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5节
陆寒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想来想去就把自个儿也搅合进去了,他只好按照老理儿在门口守着,不敢进去和张庶共处一室,也说不上是不是心虚。
“你别睡在外面,我家里地方挺大的,你可以睡客房。”
张庶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猜不出他的心思。
“别的都好办,就是湘妃扇那正主儿难缠,我住在别处也不管事,不过张总你放心吧,我都打听清楚了,过几天咱们就去九嶷山帝子庙给你解煞。”
“怎么,我也要去吗?”
张庶蹙了蹙眉头,他的工作繁重,实在是脱不开身。
“恐怕是这样的。”
陆寒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已经被那个女子缠住了,如果我离开你身边,只怕你还会有危险。”
“……”
张庶想说他很难请到假期,可是看起来这个男人虽然神鬼莫测,在现实世界里却几乎是没有什么作为的,即使对他说了也没什么用,还是自己想想办法的好。
“好吧,不过既然你要住下来,睡在地上也不是办法。”
张庶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睡过的沙发,按下靠背就变成了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他的交游十分有限,不过少年时代几乎也是在发小儿刘半仙儿的陪伴下成长起来的,这张沙发还是原先他们一起念书开夜车的时候他住过的,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又派上了用场。
陆寒看那个架势,是要打发自己睡沙发,他有点儿受宠若惊,很局促地伸手在自己的军大衣前襟儿上头抿了抿,识相地上前去搭了把手儿,帮衬着他一起扯平了铺盖。
俩人轮流洗漱完毕,就各自睡下,没有交谈。
张庶自从成年之后,家里不再用人,刘妈妈还做着他家里的活计,也不是天天过来,一周两次来打扫卫生,平时的饭食汤水都是刘半仙儿给送过来,偌大一座三进的四合院,绝大部分时间就只有张庶一个人住,算是个闹中取静的桃源。
可是因为这里太缺少人气儿了,又是前清留下来的祖产,房子的阴气极重,原先张庶并不觉得怎么样,家里是重新装修过的,都有地热设备,他又是个工作狂,不喜欢房间太过温暖,基本上维持常温就可以了。
可是自从他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好像越来越怕冷,可能是因为阴胎能够招惹孤魂野鬼的关系,他睡得不好,常常会因为四肢冰冷而冻醒。
这会儿他已经睡下,又觉得有些凉,忽然想起自己忘了调节地热的温度,还像平时一样维持在22、3度左右的室温,他有心开灯下床去调节一下温度,又不想就这么穿着睡衣从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身边经过,想来想去也只好将就着睡下。
他全身缩在羽毛被里,身子却越来越冷,忍不住动了动双腿,轻轻地摩擦了几下。
陆寒在他下首边的沙发上面躺着,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忽然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几下,好像是在摩擦着肌肤取暖的样子。
他大着胆子伸手摸上了他的被窝,空气之中有一点点寒意,可能是他冷了吧。陆寒想象着张庶的双腿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他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怎么听使唤似的,直想往人家被窝里钻,老脸涨得通红,生怕张庶发现。
他咬紧了牙关稳住意马心猿,伸手按在了张庶的羽毛被边缘,掌心之中闪烁着非常暗昧的光芒,即使在黑暗之中也难以察觉。
张庶动了动身子,忽然觉得周身的空气之中充斥着丝丝的暖意,他已经有了一点儿睡意,昏昏沉沉的想到,也许是自己已经调节了室温也说不定,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暖,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
张庶是被热醒的,这在他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之中算是非常稀奇。
他好像还不习惯,忘记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和随意,踢开了被子。
“哎,别抖搂,仔细凉了。”
张庶的身子一挣,本能地捉住了羽毛被掩住了身形。
他抬头一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炕桌上面摆放着的热气腾腾的豆汁儿和焦圈儿,再往床下一看,就看见陆寒一脸傻白甜地看着自己,裹着被子坐在沙发床上,面前也放着一份儿同样的早餐。
张庶虽然是帝都土生土长的哥儿,却习惯了面包牛奶,对这种民间小吃没有什么兴趣,他把那碗香气微妙的汁子往旁边推了推,又怕辜负了陆寒的好意,只得随口问道:“你早就醒了,怎么不起来。”
“哎嘿,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第17章 人无完人
皇朝娱乐。
“张总,您递上去的假条儿批了,二十天带薪年假。”
“什么?”
