让小鬼儿给缠上了。”
那铁嘴先生端详了张庶一会儿,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神神叨叨地说道。
胡瓜在旁边点了点头,可不是缠上了吗?连娃儿都怀上了啊。
“不过客官也不必担心,这小鬼儿跟您只有九个月的情分,是个睁不开眼的东西。”
“你!”
张庶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胡瓜心里却清楚得很,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呲着牙朝他嚷道:“少浑说!”
睁不开眼睛的东西指的是没足月就夭亡的胎儿,也难怪胡瓜这么生气了。
“胡瓜,他说什么?”
“姑爷,别听他在那儿胡吣,咱们走。”
胡瓜气呼呼地啐了一口,心里觉得晦气得很,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肯定又要挨骂,也怪自己多事,非要来卦摊上玩儿人,人没玩儿上,倒是让人家膈应了一回。
“哎哎哎,别走啊,价钱好商量,要是你们想早点儿甩掉这个小鬼儿……”
“甩你奶奶个三孙砸!”
胡瓜受不得这个闲气,爪子搭上了卦摊往上一周,直接把卦摊儿都给掀了。
“哎哟!城管打人啦!”
算命的老头儿被人掀翻在地,大喊大叫,倒不是真的城管打人,只不过常年混庙会的都鸡贼,知道这么一喊,里三层外三层围拢上人来,打人挑事儿的可就跑不掉了。
“姑爷,快跑!”
胡瓜这会儿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男友力,抱起张庶扭头就跑,他本体是只大狐狸,奔跑的速度很快,这一带又是陆寒的庙宇,地形熟悉得很,跑了一两个街区,还真的甩掉了那些围观的群众。
“胡瓜,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蚕豆有危险吗?”
“呼……呼……”
胡瓜一路狂奔,这会儿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了好一会儿,勉强摆了摆手。
“姑爷,你别听那老棺材瓤子瞎说,没有的事儿,我们小少爷是老爷命里带的独生子,怎么可能会有事嘛。”
张庶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以前他倒是听陆寒说过,因为他战死沙场,受的是国殇之礼,命里留个后是迟早的事,原来选定了自己做伴侣的时候还以为会没有,没想到还是有了,可是……
“姑爷,你不知道,我跟这帮看相算卦的斗智斗勇好几辈子了,从以前他们就是这个德行,先说你命里有个坎儿过不去,要花银子解煞,他们要是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先解一解自己的煞气啊?还总是被城管打得跟烂酸梨似的。”
“……”
张庶虽然觉得胡瓜的话没什么错处,可是这几件事赶得也太寸了,到底是不是自己多心呢?
“我没事,咱们往回走吧,去迎一迎陆寒,他应该也快要下班了。”
……
陆寒享用完了香火,从判官庙后门逃班出来,带着张庶逛了逛自己的庙会,买了两条金鱼,又请胡瓜吃了一百多串儿的烤串儿,看张庶没有什么兴致,就直接带着他打道回府。
还好张庶住的是前清留下来的老宅子,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应有尽有,两个人拾掇了一下干枯了很久的鱼缸,把两条金鱼养在了里面。
“呼,总算是忙完了。”
这几天秋老虎又反扑了回来,陆寒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坐没坐相地赖在摇椅上扇着蒲扇,指了指大鱼缸。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可千万别弄那个啊。”
“嗯?怎么了?”
“嘿,快卸货了嘛,别抻着自己。”
“……!”
张庶原本也有点儿累了,跟陆寒面对面坐在摇椅上乘凉,听到他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
“陆寒,明天陪我去检查一下。”
“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蚕豆它……几天没动了?”
