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22节
“我只是觉得又看到了你的另外一种样子。”
他把下颌抵在张庶的头上,还时不时地亲亲他的额头。
“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事,你都不会害怕的,其实有的时候,我很希望你能依赖我,可是我不敢说,怕你觉得我看不起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敢说了?”
“现在不一样了嘛,我们的关系。我觉得说点儿心里话也没什么,我把想法实实在在的都告诉你,你要是觉得我不对,我改。”
“你没有不对的,陆寒,我是不太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是你的话就没关系了。”
“嘿。”
陆寒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使劲儿抱了张庶一下。
他们的四周洋溢起了星星点点的磷火,把整个儿房间照映得鬼气森森。
“干什么?”
“你不是做了恶梦嘛,我多点上几盏灯,抱着你睡好不好?”
“陆寒,其实……”
“嗯?”
“不,没什么,睡吧。”
……
饭后吃过了水果,陆寒好像病恹恹的大狗一样趴在地毯上哀嚎着,时不时用小鹿般的杏眼看了看张庶,越来越会撒娇的样子。
“没用的,明天是婚假的最后一天。”
张庶很惬意地托着银盘,吃着陆寒给他削好的桃片说道。
“那我跟你去行吗?”
“以什么身份呢?”
“唔,保镖?”
“公司有规定,内部禁止谈恋爱,你要想进来谋个职位,就只能跟我分手。”
“啊?那还是算了。”
陆寒在地毯上滚了滚,蹭到了张庶的裤管边上,伸手探了进去,摸着他小腿上的肌肤。
“别,有点儿痒。”
张庶直接伸手去他的腋下,把一整只判官大人都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他觉得之前陆寒不是这么粘人的,新婚的关系吗?虽然自己一直都在安抚着他,可是一想到明天又要开始一整天都不能见面,张庶也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
“你明天还要早起呢,咱们睡吧?”
“嗯,我去洗漱。”
张庶在盥洗室里冲了个凉,想了想,还是直接围着浴巾出去了。
“唔!”
正在床上看书的陆寒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意思,他丢开了手上的书本,本能地伸手胡噜着乱糟糟的头发,摘下眼镜儿,规规矩矩地长跪在床上。
“你干什么?”
“我……我以为明天你要早起,所以没有那方面的准备。”
“哦,那就算了吧,今天不做了。”
“做!啊不,我是说,你等我一分钟。”
陆寒提起了裤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冲进了盥洗室。
……
“我的爱穿越天际,我的爱川流不息,我始终爱你,一如往昔。”
半夜三点多钟的时候,陆寒的电话铃儿竟然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唔。”
他伸手不停地在床头柜上面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噪音的来源。
“说。”
陆寒的声音很不耐烦,他知道是胡瓜打来的,没什么好脾气。
本来打算浅尝辄止,结果又弄到一两点钟才睡,看着张庶被自己折腾成那么可怜的样子,陆寒打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结果刚睡着又被吵醒了,浓重的杀意隔着电话都让胡瓜觉得浑身发麻。
“老爷,我是不是打扰你和姑爷休息了,可是这事儿你不来不成啊!”
“什么事情啊?”
“包袱斋让人给黑了。”
“那你刷白了不就完了嘛。”
陆寒正要挂断电话,电话另一端就传来胡瓜的咆哮声。
“老爷你专业一点好吗!包袱斋里死人啦,出人命啦!”
“什么?”
陆寒知道这种手段,从古至今这样的事情不新鲜,两家势均力敌的大买卖铺户往往都是通过唆使小伙计去对方大门的门板上面上吊来打击对方生意的,古代诉讼制度黑暗,稍微有钱的人家一旦沾上了官司,三四辈子也别想翻身,陆寒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的文明社会,竟然还有这种丧病的事情发生。
“老爷,老爷?”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你先别慌,保持好现场。”
陆寒放下电话就开始动作很轻地穿衣服,却还是听到了身后张庶起床的声音。
“怎么了吗?”