接到了秘书的电话通知,张庶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哦,您递上去的假条儿批了,是一共二十天的带薪年假。”秘书在电话的另一端不知道张庶为什么惊讶,迟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哦,知道了……”
张庶调整了一下自己惊讶的语气,想了想,又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复了?”
“嗯,是总裁秘书处特批的。”
张庶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些疑惑。老太爷向来对待下属非常严厉,对族里的子弟更是比外人还要苛刻,所以他们这些嫡系的员工请假从来都比外面招聘进来的员工还要艰难一些。
他皱了皱眉,又打了一个内线。
“喂,小苏吗?我是张庶。”
“哦哦,张总啊,有什么事吗?”接电话的是老太爷身边的近人苏杭,算是他半个生活秘书,虽然不是公司要职,也算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有时候连张学文都要看他脸色。
“我想问一下,你们秘书处这次批假期,怎么忽然这么痛快了?”
“哎,合着您还不知道啊?是总裁的一个熟人替您直接过的话儿啊……哦,好像是叫陆寒。”
张庶挂断了电话,脸色不是太好。
陆寒,一个看上去很老实厚道的男人,窝囊温吞,从不惹事,可他也能一口吞吃下恶鬼的残躯,驱使夜行的百鬼,好像暗夜之中的帝王。
他有着难以估算的财富,行事又极为低调,甚至有些寒酸,他的吃穿简朴,用度却一如皇族,就连那个小铺子里的猫碗都是大清乾隆御制的珐琅器,而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宠溺。
他为什么?他凭什么?
……
“哇,老板,快看啊,黄教主勇砸两个亿给baby哎,老板,学着点儿啊!”
胡瓜盘踞在破沙发上面撸着串儿,正在看电视上面直播的半个娱乐圈儿都被牵扯进来的盛大婚礼。
“哦……”
陆寒没什么兴趣,正埋头打着手游。
“那也不多啊,我给张总的钱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吧。”
“噗……”
胡瓜好歹是狐狸,虽然在下头供职,这几百年来偶尔还在地面上溜跶过几回,比陆寒见过世面,懂得阳间的差价,他只知道老板给姑爷送过一次奶粉钱,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老板!你亏大发啦,人家黄教主给了钱,起码人也到手了啊,你连人家的手都还没有摸过呢,就敢下老婆本儿!?”
“摸……摸过了……别的地方……”
陆寒的脸涨红了起来,他的手昨天搭在了张庶的被窝上面就睡熟了,结果半夜可能是张庶觉得有点儿热,踢了被子,他小腿上的肌肤蹭到了他的手背,陆寒好像触电一样地把手缩了回来,直挺挺地躺在沙发床上,一动不敢动。
梗着脖子看着天花板熬到了早晨五点多钟,听见外头胡同儿里有小贩在叫卖豆汁儿焦圈儿,连忙爬起来穿好了衣服,逃难似的跑了出去给张庶买早点,顺便又打了电话帮他请假。
“别的地方?!”
胡瓜翻楞着眼睛看了看他家老爷,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就下手了,下手就离下嘴不远了,老板加油,你行的!
主仆两个正在yy着店里的姑爷,陆寒被包养的肾六s+忽然闪现出一个提醒气泡。
“您有一笔退款已经打入马云宝。”
陆寒点开了一看,1后面是数不清的0,他数了两遍,感觉眼镜儿都要碎了,就放弃了,后面还跟着一条留言:“我会分期还给你——张庶”。
陆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儿失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把手伸进他的胸腔,在心脏上面狠狠地揉了一把。
“心脏疼。”
陆寒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胡瓜。
“老板,你逗我呢?你是庙里的金身啊,哪有心?”
