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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11节

    “行,看电视也方便。”

    张庶不是个家居型的男人,对于房间里的陈设布置并不太关心,只要实用就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选择交往对象的品味倒是有点儿相似,只不过当时没有发现这个经济适用男还是个潜力股。

    “得嘞,你们小两口儿慢慢验货吧,可别把这么好的老物件儿给碰坏了啊。”

    刘半仙儿一脸坏笑,把乌龙拍回来的欢喜佛也搁在了罗汉床头很宽绰的靠背上面,稳当得很。

    “胡瓜,咱俩也撤吧。”

    “好嘞。”

    “咱妈说让你来家吃顿饭,已经做好了。”

    “……,老板救我!”

    胡瓜抱住了陆寒的大腿,被他从身上扒了下来,交在了刘半仙儿手上。

    “刘哥,今天谢谢你了,回见。”

    不理会小狐狸的嚎叫,陆寒将这两位黑衣人直接请了出去。

    “你不觉得胡瓜不愿意吗?”

    张庶脱着西装外套随口问道。

    “他要是真不愿意,刘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陆寒很有眼力价儿地接住了张庶脱下来的衣裳,用肩部很宽的衣架挂在了外面的衣帽间里。

    “唉……”

    张庶很随性地在罗汉床上面坐了下来,伸手摩挲着背板上面精致的雕花。

    这张床很多年前流失海外,母亲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想要赎回来,可总是不能如愿,直到那个专门收藏中国明清家具的外国商人去世,他的家族没人在对这些物件儿感兴趣了,东西才又大批量流向国内,没想到最后会落在了包袱斋里。

    “想什么呢?我煮了梨汁,润一润吧,拍卖会的热风开得太厉害,怕你皮肤受不了。”

    陆寒半天没露头儿,原来是跑到茶房去弄东西给他吃。

    张庶接过了托盘上面的玻璃杯,陆寒还贴心地在上面插了一片雕花的柠檬,搭配着梨汁的清爽,酸酸甜甜的很好喝。他已经很难拒绝晚上的加餐,生活从单调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对了,昨天你不是还说对那个飞天画卷很感兴趣吗?今天也没见你竞拍。”陆寒喝着梨汁随口问道,很没节操地嘬着吸管,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今晚花钱太多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势在必得的东西。”

    张庶虽然不在意金钱上的问题,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一味依靠着陆寒的感觉。

    “你刚才看着床后面的墙壁,是不是在想,如果也买了那幅画儿,正好挂在床头,搭配起来一定好看。”

    “……”

    “我也是这么想。”

    陆寒站了起来,走到罗汉床后面,把手贴在雪白的墙壁上,眯起了眼睛。

    他的手指变得更为修长,从指尖散逸出丹青水墨,日落星沉,海雨天风,在雪白的墙壁上面,流淌出了一幅动态的画卷。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变换着线条,勾勒出女子温柔婉约的体态,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飞天反弹着琵琶,从他的指尖飞舞而出,定格在了画卷的中央,就在这个时刻,整个儿画面凝固了。

    “不知道记得对不对,涂鸦之作,见笑了。”

    陆寒转过身来,温文地看着张庶。

    第36章 盖棉被,纯聊天

    张庶杏眼圆睁,长眉入鬓,惊讶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水墨丹青在流淌。

    他翻开手边的拍卖会图录,一下子就翻到了自己做过记号的那几页。

    敦煌飞天壁画复刻版,不是文物,却也是现当代的一位名家圣手得意之作,跟墙上的这一幅,不差毫厘,只不过图录上面的飞天虽然灵动,又怎么比得上陆寒画中的飞天,竟然可以翩翩起舞,吴带当风。

    张庶站起了身子,走到陆寒身边,他拉住了他的手,与他一起看着那幅画卷。

    忽然之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捧住陆寒画画的那只手细看。

    “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帝子庙学会的,这种事?”

    “嘿,瞒不过你,受了那个女祭司的一点启发。”

    陆寒拉着他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回头目测了一下画卷的大小,感觉很不错。

    “我以前做的那一行,总要描绘犯人的画影图形,做海捕文书,所以工笔练的还不错。”

    “那你岂不是……?”

