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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26节

    澹台流光喃喃自语地说道,但一时还想不起来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进去看看。”

    他知道云萝很关心张庶,拉着他的手要往病房里走。

    “等一会儿。”

    云萝拦住了他,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咱们在外面等吧,我想,他们两个人肯定还有些话要商量。”

    “嗯。”

    ……

    检查结束了,陆寒在给张庶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背上又多了几块长方形的溃烂伤口,虽然皮肤还没有破裂,可是已经被撑得通红,他的皮肤原本就很薄,这会儿撑得里面的红血丝赫然可见,看着就觉得很疼。

    “别担心,你们家老太爷不是也说了,你外家的医疗条件是最好的,一定可以治愈。”

    “嗯,澹台家最擅长的就是奇技淫巧了,以前帝都九门下斗儿的时候,我的外家从来不要金银珠宝,他们只喜欢收集古代医药方子和机关图样。我那个小舅舅的一条手臂是假的,你看得出来吗?”

    “真的吗?”

    陆寒很不可思议地问道,刚刚握手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不过这样看来,澹台家的医疗技术果然是名不虚传。

    “嗯,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他们一定会治好我的。”

    张庶转过脸来,表情很乐观。

    “不过我生病的时候需要静养,这几天没什么事,你就回包袱斋照顾生意吧,也不是什么大病,生意还是要做的。”

    “你在说什么啊,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让我……”陆寒的话说到一半儿,忽然明白了张庶刚才的铺垫,他一直都在强调自己的外家医疗技术强大,就是不想让自己陪在他身边吗?

    “张庶,让我陪着你行吗?”

    陆寒扶着他靠在病床上面的软枕上,自己半跪着待在他的床头。

    “你既然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还要……”

    张庶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如果治不好,我不想让你……你还记得在鬼妓街遇见的那个女人吗?”

    陆寒明白张庶的意思,如果这种溃烂无法抑制的话,很快他的躯干、四肢、甚至是脸颊上都会爬满那种令人作呕的疮口,就好像他们在鬼妓街遇见的那个花柳女一样。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愿意让自己的爱人看见自己那么狼狈不堪的模样。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呀。”

    陆寒一时想不出怎么安慰他,只好尝试着转移话题。

    “你要看我全身溃烂的样子吗?!”

    张庶的情绪有些烦躁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注射治疗的缘故,他自暴自弃地捉着病床上的羽毛被,双手轻轻地颤栗着。

    “全身溃烂有什么啊?我的身子早就烂没了,你不是一样肯和我好?”

    “你!”

    张庶被他的强词夺理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住了一会儿,胸中那些压抑的情绪竟然缓解了不少。

    [“我是个男人。”

    “我是个死人,那又怎么样啊?人无完人嘛!”]

    张庶想起了陆寒第一次对自己告白时的那段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话,心情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过来吧,对不起。”

    他就着这个姿势摸了摸陆寒的头。

    “我不该对你嚷。”

    “只要你能开心点儿,打我一顿都没关系。”

    陆寒摆了摆手,忽然又摇了摇头说:“哎不行不行,你打我的话手会受伤的。”

    “先别说这些了,咱们出去吧,老太爷他们可能都等急了吧?”

    “嗳。”

    ……

    等他们一出来,澹台流光立刻就方才的检查结果和自己的猜想做出了一个简单的说明,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甚至做了一个简单明了的ppt,很有效地把情况介绍得一清二楚。

    “我已经给张庶用了最近开发出来的药剂,这种药已经通过了几年的临床实验,并没有明显的毒副作用,也不会影响胎儿的发育。”

    澹台流光的话非常严谨,在张庶提问之前就已经打消了他的全部疑虑。

    “大公子果然是滴水不漏。”

    张廷枢啜了一口手上的盖碗儿茶,竟然起身站了起来。

    “老太爷?”张庶有些吃惊,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刚刚有了眉目,张廷枢竟然要走,虽然关外张家并不擅长茅山道术这方面的软功夫,可是以老太爷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不会想要这么急着撇清关系的。

    “既然把你送到你的外家,这件事情我们张家暂且不便插手了。”

    张廷枢对他点了点头,又对澹台流光使个眼色,对方很知趣地没有挽留他,也跟着站起来往外送客。

    他们站在会议室外面的电梯间,握着手说了几句话,张廷枢就进了电梯。

    “他们在说什么?老太爷的态度有些奇怪。”

    张庶迷惑不解地看了看陆寒,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小舅舅是想收养你?”