“那也疼!怎么办啊?!快传太医!”
艾玛这年头儿哪来的太医啊,就算是真有太医,看了您老的身体情况只怕就直接吓死了好吗?
胡瓜心里默默念叨着,上前来扶住了他。
“老板,你缓一缓啊,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不造。”
陆寒呆头呆脑地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的肾六s+,忽然想了起来。
“对了,刚才张总打了一笔钱给我,他不要我的钱了。”陆寒嘟嘟囔囔地说了两句,神色甚为寂寞。
完了完了,没救了……胡瓜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非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想给他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爱”,陆寒忽悠一下站了起来,披上军大衣就往外走。
“艾玛,老板,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找他去。”
“找谁啊?哎……老板,你不懂,你……”
胡瓜跟在陆寒的屁股后面呼喊着,一打帘子追出去,人就不见了。
唉,这愣头青……胡瓜坐在门槛儿上头露出了狐狸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玩儿。让他们自个儿悟去吧,这里头的学问啊,可大着呢。
皇朝娱乐一楼大厅。
“先生找谁?”
好死不死,上回的小保安不在,换了个依旧是门缝儿里看人的主儿,挡了陆寒的驾。
“我找张总——张庶。”
陆寒的语气显然不像原先那么耐烦了,不过他还是很老实地停了下来,好好跟人家说。
“你?”
小保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还是很不情愿地领着他到了前台。
前台小姐还算是挺客气的,听了陆寒的要求,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什么?哦哦,知道了。”
放下电话,前台小姐摇了摇头。
“对不起先生,张总的秘书室说他正在开会,您没有预约的话就改日再来吧。”
“哦……哦……”
陆寒急得没法子,他现在特别想看见他,跟他掰扯掰扯这事儿,他怎么就变卦了呢?好好儿的,昨天他们不是还睡在一起吗?
他原地转悠了一个圈子,直接就往电梯间走。
“哎哎哎!”
小保安拦下了他。
“先生,不好意思啊,最近我们公司查的严,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内。”
要说这也是陆寒自己闯下的祸,自从上回来公司找张庶把一个女职员吓得半死,皇朝娱乐就加强了安保工作,看见类似盲流儿民工打扮的,一律不许进楼。
“你!”
陆寒有点儿生气了,怎么阳间的人都这样,只看外表,不看内心,要是外表能证明一切,就不会有衣冠禽兽这个词了。
他现在火气大,知道自个儿绝对不能动了真气,深吸了几口气,点了点头道:“行,我出去。”
出门拐个弯儿,呆头呆脑地撞进了zegna旗舰店里。
几个男模出身的店员有点儿惊讶地看着这个傻大个儿,不知道他要干嘛。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哦,我买衣服,要‘衣冠很整’的那种。”
几分钟之后,陆寒一身儿zegna的设计师oneoff套装走到了皇朝娱乐的大厅门口,正要进去,忽然又停住了。
他摘下眼镜儿,对着办公楼外面的玻璃墙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还行,就是头发乱蓬蓬的,想了想,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往头上一糊,这才闪亮登场。
这回没人拦他,沿路之上除了手机偷拍的声音和年轻女孩儿们的窃窃私语,再没有别的阻碍了,他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张庶办公室外面的会议室,直接无视了门外办公席上的秘书,推门而入。
张庶正在主持公关部的会议,十几个公关部的男女员工一脸吓死本宝宝了的表情看着这个大胆妄为的男子,从来没有人敢在张总开会的时候直接推门进来,不过这个人颜值逆天还穿着zegna的oneoff,就连上帝都会原谅他吧……
“各位同仁,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你们先出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总竟然没有说出“叫保安”三个字,这里面果然有猫腻,几个女职员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腐魂,脑补了起来。
有了张总发话,转眼之间房间里就剩下他和陆寒两个人。
“你……”
陆寒进来的时候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可是看见了张庶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一下子就怂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啊?”
