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4节
“总之,总之……”
他窝住了身子开始往外蹦字儿,高大魁梧的身形憋得发颤,喉咙里都发出了类似野兽在被压抑的时候才会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
他说不下去,只好掏出了自己的肾六s+,在上面捣鼓了起来,因为操作不熟练,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水,顺着他好看的脸部线条滑到了下颌,虽然用土里土气的眼镜儿遮住了脸,还是让张庶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
他屏气凝神,收敛着自己的心猿意马,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里,马云宝app跳出了一个提示音。
陆寒伸手指了指他的口袋,意思是叫他看看,张庶掏出手机划开一看,上面显示着“陆寒先生已经为您的账户开通亲密付服务,额度无上限,留言:‘奶粉钱’。”
“呵……”
张庶没有忍住自己哂笑的声音,这大个子倒是挺有意思的,看他的操作顺序这么不熟练,想来根本就不懂那个亲密付的规矩,以为这样子就能对自己表示他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殊不知即使自己得到了这个权限,如果主账户的余额不足,也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支付。
他不动声色地刷起了淘宝,随手在优选车型里面挑了一辆自己喜欢的,点了亲密付。
交易成功。
张庶抬眼看了陆寒一眼,后者对他绽放了一个傻白甜的笑容。
交易金额比自己给陆寒预存的款项多出了几十万,对于在帝都谋生的普通年轻人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倒是还算沉得住气。
年纪轻轻,就想学人家点天灯吗?不如就成全他。张庶心里忽然有种不太服气的感觉,这男人的价值观跟一般人有偏差,他要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点开了淘宝房产,在帝都北四环附近找到了那个传说中号称宇宙中心的房价,网页介绍的关键词非常耀眼,重点学区房、地铁沿线、高校周边,报价都在十万一平以上,几个靠谱的房产经纪报价,全款超千万,网上的首付也要上百万,张庶视而不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亲密付。
交易成功。
他抬眼看了看陆寒,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气定神闲。
陆寒却没有发现,事实上他正在埋头苦练植物大战僵尸中国版,自从得到了这部机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成天缠着胡瓜给他下载新游戏,玩儿了一个不亦乐乎,对于时不时跳出来的马云宝交易提醒根本没有反应。
张庶不知道自己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好像有点儿被他这样的反应给激怒了,他直接点进了“我的股票”那一栏,买下了皇朝娱乐一次性股票认购的上限——一百万股。
交易成功了……
第13章 极品亲戚
“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庶脸上带着戒备的神色问道。
“我……?”
陆寒有点儿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初来乍到的,价值体系还没有怎么形成,那边儿烧过去的硬通货都是俩亿起步,这会儿转移到了阳间,就跟发到国家的外宾刚到朝鲜的感觉似的,看啥都觉着便宜。
俩人的心气儿没对上,正在大眼儿瞪小眼儿干坐着,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毫无预警地打开了,大摇大摆地晃进来一个男人,一打眼儿就是个纨绔子弟。
“哟,张庶,大白天的关着门几个意思?还把秘书支走了。”
陆寒觉得那男人的语气有点儿讨人嫌,面相看着倒还算清秀,跟张庶眉宇之间有一两分相似之处。
张庶没说话,却站了起来,双手都贴在裤线的两边,虽然生疏却没有缺了礼数。
那男人冷笑了一声,又看了看陆寒,“啧”了一声道:“你还是这个脾气,离不了男人还是怎么的?只不过你这个眼光,啧啧,怎么每况愈下啊,连个老乡都不放过?”
张庶斜迁着眼睛看他,很明显还不愿意跟他撕破脸,他脸上没有什么太强烈的表情,只是挑了挑漂亮的眉形,双手紧握了起来,关节都在发白。
“哥……”
他语气生硬地叫了一声。
“哟,你还知道叫人啊,我只当你是个胡同儿串子长大的,不明白我们祖宅里的规矩呢。”
“老……老板。”
就在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的时候,陆寒呆头呆脑很不合时宜地开了腔。
“这位老板是谁啊?”