    张庶又捧住了他的手,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伤口。

    “啊,我不需要借助血液的。”

    陆寒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抚似的拍了拍张庶的肩膀。

    “只要一点愿力,不伤根本。其实……我的身体是不会流血的,除非是我自己动手,否则别人伤不了我。”

    陆寒有点儿局促地说道,一面抬眼看了看张庶的反应,他也好像并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

    不会流血?

    张庶也意识到了,陆寒的身体几乎没有过任何的伤口,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为了保护他,伸手遮住了他的脸,可是自己本应被眼镜碎片割裂的手背却毫发无伤。

    “可是之前我见你有的时候也会出汗。”

    “哦,那是因为我可以随意调节体温的缘故,所以有时候会有冷凝水出现在皮肤表面。”

    “是这样吗。”

    张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陆寒怕他误会,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是不是,并不是所有的体液都,额,比如说……”

    他不敢说的太直白,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可在他的字典里还有相敬如宾四个字压着,总不能太放肆。

    “比如说,等我们都老了,也许会有一个人先躺在床上无法动弹,那么另外一个人还是要给他换尿片的。”

    陆寒原本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可是忽然就觉得自己说完这话,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呵……”

    张庶笑了一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哦哦,那就好。”

    陆寒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动作麻利地铺床。

    “今晚就睡这儿行吗?”

    张庶知道陆寒在自己那张不算是宽敞的床上睡得不好,而且最近蚕豆大了,时不时就会钻出来和他们一起睡,为了不伤到孩子,陆寒只好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直坚持到天明。

    “可以的,不过,我的腰……”

    张庶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自己可以感受得到,蚕豆的体重正在不断增加,对于他比一般男人要纤细一些的腰部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胡瓜弄到了尺寸合适的床垫。”

    陆寒说着就去了天井院儿里的储藏室,过了一会儿,扛着一个ikea的床垫子进来。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这架罗汉床,在他们参加拍卖会之前的时候,他就认定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男人的性子也挺有意思,时而自卑,时而自负,张庶忽然觉得这样的陆寒还挺迷人的。

    “好了,咱们躺下试试吧。”

    陆寒铺好了床垫子,一纵身就跳了上去,还往旁边蹭了蹭,留出了很大的一块空地,伸手拍了拍。

    他的言语动作虽然大胆,神情却非常清澈,让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的少年会有什么心怀不轨的想法。

    张庶很自然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陆寒迟疑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局促地伸出了胳膊给他枕着。

    张庶看了他一眼,试探着枕了上去,他的手臂和他的颈窝之间的弧度意外地契合,张庶甚至觉得比枕在枕头上面还要舒服,他自认自己的颈子修长,枕在上面却没有什么不妥。

    他的手臂真是强壮。

    张庶心里想到,他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伸出手去丈量了一下陆寒的胳膊,简直跟自己的腰围相差无几,怪不得他的力气那么大。

    “真是奇怪。”

    张庶摩挲着他的胳膊,陆寒的肌肉相当匀称结实,比大部分的亚洲人都要强壮很多。

    “你小的时候那么瘦,怎么会长成这样?”

    “你又没见过我小时候。”

    陆寒有点儿好奇地转过来面对着张庶,他离他很近,很亲密地问道。

    “嗯,我是听说你小时候家境窘迫,所以猜测大概是这样。”

    “差不多,小时候像个麻杆儿。”

    陆寒自己伸手戳了戳现在的胳膊,也觉得结实了不少。

    “我当了副将之后,将军总是把粮草里面最好的部分都留给我,交给火头精工细作,鲜肉蔬菜什么的也没少吃,又成天舞刀弄剑的,慢慢就结实了。”

    张庶曾经忍不住去网上查过一些资料,在陆寒生活的年代里,军功实行投名状,杀的人越多,晋升就越快。陆寒十七岁坐到了小将军的位置上,想必手上人命不少,将军对他另眼相看,是把他当做一台杀人机器吗。

    他有些心疼地摸着陆寒的手臂,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寒吞了吞口水,喉结滑动了两下,他想了想,说:“冷吗?”

