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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下岗判官再就业 作者:王老吉

    第1节

    《下岗判官再就业》作者:王老吉

    文案

    他蟒袍加身,他富可敌国。他权倾一方,他俯瞰众生。

    他山珍海味,他挥金如土。他博学多才,他智勇双全。

    他英俊潇洒,他粉丝成群。他阳光少年,他眼神忧郁。

    他杀尽负他之人,他斩尽世间不平。

    他下岗了,他要开始搬砖去了。

    1v1he,窝囊吐槽攻x高冷总裁受

    内容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寒 ┃ 配角:张庶,胡瓜 ┃ 其它:主攻文,有包子

    第一卷 湘妃扇

    第1章 老爷,老爷!

    “老爷!老爷!”

    伴随着书童儿胡瓜富有节奏韵律的rap,陆大判官的手肘一抖,一张俊脸就这样一头栽进了自己因为打瞌睡而流出的一滩哈喇子里。

    “别嚎了!”拿袖子擦了把脸,陆判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阳间雾霾日趋严重,在限行限号禁放烟花爆竹都已经不能满足人类环保的需求之后,罪恶的黑手又伸向了纸钱,这个阴间赖以生存的重要硬通货。

    如今严禁烧纸的法律法规已经执行了好几年了,阴间财政危机正在迅速蔓延,身为四大判官之一的陆判从以前每天工作四个时辰的白领骨干精英,逐渐堕落到了混日子的社会闲散人员。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又开小差去啦?”

    “冤枉啊老爷,您的月钱银子没得,小的我还不是镚子儿没有?这俗话说得好,我是马勺上的苍蝇——混口饭吃,饭都没混上,哪儿有闲钱出去浪去。”

    “嗯,说的也是。”

    陆判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立马又觉出不对来:“你小子,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是马勺啊?闲话休提了,月钱呢?”

    书童儿胡瓜摊开双手,一副我也没辙的样子。

    “老爷,咱们部门拖欠工资还算是少的呢,我跟你说,前头可是重灾区。我今天到柜上去,柜台前跪着老长的队伍,这鬼门关的门卫、黄泉路的更夫、彼岸花的店长、忘川河的老姑……”

    胡瓜说了个贯口,有点儿渴了,拿起桌上的孟婆儿靓汤呷了一口,接着白话。

    “还有那些刀山火海上头打零工的弟兄们,都在那里讨薪,还打起了横幅,写着‘拖欠工资,法理难容’的大牌子,小鬼儿保安一群一群的,里三层外三层,正维持治安呢!”

    “唉……”陆判长叹了一声,照着现在这个局面,他这个公务猿也不造啥时候就得下岗。

    他是北宋灭国的时候战死沙场的,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来到了阴曹地府也算是个民族英雄,自带着上头烧下来的几大车真金白银,十殿阎君一瞧他就不爱别人儿,留在身边做了四大判官之一,(11272015),一晃足有888年了。

    “唉,秦广王给个铁饭碗儿、卞城王给钻个眼儿、楚江王给踹个扁儿,民不聊生。”陆大判官悄悄地吐了个槽儿,又趴在桌子上,才想再睡一会儿,就听见办公室门外有鬼禀报。

    “启禀判官大人,翰林院数十位编修集体罢工,资料堆积如山没人整理,阎罗天子口谕,‘命陆判前往代劳,限十二个时辰整理完毕,钦此。’”

    胡瓜推门出去,外面已经跑得半个鬼影子也没有了。

    “呸!看人下菜碟儿的东西,多站一站能沾了晦气?原先我们有钱的时候怎么知道老爷长、老爷短的奉承,这会儿没钱了,就把王八脖子一缩,来个最好不见最好不念啊?臭不要脸的。”

    “算了算了,鬼之常情嘛,走一个。”

    陆大判官拿起了桌上的官帽,随便往头上一扣,也懒得正冠,扭扭脖子,帽翅上的两个大铜钱忽忽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乌纱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得咧,这回谁也吃不上咯。”

    ……

    偌大的翰林院里空无一鬼,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胡瓜哆哆嗦嗦地开了门,里面阴气森森的,四处都闪烁着绿油油的磷火。

    “艾玛呀,老吓人了。”

    “咋一股大碴子味儿都出来了呢?”陆大判官模仿了一下胡瓜的关外口音。

    “小的我原先是跟着我在关外的老姑修炼的,这会儿一起急就往外冒东北话。”

    “行了,别让宋帝王逮住你,那货最近也是闲的蛋疼,开始抓推广普通话的工作了,瞧他那小损样儿吧,刚来的时候一口一个‘弄啥咧?’这帝都定都才几天啊,就学起京白来了。”

    “说起这个来,老爷,前几天阎罗天子开会的时候和你说的内个事儿,您心里有啥想法不?”