“哦,没事儿的,买卖出了点儿小问题,我去看看就回来。”
“死的人是谁?”
“额……”
原来张庶都听见了,陆寒有点儿内疚,自己刚才太着急了,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别磨蹭了,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啦,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出了这种事还上什么班,明天一早我再打电话请假,速度快。”
张庶不再给他反驳自己的机会,干净利落地跳下了床,当着他的面翻找着新的内衣。
咕噜。
陆寒吞了吞口水,心里想了想如果再耽搁一个半小时会不会有问题。
“别胡思乱想了,穿衣服。”
张庶好像会读心术一样,直接甩了一件t恤在他脸上。
……
“呜呜呜老板,你终于来啦。”
小狐狸躲在刘陵的怀里,看见陆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看起来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拜托,你吃过的人可以堆成一座万人坑了好吗,要不要这么装纯?陆寒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碍着刘陵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人在哪儿?”
“就吊在堂屋正门外面的门板上。”
“照顾姑爷。”
陆寒打过招呼,自己一个人绕过影壁进了天井院儿里,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影,孤零零地吊在门板上面,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嗯?”
陆寒有些疑惑地扭开了堂屋里的顶灯。
“是他?!”
第72章 赶尸
“他是谁?”
张庶紧随其后走了过去,陆寒一转身,想要伸手捂在他的眼睛上。
“别看。”
“没事,我已经看见了。”
张庶虽然没怎么经手过家族生意,毕竟也是九门子弟,对这种事情天生免疫,更何况还有陆寒在他身边。
“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
“啊!他不就是摆酒的时候那个曾经冲撞了姑爷的人吗?”
胡瓜刚才到院子里解手,冷不丁看见了吊死鬼,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根本没注意那人的长相,这会儿陆寒开了灯才发现,可不就是那个被他家老爷灭了灯的齐家子弟吗?
“这人脾气也太大了吧,不就是让人吹了灯吗?又不是旧社会只有这一门吃饭的手艺,现在的工作机会那么多,不至于非要吊死在人家门口吧,做什么不好非要做鬼叫门。”
胡瓜觉得有点儿晦气,往地下啐了一口。狐鬼相轻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当然胡瓜还是很敬畏陆寒这个级别的鬼神的,但并不代表他能容忍这种小伎俩所形成的孤魂野鬼。
“什么是鬼叫门?”
张庶冷眼旁观着齐家子弟吊在那里孤零零的身影,年轻的肌体失去了活力,显得干瘪了许多,随着夜风轻轻地摆动着,僵直的双脚不停地踢动着堂屋大门的门板。
“以前买卖铺户之间竞争,会唆使家里的仆人女眷跑到对方的大门门板上吊死在那里,尸体的双脚因为悬挂的关系,就会不停地踢动门板发出声音,古代兴讼讲究死尸不离寸地,若是房屋的主人听见声音前来开门,接触到了尸体,就等于打了人命官司,基本上几辈子的家业也就算是白费了。”
陆寒在原单位审过不少这样的案子,对鬼叫门这种事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儿竟然性子这么刚烈,可是当天见到他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察觉出来。
“你说,唆使?”
张庶的心思比较缜密,一下子就get到了陆寒解释的重点,这个男孩儿他当时也见过,被陆寒吹了灯之后那种惊惶无助的状态,不太可能会有自杀的勇气,甚至未必是吊死的。
陆寒走了过去,在那具男尸身边转了几个圈子,伸手掰过了他已经僵硬的下巴,仔细看了看那个索命的绳子。
“吊死的人会有失禁的反应,舌头也会伸出来,这个人并没有。”
陆寒眯起了眼睛,轻轻地摩挲着尸体上面已经开始爬满尸斑的肌肤。
“唔。”
他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怎么了?”