他楞呵呵地指了指那个捯饬的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轻浮男子。
“这是……我的堂兄,张学文。”
“哎哟喂,别介,我可当不起您小少爷的亲戚,折煞了折煞了。”
张学文听见张庶的介绍,阴阳怪气儿地叫了起来,语音语调夸张得连陆寒都听得出是在讽刺他。
他就是那个利用湘妃扇对张庶施以厌胜之术的人?
陆寒心里存着一个疑影儿,再抬头却是一团和气的生意人模样。
“哦哦,原来是大少爷。”
他很淳朴地在自己的衣裳前襟儿上面抹了抹手,就要过来与他热情地握手。
张学文满脸厌恶地躲避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儿畏缩的老乡,勉强摆了摆手道:“免了免了。”
陆寒很热络地挤了上去,把张学文逼得倒退了好几步,生怕他那件土了吧唧的军大衣蹭脏了自己的高级西装。
“大少爷,敝姓陆,在琉璃厂儿开了小买卖,您有空儿多去光顾光顾啊,您看张老板,他就是我的客户,你们又沾亲,我就给你打个八折。”
陆寒说着,不由分说就把自己的名片和小铺打折卡塞到了张学文的手中。
张学文满脸嫌弃地随手往办公桌上一搁,蹙着眉说道:“琉璃厂儿?卖古董字画?”
“也搭着出点儿货,最主要的是啊……”
陆寒说到这里一脸的灵异,欺身上前附在张学文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我是专门替人解煞的,张老板……”
他指了指身后的张庶,接着说道:“就是被脏东西缠住了才来找我的。”
张庶的身子一挣,待要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并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隐忍不发,冷眼旁观着陆寒在那里和张学文絮絮叨叨咬耳朵的背影,忽然觉得张学文未必就是这土鳖的对手。
“解煞?什么解煞……”
张学文的语气有点儿滞住了。
“哎呀老板!”
陆寒很夸张地一拍大腿,把张学文差点儿呛了一个跟头,倒退了好几步,很嫌弃地看着这个一惊一乍的乡亲。
“合着您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就是张老板最近新得的一把红湘妃,说起来真是好东西,只不过上头的煞气太重,这搞不好的话,连带着就是好几条人命啊……”
张学文表情很复杂地看了张庶一眼,语气很疑惑地说道:“一件文玩罢了,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陆寒的表情十分到位,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四周,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的环境,愣是被他渲染的好像有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们似的。
“那东西比不得别的,但凡是沾过手的人,她都缠,阴气重的很呐!”
陆寒说着,做出了一个与人交谈时经常会有的取信于人的动作,很轻地拍了拍张学文的背部。
“……!”
张学文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很快地打了一个冷颤,嘟囔了两声“浑说”,拍开了陆寒,招呼也不打一个,径直离开了张庶的办公室。
“……?”
张庶看着堂兄的背影,对陆寒稍微歪了一下头,蹙了蹙眉,后者对他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搭配着他这一身儿的行头,还真是天衣无缝。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等着张学文的脚步声音消失不见,才开始继续交谈。
“你……”
“嘘……”
陆寒很鸡贼地对他打了个嘘声。
“放心吧,过不了几天,我就能解开这把扇子的底细了,只要知道了煞气的来龙去脉,要解煞就容易得多。”
“……好吧。”
张庶对于不是自己专长的领域,向来没有什么兴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难得地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儿本事也没有的男人。
“那……app上的资金,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还给你。”
“嗨……”
陆寒很大方地摆了摆手。
“不用啦,奶粉钱。哦……对了……”
他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双手握住了军大衣的前襟儿,有点儿紧张又局促的模样。
“刚才不是说了,你不用给我钱的,不过,我想问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摘下眼镜儿,瞪着小鹿般的杏眼,很期待地看着他,这个画面让张庶想起了诗人描述narciss的词句——他的请求,连上帝都会允许。
“嗯,你说吧。”
“刚才那个人,他说你……说你,你不是他说的那样……是不是?”