    “有点儿。”

    他找到了借口似的,把另外一只胳膊也搭了过来,轻轻搂住了张庶的肩膀。

    “这样暖和些吗?”

    “嗯。”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陆寒说。

    他很直率地看着张庶。

    “那对我来说就是个饿不死的活儿,那年月,没人有心思在乎这个,只要每月能从前线带回粮饷给家里就行了。”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张庶面对着他,想了想,也伸手搭在他的腰上,这样他们就拥抱在了一起。

    “嘿,你们现在的人想得多,活得也挺累的吧?”

    陆寒对于自己的待遇有点儿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功名这种事,无非就是如何有效地杀死更多的同类罢了。”

    “……”

    张庶忽然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他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有了一点儿变化,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人每天都对你说“用俺一辈子让你十年傻了吧唧的”,忽然有一天字正腔圆的改成了“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一样,虽然意思都差不多,总还是会觉得有点儿微妙的感觉。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记不得了,我生活的时间太久了,见闻总会多一些吧。”

    陆寒拉起了他的手,亲了亲,他发现张庶的手腕很不明显地往后撤了一下。

    “对不起。”

    “不是的。”

    他爬了起来,俯身对着陆寒,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指腹摸索在他的唇上。

    “你的嘴唇太干,划了我一下。”

    张庶回身拿起了茶几上没有喝完的梨汁,用手指蘸了一点,涂在陆寒的唇上。

    “这样好些吗?”

    “不……不够……”

    陆寒伸手扶住了他的腰,他想把话说得暧昧一点,可是却卡壳儿了。

    张庶笑了笑,亲了亲他的唇,用自己的唇在上面摩挲着,将那些没有浸透的梨汁涂抹均匀。

    他们亲了一会儿,分开了,张庶更喜欢这样的吻,亲密多于情欲,他知道陆寒在隐忍着一些感官,他的手很规矩,一直都只是扶着他的腰,连探入的动作也不敢。

    他躺回了陆寒的身旁,伸手摩挲着罗汉床板上面的花纹。

    “这是莲花?”

    “应该是。”

    “嗯,最后结了多少?”

    “加上佣金差不多两百三十几万。”

    陆寒有点儿记不清了,随口报了个数目。

    “跟上次买的那部车子差不多。”

    “说起这个来……”

    陆寒调整了一个姿势,按了按罗汉床的背板。

    “在我们那个时候,床是个结婚必备的东西,跟现在的婚房和婚车差不多。虽然时代不一样了,我觉得给你家里添置这个也挺合适的。”

    “嗯,想睡了,你呢?”

    陆寒点头,把张庶挪进了床铺的里面,自己下去收拾,他知道张庶不喜欢房间里太凌乱,所以睡觉之前会把他们吃过的东西一类的全部收回到茶房里去清洗干净再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张庶差不多已经快要睡着了,他还不肯睡得太熟,迷离着丹凤眼,脸颊时而向侧面偏过去一下,打着瞌睡。

    陆寒关上了灯,盖上被子,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过了一小会儿,他感觉到张庶的胳膊伸了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他们之间隔着各自的羽毛被,张庶的半截儿胳膊就这样暴露在微寒的空气中。

    陆寒没说话,默默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搭在了张庶的被子上面,他挽着他的手,很快就睡熟了。

    要去买一床双人羽毛被,陆寒想。

    第37章 出差

    张庶是被冻醒的。

    自从和陆寒交往以来,他一直都是在温暖之中度过,朦胧的时候觉得很好奇,心想也许是陆寒早起了的缘故,他一般会起来做好了早餐温上,然后还会回到床上来跟自己纠缠一会儿的,今天是怎么了?

    张庶迷迷糊糊地想着,黑暗之间忽然察觉到自己还挽着陆寒胳膊,他的胳膊还是那样强壮,可是却触手生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

    张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到了身旁的遥控器,一开灯,就发现陆寒依然睡在自己的身边,表情沉静安详,可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摸着他的身体,他的心口,全都是凉的,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死去了一样!