他这话说得跟个想要霸占村花儿的土财主似的,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
“陆先生,我想我需要重新跟你确认一下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
“就……只是雇佣关系吗?”
陆寒的心脏难受得很,他需要安抚,不是这样的冷言冷语。
“不然呢?”
张庶坐在主席位上,面沉似水地看着他。
“我是个男人。”
“我是个死人!那又怎么样啊?人无完人嘛!”
第18章 蚕豆
陆寒这话说得太斩钉截铁了,以至于张庶都没有什么时间去感到害怕,实际上对于他的身份,他一早就有过猜测,不过面对这么一个老实温吞的男人,也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够了陆先生,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对你的需要仅止于异能的部分,也请你不要混淆了工作和生活上面的区别,我还有事,今天就……唔……”
张庶站起身来打算端茶送客,没想到忽然之间腹部一阵阵痛,他腰间一软,直接从座位上面摔了下来。
“张庶!”
陆寒在第一时间接住了他的身子,他们的身体一下子就离得很近。
忽然之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推力。
陆寒低头一瞧,两人身体之间的狭小空隙里,隐隐约约冒出了一只好像蝌蚪一样的东西,一团乳白色的气息,正在费力地从缝隙之中挤了出来。
“阴胎?”
陆寒倒是不怎么惊讶,伸出手指去戳了戳蝌蚪的脸颊,那个小团子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往后一跳,跐溜一声就蹿到了张庶的背后,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搂住了他的脖子。
“呵……”
张庶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动弹。
“没事儿没事儿,它比较亲你。”
陆寒伸手戳了戳蝌蚪的脸颊,那个肉团子被他逗弄得有点儿痒,圆滚滚的身体蜷缩了起来,看上去像一颗蚕豆。
“哈秋!……”
它发出了一声类似打喷嚏的声音,噗的一声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它……?”
“它就是阴胎,现在已经回到你的身体里去啦。”
陆寒安抚似的拍了拍张庶的肩膀解释道。
“阴胎有了自我意识之后,没事儿就会出来遛遛弯儿,跟你交流一下感情,你只要跟它互动一下就好,不然它会觉得很寂寞的。”
“……”
张庶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刚那只团子就是他的子嗣吗?冰凉的触感,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他甚至有点儿沮丧的感觉,刚才自己的表现是不是有些惊慌失措,会让它对自己产生冷漠的印象吗?
陆寒看着沉默的张庶,猜不出他是在想什么,愣了一下,忽然又涨红了脸。
“啊……我,我之前也不懂的,不过我有个基友也是和阳间的人结了婚生了娃,他家里那只就是这样子。”
陆寒使劲儿地摆动着双手,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脸很红,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说清楚。
张庶眯起了丹凤眼看着这个笨拙的男人,他很想问一问,他是在对谁证明自己的贞操。
“它……”
话到唇边又改了口,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啊。”
陆寒很老实的答道。
“它好像很喜欢你,唉,就是跟我一点儿也不亲。”
他傻笑着说道,好像完全不会失落的样子。
“……”
“张总,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了,咱们那个合同,签不签都是一回事。”
陆寒扶着张庶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
“阴胎认阳主,如果双亲分属于阴阳两界的话,它一般都会和阳间的那一方父母比较亲近的。”
“那……你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
“我?”
陆寒傻乎乎地抬头看着他,好像是在很努力地理解着他的意思。
“哦,你是说孩子啊……”陆寒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只要尽到抚养它的本份就行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我们那个时候世道乱得很,打仗打得厉害,男人十四岁就算成丁了,要上战场……”
反正张庶也差不多知道了他的来头,陆寒心里合计着,没必要瞒着他。
“那时候兵荒马乱的,我家里人勉勉强强把我拉扯到十一二岁,就实在养不活了,虚报了年纪送我去投军,其实对父母也没什么印象。”
“你……不想他们,不恨他们吗?”