    “哪个事儿?”

    “就是调到计生办……”

    “滚犊子!”

    ……

    胡瓜把最近一段时间帝王将相的册子都翻腾了出来,厚厚的竹简书摆了一大摞在办公用的条案上头,陆大判官苦着一张脸,心说自从乔布斯归了位,十殿阎君早早的就用上了配有reta 显示屏的ipad air2,可是手底下人还在使用着几千年来从来不曾改进的竹简书……

    其实自己要求也不高是吧?没说非要实现无纸化办公,好歹换成环保纸也能轻巧一点儿,小篆字刻竹简?上头的逼格是high翻了天际没错,手底下人受得了吗?

    陆判心中默默地吐槽,一旁的胡瓜都听见了,伸出爪子戳了戳他:“老爷,老爷……阴间不同阳间,夜半私语、天若闻雷啊。”说着还担惊受怕地指了指上头。

    “闻闻闻,爱谁闻谁闻,大不了下岗!”陆大判官一脸大无畏的表情说道,话音未落,只听外头“咔嚓”一声打了一个惊雷!

    “阎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胡瓜一回头,没瞧见自个儿的主子,一低头才看见条案底下露出一截儿大红的官袍来。

    “老爷,老爷?”

    陆判从桌子底下冒个头儿,悄没声儿地唇语道:“走啦?”

    “不造啊,没啥事儿,出来吧。”

    陆判在书童儿面前丢了一回面子,老脸上有些挂不住,哼唧了两声,坐在条案后面装模作样地看着文书。

    “我说,具体都让咱们办什么差事啊?”

    “哦哦,上头说了,让核查一下子帝王将相的寿享年限,该收的收,该轮的轮。”

    “轮谁?谁轮?”陆判一脸痴汉的问道,硬生生把胡瓜的话给听差了。

    胡瓜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心说自个儿主子也是憋得心火有点儿盛,打了八百多年光棍儿,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可这事儿也怨不得他,刚进公司签约的时候没看清楚霸王条款,判官是一千年起签的,还得再熬一熬,还好进来的时候就是个童子鸡,没经过那事儿倒也不怎么想。

    “老爷,是轮回的轮……”

    陆判满脸通红,拿袖子扇了扇风,找补了一句:“我还不知道是轮回的轮?给我念……”

    “是是……”胡瓜憋住了吐槽他的欲望,翻开了全球十二钗又副册。

    “晁衡,寿享八十八岁。”

    “甚?这人做人不地道,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勾了。”

    “勾了?”胡瓜浑身一哆嗦,判官笔一勾,一条人命啊。

    “老爷,这么大的事儿,再说这个晁衡是个倭国人啊,论理不归咱们管的,有他们神道教管着呢,这个花名册里不是只让咱们核对一下嘛,没说要改啊。是不是跟上头申报一下再说?”

    陆判摆了摆手道:“老鼠的腰子,多大点肾(事儿)啊?他祖上那个仲麻吕不是做过遣唐使,拿了唐朝绿卡了吗?那咱们就管得着。这人不是好人,纯属地区不安定因素,留着他过年啊?勾了。”

    “好……好吧……”胡瓜还是有点儿心里没底,虽然嘴上答应着,手上却迟迟不见动作,陆判心急,抢过了判官笔,照着花名册上的那个名字一勾,一缕阴魂直冲十八层地狱最底层。

    ……

    事实证明,裁员期间冒出幺蛾子是不对的,就在陆判极富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的一勾没多久之后,就因为涉嫌跨国跨教执法,如愿以偿地收到了一封来自地狱的来信,全文如下:为了应对阳间严禁烧纸而造成的冥币通货紧缩,我司宣布了通过减薪裁员调整成本结构的计划。今天我司将进行这一计划的第二步。因为冥府的成功一直建立你们的天资、勤奋和奉献之上,所以这些话实在难以启齿,削减工作岗位举步艰难。

    今天宣布的裁员将涉及十王殿、判官殿、望乡台、奈何桥、刀山火海以及其他一些冥府部门的员工。

    经过今日之决定,我司几乎完成了2015年夏之前5000鬼次裁员计划大半进程。我司将快速完成整个裁员进程,以期稳定军心,让整个冥府能够将注意力和资源专注到战略目标之上。