陆寒的语气有些焦灼,张庶做了很多年人事相关的工作,他很清楚他在焦虑些什么,和这些焦虑心理学上的来源,虽然他本人很可能并不知道。
他已经在理智上原谅了他,可是心里却存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怒气。
“你很在意我的过去吗?”
“……”
“你凭什么?”
“嗯……嗯……”
陆寒憋了半天,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好认命了似的点了点头,那姿态很像是小孩子在遭到大人莫须有的不公正待遇时,无法理解又不得不点头的委屈态度。
他斜迁着眼睛瞟了瞟张庶,发现他好看的脸上染着轻薄的怒意,窝窝囊囊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搭讪着转身要走。
“我不是……他说的那样。”
身后传来了张庶的一声轻微的叹息。他不敢回头,却笑了起来,“哎”了一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
张学文公寓地下停车场。
张学文在皇朝娱乐忙了一天,差不多也是到了半夜才下班,他停好了车子,觉得自己连下车的欲望也没有,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眯缝着眼睛稍微歇一歇。
他的手习惯性地伸进了风衣的口袋,忽然摸到了一张卡片似的东西。
他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人,口袋里通常都是干干净净的,手伸进去的时候才会舒服,可是这会儿,却记不得自己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摸出来一瞧,是陆寒的名片。
“啧,神经病。”
想起了那个土了吧唧的乡亲,张学文就觉得反感。
这个张庶,在这一辈的子弟之中算是个出息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没有得到老太爷的重用。不过他一个养在外头胡同儿里的串子,竟然也能跻身嫡系的职位,当了一个部门经理,就应该感恩戴德谦恭有礼才是,成天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不说,还总是在执行董事会上面拆自己的台。
眼看着几个从弟都让张庶拿下马来,张学文有点儿坐不住了,这才想出拿那件东西整整他,原想着他能知道自己的厉害,知难而退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找了个解煞的。
你要找个高人也算是对得起我,竟然还找了恁么一个半土不洋的老乡……张学文里面暗暗地嘲笑了一番,就打算下车回家。
忽然之间,车子的大灯一闪,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满头灰白色长发的东西,从他的车子前面爬了过去,那是一颗人头!
第14章 打脸
“谁!?”
张学文浑身一激灵,大喊了一声。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就会产生出一种类似愤怒的感觉,好像叫喊出来就可以给自己壮胆、吓退敌人一样。
那东西只在车前闪现了一下就不见了。
唉,这几天月底正是公司财务部门最忙的时候,也许是咖啡喝多了产生的幻觉吧。
张学文稍微放松了一下心神,颓了下来,很疲倦地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再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的后视镜上很清晰地映出了车后座儿上的女人!
说是女人就只是因为她的灰白色长发了和凌乱破碎的白色纱衣了,此时此刻,她的头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垂坠着,很像那种老街旧邻门前不知何年何月种下的歪脖儿树。
女人的脖子一梗一梗地,缓缓朝着张学文的方向转了过来。
“啊啊啊!”
张学文还真没有张庶那两下子,登时觉得裤裆一热就尿了出来,他眯缝着眼睛不敢直视,双手去抠车门把手,只想快点儿从这个鬼地方脱身。
就在此时,女人的脖子毫无预警地想弹簧一样弹了出来,整个儿头颅直接弹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面!
张学文不敢回头,可是从车门旁边的后视镜上面,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女人的头就安安静静地摆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位上面,而她的脖子抻得老长老长,好像是一条蛇的身子,又或者,这个女人本身就是美女蛇!?
女人的头从那一堆灰白色的凌乱毛发之中发出了桀桀的怪笑,长脖子左右摇摆了起来,把她的头发晃动到了两边,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哪里是一条美女蛇,分明就是一个吊死鬼!滴溜溜乱转的眼球儿夺眶而出,滴着鲜红的血迹,伸出老长的舌头挂在胸前,涎水滴滴答答的从下颌之处滑落,驾驶室里弥漫着腥臭的气息。
“救命!”