    陆寒以前是带兵打仗的,侦查功夫非常了得,也学会了看唇语的本事,附在张庶的耳边低声说道。

    “收养?我?”

    张庶惊讶得忘了云萝还在对面的沙发上就座,声线略高地反问了一句。

    “对不起张庶,我们本来是想找机会跟你说的,只不过张家老太爷一直都没有正式点头,所以就耽搁了。”

    云萝听见张庶的话,很客气地站了起来向他解释。

    “不,您请坐,我只是有点儿惊讶,毕竟我们……”

    张庶的话没有说完,他知道澹台流光虽然是长辈,但是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云萝看起来更年轻,可能是自己的同年,或者比自己更小一些,虽然辈份在那里摆着,可是收养自己这么一个已经成年了的男人有什么用处?如果是为了子嗣上的打算,难道不该选择年纪幼小的孩子吗?

    “这件事我和云萝合计了挺长时间了。”

    澹台流光推门进来,接上了话头。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前段时间,流云……就是你的母亲,曾经来找过我。”

    澹台流光若有所思地看了张庶一眼,他果然激动地欠了欠身,几乎站了起来。

    “你坐。”

    澹台流光对他点了点手,接着说道:“堂姐她似乎知道我和云萝的打算,这次因为我是家主的关系,她是以嫡女的身份来向我道别的,顺便提到了你,说如果我想选择继承人的话,希望我可以照顾你。”

    “是……母亲的意思吗?”张庶原本已经打着腹稿,如何婉拒澹台家的邀请,可是这会儿听说是澹台流云的意思,又有些迟疑了。

    “是你父母的希望,毕竟当年因为那件事,闹得两家不太愉快,如果你能做澹台家的继承人,也是一个帝都九门整合关系的好机会,而且对你,和你们的孩子都好。”澹台流光意有所指地说道。

    张庶有点儿没听明白他后半句话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小舅舅,你知道我不是看重……”

    “我当然知道你的人品。”澹台流光打断了张庶的话,摇了摇头表示他的猜测是多余的。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是被圈子里的人算计的,而且以后这种情况也不一定就不会再发生,不过一旦你成了澹台家的继承人,想要打你主意的人在出手之前,多多少少都会有所顾虑的,这对你和孩子都有帮助,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们的意思。”

    张庶没说话,看了看陆寒,对方好像对这种事不怎么在意,耸了耸肩表示没问题。

    “你们不用急着答复,只要能考虑一下就可以了,现在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你的症候吧。”

    澹台流光看出了张庶的犹豫,打断了这个话头儿。

    “我听说,在你们的婚宴上好像得罪了什么人?”

    “你是说,齐允文?”

    “原来是齐家的人。”

    澹台流光原本舒展的眉头有些紧蹙了起来,齐家在九门之中算是比较低调神秘的一族,苗人出身,擅长巫蛊之术,定居帝都之后,跟其他几个家族的来往并不密切,也没有联姻关系,要想查出他们的底细并不容易。

    “不会吧,齐允文上次赶尸来我们家,让我小惩大诫,竟然还没完没了了?”

    “等一等,这么说起来……”

    张庶摆了摆手,压住了陆寒的火气,仔细地思考了一下。

    “对了,我在摆酒的那一天晚上,曾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

    “嗯,我梦到一个人形的烛台,还有一具腐朽的女尸,那女尸说……女子怎么能没有衣裳?”

    “长信宫灯……窦绾?”澹台流光低声说了一句,看来这件事更加坐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第85章 魂器

    “窦绾是谁?”

    云萝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对澹台流光说出的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不过长信宫灯他倒是听说过大名,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座大墓出土的。

    “她是中山靖王妃,刘胜的妻子,窦太后的族女。”

    澹台流光对云萝解释道,心里却有些没底。

    怎么会这样呢?就算要实行厌胜之术,总要借助一定的媒介,之前张家老太爷也跟他提过的,张庶曾经中了湘妃扇的诅咒,那也是因为他常常随身佩戴媒介的缘故。

    可是这一次在实验室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检查了个遍,张庶的身上并没有佩戴过什么可疑的物品,更不用说如果是窦绾墓中出土的东西都是国家一级文物,金缕玉衣更是为数不多的禁止出国出境展览的国之重器之一。

    “窦绾墓的东西,就算是倾尽我们帝都九门的裙带关系也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怎么会这样……你最近曾经接触佩戴过什么新的物品吗?”