    张庶强迫自己立刻清醒过来,冷静的逻辑思维开始高速运转。

    陆寒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对待自己心细如尘,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虑周全,那么可以断定,今天的这种事情,他之前一定也是不知道的,是被人为地毫无预警地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然他一定会提前通知自己,以免自己受到惊吓。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他该怎么办才好?张庶看着陆寒好像是在沉睡着的俊脸,眼睛很快就红了起来,他握紧了双手,咬着唇瓣,陆寒需要他的帮助,只会哭有什么用。

    “唔!好痛……”

    也许是惊惧忧思动了胎气,张庶的小腹忽然一阵绞痛,他捂住了腹部,蜷缩在床上。

    “蚕豆,听话,我现在还不能……”

    “啊呜?”

    在听到熟悉声音的同时,张庶的腹部忽然停止了疼痛,他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蚕豆已经出自己的身体里面脱颖而出。

    它漂浮在半空之中,转动的浑圆的小身子,看了看陆寒,又看了看张庶。

    忽然之间,蚕豆以很快的速度欺近了张庶的脸,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摸了摸他的眼睑,摇了摇头,好像在劝说他不要难过一样。

    它飞得远了一点儿,做出了一些奇怪的姿势。

    “呼……呼……”

    它先是平躺在陆寒的身上,雪白的肚皮一起一伏,好像是在睡觉的样子,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好像被一股外力给拖住了魂魄,一扯一扯地离开床铺,还不停地回头看着陆寒,一面摆动着手臂,好像是在挣脱着一架无形的枷锁。

    蚕豆做完了一系列的动作,小胸脯一起一伏地喘息着,好像累坏了的模样,它又飞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陆寒已经冰冷动弹不得的身体上,摊开了肉呼呼的小爪子,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告诉张庶,不用担心。

    “蚕豆,你想说什么?”

    张庶把它抱了起来,他的动作稍显急迫,把蚕豆扯了一个踉跄,直接滚进了他的怀里。

    对了,这个动作。

    它的意思是,陆寒的魂魄在睡梦之中被什么人带走了,他与他们发生了争执,但是看样子也许是熟人,所以陆寒并不能动用武力,一直是在据理力争的样子,蚕豆最后的动作显然是在告诉自己不必担心,好像陆寒很快就会回来。

    “蚕豆,是什么人带走了他,你能看到吗?”

    小东西窝在张庶的怀里,显然方才的哑剧把它累坏了,恹恹的不肯动,张庶又颠了它两下,蚕豆无精打采地拱了出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嘶嘶……嘶嘶……”

    小肉球忽然伸出了舌头,伸得老长,张庶原来都不知道蚕豆竟然有这么长的舌头,它的两只肉呼呼的小爪子也向前直直地伸着,好像是个僵尸的模样,还有模有样地翻着白眼,原地转悠了两个圈子,做了一个用枷锁套住了陆寒的动作。

    “啊呜!”

    小东西大概是累坏了,再不等张庶追问些什么,一头就撞进了他的腹部,消失不见。

    蚕豆是在告诫自己不要担心吗?

    他看着陆寒没有了生机的脸,翻身下床,动作轻柔地替他盖好了被子,很快地换上了正装。

    一推门,忽然觉得门板好像是撞在了什么人的头上,门外“哎哟”了一声,他试探着开了门,就看见胡瓜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姑爷……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好痛。”

    小狐狸捂着头上肿起来的大包,眼含热泪一咕噜爬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看见。”

    张庶扶他起来,眉头紧蹙着说道。

    “我正要去找你,陆寒他……”

    “嗨,我早就知道啦,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老板没事儿,放心吧。”

    胡瓜看了看张庶的打扮,领带都系的歪歪扭扭的,衬衫的扣子也扣错了一颗,西装应该还来不及熨过,微微带有一点儿褶皱,跟他平时严谨的处世态度简直大相径庭。唉。真是关心则乱,英雄难过英雄关啊……

    “走,咱们进屋说,我给您带早饭过来了。”

    胡瓜把张庶拖进了屋里,一进门就瞧见陆寒在新买的kgsize罗汉床上面挺尸。

    “嘿嘿……”

    胡瓜淫笑了凑了过去,作势捏了捏陆寒的脸。

    “真是千年不遇的好机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胡瓜。”

    “哦哦哦!”