    对冥府的所有同事们,我司想借此机会再次强调对各位一同帮助冥府度过金融危机难关表示感激。毫无疑问,目前经济环境之难挑战极大。但同心协力,我们正在做出正确的选择,以保证我们继续创造伟大的业绩并让冥府未来发展强劲及盈利丰厚。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勤奋工作、献身精神以及职业专注。

    秦广王蒋、楚江王历、宋帝王余、五官王吕、阎罗天子包、卞城王毕、泰山王董、都市王黄、平等王陆、转轮王薛联合署名,么么哒。

    第2章 初来乍到

    帝都·琉璃厂。

    这是一条著名的文化街,起源于清代,当时各地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举人大多集中住在这一带,因此在这里出售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店铺逐渐多了起来,形成了较浓的文化氛围。

    时过境迁,科举没落之后,机灵的生意人转换策略,又渐渐地做起了古玩字画的生意。这俗话说得好,盛世藏宝、乱世藏金,每逢吃穿不愁的年月,这里的买卖都会渐渐地热闹起来。

    最近几年收藏大热,很多帝都的小年轻儿也可以趁着节假日到这条著名的文化街来淘个宝,没准儿真能遇见那些不开眼的老乡,捡个漏儿就能攒个房子的首付钱。

    “哎,你看,花美男哎,要不要偶遇?”

    几个女学生趁着周末也过来逛逛,要是运气好的话,遇到不懂汉语的歪果仁求翻译,少说赚个三头二百也是有的,可这会儿她们的心思都不再那些俗事上面,假装看地摊儿,对着不远处一个打扮入时的小青年儿指指点点地发着花痴。

    那男生也说不上是多么英俊,不过是穿着打扮有些韩范儿,长得眉清目秀的,关键是一双眼睛特勾人,见不远处有一群女孩子朝着自己欲迎还拒的飞着眼风,他也来劲了,对着人家抛了个媚眼儿。

    “把你那一套狐媚子的手段给我收起来!”

    男生手上拿着的一只阿飘气球发出了阴恻恻的声音。

    “噫!”男生浑身一炸毛儿,连忙快走了几步,经过了稠密的人群,拐进了一条杳无人烟的小巷子里头。

    “老爷,你不要大白天显灵好的呀?小的我可不想被人上交给国家!”

    “废话,我不提点着你,你早就跟那几个丫头片子勾搭上了,你说你在地底下住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一点儿不开眼呢?”

    “老爷,您刚才眼神儿也发直了啊,别人看不见,小的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不是您没有实体,还指不定谁先勾搭谁呢。”

    “……”

    陆判官让自己的书童儿一席话噎得够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长叹了一声道:“都是被人裁员的,凭啥就你有实体。”

    “老爷,我是狐,你是鬼,那能一样嘛……”胡瓜说着说着,忽然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老爷,我饿……”

    “哦,附近有老鼠吗?”

    “你!我又不是猫……再说了现在的猫都不吃耗子了,多不卫生啊。”

    胡瓜抱怨了几句,信步走着,从兜儿里掏出刚刚用搬运术从商店里顺走的几块槽子糕啃了起来,刚刚吃了两口,一抬头,就瞧见面前是一座破败的庙宇。

    “哎嘿,十王殿啊,到了本家儿了,老爷,咱们进去瞧瞧,要是有庙祝,你吓唬吓唬他,弄点儿东西吃!”

    胡瓜手里牵着阿飘的气球,蹦蹦哒哒地走进了庙里。

    可惜这是一座残破的庙宇,由于十年浩劫的缘故,早就荒废多时了,前后门都锁了起来,不过这也难不倒会胡瓜,嘴里咬住了阿飘气球的绳头,看看路上没有行人,垫步凌腰一纵身就上了墙头儿翻了进去。

    头层大殿、二层大殿、三层大殿,并没有小猫两三只。胡瓜到处踅摸供果儿,手一松,陆大判官寄居的阿飘气球就飞了起来。

    “胡瓜!胡瓜!”

    又圆又白的阿飘挥舞着肥嫩的翅膀发出了绝望的呼救,忽然间圆滚滚的身体一下子触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上面,只听“啪!”的一声,阿飘气球爆炸了……

    “哎,哎!”胡瓜漫不经心地答应着,低头一瞧,手上的绳结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啊啊啊!老爷!老爷!”

    胡瓜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三圈儿,才想起抬头四下里看看,空旷的十王殿在残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阴森恐怖,哪里还有陆大判官的影子?

    “老爷……老爷!……”

    胡瓜用爪子揪着自己的耳朵,焦急又自责地在原地转着圈子,忽然间瞧见了左廊下面陆判的塑像前面,英俊威武的男神手上拿着的判官笔尖儿上,挑着一块白色的残片。

    “老爷!”