    澹台流光疑惑地打量着张庶,他是从摆酒当天就开始被恶鬼侵扰入梦的,在几个小时的时间之内,齐允文是怎么拿到了媒介,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张庶长期接触了呢?

    “没有,我不记得了。”

    张庶摇了摇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不可能那么粗心,自从中过了张学文的暗算之后,他在新鲜事物方面非常谨慎,随身的东西也都是旧物,新入手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和电子产品,文玩一类几乎不再涉猎。

    “这是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萝刚才因为搭不上话,低着头反反复复看着手中的扫描图,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嗯?”

    “这里。”

    云萝指了指照片的角落里,有一处很不明显的黑影,好像是一条人类的手臂!

    “难道把恶鬼也拍进去了?”

    澹台流光看着那团模糊不清的黑影,迟疑着说道。

    “啊!”

    陆寒忽然跳了起来,走到他跟前指了指照片上的黑影,恍然大悟地说:“对了对了,这是我的手臂,张庶翻身的时候我过去扶了他一把,可能是没有来得及躲闪,拍到了一个角吧。”

    陆寒不是人,他被拍到的只是魂体。

    澹台流光听张廷枢简单介绍过他们的情况,对陆寒的底细有一个大致上的了解。

    “对了,魂体!”

    他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激动地指着照片。

    “嗯,就是我的魂体啊。”陆寒疑疑惑地看着他。

    “不,我不是说你,是金缕玉衣!”

    “……?”

    陆寒还是不太明白,不懂为什么这个原本严肃矜持的男人忽然就这么激动了起来。

    “你是说……我身体里的东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那件文物的……魂魄?”

    张庶很聪明,一下子就get了澹台流光的论点,只是他对于考古的术语也不太了解,所以说得磕磕绊绊的,尽量使用大家都能听得懂的词汇。

    “对,是魂器。”

    “魂器?”

    “就好比人死之后的魂魄一样,事实上很多有灵性的器物在消失之后,也会有相对应的精魂的存在,在土夫子的圈子里就被称为魂器,这也是为什么人死之后,要将他生前的一些随身之物跟随尸体一起埋葬的原因,包括焚化纸钱,都是要完成在阴阳平行世界之间的一种置换。”

    张庶听了澹台流光的解释,下意识地看了陆寒一眼,后者对他点了点头,虽然澹台流光的用词非常高大上,但是理出同源,现在冥府的财政危机,从很大的程度上说,也是因为阳间的人信仰越来越薄弱,已经不大相信这种阴阳之间的平行置换造成的。

    按理说陆寒早该想到这一点,魂器的存在他当然知道,因为在阴间的全部物品都是借由阳间的置换取得的魂器,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阳世之中竟然还有人通晓这样的法术,可以随意调动魂器来为自己服务。

    “不管怎么说,既然道理上说得通,事情就好办了,陆大人想必是有法子帮助张庶解煞的?”

    “这……我……”

    陆寒急躁地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

    “我虽然知道魂器的事情,可是要想消灭魂器,唯一的办法就是湮灭它的对应物。”

    “对应物,长信宫灯和金缕玉衣吗?”

    那是国之重器,到目前为止还有很多人类的科学技术所不能解释的冥顽之力,就连澹台流光这种有背景的人都不能争取到单独参观的机会,更不用说是突破重重森严的守卫将东西毁灭了。

    “你是陆判,也没办法吗?”

    “我……”

    陆寒看了看张庶,暗暗攥紧了拳头,眼神坚定了起来。

    “我可以。”

    他轻描淡写地看了张庶一眼,对他笑了笑。

    “等我回来。”

    陆寒转身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走向电梯间,按下按钮。

    “陆寒!”

    张庶唤了他一声,陆寒低着头走进电梯里,好像没听见的样子,神情很自然地按下了一层的按键,电梯门关闭了起来,挡住了张庶的视线。

    “陆寒!”张庶站了起来,有些茫然地又喊了一声。

    “怎么了吗?”