第96章 亲爱的小孩
澹台军工研究所。
张庶已经检查完一个多小时了,这会儿陆寒正在病房里陪着他。
“不会有事的,可能就是小家伙儿贪睡吧,现在又是秋天,在长秋膘也不一定啊。”
陆寒趴在张庶的床头,他已经一天都没有笑脸了,脸色也不是太好,陆寒心里着急,又不太会哄人,只能插科打诨分散他的注意力。
张庶摸了摸肚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刚刚在检查的时候,医生并没有对自己透露过任何详情,可是他很明确地听到刚才在检查胎心频率的时候,那个医生很明显地“嗯?”了一声,虽然很快就收住了,还是让他原本就忐忑的心情更加不安了起来。
“陆寒,让张庶睡一会儿吧,你到外面等。”
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云萝探头进来,朝陆寒招了招手,面沉似水,看不出是喜是忧。
“嗳。”
陆寒握了握张庶的手,示意他好好休息,自己跟着云萝走了出去。
“坐吧,喝咖啡可以吗?”
云萝带着他在外面的小客厅里分宾主落座,虽然嘴上这样问,手上却已经倒好了一杯咖啡给他,可能是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晚辈,还加了糖和牛奶。
“唔,谢谢您。”
自从上次叫了岳母大人,被张庶训斥过之后,陆寒就再也不敢乱说了。
他接过了杯子,好像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似的,连伪装地喝一口都没有,直接放在了身边的茶几上,有点儿急切地问道:“是张庶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嗯……我慢慢跟你说,你再想办法安慰他。”
云萝的话说到一半儿,指了指茶几上的热气腾腾的咖啡。
“喝一口吧,你得缓缓神儿。”
这么说事情就严重了,陆寒心里有点儿发蒙,可对方是张庶的娘家人,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既然云萝把他单独叫出来,就说明张庶的家人信任他,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怂了。
陆寒端起了马克杯,放在唇边啜了一口,缓了缓神儿。
“嗯,您说吧。”
“前段时间,你不是陪张庶来过吗?那个时候孩子已经有了实体,胎心很稳,一切数据正常,跟普通的胎儿发育速度基本上相同。”
“这个我知道的。”
“所以这一次的情况,是我们完全始料未及的,流光在外地出差,我还没有告诉他,但是你有权、也必须知道详情,我还要依靠你来安抚张庶。”
云萝漂亮的眉形纠结了起来,第一次在陆寒面前流露出十分为难的情绪。
“您说。”
陆寒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危襟正坐,下意识地握手成拳,表情紧绷了起来。
会是那样吗?其实昨天张庶烧香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判官庙的香火都是院中特供的,不可能存在质量问题,以前自己承受香火的时候也确实发生过这种情况,每当看到香断,陆寒就知道前来求子的孕妇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难道这一次。
“陆寒,孩子没了。”
“什么?!”
陆寒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身形比较大,膝盖猛然磕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桌面被他撞得倾斜了一下,差点儿就掀了桌子,上面的咖啡壶打翻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溅了云萝一身的污迹。
“啊!对不起。”
陆寒也没想到自己一激动会闯了祸,连忙蹲下身子扶正了茶几,又扯了好几张面纸递给云萝,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
“我没事。”
云萝朝他摆了摆手,往张庶的病房里看了看,好像没有什么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您,您说的没了是什么意思啊?蚕豆它……它……”
陆寒说不出口那个字,咬紧了唇攥了攥拳头。
“不,我的意思是,孩子没有了,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上一次检查不还是好好的吗?”
没有了?不存在了?别开玩笑了,前几天蚕豆还在连续不停地胎动,弄得张庶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他的腹部甚至会显现出一点儿形态,好像是胎儿的肉爪拍在腹腔壁上的样子。
“陆寒,你先别激动,坐下听我说。”
云萝叹了口气,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还不如直接跟张庶说要来的方便些,那孩子虽然凉薄,也自有凉薄的好处,起码不会像这个傻姑爷这样听风就是雨的。
“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张庶曾经着了齐家人的道儿,身上被种下了金缕玉衣的事?”
“嗯,怎么?是那件事情留下了后遗症吗?”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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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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