    胡瓜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陆判寄居的气球,看来已经被他自己的神像手上的判官笔给爆菊了,他自从修炼成了人形就一直跟着陆判官,算起来到如今也有好几百年的交情了,这会儿看见气球的残骸,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老爷啊……你死得苦状万分啊……!嗷!”

    嘎啦啦……嘎啦啦……

    小狐狸一面哀嚎着,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响动,好像是巨大的石头在转动时所发出的那种闷响。

    嘎啦啦……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眯缝着挂着两行清泪的媚眼儿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就发现面前的陆判神像的眼睛好像微微地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儿脖子毫无预警地扭转了一个角度,倏忽对准了自己。

    “艾玛呀!老吓人了!”

    胡瓜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哆哆嗦嗦地蜷缩成了一团儿,虽然是个大男孩儿的身形,动作却像极了一只幼狐,伏在了判官神像的官靴下面。

    忽然之间,那神像的官靴竟然踢动了一下,把那只小狐狸踢了一个咕噜毛儿,再一抬头,就瞧见神像晃晃悠悠地走下了神坛。

    “闹鬼了!”

    胡瓜显然吓得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四脚朝天缩成了一团儿,是一种兽类显示恐惧屈服时的标准姿势。

    “不不不,闹我了。”

    陆判伸腿儿踢了踢胡瓜的屁股,示意自己就是他的主子没错。

    “哎?老爷!”

    虽然自带低音炮、瓮声瓮气的声音比原来还要低沉威严,那种窝囊逗比的语气是不会改变的,胡瓜立刻认出了自己的主人,撒着欢儿从地上一跃而起,紧紧抱住了判官刷着金漆彩画的大腿。

    “老爷,你的大腿又粗壮了许多!”

    “那当然了,没想到这座庙之前的香火挺旺盛的啊,虽然如今破败了,之前所受的日经月华诚心祝祷的精气还在,才能承受本官脱胎换骨点石成金的插入。”

    “老爷,注意素质……”

    “咳咳,是‘进入’。”

    陆大判官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物质化了的绯袍玉带,显然已经不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日益增涨的物质文化需求。

    “胡瓜,搬运术伺候着,先来一身儿阿玛尼今秋新款。”

    “老爷,虽然如今世道变了,人心还是人心啊。咱们现在下岗了,又不是守家在地的,外来人口暂住证儿还没办,就穿名牌儿只怕太显眼了,万一被富有正义感的群众当成了小偷儿扭送到了公安机关……”

    “嗯,言之有理。”陆判官伸手捋了捋颌下那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四下里踅摸了几眼,正巧瞧见庙门口打更的老大爷走了进来。

    两个人躲在了碑亭里的王八后面,瞧着他走远了,才松了一口,陆判指了指老大爷穿着土黄布民兵军装、腰扎武装带的背影:“就他了!”

    “得嘞,瞧好儿吧您呐。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

    ……

    法术引起的蘑菇云散去之后,胡瓜瞧了瞧自家老爷通身儿的气派,嗯,看脸那也是翩翩佳公子,看身上活脱脱就是村口二溜子。

    “老爷,这一身儿又有点儿太低调了。”

    “别废话,怎么着都是你,况且你的大搬运术只有在看到实物的时候才能凭空化物,这会儿上哪儿给你找麻豆去?咱们初来乍到的,打扮淳朴一点儿也不吃亏。”

    由于陆大判官的英明决策,几分钟之后,琉璃厂儿文化街上出现了一对行踪诡秘的主仆——

    只见一个眼泛桃花的大长腿欧巴屁颠儿屁颠儿跟着一个一身儿土黄布腰扎武装带的男子,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地走着,那男子还很文艺地留着乱蓬蓬的披肩发,瞧不出模样儿,看身形倒是高大威猛,就是打扮有点儿像打更的大爷。

    以至于经过他们的行人纷纷侧目,竟然还有几个好事者直接躲在角落里,拿出手机暗搓搓地拍摄着。

    “老爷,找到吃的了吗?”

    “嘘!”陆判官在经过一条很不起眼的小胡同儿时,忽然停住了脚步,跟在身后的胡瓜来不及刹车,直接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哎哟!有吃的吗?”

    “不,有鬼……”

    陆判官冲着胡同里使个眼色,带着胡瓜暗搓搓地摸了进去。这个小胡同曲径通幽,别看外面就是繁华的商业街,一旦进入街区的内部,还是一片荒芜凄凉的景象。走了总有十家八家的门户,才来在一间小小的门脸儿那里。

    陆判一推门,就瞧见一个脸色煞白老爷爷正背着个包袱皮儿往外走,见了他,登时唬得不敢动弹,哆哆嗦嗦地立在当场。

    “哎嘿?”胡瓜还有点儿不明白,戳了戳陆判的后腰窝。

    “老爷,活人还怕你?”