    “他的反应不太对……”

    虽然神色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张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毕竟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是第一次与人这样耳鬓厮磨地相处,远比一般人敏感的洞察力让他本能地觉得陆寒隐瞒了什么。

    如果是在平时,哪怕已经出门了,只要自己唤他一声,他都会折返回来询问情况,可是这一次,却走得这么坚决,他不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他在掩饰什么?

    “我要打个电话。”

    张庶按下了快捷通话和免提功能,很快,电话的另外一端就被接通了。

    “喂?姑爷,什么事情啊?你们去瞧病怎么样啦?好了吗?”

    “胡瓜,你先别问,听我说,如果陆寒去毁坏王侯之墓里的随葬品,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啊?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毁坏那些东西啊?”

    胡瓜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傻傻地问了一句,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现在一时解释不清楚,你只要告诉我,到底会怎么样?”

    “不会吧,老爷又不傻,他在冥府是从一品的品级,跟王侯的位份差的多了去了,这在我们那儿可是大罪啊,我们那儿封建迷信嘛,就好比小宫女打碎了皇后娘娘心爱的首饰,你说会怎么样?咔嚓!”

    胡瓜在电话另一端做了一个杀鸡抹脖儿的手势,还自带音效的。

    “……!”

    “喂?喂?姑爷,你怎么啦?”

    “胡瓜,你快去……去……”

    “冀州历史博物馆。”澹台流光见张庶求助似的看着自己,立刻就明白了他想问什么。

    “去冀州历史博物馆,把陆寒带回来,他要去那里毁了金缕玉衣!”

    “什么!不会吧?哦哦我马上就和刘陵飞过去!姑爷你等我消息啊!”

    “……”

    胡瓜已经挂断了电话,张庶却依然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神情有些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庶,坐下歇一会儿吧。”

    云萝前来安慰着他,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张庶。”

    “啊?”

    云萝看着魂不守舍的张庶,他颤得很厉害,虽然隔着袖管,云萝都能感觉得到他全身都是冰冷的。

    “别担心,你找的人可靠吗?”

    “嗯,他们都是圈子里的人,我……”

    张庶说到一半儿,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都很陌生,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他的逻辑好像断片儿了一样,眼神空洞地看着云萝。

    “张庶,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客房休息一会儿吧。”云萝的声音压得很柔,伸手拍了拍张庶的肩膀。

    “我不累,我……”

    张庶站直的身体有些晃动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在努力地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来吧,小睡一会儿,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云萝虽然看上去水月观音一样的身材,膂力却比一般人强悍许多,他一只手托住了张庶的腰,很轻易地就把他带了出去。

    ……

    “睡了吗?”

    几分钟之后,澹台流光来到公馆的客房,远远的看见云萝神色凝重地守在外面小客厅的沙发上。

    “嗯。”

    “那戒指好用吗?”

    “呵。”

    云萝有点儿自嘲地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你教给我这个机关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想过会用它去暗算别人。”

    那枚戒指的钻石上面有一处很不起眼的机关,按动之后,会在内环上面很快地突起一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针尖,通过接触刺进对方的肌肤,具有瞬间使人昏睡的作用。

    “你做的没错,这种针剂没有副作用,而且如果不稳住他的话,还不知道张庶的精神状态会怎么样。”

    澹台流光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搂着他的肩膀安抚着说道。

    “他们感情真好。”

    云萝主动地往他身边蹭了蹭。

    “羡慕吗?”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对我也是一样。不过,那个陆判,他会不会……”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云萝手中,张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86章 陆寒的秘密武器

    “接吗?”

    云萝抬眼看了看澹台流光,后者直接从他手中接过了张庶的手机,点开了屏幕。

    “喂?”

    “姑爷姑爷,天可怜见老板被我们拦截了!”

    “嗯,辛苦了。”

    “哎?你是谁啊?”

    “敝姓澹台。”

    “啊啊,原来是亲家大公子,麻烦转告我们姑爷一声啊,我们这就押着老板往回走啦。呼呼,这次要不是有外援还真是惊险。”

    “外援?菀菀?”

    “哇,大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啊……”

    说到这里,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云萝和澹台流光所坐的沙发后面的窗棂上,响起了敲击玻璃的声音。

    “……!”

    他们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幅让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只见一柄巨型长剑上面,挨挨挤挤地站着好几个神奇的物种:一只目测身高两米以上的狐狸,一手拎着一个穿着纯阳校服、被人揍得半死不活的男子,另一手把同样是鼻青脸肿的陆判扛在了肩上,在他们的后面,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身材也很高大,几乎与那只狐狸差不多平起平坐。

    “菀菀?”