张学文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抠开了车门,连滚带爬地从车里滚了出来,四肢着地向前爬行着,他根本就不敢回头,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或者是吓得腿软了,根本使不上力。
他朝前跪爬了几步,忽然就觉得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瞧,灰白色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住了他的手,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余光往旁边一瞟,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的头跟着自己一同爬行了过来,回头一看,一条白腻的脖子从车窗里无限伸展了出来,正在跟随着他一起爬行,这会儿已经延伸了足有十几米长了!
“啊!……”
张学文大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
包袱斋。
陆寒一身儿军大衣外头罩着个围裙,低着头在厨房里忙活,厚重的眼镜儿给砂锅里的蒸汽一熏,上头朦胧了起来,他拿袖口抿了抿,接着干活儿,嘴上还哼唧着小曲小调儿。
“唱的是红日滚滚~坠落西坡呀,小两口坐在炕上来把十八摸呀~”
“叮铃铃、叮铃铃……”
陆寒正唱的高兴,裤兜儿里的肾六s+发出了老式电话铃的声响,他连是谁都没看,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
“喂,是陆先生吗?我是张学文!哦,就是张庶他哥。陆先生,你快来救救我啊!”
电话那一端的张学文语气几乎是在惨叫,原本还挺好听的京白这会儿高亢得像个娘们儿,听上去十分刺耳。
“哦……张学文……大少爷啊!”
陆寒憨厚的声音在电话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直到对方继续连声惨叫,才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地响了起来。
“对对,是我!陆掌柜,救救我!”
张学文报上了自己的地址电话,并且再三承诺,钱不是问题。
……
三个小时之后,陆寒一身乡土气息地出现在了张学文提供的地址一楼大厅里,保安带着“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两枪”的鄙夷神色,看着这个跟自己刚刚进城谋生时打扮几乎一致的乡亲。
“先生找谁?”
这是一所国际酒店公寓,很多皇朝娱乐的中层干部都由公司出资在这里租下或购买了房产,尤其是嫡系的亲支近派,比如张学文,就是老太爷亲自点头拨款买了这一处寸土寸金的酒店式公寓,这里的保安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就算狗眼看人低,必要的礼数并不敢太缺失。
“哦哦,大兄弟,是张家大少爷叫我来的……”
陆寒磨磨唧唧,说话秃露反帐的,反正着急的也不是他。
“什么张家大少爷?”
小保安反感地看了他一眼,哪个山沟里爬出来的兵马俑啊?说话怎么还跟古代人似的,老爷少爷一大堆。
“就是张学文张总啊,哦对了,他住在1408号房间。”
小保安心里咯噔一下子,不会吧,是那个少爷脾气难伺候的主儿?这事儿要是耽搁了,一个月被他投诉三十天也不是不能够的,就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冒认皇亲,不过他能报出名字房间号码,想来总是有点儿瓜葛。
一个电话过去,刚刚报出了陆寒的名字,沿着电话线的那一端就传来了愤怒的咆哮。
“什么视频确认啊!那是我的贵客!贵客懂吗!快点儿放人进来!不然我要投诉你!投诉你!”
小保安虽然也没少被这个大少爷斥责,今儿这样如同泼妇骂街似的还是第一次,也给吓傻了,麻利儿的输入了电梯密码,把陆寒送了上去。
陆寒颤颤巍巍地走在电梯间外面铺陈华丽的波斯毯上,生怕给人家踩脏了,一副畏缩的神情,来到1408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没人答应,等了一会儿,自己伸手一推,门开了。
陆寒皱了皱眉,摘下了眼镜儿,伸手掩在了唇边,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很不名誉的味道……
第15章 半副执事
“这把扇子,是我从九嶷山附近的一个村子偶然得到的。”
张学文换了一条裤子,领着陆寒到了另外一间通风良好的房间,才开了口。
“当时公司要投拍一部电视剧,我作为财务部门的经理要提前去考察环境,以便在董事会上报出成本数据,结果到了那里发现根本就是穷山恶水、民风彪悍,没什么看头儿,就成天窝在招待所里,只等收集数据之后会帝都作报告。”
张学文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语气之中依然透出了些许的诡异。
他记得当时住在条件很差的招待所了,手下的会计都派出去收集数据了,正闲的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听见村里的大喇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供销社新到一批湘妃扇,望广大群众欲购从速,欲购从速!”