    “不……”陆判官面沉似水地盯着那个阴恻恻的老人,指了指影壁后面的铺面,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见,柜台上趴着一个老年人,维持着正在盘账的姿势,身体却已经僵硬多时了。

    “他不是活人。”陆判官低沉的声音说道。

    胡瓜睁大了眼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死去的掌柜和眼前的老人,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第3章 包袱斋

    “大爷。”

    陆寒自己就是个鬼,倒也不怎么害怕,老鬼见老鬼,两眼都是水。

    “你大爷!”

    谁知那老头子都离了魂儿了,性子还挺倔强。

    见这主仆两个一脸呆样站在那里,恍然大悟道:“哦,年轻人,外阜来的吧,不知道帝都的规矩,大爷是骂人话,可不敢瞎说啊。”

    “哦哦,get了。”

    胡瓜很受教地点了点头,上前来搀扶住了老头儿的魂儿。

    “老爷子,你咋还不走啊,这会儿趁着鬼门关开着赶紧奔个好人家儿,再过一会儿就要限号儿啦。”

    “甚?那边儿也限号儿?”

    老爷子为难地看了看自个儿的尸身。

    “我老伴儿十年浩劫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耍单崩儿,没留下后,这一去,恁大买卖咋办。”

    老人心疼地看了看自己一辈子从学徒做起,苦熬苦业挣下来的一份不大不小的家当。

    “这么着吧。”

    陆寒这会儿发话了。

    “我们爷们儿初来乍到的,没落脚的地方,您老把铺子盘给我,这纸钱儿是烧不成了,我托人送你走金桥过忘川,一托生就是富二代,怎么样?”

    “得咧!”

    老大爷二话没说,当即拍板儿同意。

    陆寒托了同事送走了老大爷,主仆两个给老人办了一棚白事,街坊四邻请客摆酒,就说自己是老人家的远房子侄,特来投亲。

    这年头儿人情淡薄,虽然大伙儿都觉着稀奇,倒也没人追根究底的,主仆两个人趁乱就在琉璃厂儿这条商业街边上的一个小铺子里落了脚,改了买卖名号,叫个包袱斋。

    ……

    帝都的春天,沙尘肆虐。

    陆寒托着腮帮子坐在柜台后头,一阵乍暖还寒的春风顺着敞开的铺面儿刮了进来,不用抬眼皮儿也知道是一股子黑风,吹得嘴里都有点儿咯咯吱吱的牙碜。

    他下意识地啐了一口,随手摘了柜台后头衣帽架上的布掸子,绕过了柜台来到门边,给自己周身上下掸了掸土,身上那件土黄色的民兵军服也没有因此显得多么干净利落,搭着他鼻梁上架着的那一副瓶底子一般厚实的眼镜儿片,活脱脱儿一副中年死宅大叔的look。

    回身摸到了柜台上的一杯牛奶,正要往嘴里送,手腕子就让人给叼住了。

    “老爷……老板,别介啊,那黑风一吹,这牛奶早就成了豆浆啦——黑豆的!”

    说话的人是店里的小伙计胡瓜,这会儿正上蹿下跳地给铺面下板儿。

    他们从老掌柜手里接下了这间铺子的日子也不短了,留下的货底子卖不出去,初来乍到的主仆两个也没有什么进货渠道,买卖是一天不如一天。

    陆寒领着胡瓜去过几次潘家园儿,看着一个一个穿着土气简朴,语气老实厚道的老乡们,满指望着凭着自个儿的眼力能收上几件宝贝来,谁知道一打眼儿就是做旧的,连着去过几次,心思也都淡了。

    “老板,别灰心嘛,没准儿这回刘半仙儿还能给咱们介绍几个熟客呢……”

    胡瓜倒掉了牛奶,又换上一杯新的,很贴心地塞在了陆寒的手中。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混日子,忽然听见外头门棂响,胡瓜一个箭步扑了出去,一把抱住了来人可就不撒手了。

    “老板您吉祥!您随便看……”

    话刚刚说到了一半儿,看清了来人是谁,忽然就蔫了下来,松了手嘟起了嘴。

    “嘎哈玩意儿,你害知道来啊。”

    胡瓜气得连关外口音都冒出来了。

    来人是个微胖界的颜值当担,要是一咬牙一狠心仨月就啃黄瓜,没准儿还真能跟胡瓜拼个旗鼓相当,可偏偏胃口不争气,上顿陪下顿陪,终于陪出了胃下垂,虚不受补更胖了,一走路都呼哧带喘。

    好在胖子都脾气不错,见了胡瓜就上前来勾肩搭背地打哈哈。

    “小胡,别生气嘛,哥这不是来了嘛。”

    “滚犊子,削你啊!”