    小狐狸太激动,都忘了身后还有个人了,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放开了陆寒的身体。

    “姑爷,我们老板只是出差了,您别担心啦,很快就会回来的。”

    “出差?”

    还真有判官大人的风格,出个差就跟死了一样。

    “嗯。”

    胡瓜从保温箱里拿出了一碗清粥四碟小菜,放在了罗汉床前面的茶几上,示意张庶趁热吃。

    “姑爷,我们老板的底细你也都知道得差不多啦,他现在的情况呢,属于停薪留职,因为合同还有一百多年才到期呢,所以底下有点儿阳间需要的活计,还是会时不时地使唤他一次。”

    胡瓜看见张庶紧张地盯着他,饭菜全都没动,索性停了下来不讲了,指了指茶几上面的粥碗。

    张庶无可奈何地端了起来,轻啜了几口,又捡了两筷子葱油萝卜皮。

    “这就对啦,就算您要饿着,也不能让我们小少爷饿着了啊。”

    胡瓜又盛了半碗粥给他满上,接着说道:“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底下有人越狱了,因为我们老爷现在不是阳间再就业嘛,白天也可以到处活动,比鬼卒方便得多,所以底下才派人上来叫他去商量一下对策,领取海捕文书,进行追捕。”

    “是这样吗?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会儿应该已经办理完了手续了,不过他要走一条远路才能绕回来,阳间到阴间一直都是单行道,你懂的。”

    “那要多久,在这期间怎么保存他的……身体?”

    张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说出“尸身”两个字,他放下了粥碗,看着陆寒没有生机的身体。

    “他要从酆都城那边爬出来,然后再往帝都这边赶路,现在没有了金身的加持,他没有实体,只是一缕青烟,所以要昼伏夜出的赶路,总还是要几天的路程的,而且判官出巡,代天巡狩,需要沿路解决一些冤狱,阴司报应,也要浪费一些时间。”

    胡瓜趁着张庶聚精会神的时候,忍不住伸出爪子戳了戳陆寒的脸,哇哈哈,老爷丢了魂儿的样子还挺好玩儿的,怎么弄他都不会再凶自己了。

    “老板怕姑爷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担心他,所以在地下的时候给我传了口讯,让我赶紧带过来,还好赶上了,姑爷,你真的很关心我们老板哦。”

    原来是这样,蚕豆表演的陆寒与别人争执的样子,应该是打算留下来与自己告别。

    “他对我也很好。”

    胡瓜还以为张庶会别扭一下子什么的,没想到他这么坦然地承认对老爷的感情啊。

    “额……啊,老板说了,这几天他不在的时候,就由小的留下来照顾姑爷。”

    “不用了,我没事,这几天我会拜托刘妈妈送饭过来,你们的生意总不能关门不做,你回去站柜台就行了。”

    “噫!”

    一听到刘妈妈,胡瓜的尾巴都要竖起来了,自从上次去刘半仙儿家里吃过一次鸿门宴,那种酸爽,真的不想再提。

    “好……好吧,那姑爷你一定要按时吃饭啊,万一等老板回来见你饿瘦了,小的我就要被十大酷刑轮一遍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

    回程路上。

    “大人有何吩咐。”

    陆寒微微打起了轿帘,看了一眼身边的鬼卒:“还有多远。”

    “下役等连日赶路,每到州府,总有两三件冤狱要平的,便是没有,大人代天巡狩千金贵体,只怕受不得如此舟车。”

    “无妨,拔营。”

    陆寒放下轿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他摸了摸腰上的令牌,倒是情愿同僚不必为自己求情,阳间安稳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更何况还有了家人。

    他伸出修长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上面轻轻地写着什么。

    ……

    千里之外,张宅。

    张庶洗漱完毕,差不多快要睡下了。他还是躺在罗汉床上,身边就是陆寒静默的金身。

    他一点儿也不怕他,总觉得也许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着的话,说不定他会苏醒得更快一些。

    “啊呜!”