    云萝立刻认出纨贝勒的孩子,上前去打开了窗户放他们进来。

    “云萝。”

    菀菀立刻毫不犹豫地发挥了自己的攻属性,刚刚从御剑上跳了下来,就很乖巧地走到了云萝的身边,站在他身后,像小孩子一样牵住了他的衣角。

    “这孩子还是跟你亲一些。”澹台流光笑了一声,上前去帮助胡瓜把那两个窝窝囊囊的攻抢救了下来。

    “呼呼,累死宝宝了。”

    把两个伤员扶到沙发上安顿好了,胡瓜变回了人形,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

    “这位尊管,请用茶。”澹台流光知道陆寒身边的人只怕都适用古礼,让茶房送了一壶清茶过来给胡瓜喝。

    “您别客气,叫我胡瓜就行啦,对了亲家公子,你怎么会知道菀菀是我们的救兵呀?”胡瓜顾不得热,端起盅子咕嘟咕嘟喝了一个水饱,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好奇宝宝的心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实力上可以与你们老爷平起平坐的,想来想去只有纨贝勒和菀菀,听说你们两家原本交好,我也是随口一说胡乱猜测的。”

    胡瓜心说世家公子就是不一样啊,明明人家菀菀的实力绝对碾压了自家老爷,还这么说,真给老板留脸。

    “嘿嘿,这一回还真不是我们去请的救兵,是菀菀自己突然现身的,还好还好,不然我男人……额,刘半仙儿就要让我们老爷打个半死啦。”

    胡瓜一脸嫌弃地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名ser刘陵,都什么时候还非要穿上装备再打,还不是一样被碾压。不过陆寒也没有讨到便宜,一样被菀菀揍了个半死。

    “菀菀,你怎么会突然知道要去那个地方?”

    云萝很细心地去茶房给菀菀热了温吞吞的牛奶,家里没有奶瓶,只好用玻璃杯盛了之后插吸管给他慢慢喝。

    “嗝。”

    菀菀经过剧烈运动有点儿饿了,贪婪地喝着牛奶,冷不防听到云萝问他,吐掉了吸管,打了个奶嗝儿,平复了一下情绪。

    “蚕豆,蚕豆。”

    他的心智还不健全,话也说不太明白,想了想,说出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出生的玩伴的名字。

    “哇,原来是我家小少爷报的信啊。”胡瓜心中流下了欣慰的泪水,不愧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关键时刻就是不掉链子。

    “啊呜?”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胡瓜感叹还没出生的少爷已经长大了的时候,蚕豆忽然适时从房间里冒了出来,它几天没露面,又白胖了不少,看见菀菀欢呼了一声,咋呼着肉爪扑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给你。”

    菀菀把蚕豆的小身子抱了起来,吐出了嘴里的吸管,让给蚕豆喝。

    “呵,这样不行,你们跟我去外面,我带你们吃好吃的。”

    一大一小两个身形差距巨大的孩子听见好吃的三个字,眼神都变得一致起来,很听话地跟着云萝出去了。

    “哎哟。”

    他们刚走,陆寒就呻吟了起来,其实他基本上已经醒了,只是还有点儿头晕,满心以为被打成这个样子,蚕豆总是会来关心一下的,谁知道小家伙儿这么没良心,不仅跟殴打父亲的凶手言笑晏晏,听见有吃的竟然丢下自己跑了。

    “老爷!你活了!”

    “已经死了一千年还怎么活,姑爷呢?”

    “姑爷在里面睡着,我扶你进去啊。”

    陆寒抬眼看了澹台流光一眼,眼神里带着含混的神情,好像有感谢,也有警告的意思。

    “陆大人,张庶平安无事,您请自便。”

    澹台流光很知趣地站了起来推门出去,合上门楣,有些赞叹似的点了点头,这男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莽撞,他很轻易就能猜出自己用了什么手段让张庶睡下,看来自己也不用太担心。

    ……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被拉上了大半,虽然是艳阳高照的白天,室内的光线依然显得非常暗昧。

    张庶看起来睡得安稳,眼角却泛着泪痕。

    陆寒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指尖非常的轻微的力量使得那滴泪珠失去了平衡,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唉……”