张庶来到他身边,想要捧住他的手看一看有没有伤口。
“别碰,你别碰这些脏东西。”
陆寒把他带离了尸体的附近,蹙着眉头说道:“这尸首临终前的那一段记忆被人抹去了,是个硬茬子。”
“是齐家的人吗?”
“也许。”
“老板、姑爷,现在怎么办啊?天就快要亮了,我们是不是还要打人命官司啊喂,老板你木有身份证会被抓起来的呀,呜呜呜老板,那姑爷岂不是要守活寡。”
胡瓜对着已经淡得快要消失不见的月亮嚎叫了起来。
“别嚎了。”
陆寒没怎么当一回事地摆了摆手,对着尸体身后的方位拍了拍手。
“范无救,出来!”
“哎嘿,您老圣明。”
随着陆寒的召唤,那具男尸身后忽然燃起了一团磷火,一个全身漆黑戴着高帽的青年男子蹦了出来,他足下踩着一对用死人的腿骨做成的高跷,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陆寒的面前。
“我不叫你,你是不打算来见我了?”
“哎哟喂瞧您说的,虽然大人现在离职了,这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同事那么多年了,哪儿有跟您打官腔的道理,见总还是要见的。”
“行。”
陆寒摆了摆手,示意他没有营养的客套话不用多说。
“我不难为你,还他一魂一魄,让他自己走回去,桥归桥,路归路,就这么简单。”
“陆大人,您这有点儿难为小的了,别说您老原先是体制内的公务猿了,这寻常老百姓都知道俗话,您怎么反倒不知道了呢,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啊?”
“哦?这么说你是不想帮我这个忙了?”
“瞧您说的多伤感情啊,我一个手底下办事的能有多大的底气,要我说,您身边亲戚朋友也多,找找别的门路,随随便便就把事情办了不是挺好的么。”
“嗯,你说的是,我是张相爷家的姑爷,玉良纨的基友,圣嗣菀菀的干爹,你觉得我找谁合适呢?”
“噫!”
黑无常深感宝宝心里苦,在这个拼爹的时代,陆寒虽然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爹,但是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论资排辈都可以做自己的爹,哦不,那都是高攀。
“怎么样?”
“这,我……”
“哎呀废什么话啊?陆大人在单位对我们的好处你都忘了吗?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可不想跟纨贝勒为敌。”
从男尸的身后又跳出了一只白花花的东西,跟范无救的穿衣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白无常:谢必安。
“小谢……成!那我听你的。”
范无救伸手在男尸的面前打了一个指响儿,说也奇怪,眼眶已经凹陷的男尸竟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只有眼白的眼眶里幽怨地闪现着血红色的泪光。
“尘归尘、土归土;桥归桥、路归路。”
黑白无常踩着高跷,飘飘荡荡地在他面前晃动引导着。
男尸自己伸手摘下了套在脖子上面的绳索,右手微微一抬,指了一个模糊的方位,挪动着已经僵直了的脚步,磕磕绊绊地往那边走了过去。
“能查出来吗?陷害你的人。”
张庶目送着赶尸的队伍离去,回头看了看陆寒。
“小黑小白他们会跟进的,有了眉目会报给我,没事儿。”
“那个男孩儿还是会死,是吗?”
“嗯,他的命灯已经燃尽了,谁也救不了,刚才要不是范无救通融,他也不会起尸的,不管是谁做成了这件事,我都要他知道,他斗不过我的。”
张庶有点儿重新认识了陆寒的意思,他在生活中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温吞吞的,其实并不是性格多么窝囊,他只是觉得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类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与其说是性格和蔼,倒不如说一种不同物种之间不必相互理会的傲慢。
可是这个幕后黑手竟然可以让陆寒如此大费周章,看来他对于那个人产生了一种警惕和平等的感觉,到底是谁呢?会是齐家的那个代理族长吗?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的时间,要不就在这儿再睡会儿吧?”陆寒说。
“嗯,去你房间。”
陆寒带着张庶回到了自己那个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里,胡瓜还算是小心伺候,没有趁他不在的时候跟刘陵在里面乱来。
“我还以为你不肯呢,不怕吗?”