    最近虽然没有陆寒的照顾,刘半仙儿倒是一日三餐行云流水一般地来送饭,一看就知道是胡瓜的吩咐,他不敢不依。

    张庶的身体维持的不错,每天晚上蚕豆也都会冒出来一会儿,哄着他入睡。

    “睡吧,也许明天他就会回来的。”

    张庶伸手摸了摸蚕豆已经长出了胎毛的小脑袋。

    “噗!”

    蚕豆有点儿嫉妒,朝着陆寒的金身扮了一个鬼脸,钻回了张庶的身体。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一时还睡不着,伏在枕上看着罗汉床头的那幅飞天,反弹着琵琶。

    忽然之间,他的眼睛睁得浑圆,很快地摸到了遥控器,开了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在题款的地方,渐渐的涌现出了一行水墨丹青的小字,却跟这幅画卷的整体完全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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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寒

    第38章 脱胎

    “好困。”

    已经是第几天了?

    张庶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看了看墙上的壁画。

    陆寒一直都在墙上他的提款旁边画着“正”字,一个字多一横,已经六天了吗?

    他走后的第二天,张庶就开始觉得有点儿倦意,而且不是那种用意志力可以控制的疲倦,与其说是疲倦,不如说是昏睡来的恰当。

    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了,手机闹钟,让秘书打电话催促自己起床,甚至让刘半仙儿亲自来家里把他唤醒,可是全都不管用。

    有人推他的时候他还勉强可以醒过来,可是别人一走,就又毫无预警地沉沉睡去。

    张庶原本是个工作狂,成年之后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左右,每当金文玲给公司捅了什么篓子,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加班都是家常便饭了,之后他只要睡上十几个小时,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补救回来,丝毫看不出疲倦的状态。

    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到了所谓的妊娠期嗜睡阶段?

    张庶迷迷糊糊地想到,他实在没有力气,越来越依赖这架罗汉床,不知道是床铺太舒服的缘故,还是有陆寒的金身在旁边陪伴着他。

    已经是病休的第三天了,再不去公司的话……还好,最近金影帝没有给自己招惹太多麻烦,他也正忙着谈恋爱吧。

    张庶想喝水,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臂,想去拿一下之前刘半仙给他弄好的养生壶里面的柠檬水。

    他的手臂在眼前划过,忽然觉得很刺眼,张庶停止了取水的动作,有些发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他的肌肤非常白皙,遗传自过世多年的母亲,白皙的不像是亚洲人种,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有同学开玩笑,说张庶站在阳光底下是那么的刺眼。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胳膊是真的刺眼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肌肤上面好像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珠光色的蜜粉,在阳光的斜照之下,闪烁着妖冶而诡异的光泽。

    这还是自己的肌肤吗?张庶有种奇异的幻觉,他不知道在恐惧什么,可是总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传说中的美人鱼,身上长满了珠光色的鳞片,再不能开口说话,不能直立行走。

    “唔……”

    这个想法让他原本昏昏欲睡的思维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自己最后一次开口说话是在什么时候了?昨天刘半仙来的时候说话了吗?还是只是勉勉强强吃完了饭就摆摆手打发他回去了?

    “啊……啊……”

    他试探着发出声音,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声带非常松弛,几乎无法发出什么像样的音节,几个单音听起来沙哑又滑稽,就好像那些天生的聋哑人在模仿正常人说话的时候,发出的那些可笑的声音。

    “唔……”

    他很艰难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身子却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厉害的关系,他的小腹也开始绞痛了起来,就好像是每次蚕豆要拱出来的时候那样的感受。

    可是这一次好像又不太一样,平时的阵痛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蚕豆是个很贴心的孩子,绝对不会让张庶多吃一点苦头,可是这一次,他疼得翻江倒海,身子一下子摔倒在了罗汉床上。

    “啊!”