陆寒皱着眉头,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那年月,哪儿有那个闲心啊,只要能吃饱饭、不被打死,就算是运气好了,不过我自己合计着,其实父母儿女的事情,都是个缘份,也不过就只能跟自己生活十几年嘛,夫妻才是人伦之首呢……”
陆寒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直到说到了“夫妻”两个字的时候,才忽然觉得这个话题对于他这个会走路的贞节牌坊来说太18x了,一下子就打住了话头儿,脸也憋得通红。
“内个,张总,我也打扰你半天了,我先走了。”
陆寒脑子有点儿发蒙,也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楞呵呵地就往外走,走到外头电梯间一看,一群人等在那里,他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又默默地缩了回来,回到了张庶的办公室。
“哎嘿,我从这边儿走。”
陆寒连看也不敢再看张庶一眼,推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
张庶看着这个毫不迟疑就跳楼了的男子,追到了窗边,发现人早就不见了,又看了看楼下,并没有发现一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松了一口气,顺势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面。
今天晚上,他还会来吗?
张庶不太信任男人,虽然他自己也是隶属于这个性别的一部分。
在他的印象之中,男人都是很重视子嗣的,他们要的不过是血缘上的牵绊,是一种掌控别人人生的快感。
他的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被这样的观念所扭曲而成的,所以他虽然也像其他人一样渴望家庭的温暖,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结婚生子,直到他偶然之间得到了这个小生命。
他需要一个家人,却并不想和其他人发生什么肢体或是情感上的纠葛,所以他在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接受了它。
他原本想用钱来打发那个看似淳朴老实的男人,但事实证明他的实力从各方面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碾压了他。
张庶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他不是为了孩子才对他好的。
夫妻是人伦之首,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会是个值得期待的人吗?
……
陆寒在茶房里哼哼唧唧的唱着小曲儿包着蛋饺,余光一扫就看见一只爪子暗搓搓地伸向了蒸笼。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把攥住了腕子戳进了蒸笼里!
“嗷呜!”
胡瓜干嚎了一声,从灶台后面爬了出来。
“老板,你蒸了好几笼蛋饺啦,就不能分我一只嘛!”
“不能,这是给你们姑爷和小少爷准备的。”
陆寒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胡瓜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自己的老爷变了,那个对待部下亲如兄弟和蔼可亲可以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老爷变了,他现在不但不想穿自己的裤子,还成天妄想着扒别人的裤子!
“嘤嘤嘤……哎?老爷,你的肾六亮了。”
胡瓜和陆寒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很自然地拿起了他放在灶台上面的爪机。
“您的马云宝在天狗国籍消费6000英镑,合计人民币582588元。”
“啊啊啊啊啊啥玩意,老爷,你的马云宝被盗啦!”
“啊?”
陆寒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拿过爪机点看完整信息一看,是自己给张庶开通的亲密付支付的,留言写着“婴儿车”。
“哇哈哈哈哈!他肯了,他肯了,他肯了!”
陆寒激动地捉起了胡瓜转了三个圈儿,可怜的小狐狸被他转的七荤八素,尾巴都掉了出来。
“老爷,淡定啊……是姑爷吗?”胡瓜晕晕乎乎地问道。
陆寒没工夫搭理他,打包好了几笼蛋饺就推门出去,刚要起飞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喊道:“还剩下一屉包好的,你自己蒸了吃!”