过不了多久,他就听见周围的房间纷纷发出了摔门出去的声音,隔着三楼窗户一瞧,楼下竟然乌央乌央的都是人,人头攒动地往村口的供销社跑过去。
“这年头儿怎么还有抢购的事儿啊,又不是肾六s发布会。”
张学文嘟囔了一句,正巧被推门进来换暖瓶的服务员听见了,噗的一笑。
“妹妹,笑啥呢?”
张学文挺会勾搭,出差没几天就跟村里招待所的服务员打得火热,那女孩子捂着嘴笑道:“笑你是个棒槌,不知道去捡漏儿。”
女服务员告诉他,九嶷山原本就是湘妃竹的产地,相传当年舜帝南巡葬身于此,娥皇女英两位后妃追随丈夫踪迹至此,听闻噩耗,泣血而亡,所以这里的竹子上面全都是斑点,号称“湘妃竹”,是制作扇子的佳品。
村里原先有个帝子庙,供奉的就是娥皇女英两位王女,后来十年浩劫让人带头砸了,这会儿要搞旅游业,脱贫致富,才想起来要修。结果组织了十几个重劳力进去,翻修的时候就挖出不少箱子,里头埋的都是湘妃扇。
村支书为了给村里创收,东西也没上报,就地卖了,游客们得了便宜,谁也不会往外说,把肉埋在饭里吃,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湘妃扇的一个集散地,这会儿外头大喇叭广播,肯定是又有新货给挖出来了。
张学文听了倒是心动的,他们家老太爷最喜欢文玩,自己这一趟差事办得中规中矩,若是能孝敬一两件东西,只怕老太爷会更加赏识他。想到这儿心动不如马上行动,赶紧抄起了外套跟着人群前去供销社采购。
他财大气粗,没过一会儿就抢了好几把回来,还献宝似的拿给他勾搭的那个女服务员看看。
“哎呀!你怎么挑了一把红湘妃!”
谁知道大妹子瞧见那几把里头有一柄红色斑纹的,非常夺目漂亮,却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张学文背后。
“怕什么?这把多漂亮啊。”
他拿起扇子,在妹子跟前晃悠。
“呸呸呸,快起来。”
女服务员很厌恶地摆了摆手。
“红湘妃不吉利,别看外地产的能卖出天价儿去,九嶷山本地的红湘妃可没几个人敢收,听说收藏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那东西,方人方得厉害着呢。”
张学文只当是个笑话儿,也没多想,结果枕着几把宝贝扇子睡了一宿,就觉得睡落枕了,晚上还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床底下哭。
他本想拿去退了,可是歪心眼儿一动,就想到自己那个出身寒微却处处当仁不让的从弟来,这才把心思动到了张庶头上,想送一柄扇子吓唬吓唬他,挫挫锐气,绝对没有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张学文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了事情的真相,这回也不嫌脏了,伸手攥住了陆寒的军大衣,只求他能替自己解煞,还表示钱不是不问题,自己如果能得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陆寒刚才进来的时候在门口轰走了美女蛇,就又戴上了眼镜儿,这会儿隔着厚重镜片,看着这个也算是帝都旧家子弟的张学文,又想起了张庶,他又记起杀人的感觉了。
陆寒以前是个带兵打仗的,手底下不少人命,若不是脸酸心硬敢杀人,也不会十七岁就做了小将军。可是他也敬佩那些宁死不屈的对手,他们那会儿时兴首级军功制度,砍了多少敌军,就有相应的犒赏,可是陆寒却没有砍下力战而亡的将士的首级,留他们一个全尸,而那些连滚带爬踩着同伴尸体逃走的逃兵,却往往会被他一刀砍成两段儿。
张学文就是逃兵,他没本事做到湿衣不乱步,丢了关外张家的脸。可是张庶不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受了家里人的挤兑,可是他当得起大家弟子的名号,他不怕自己这个领域的东西,有身份有见识,人又长得漂亮,要是自己打算在帝都成家过日子,他真是个不错的……