    那种疼痛,让身为男人的张庶都难以忍受,他痛苦地向后梗着脖子,汗水一下子就渗出了白皙的额头。

    他费尽力气捉住了几个枕头垫在自己的脑后,用力抬起头来看着腹部的情况,他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

    在他白皙的腹部上面,出现了一个有一个鼓起的小包,鳞次栉比,此起彼伏地出现着,就好像……蚕豆在里面不停地抗争,想要脱出自己的身体,却被什么屏障困住了一样。

    “啊……啊……”

    张庶解开了衣裳,摸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的肌肤变得光滑坚硬,也跟自己的胳膊一样,闪耀着一层蜜色的珠光,看上去一点儿不像是人类的肌肤。

    就是这层东西,把蚕豆困在了里面?!

    “啊……”

    张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方寸大乱,他不知道在这样下去,蚕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危机,他的身体开始僵硬,自己又不能动弹,在这样下去,蚕豆就等于被禁锢在了一个类似金属的容器里面,它会不会有危险,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只是早上,刘半仙儿最快也要中午才会过来!

    “陆……寒……”

    张庶的嗓音变得不再低沉婉转,好像个破风箱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哑的叫声。

    “救……救……孩子……”

    他强迫自己的声带发出了几乎不可能发出的声音,肌肉违反常理的摩擦使他的口腔立刻充血,嘴角渗出了血迹,喷溅出来,染红了身上的睡衣。

    陆寒的金身冰冷沉默,就好像寺庙的判官塑像,任凭苦难的众生哀求着他,脸上却丝毫没有怜惜的表情。

    张庶有些发怔地看着胸前的血迹,对,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凝固,既然血管可以破裂,那么……

    他绝望地看着陆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回过头去,看着那盏被安放在罗汉床头上面的鎏金欢喜佛造像,佛头上镶嵌着东珠的地方异常尖锐,散发着冷冰冰的光泽。

    “唔……”

    张庶狠命地挥动着胳膊。

    他的小臂已经不听使唤,只有大臂和腋窝那里还能使得上一点儿力气,他用尽了全身可以调动的关节,勉勉强强地伸出手去,够到了那尊欢喜佛。

    这是不是命运?自己也会为了后代献出生命,就好像自己的母亲。

    张庶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甚至没有时间去哀悼自己的遭遇,他感觉得到,腹中的小生命正在消失,它的挣扎越来越脆弱,很快就要完全没有声息了。

    “对不起。”

    他看着陆寒的脸,握住了他的手,一只手狠命地攥住了欢喜佛造像,将佛头上那个尖锐的部分对准了自己的腹腔。

    叮咚!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利器刺入肉体的钝响,张庶只听到了一声类似金属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黑暗之中,传来了轻柔的梵唱,那些异国他乡流传而来的语言,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却很能使人安心,沉浸在一种非常空灵又静谧的安全感之中。

    张庶的精神放松了下来,他想动一动胳膊,却发现自己还是动弹不得。

    蚕豆!

    他忽然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

    自己的跟前,点这一个硕大无朋的灯海,比他在任何寺庙里见过的都要庞大,总要有几万支蜡烛一起燃烧着,烧得他跟前的空气都焦灼无比。

    汗珠从光滑的额头上渗出,顺着鬓角低落在身上,没有任何感觉。

    他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转动着眼珠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自身,目所能及的地方,他看不到自己的任何肌肤。

    他身上穿着一件缀满了金玉珠贝的袈裟,头上有沉重的感觉,从垂坠下来的流苏判断,应该是毗卢冠一样的东西,那么沉,很有可能是贵金属,甚至是纯金打造而成的。

    他的胳膊上面套着材质名贵的臂钏,闪耀夺目、灼灼其华,虽然整条胳膊裸露在外面,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感觉,那不是皮肤,是……金身!

    张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整个儿身体被浇筑成了金身!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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