第19章 噬魂
张庶的手里温着一盏双料茉莉花甜酒,在唇边轻轻地啜了两口。
陆寒对他说过,阴胎百无禁忌,孕期完全不需要忌口,他放心地吃了一盏,觉得身体温暖了起来。
张庶走到窗边,推开了雕花的窗棂,静静地看着影壁外面的胡同儿口,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忽然之间,他睁大了眼睛,“啪”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窗户。
他还记得这个动作,多年之前,房间里的那个女人,几乎每天都会做着相同的动作,等待一个行踪诡秘、飘忽不定的男人,她脸上的喜怒哀乐,全都定格在这扇窗前,如今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也陷入了这样的局面吗?
张庶来不及伤春悲秋,就听见身后就起了类似于布料摩擦的声音……
又来了?
他的身子一挣,伸手扶住了墙壁,转过身紧紧地靠在墙上,一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卧室的房间里是一幅非常家居和谐的画面。
陆寒正在自来熟地铺着沙发床,旁边的茶几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蛋饺,连调料都一起打包带来了。
“张总。”
陆寒见他回头,挥挥手打个招呼,接着铺床叠被。
“我见你看风景看的出神,就没打扰你,今天包了蛋饺,你趁热吃啊。”
张庶看了看他忙碌的身影,并没有提出异议,在茶几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面坐了下来,用筷子夹起了一个蛋饺吃了下去。
味道鲜美而不油腻,馅料的鲜香搭配着蛋皮的酥脆在唇齿之间徘徊,比自己家里那个在国营五星级饭店供职的阿姨煮的饭还要好吃。
“还行吧?”
陆寒收拾好了铺盖,回过头来坐在沙发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很好吃。”
张庶吃了三只蛋饺,放下了筷子,做出了一个承蒙款待的姿势。
“我吃好了。”
“张总,你这是猫饭量啊,这怎么行呢,就算你不吃,蚕豆也要吃嘛。”
“蚕豆?”
张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之间反应不来。
“啊,是孩子的小名儿,我取的,你要是觉得不好,再换一个也成。”
张庶想起了阴胎第一次出来遛弯儿时的情形,它弓起圆滚滚的身体打喷嚏的样子,还真的很像是一颗蚕豆。
“不用换,挺可爱的。”
“哦哦,那你再多吃一点吧。唉,你们啊,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陆寒絮絮叨叨的说着,又从保温壶里夹起一只蛋饺来,放到了张庶跟前的碟子里。
“我们这样的人呢,到了底下,感官就会变得比较弱,好比说吃饭喝水什么的,其实尝不出什么味道,吃不吃都行,主要是靠……”
像陆寒这种判官级别的boss,主要是靠食鬼为生的,他想起张庶之前曾经吐了自己一脸,想想还是不说了。
“总之你现在感官那么鲜明,应该多多享受人生才是嘛,要是怕吃多了不消化,一会儿我陪你出去遛遛弯儿。”
“感官消失?”
张庶这一回没有反抗,很乖巧地吃下了那只蛋饺,一面疑惑地看着陆寒。
这就是死人的感觉吗?他们不太能感受到酸甜苦辣,春夏秋冬,那些能够触动人类敏感心思的细微变化,全都察觉不到。
他看着他好像大卫雕像一样比例完美的五官,比他在娱乐圈里见过的最顶级的男模线条还要刚毅,什么样的人可以触动这样的壁垒,让他的感觉鲜明起来呢?