陆寒想到这儿,老脸一红,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前襟儿,很憨厚地笑了一声。
“大少爷,这解煞啊,没您说的那么邪乎,你是张总的亲戚,我这就算是买一个饶一个,不收钱,传你一个偏方儿……”
陆寒说得邪门儿,到了紧要之处还低眉耳语了几句,张学文听得面有难色,正想再打听打听,陆寒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几分钟之后,张学文在另外一个房间的残留物就派上了用场。
……
陆寒回到了小铺子,刚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牛尾汤的香气,远远的看见开放式厨房的外面露出了一截儿狐狸尾巴。
“咳……”
“噫!老板……”
几秒钟之后,胡瓜哭丧着脸蹭了出来,看样子还没有得手。
“里汤锅远点儿啊,不然把你也下进去。”
“嘤嘤嘤,老板,我好饿。”
“那也不能动,这是给张总的。”
陆寒把胡瓜扒拉到了一边,熟练地戴上了微波炉手套,拿起汤锅里的调羹搅拌了起来。
时间掌握的刚刚好,这会儿牛尾汤已经煮出了乳白色,再削几片白萝卜,放了一把干粉,焖一会儿就出锅了。
陆寒拿出了已经刷洗干净的保温壶,把一整锅的浓汤都倒了进去,又在上面的隔层里面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胡瓜,你在家看家啊,我给你姑爷送饭去。”
“哎哟喂老板,这就改口啦!”
“……”
陆寒老脸一红,也觉得自个儿太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端起保温壶刚要走,肾六s就响了起来。
“我的爱穿越天际,我的爱川流不息,我始终爱你,一如往昔。”
“老板,你选的铃声真是色气满满……”
“嘘!”
陆寒对着胡瓜打个嘘声,心情愉悦地接起了电话,声音还很窝囊温吞。
“张总,我正要过去呢……什么?!”
他的声音紧张了起来,连一旁的胡瓜都觉得大事不妙,赶紧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保温壶,生怕他一激动再给捏碎了。
“我马上过去,你稍等一会儿。”
陆寒挂上了电话,把瓶底子眼镜儿摘了下来。
“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的声线压低了一些,听起来非常威严,让胡瓜打了个哆嗦。
“老板,你说谁是鸡?”
陆寒斜迁了他一眼,小狐狸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咱们过去,带我半副执事。”
“啊!?”
胡瓜还真没想到陆寒为了一个张庶能这么拼,看来那些电视剧里说的真没错儿啊,要想拴住汉子的心,怀上就是最好的法子,怪不得自己最近看刘半仙儿那么顺眼,估摸着也是他的肚子看起来很有家的感觉的缘故……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老板……老爷,我们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不好在阳间这么张扬吧?”
“有什么法子,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陆寒的声音自带低音炮,听起来跟个声优似的,让小狐狸的身子都酥了半边儿。
“可是往常咱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一条鬼道,你不是也忍了嘛。”
“我没关系……”
陆寒摘下眼镜儿,看了胡瓜一眼。
“张庶不行。”
小狐狸一哆嗦,不敢劝,赶紧上前来替他收拾。
……
张庶这一次有了经验,并没有弄破什么东西,手上握着一面很小巧的理容镜子,背部紧紧靠在墙上,不停止转动着角度,看着最近一波百鬼夜行的攻势。
他也算是开了眼界了,这光怪陆离的鬼相,就是那个人每天都会面对的吗,难道他不会害怕?或者他本身也是这个诡异惊悚的地下世界的一部分。
张庶神游太虚地想着,忽然觉得小腿上痒痒的,来了!