两个人都是洗漱之后赶过来的,这会儿不用梳洗,直接换了睡衣上了床,陆寒试探了将胳膊给张庶枕在身下。
“为什么不肯,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只怕你。”
“怕我?”
陆寒一下子坐了起来,有点儿手足无措地看着张庶,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嗯,怕得厉害。”
张庶顺势从他身边坐了起来,手臂撑住了床铺,欺近了他的胸膛。
“像恐怖片那样,明白吗?”
陆寒瞪着杏眼看着张庶,总觉得他的嘴角在上翘着,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些孩子气。
恐怖片,张庶不是很喜欢看那种烧脑的惊悚推理片吗?
“不懂吗?”
“懂,又爱又怕,是吗?怕疼吗?”
“不疼的,你对我很好。”
张庶往他身边靠了靠,想了想,说:“你怎么知道的,那些事。”
“上网问的啊。”
“……”
陆寒睡熟了之后,张庶动作很轻地从他怀里爬了出来,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百度知道搜索页,输入了陆寒的id和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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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主还在吗?攻受定了吗?
追问:现在我是攻了。
“陆寒,别睡了,起来。”
张庶的声音很严肃地说道。
第73章 八大胡同
“老板,老板?”
第二天一大早,胡瓜隔着老旧的窗棂,在外面轻轻地呼唤着陆寒。
陆大判官连忙隔着半透明的窗户纸对他做了一个杀鸡抹脖儿的眼色,披了睡衣从房间里蹿了出来。
“姑爷还在睡吗?”
“这个你不要管。”
陆寒顶着个熊猫眼,无精打采地说道。
“老爷,注意身体啊,要不要我给你找点儿鹿茸。”
“闭嘴,不是你想的那样。”
昨天被张庶看到了自己的百度提问,接受了一晚上的保护个人隐私观念的教育,他严肃起来的样子真帅气啊,有点儿像伪装者里面的那个……
“老爷,老爷?”
“啊?哦,你说吧。”陆寒发现自己陷入了不可抑制的yy之中,连忙强迫自己回过神儿来。
“小黑给咱们回话儿了,好奇怪啊,最后那具男尸停留的地方,竟然不是齐家的各个垛口和买卖铺面,可以说跟齐家八竿子也打不着。”
“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哪里。”
“八大胡同儿。”
“什么?”
“老爷,就是你现在在想的那个八大胡同儿。”
“别……别乱说,我才没有想。”
会是那里吗?旧社会帝都风化场所集散地,为什么齐家的那个年轻男孩儿会会到那里去,他死在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老爷,你不要心虚嘛,你又没有去消费过,怕什么。”
“那倒是,具体的地点猜得准吗?”
“嗯,小黑给我画了地图,老爷,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啊?只不过你要去那种地方,姑爷会不会不愿意?”
“哪种地方,我为什么不愿意?”
主仆俩正在叽叽喳喳地密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一鬼一狐浑身一激灵,皮笑肉不笑地转了过来。
“你醒啦?我去给你磨豆浆炸油饼儿。”
陆寒打着哈哈儿,迈着螃蟹步就往厨房里蹭过去。
“好啊,我帮你打打下手。”
张庶二话不说,抬脚跟了进去。
“老板,你自求多福吧,小的我上街喝豆汁儿去了。”
胡瓜心里虔诚地祷告了一番,夹着尾巴逃走了。
……
“哎,张庶,你站远一点儿啊,别把衣服弄脏了。”
陆寒手脚麻利地往油锅里下着几个油饼儿,伸手挡开了张庶。
张庶站得稍微远了一些,看着陆寒那么大的个子系着个围裙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豆浆煮开了,我盛一碗,你趁热喝。”
“不着急,我还不饿。”
陆寒伸手打开了砂锅盖子,调了一点儿蜂蜜兑进去,把热豆浆倒在干净的玻璃杯里,乳白色的,看着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过不了多一会儿,油饼儿也炸得了,两个人就在茶房里的小桌子旁边对面而坐,吃着简单纯朴的早餐。
“那个齐家的男孩子,有消息了吗?”