    胡瓜一点儿留情面的甩开了死胖子的手,一脸的不耐烦。

    “嘿嘿,业务忙。”

    “忙你麻痹,前几天找你结账去,门口儿写着有事外出,十五天后回来。说,是不是又去洗头房,让人家给拘留啦?”

    “这个……”

    胖子垂下了圆滚滚的脑袋,显然是被人戳中了痛处。

    “不要脸的下流胚。”

    胡瓜面儿上这么说,可是他们这小铺子里头还真就只搭上了刘半仙儿一个中人,这条线还不能堵死了,只好气呼呼地给他弄了杯咖啡。

    “给你。”

    “不急不急!”

    刘半仙儿好像是赶时间似的,人摸狗样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男用手帕,打扫打扫外间屋摆设的两张黄花梨圈儿椅,又招呼胡瓜道:“来了水鱼了,上点儿高的,可别弄你们喝的那个高碎啊!”

    “哎!”

    水鱼是业界隐语,就是大金主的意思。胡瓜都素了半个月了,好容易有人上门,马上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后面茶房里去沏茶。

    “九儿,进来吧,里头我都拾掇好了。”

    九儿?

    正在里间屋里捯饬的人摸狗样的陆寒刚要打帘子出去,心里忽然一热,艾玛呀,这一回是个花姑娘的干活?原本指望着在帝都落脚之后能说上一房媳妇儿,谁知道男怕入错行,初来乍到就干了古董这个行当,一天到晚迎来送往的都是些老干部老红军老大爷,别说姑娘了,连个大娘都瞧不见。

    陆寒推了推鼻梁上那一对儿酒瓶底子,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一抬眼倒是吓了一跳,哪里来的花姑娘啊,76号明长官还差不多,西装革履三件套,用男士手帕掩在了唇边,好像是嫌弃他们店里的雾霾似的,一副高冷男神的look。

    陆寒的老处男之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顿时熄灭了方才的热情。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包袱斋的斋主陆寒陆先生。”

    “呵……”

    那男人竟然连掩饰一下都懒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哂笑了出来。

    陆寒心里憋屈,这人也太不拿豆包儿当干粮了,我叫陆寒碍着你什么啦?你不叫吴亦凡就行呗。

    刘半仙儿心里也有点儿过意不去,拉了那男子一把,又向陆寒介绍道:“这是我发小儿,一个胡同儿里长起来的串子,九儿……哎哟!”

    那男子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刘半仙儿的手腕子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张庶!你再闹我急了啊!”

    刘半仙儿好容易摆脱了他的钳制,对着陆寒呲了呲牙说道:“叫他小名儿还不乐意了,这是皇朝娱乐的公关部经理,张庶张先生。”

    皇朝娱乐?

    陆寒这回有了点儿好奇心,那不是关外张家的买卖么,这男人也姓张,难道是家族企业小开?不过他们张家还真是舍得啊,竟然让自家子弟去当男公关……经理。

    名唤作张庶的男子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忽然间移开了掩在唇边的手帕,一抬眼帘,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陆寒看了一眼。

    哇……

    陆寒心里忽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仿佛心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这男人真好看,这么好看,怪不得他家让他去当公关……部经理,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么好看,不怕被人吃豆腐吗?

    他肆无忌惮地脑内着,丝毫没注意到张庶正在以一种夹杂着玩味和怒气眼光看着他,以至于夹在两人中间的刘半仙儿都有点儿出汗了。

    “内什么,三老四少、各位老大,咱们是不是里间屋分宾主落座,踏踏实实的聊聊啊。”

    “对对对,里面坐,小的预备了上好的……”

    胡瓜端着茶道用品正从茶房里往外走,堆满了小伙计的职业笑容迎了出来,话说到一半儿忽然卡壳儿了。

    哇,比狐狸还好看啊,我不服。胡瓜内心默默地吐了个槽,把刚才咽进去的话又接着吐了出来:“上好的西湖龙井!”