总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先摸到他光滑的小腿上,他们想顺着那里爬上来,进入自己的身体,夺取那个他还感觉不到的小生命。
“滚开!”
张庶用力地按下自己的指腹,上面有他刚才咬破的伤口,鲜血滴落在肉眼看不见的鬼魂上面,“刺啦”一声响。
张庶长吁了一口气,他的血可以暂时驱逐它们,可是胎儿的力量太弱,并不能一劳永逸,很快,给血滴打散了的鬼魂就会重新聚拢而来,朝着他发动下一波的攻击。
张庶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曾经一整天一整天地透过宅子里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街景,他没有多少自由,很少能得到一次出门的机会,那时候他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一辈子就要困在那个华丽而没有生气的地方,现在这种窘境,让他又想起了当年那段漫长得几乎难熬的时光。
他一走神儿,忽然觉得周身阴气极重,看来是个硬茬子!张庶紧紧盯着手里的反光镜,他看到自己的小腿上面,纠缠着一个女人。
满面血污,全身溃烂,好像是经过长时间非人折磨之后被人遗弃的洋娃娃。
“呕……!”
女人忽然之间顺着张庶的小腿爬到了他的身上,被鞭打熨烫之后满目疮痍的脸皮几乎贴在他的脸上,张庶觉得自己可以闻到那股血腥腐朽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干呕的起来。
支撑不住了吗……
他的身体顺着墙面下滑,渐渐地被女人爬上了身,他几乎通过肉眼都可以看见她粘稠打结的长发垂坠在自己眼前,她就要融入他的身体里。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了一阵什么声音,带着韵律,惊醒了这个可怕的梦魇。
那是鸣锣的声音,就像古装片里的官员过境的时候那样,锣鼓喧天,肃静回避。
张庶昏昏沉沉地,隐约看到自己周围盘踞着的成百上千的鬼影,几乎在一瞬之间作鸟兽散,如同潮水一般地退去。
那个压住了他的女人做出了一个非常怨毒的表情,带着愤恨和不甘,犹豫着放开了张庶的身体,一下子不见了。
张庶扶着沙发的靠背,勉强站了起来,他可以维持住自己的尊严,并不屈服,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膝还是软绵绵的。
他扶着墙壁,动作缓慢僵硬地来到了窗前,拉开遮光效果良好的窗帘,远远的看到巷子外面的街景。
一群衙役模样的人嚣张跋扈、耀武扬威,护卫着后面一乘八抬大轿。
官轿的前面走着一只身形很高大的狐狸,几乎跟人类一样的身高,身后竟然长着九尾,他手中提着一盏幽红的灯笼,上面写着“查察司陆”四个大字。
这个诡异的队伍转进了张庶家的胡同儿,一直朝他走来,张庶却并不害怕,他推开了雕花的窗棂,面无惧色地看着他们。
官轿沾尘。轿帘一掀,走下了一个绯袍玉带的男子,面容英俊、锦衣夜行。
张庶认得他——陆寒。
狐狸扶着陆寒下轿,眯起桃花眼看着四周蛰伏在地上的群鬼,唇边扯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一打手中的摄魂鸣锣。
“太岁星动、百鬼夜哭,判官出巡、挡驾天诛!”
第16章 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陆寒一撩袍袖,缓步走到张庶的窗前,他们隔着雕花的窗棂看着对方。
连一旁侍立的胡瓜都陶醉了,俊男美男啊,还隔着一扇窗,哦,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天凉了……”
陆寒说。
卧槽,霸道总裁即视感!胡瓜在心中大大地点了一个赞。
“趁热吃。”
陆寒好像变戏法儿一样,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桶。
不是吧老板……胡瓜心中流下了尴尬的泪水,我都这么拼命幻化出九尾神狐的原型了,你开口怎么着也应该是“天凉了,让魑魅魍魉破产吧”,哪怕是“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也算是对得起小的啊!