张庶还在咀嚼着蛋饺,鲜美的汤汁从唇边洋溢而出,他伸出手指,下意识地在唇边抿了抿。
陆寒看着他,吞了吞口水。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因为自己是清白之身战死沙场的,所以感官之中与情欲有关的部分并没有被剥夺,这也算是上天对他的一种眷顾。
他看着张庶咀嚼的动作,他在吞咽着蛋饺,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忽然很想碰一碰他的手,或者亲一亲他的脸。
“也不是完全都消失了,比如说,比如说……”
陆寒不敢太放肆,伸出一根手指,划了划张庶的手背。
“就好比这样的接触,还可以……”
他的脸红得厉害,生怕他看出自己这种类似耍流氓的行为,心虚地垂下了头。
张庶的手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他不是死人吗?为什么肌肤还是这样滚烫,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感官非常鲜明,甚至被碰过的地方有种被灼伤了错觉。
他分不清楚他是在科普知识,还是在调戏自己。这个男人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类,却一点儿骄矜之气也没有,如果不是心思非常纯正善良,那就是个可以跟影帝金文玲相提并论的演技高手。
张庶没有深究他碰了自己的原因,他很自然地吃完了晚餐,和陆寒聊聊天,轮流洗漱之后一起睡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睡得这么熟了。
……
皇朝娱乐办公楼1314房间——张庶的办公室。
这是他休假之前最后一次来公司,交割业务,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带回去一部分,也在旅途上处理一些简单的突发事件。
他没让陆寒跟过来,无论是军大衣还是zegna,这男人都显得与周围的一切那么格格不入,而且自从他的仪仗莅临过自己的居所,就再也没有鬼魂前来骚扰过他了。
张庶收拾着手上的资料,有种年轻人开始旅途之前的雀跃,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准备带走的工作。
桌上的办公电话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说。”
“张总……”
秘书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刚才关八的外联部经理打电话过来,语气不是太好,说之前都是您代表皇朝跟他同级别接洽的,现在忽然换了别人,他觉得我们没有诚意,关于金文玲的通稿就要直接发出去,您看……”
“嗯,我知道了,你修改一下行程,我在休假之前会再见他一面的。”
张庶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人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几十分钟之后,在上次和陆寒碰头的私人会馆包间里,张庶又见到了那个让他有点儿招架不住的男人。
“张总,这期的通稿谈到一半儿就换人,你们皇朝娱乐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圆桌对面的男子态度有些嚣张,他也确实有那个本钱,作为国内最大的明星八卦消息集散自媒体,关八公司这几年来可算是做得风生水起,除了国内超一线大牌还端着一点儿架子不肯前去亲近,一般的十八线小明星基本上对于这个公司都保持着一种跪舔的态度。
“李总,很对不起,因为我有一件不得不处理的私事,实在没有办法继续接手这个案子,我的继任者也非常专业,在衔接方面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可以保持邮件联系的。”
张庶说得很客气,伸手拿起温好了的双料茉莉花斟上一杯,双手捧住盅子递了过去,算是很有诚意的道歉。
“不好意思啊张总,我可不是你们帝都旧家子弟,吃不惯这种酒。”
张庶知道对方是在找茬儿,但是为了保住皇朝娱乐的一哥,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子就往酒柜走过去,想要亲自挑选一瓶上好的红酒。
“张庶,你跟我装什么清高?”
李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他一回头,发现他也跟着走了过来,欺身上前,离他很近,几乎把他困在酒柜旁边的角落里。
“李总,请你自重。”
“自重?在你们当公关的字典里还有这个词吗?”
李睿很夸张地笑了起来,伸手拦住了张庶的退路。
“你不会不知道,你们老太爷为什么让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子弟做公关部经理吧?因为你们家金文玲金老板,是从来不会陪酒的。”
张庶原本低着头回避着,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眼神之中带着警告和愤怒。
他生气的样子泠然而迷人,让李睿的喉结禁不住滑动一两下。
这是他的逆鳞,他早就想碰触一下试试了,整个皇朝娱乐全都心知肚明,却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事实,无论他工作多么努力,解决过多少次公关危机,在他们老太爷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个花瓶罢了。
就在两人僵持的当口,张庶忽然觉得腹部一阵阵痛,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两人之间一团白色的半透明物体激射而出。
小团子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儿,忽然从正中间撕裂开来,里面竟然是一张血盆大口,朝着李睿的脑袋毫不迟疑地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房间里回荡着李睿的惨叫声,他的头颅整个儿都被气团吞噬了进去,那个巨大的蝌蚪随着他的躯干剧烈地摇摆着,却死都不肯松口。
李睿的身体狠命地抽搐了几下,砰地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第20章 车祸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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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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