“唔,嗯。”
“是在八大胡同儿?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
“啊,那是。”
陆寒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张庶是关外张家的子弟,自己总是把他保护得太严密,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是这样的,因为以前的妓女们都很苦,所以那种地方不太干净,怨气很重,我不太想让你冒险。”
“是这样吗?说得好像你很了解这个行业似的。”
“唔。”
张庶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陆寒的脸竟然真的紫涨了起来,就好像被人说中了心事一样,有些心虚地回避着他的眼神。
陆寒是清白的,没有人比张庶更了解他,可这并不代表他之前没有过什么感情经历,莉莉丝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张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于嫉妒或者独占欲的心思才想知道这些,可是他就是会介意,他的过去和未来,他想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
“是在军营里的时候吗?你,见过军妓?”
“唔,嗯。”
陆寒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那个时代的军队里,每隔一些营地,都有个叫“红帐子”的地方,陆寒知道那里做的是什么样的买卖,从京畿繁华之地的秦楼楚馆里,会有些急等着钱用,又已经年老色衰的女人,响应朝廷的号召,来这里做买卖。
“我认识一个女人,就在我们的营房外面,不远的地方,她……跟我娘的年纪差不多吧,因为没什么力气,总有人欺负她。”
陆寒打过几次那些白吃不认账的兵痞,那女人感激他,说以后不必花钱也可以来看她,可是陆寒并没有去。
“我和她说过一次话,知道她在老家还有两个孩子,好像就要念私塾了,后来我们拔营了,就没再见过她。”
上了年纪又身体不好的女人是很难跟上那些拔营行军的速度的,她们也许在路边支起红帐,等待下一波军队的到来,甚至有的女人为了求生,不得不连敌军的生意也要做。
“那时候你还小,对女人感兴趣也很正常。”
“不是的,那会儿倒没有想过那种事,那女人长得有点儿像我娘,我看不惯别人欺负她。”
张庶喝着豆浆,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陆寒的头。
“我跟你一起去。”
……
“喏,就是这里,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寡妇斜街、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一共八条,不会错。”
刘陵走在最前面,简直就是帝都风俗店的活化石一般,如数家珍地给另外三个人讲解着八大胡同儿的历史沿革。
“呵呵哒,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啊,是不是上辈子来玩儿过啊?大爷。”胡瓜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本座好歹也是出家修道的先天人。”
“哦,是吗?要不要我回放一下昨天晚上的音频啊?”
“不……不用了。”
刘陵有点儿心虚地阻止道,看着胡瓜闹别扭,赶紧忙着解释。
“我这不是旁的手艺嘛,等你的每一世基本上都是靠给人算卦测字什么的混口饭吃,这地方阴气很重的,每年枉死的女人都不少,常有回来找老鸨子算旧账的,所以我一般都在这个地方出没。”
“哼,好吧,暂时相信你,对了,这个地方真有这么邪门儿啊?”
“那是自然的,这些有技术的女人可不像现在有的女孩子那样是自愿的,在那个封建的年代,稍微能活命的人,谁愿意脏了自个儿的祖宗十八代去干这种下九流的勾当,一入乐籍终身难脱,就再也没办法洗白了。”
刘陵叹了口气,光是他在旧社会帮人解过的煞就有几百起之多,有的是被老鸨逼死的;有的是应付不来那么多的恩客,活活累死的;还有的好不容易从了良,却被夫主家里的大娘姨太太们慢慢地摆布死了的,死相也是五花八门的好不热闹,真是造孽。
“这么严重啊。”
大半夜的,胡瓜听了,浑身的狐狸毛儿都竖了起来,小身子往刘陵的怀里缩了缩。
“这么说,她们也怪可怜的哦?你接触得这么多了,就没有过特别怜香惜玉的对象?”