    张庶正眼也不看小伙计一眼,仰首阔步地走进了里间屋。

    胡瓜不乐意了,颜值能当饭吃吗?这么高冷男神给谁看啊,我们主子要不是必须戴着瓶底厚的大眼镜儿,颜值不比你低好吗……

    心里默默地吐着槽,又不敢得罪了大水鱼,只好狠狠地瞪了刘半仙儿一眼。

    刘半仙儿打着哈哈儿,想上前去和胡瓜联络联络感情,叫小狐狸照着大腿上拧了一把,自个儿讨了个没趣儿,搭讪着打起帘子进了内间屋。

    他和张庶说是发小儿,实际上还算是半拉主仆关系,虽然一个胡同儿住着,张庶他们家是租了一个整三进的大院子,刘半仙儿不过是外头大杂院的胡同儿串子。

    他妈原先是国营饭店的掌灶,后来下岗了,就托人谋进了张宅里做个上灶的阿姨,刘胖子这才得以进出高门大院儿,和张庶这小少爷渐渐地熟识了起来,所以虽然言语上放肆些,到底还是有些情怯的。

    这会儿见正主儿分宾主落座了,自己搭讪着坐在下首相陪,一面扯了扯张庶的衣襟。

    “九儿……张庶,把物件儿拿出来吧,请掌柜的看看,到底招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张庶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匣子,陆寒这一行做得久了,一打眼儿就知道东西是紫檀的,一个匣子尚且这么精致,就更不用说里头的东西了。

    果然,匣子一开,陆寒的眼前就是一亮。

    红湘妃!

    第4章 破相

    “湘妃扇,折扇的一种,是古代文人珍爱的文玩之物。折扇种类繁多材料丰富,主要是竹、木、骨三大类。”

    张庶微微抬了抬眼帘,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个土鳖竟然还能乔模乔样说出这么长篇大套的故事来,看了一眼旁边有些志得意满的薛半仙儿,看来这一回猪也有走直道儿的时候。

    “既然这么说,那这把红湘妃在折扇里面的分量几何呢?”

    “中国文人向来追求风雅之气,风雅便不能沾染铜臭味,在这几种材料之中,骨中象牙、木中紫檀、海黄都属于贵器,而竹身为四君子之一,本身就有一股文人雅气。不仅如此,竹器经过长时间的包浆之后,会自带一种安逸、稳定的感觉,所以竹料备受文人推崇。”

    陆寒装腔作势推了推厚重的瓶底子眼镜儿,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术语,连一旁伺候的胡瓜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自家老爷来地府报到之前肯定假造了简历,哪里是个武将,估摸着就是清明上河图里面画的那种挑货郎,只不过现在买卖做大了,更会忽悠。

    “你说得都对。”

    高冷的张总难得开了金口,让一旁的刘半仙儿暗暗松了口气,昨儿自己可是当着人家的面儿拍着胸脯儿作保,说这家包袱斋虽然在金石文玩行儿里头还是后起之秀,可是掌柜的确实是个买卖古玩的行家里手,幸亏这一回没有打脸,下次自己再出什么状况,找发小儿借钱江湖救急也能硬气一些。

    想到这儿还挺得意的,朝着胡瓜飞了个眼风,让小狐狸一记眼刀活活儿给憋了回来。

    “既然东西都对,那……”

    陆寒原以为是买卖古董打了眼,刘半仙儿带着来给瞧瞧,鉴定鉴定真伪,要是让人给懵了,也好启动法律程序进行追讨,可这一瞧就是真品之中的真品,让自己这个才入行的半吊子看看,到底是为的什么?

    “这是我一位从兄相赠的。”

    艾玛呀,这人说话咋这样势儿的呢……胡瓜在心里吐了个槽,心说俺们那嘎哒——阴曹地府都动用了以现代汉语为首的五种工作语言了,怎么活人反倒装腔作势拿腔拿调儿的,这张总年纪轻轻长得那么好看的小模样儿,说起话来跟个遗老遗少似的,怎么当公关……经理啊。

    张庶也没有理会胡瓜脸上变颜变色,接着说道:“自从得了这件东西,我时常随身,前头几天还没什么,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哦?”

    陆寒稍微有了一点儿警觉之心,本能地觉得这事儿好像是跟厌胜之术有点儿关系,从兄这种亲戚,也就是堂兄弟,搁在现代不算什么,古代的话还真有点儿尴尬,亲兄弟尚且还有烛影斧声的丑闻,又何况是隔了一层的,只是这事儿虽然搁在古代不新鲜,就现代的三观来说,未免也太丧失了一点儿。

    “我们之间有利益冲突。”

    张庶微微抬起眼帘,深看了陆寒一眼,一语道破天机。

    陆寒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一般来说家丑不可外扬,而且现代人的内心一般不会暗黑到这种地步吧,怎么这个张庶一点儿也不避讳,他……