……
胡瓜在厨房里洗完了碗筷,再回到客厅里,就瞧见张庶和衣睡在沙发上面,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刚才为了对付百鬼夜行,失血过多造成的。
陆寒坐在一旁,已经换上了军大衣和瓶底子眼镜儿的look,托着腮看着张庶熟睡的脸。
“哇,老板,想不到姑爷睡着的时候这么清秀啊。”
胡瓜动作很轻软地蹭了过来,给陆寒收拾官袍,一面偷眼看了看睡着的美男子。
“边儿去,孔夫子他老人家教导过我们:‘有主儿的干粮不能碰’。”
“哦哦。”胡瓜也没怎么念过书,叫他糊弄过去了。
主仆俩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来到了天井当院里。
“哎,你把官袍熨平了再还给崔钰啊,押金一定得给我要回来,这小子是个属蝗虫的,向来贼不走空。”
“哼唧,老板你知道崔判官不好搞,刚才还耍什么帅嘛,好好地下轿不就行了?非要撩袍袖,你当自己是唱京戏的啊……”
“别嚎了,对了,鬼卒们的赏钱……”
陆寒脸上有点儿局促的表情,他们下岗出来,那边儿给的遣散费一次性都转成了阳间通货了,冥币账户上的米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以前的哥儿几个在孟婆儿靓汤那儿喝一盅的,自己在底下是个清似水明如镜的公务猿,弟兄们跟着自个儿过了好些年清苦日子。
“放心吧,我和他们都说好了,以后族里有姐妹出阁,我一定帮忙说合啊。”
胡瓜拍了拍小胸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他是涂山氏一族的狐狸,族中向来盛产后妃,个个都是美人胚子,鬼卒们听了他的担保,纷纷表示愿意继续追随陆大判官,随叫随到。
“胡瓜……”
陆判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胡瓜也很温情地与他搭爪,心中暗笑其实他的合同根本没到期,仪仗原本就是随传随到的,他自己却不知情。如今买到了这个人情,回家要好好虐虐老板,先让他给烧几个像样的肉菜再说。
“不过老板,你这一回真的好帅啊,这下子觊觎小少爷的那些孤魂野鬼应该都不会再来欺负姑爷了。”胡瓜心里想着溜三样儿,嘴里还不忘记表扬陆寒几句。
“那是那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瘦死的马大。”
“老板,虽然我没念过书,但是你这句错得也太离谱了……”
……
张庶醒了。
他原本是很习惯于在黑暗之中醒来的,可是今天却忽然有些心有余悸。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神色缓和了一些,四下看了看,发现房间里并不像原来自己独居的时候,深夜里拉上了窗帘,都是绝对的黑暗。
这会儿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是很老式的样子,看上去至少也是解放前后的款式了,他隐约记得这是陆寒那个包袱斋里面的东西。
张庶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走出去,一开房间的门,就看见一个男人滚了进来。
因为白天的刺激,他相当戒备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看清楚了陆寒的脸,他松了一口气,看他的姿势,应该是一直窝住了身子靠在门板上面睡着了,他在给自己守门吗?
“唔……”
陆寒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彻底醒了过来。
“张总,你醒啦?饿不饿,外头灶上我还热着饭。”
张庶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搀扶了起来。
“你怎么睡在外面。”
“哦……我……”
这不是授受不亲嘛,陆寒心里琢磨着,不敢说。
虽然现在阴间都用带有reta的iac办公了,他的三观却还一直留在自己参加的那一年,距今也有888年了。唉,早知道当年他的壮烈牺牲搁在现在充其量算是个“以身殉地区”,自个儿也不至于那么拼。谁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儿才是极好的?如今孩子是有了,可是这孩子的……爹,却又不是自己的老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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