“胡瓜,我刘陵对你真的是守身如玉的!”
“呸,前女友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不是怀上了吗?”
“那不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故意说的吗?再说我们复合之后你都验货了,那天晚上你的九尾都被我给……”
“呸呸呸!不要脸,老板和姑爷还在呢好吗?”
张庶在一旁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胡瓜和刘陵打情骂俏,他们比自己和陆寒认识的时间久多了,不知道等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会不会也变得越来越不那么相敬如宾。
“啊呜?”
最近这几天一直在努力长大的蚕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毫无征兆地蹦了出来,孩子很明显地白胖了许多,甚至张庶的身体已经可以稍微感觉得到它的存在了,因为双亲终于有了肌肤之亲,蚕豆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向阳胎的方向发展着。
“啊呜。”
它伸出了白胖的肉爪,指了指前面那条胡同儿的深处。
“那是韩家潭。”刘陵说。
“蚕豆怎么会对那里感兴趣的,它……”
张庶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儿,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因为那条胡同儿的深处,隐隐约约飘出了一丝婉约的歌吟。
“有个我的亲娘道路遥远;
领家儿妈离着近她是不给我这盘费钱。
无奈何我刮旋风来在了行院;
见着我的领家儿妈有语开言。
孩儿我要活着拿我当个摇钱树;
死在那个阴间冷不给我们衣裳穿。”
第74章 花柳女
“噫!这是什么腔调,怪渗人的!”
胡瓜跐溜一声钻进了刘陵怀里。
刘陵看着这只本体两米多高的狐狸鸵鸟依人,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样子。
“都是熟人,莫装纯,装纯遭人轮。”
“讨厌,就当恐怖片看看不是挺有气氛的嘛,没情趣。”
小狐狸被人识破的了本性,一脚踢开了刘陵,蹦蹦哒哒地走到了陆寒的身边。
“老板,这首歌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嗯。”
陆寒点了点头,稍微思考了一下。
“对了,是包袱斋的老掌柜给我们留下的那张黑胶唱片里的曲子,叫……”
“《妓女告状》!老爷子最喜欢听铁片大鼓了,错不了的。”胡瓜对这小曲儿很熟悉,当年他们主仆二人初来乍到,实在是听不懂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的那些流行歌曲,只好窝在家里听听之前老掌柜留下来的存货,一张黑胶老唱片翻过来调过去的播放了无数回。
“哇,三更半夜的,这种地方唱这个,倒是应时对景儿。”
刘陵侧耳倾听,这声音颤巍巍的,还真有点儿不是人声。
“哎哎哎,九儿,张庶!你别自个儿往里走啊。”
刘陵一回头就看见张庶一手抱住了蚕豆的小身子,干净利落地把它塞回了肚子里,义无反顾地往巷子深处走了过去。
“别磨蹭了,你们几个,鬼狐仙怪都占全了还不中用,只好我这个人类打头阵了。”
“哈哈哈!陆寒,你被小看了,还不快点儿跟上。”
“哦哦。”
陆寒窝住了身子,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跑过去跟在了张庶的身后。
“嗯,就是前面死胡同儿最后一间,再往前就是院墙了。”
昨天凌晨,黑白无常两个人赶着那齐家男孩子的尸身信步闲游,最后他却走到了这个地方,僵死在了地上,两个鬼差画完了地图就撤退了,白天尸体被人发现,经官动府,听说已经传唤了齐家的人前去问话,这会儿那间出过人命的房子门口都贴上了keep out的标志,看样子是在保护现场。
“等等!”
陆寒正要过去,被张庶扯住了衣襟。
“前面应该有监控。”
“哦,对对。”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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