    陆寒叹了一口气,在张庶睡着的床边坐了下来,沉默地看着他的睡脸。

    他很清楚地记得在因缘寺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自己现出了判官恶相,被张庶看见过,他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陆寒心里清楚,他对自己存着一点点的惊惧之心。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不想表现出强势的样子,张庶的行为也越来越顺从,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婚姻生活的平衡点,自己并不愿意轻易打破这种美好的局面,可是今天张庶的反应让他有些迷惑,他既不想让他害怕自己,又不愿意表现得太窝囊,让他为自己担心,真是进退维谷。

    “张庶,醒醒,不用再睡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张庶的脸颊,他很快惊醒了过来,狭长的丹凤眼瞪了起来,盯着陆寒看。

    室内暗昧的光线和昏昏欲睡的感觉让他反应了一会儿,才终于认清了眼前的男人。

    啪!

    没等陆寒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哎!”

    他本能地捂住了火烧火燎的左脸,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庶,他平时沉默冷静,相爱的时候那么温柔腼腆,真没想到内心深处还住着一个家暴男的灵魂啊……

    张庶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迟疑,就着扇耳光的姿势反手一挥,还要给他来个左右开弓。

    “别!”

    陆寒这一回没再让他得逞,一下子握住了张庶凌空挥舞的手腕。

    “你还躲?!”

    “不敢不敢!我是怕你手疼!”

    陆寒一下子就怂了,窝住了身子缩着脖子,不敢握紧了他的手,只好悻悻地放开了,眯起眼睛,看上去就像个被家暴惯了的孩子,连盛怒之下的张庶也下不去手,他的身子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长叹了一声,软在身后的床头上。

    “疼,疼吗?”

    陆寒偷眼看了看张庶,发现他没有什么反应,大着胆子拉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呵着气。

    “你看,都红了,你以后再生气的时候和我说,我自己打吧。”

    “你!”

    张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简直没了脾气,伸手摸了摸他被自己打得红肿的脸颊。

    “嘿。”

    陆寒亲密地用脸颊蹭了蹭张庶的手,对他眨了眨眼睛。

    “身上,还疼吗?”

    陆寒不说,张庶几乎忘了,自从伤口溃烂以来,一直肿胀压迫的疼痛感好像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样。

    “好像……不疼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自己背上原本长着疮口的几个位置,竟然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

    张庶有些不可置信地拉高了自己的病号服,撕开了纱布,伸手摸到了那片肌肤上面,光滑柔软,别说疮口了,就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怎么回事?消失了……吗?”

    “我看看。”

    陆寒绕到了床铺的另外一面,仔细看了看那几块患病的肌肤,原本溃烂的部分全都消失不见,并没有留下丝毫的纹理。

    “呼,终于没事啦。”

    他松了一口气,腰身一纵,直接跳到了床上,枕在了张庶的大腿上面。

    “喂,快起来,怎么回事。”

    张庶拉了他一把,陆寒纹丝不动,有些耍赖地赖在他在的大腿上蹭了蹭。

    “让我歇一会儿吧,菀菀打人可疼了,我又不能跟孩子动手,你要是不打那个电话不就没事了吗,求安慰。”

    “你自己要去送死,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

    “哎,谁说我要去送死啦?”

    陆寒原本在张庶的大腿上滚来滚去,听了他的话忽然转过来面对着他,伸手摸到了他的脖子上,把他的头拉得离自己很近,仰起头在他唇上亲了亲。

    “是你们脑补过度了好吗。”

    第87章 工作日志

    “难道不是?”

    张庶把陆寒从大腿上提了起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着自己坐好。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再去,让我们在这里瞎猜。还有,我身上的疮口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呢?”

    “嘿,我是去跟本主儿做个交易嘛,应该和你说一声,可是……”

    陆寒的脸烧得通红,身子慢慢地窝了起来,看那个样子是想撒个娇躲过张庶的追问。

    眼见着他又要往自己腿上蹭,张庶一点儿也没有客气,好像拎着奶狗一样,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把陆寒提了起来。

    “说不说?”

    “……”

    “不说的话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住在外家很妥当。”

    “哎,别别别,我说。”

    听到分居威胁,陆寒一下子就怂了,他有点儿神经质地四周踅摸了一下,又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下,确定四周再也没有旁人,才规规矩矩地坐回了张庶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残破的本子。

    “你看。”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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