    他不由自主地看着张庶的眼睛,他的眼窝很深邃,一双眼睛皂白分明,乌黑的眼珠外面带着明显的babybe,显得非常漂亮。

    “额……”

    陆寒很没节操地吞了吞口水,才想起自己就这么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滑动喉结简直就是耍流氓,赶忙托起了盖碗儿呷了口茶。

    张庶好像看耍猴一样地带着哂笑看着他,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人多得是,这种事他根本不觉得尴尬,凭直觉他可以判断这个打扮土气的大叔应该还没有谈过恋爱,看见了适龄的男女难免会激动一些。

    可是在他看见他喝茶的样子之后,嘴角的哂笑却渐渐地消失了,竟然换上了一种类似肃穆的表情,就连一旁的薛半仙儿都有所察觉了。

    这小公子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到大就没正眼儿瞧过人,今天的这个表情绝对精彩,也不知道这位陆寒陆掌柜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让他这么刮目相看。

    但实际上陆掌柜的也没干啥出格的事儿,就是四平八稳地端着盖碗儿喝茶,连那种一手拿着碗盖拨弄茶叶的装逼行为也没有,只是单手托着盅子,食指和中指按住了碗盖,滤出清澈的茶水轻啜了几口而已。

    张庶却知道这个动作是相当古雅的,时过境迁,有很多人受到过影视剧的影响,以为喝盖碗儿茶的时候要用碗盖撇清茶叶,殊不知在古代,这种行为基本上都是饮牛饮骡的。

    他第一次去拜见张家老太爷的时候,就因为这个被祖宅的人笑话了一顿,那些好像钝刀子杀人一样的冷笑,直至今天也忘不了。

    一群人云诡波谲地安静了几秒钟,只有正主儿陆寒自己喝得相当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喝完了水。

    “吸溜……”

    陆寒正喝着水,一抬头就瞧见三个人六只眼睛各怀心事,直勾勾地瞧着自己,吓得他很没节操地把吞进去的半口茶叶又秃噜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胡瓜此时的内心是拒绝的,心说好容易装了一回逼,就不能善始善终让那个小白脸儿高看咱们一眼啊,非要在最后关头破功……一面也只得手脚麻利地上前去拿着纸巾帮陆寒擦擦身上的哈喇子。

    “咯……”

    陆寒刚才一口气儿没喘匀实,憋住了一个嗝儿,让胡瓜一摸索,打了出来,同时就听见张庶冷笑的一声,自个儿的心都凉了。

    唉,好容易认识了一个美人儿,一见面儿就不招人家待见。陆寒心中泛起了一丝相亲失败的惆怅,臭不要脸地yy了起来。

    “内什么……”

    还是刘半仙儿开腔解围:“怎么都不说话了?张庶啊,刚才你不是说,带着这东西觉得不得劲儿,是怎么个不得劲儿法儿,你倒是详细说说啊,我们小陆看东西眼最贼,你跟他说。”

    张庶拿了那枚盛放着红湘妃折扇的锦盒在手里,伸出食指和中指,带着一点儿怜惜的意思摩挲着扇骨,慢条斯理的说道:“开始的时候只是心神不宁,睡梦之中总是恍惚听见有人在哭似的,到后来,家里的水管……”

    他抬眼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略带玩味地注意着他们的反应,接着说道:“开始流出一种血红色的液体。”

    “噗……”

    胡瓜刚刚去了茶房重新给老爷炖了一盅子茶出来,陆寒正打算呷一口压压心火,听见这个桥段,直接鲸喷了出来。

    “艾玛呀,完蛋玩意。”

    胡瓜嘟囔了一句,气急败坏地重复着收拾的动作,心说这小少爷大总裁也真够作的,以为自己是贞子啊?脸不红气不喘青天白日就讲起了鬼故事,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说什么聊斋!

    陆寒也觉得这事儿太扯了,自从下岗被人赶出了阴间,自己唯一的娱乐基本上就是弄点儿鬼片儿看看,和胡瓜两个人在铺面儿后院儿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面笑得前仰后合的。

    这就跟医学生看医疗剧、考古专家看鉴宝节目、花花公子看8点档一样,纯属图一乐儿,没想到这个张总张大少爷竟然还能一本正经地编出这种桥段来忽悠人,要编也得稍微大点儿技术含量不是?俗话说得好,鱼,也是有尊严的。

    这边厢主仆两个憋着笑,脸红脖子粗的,就看见张庶很有性格、霍地站了起来,一甩袖子,以至于袖口边上法式衬衫上的袖扣儿直接磕在了待客用的黄花梨圈儿椅的边缘。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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