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 作者:黑め眼圈

    第30节

    盖亚的右手胳膊靠在扶手上，身形优雅的斜倚着说道：“小心输得倾家荡产。”

    塔尔塔罗斯沉稳的说道：“我会让塔瑟斯赔给我。”

    可想而知，其实他们已经对战斗的结果有所预料，这番话立马把旁边的尼克斯、厄瑞波斯惊了一跳。同样下注了不少的尼克斯低声道：“哥哥，我可是对塔瑟斯押了不少，你怎么没告诉我赢的会是宙斯啊？”

    盖亚露出纯良的微笑，“你又没问我。”

    黑夜女神和黑暗之神齐齐吐血，输了不算什么，但是猜错了很丢神灵的脸啊！

    唯一值得安心的是这场战斗备受瞩目的同时，代表押错赢家的神灵也会很多，其中包括某些奥林匹斯山的神仆。随着塔瑟斯和宙斯的战斗进入白热化，宙斯丰富的战斗经验昭显出极大的优势，灵活的转变和熟练的技巧使得他逐渐稳压住塔瑟斯。

    克洛诺斯看到变化的一刹那，心底松了口气。

    瑞亚不解，却听见她的弟弟说道：“与其押塔瑟斯赢，我还不如选择宙斯。”

    所以——克洛诺斯押对了！

    座位席上的诸神突然发出惊呼，在电光火石间，塔瑟斯被打下了石台！

    “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相信这一次你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宙斯收回了手劲，站在石台之上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对失败者，不骄不躁，好似他赢得理所当然。

    塔瑟斯的脸色发怔的站起身，灰尘沾上干净的衣袍。是的，他不该在关键时候下不了手，眼前已经褪去青涩身形的成年男神已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少年。眨了眨莫名酸涩的眼睛，塔瑟斯扬起纯粹的笑容，对石台上讶然的宙斯说道：“是我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没得到情人的心，甚至输掉了最后在一起的机会。

    时间神格上缠绕不息的灰色诅咒窜动起来，好似在印证着某种必定的失去。塔瑟斯心中剧痛，表面上却固执的不露出分毫。他不能在诸神的面前软弱，父神在看着他、哥哥也在看着他，是自己输了啊！

    “塔瑟斯。”

    盖亚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塔瑟斯的思绪，也止住了他发红的眼眶。

    满身狼狈，黑发异瞳的神只回头看向他的父神，眼底压抑不住的流露出哀戚。这样的塔瑟斯令盖亚的心仿佛被凿了一个缺口，反思起他们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否正确。

    不，他是对的。

    盖亚坚持住自己的想法，冷声说道：“宙斯，说出你对塔瑟斯的惩罚。”

    等到处理完竞技比试的结果，塔瑟斯和宙斯的问题可以干干净净斩断。管宙斯是想在奥林匹斯山得到什么地位，哈迪斯和波塞冬已经长大，而他的儿子终于可以摆脱这份无望的期待。

    沉重的气氛笼罩住石台和观战席，诸神们噤声，明显察觉到初代神那边传来的威压。当着诸神的面，盖亚第一次表露出自己对塔瑟斯的不满，作为被施加压力的一方，宙斯目光流转着盈盈笑意，不为所动的询问道：“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塔瑟斯的神态镇定下来，说道：“真心话。”

    宙斯见他选择了这个，略有遗憾的思索起来。他当然希望塔瑟斯选大冒险，只是塔瑟斯昏头到把自己送上来给他玩。他正要说话，却发现诸神全部竖起耳朵听他说话，不由浮现一阵诡异的成就感。

    宙斯挑眉问道：“塔瑟斯，你幻想一夜情最多的金发美人是谁？”

    塔瑟斯苍白的脸庞瞬间涨红，他和宙斯因为切切实实的有过关系，所以不存在过多的幻想。那么答案很明显，他年少时期幻想最多的只有一个对象……

    塔瑟斯在两个父神的视线下微微发抖，这说出来了还能安全回去吗？看到塔瑟斯迟迟未肯说话，坐在神座上的波塞冬满脸兴致勃勃，莫非不仅宙斯，这个父神也有想要出轨对象？

    哈迪斯把他探上前的脑袋压回去。

    顶着哥哥的压力，波塞冬拨着指头算起神系中有哪些金发美人。剔除克瑞斯的浅黄色头发，男神女神加起来应该有八个金发美人，到底是哪个呢？

    而后诸神们听到了塔瑟斯挪动嘴唇，细不可闻的说道：“父神。”

    “哪个父神？”

    “盖亚。”

    此话一出，座位上的塔尔塔罗斯脸色冻结，杀气倾泻到儿子身上。千防万防，他生出来的孩子还是对盖亚产生过朦胧的幻想，一夜情？他保证能在塔瑟斯实施之前宰了他。感受到来自父神的森寒，塔瑟斯欲哭无泪，今天还是不回去比较好吧。

    在场知道塔瑟斯的癖好的神灵忍不住远目，金发美人，岂不是从盖亚身上影射出来的。

    乌拉诺斯咂舌道：“我弟弟的胆子真大。”

    厄洛斯斜睨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塔瑟斯分明在石台下快哭了。

    诸神没有漏过去打量盖亚，只见盖亚稍稍讶然了一下就平静下来，仿佛大惊小怪的是他们。等等，这到底哪里正常了！盖亚难道没有半点被儿子喜欢上的羞耻感吗，为什么淡定得连塔尔塔罗斯发怒都不在乎。

    盖亚在心底嗤笑，等到神系发展开来，多得是和晚辈结婚的神灵呢。区区被幻想算什么，他顶多回去把塔瑟斯揍一顿，让儿子明白现实和幻想是两码事。

    宙斯成功挑拨了父子关系，功成身退。

    塔瑟斯明目张胆的一溜烟跑到乌拉诺斯那边蹭座位，死活不敢回到原本的地方。然而跑过去的时候，他忘记了盖亚曾警告过他“不许靠近乌拉诺斯”。神后神格和神王神格互相出现反应，塔瑟斯蓦然睁大了眼睛，乌拉诺斯也是一愣，怪异的亲昵感出现在心头。

    厄洛斯见他目光凝在弟弟身上，恼怒的喊道：“乌拉诺斯！”

    被喊到名字的二代神王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了神后神格携带者的‘魅力’。不不，厄洛斯即使没有神后神格，在他心底也依然美丽无比，所以问题出在塔瑟斯的身上。

    塔瑟斯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坐到了距离远的地方。

    他怎么能对哥哥有感觉——

    把自家两个儿子的情况收入眼底，盖亚明白神格的吸引比想象中还厉害，侧头和塔尔塔罗斯商量了一下儿子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决定把危险掐死在萌芽状态，向诸神宣布道：“厄洛斯，塔瑟斯，轮到你们的比试了。”

    “啊？”屁股还没坐稳位置，塔瑟斯惊愕的听到他要跟厄洛斯战斗。

    偏心帮忙也不能这样吧，他才刚打完。

    身上被宙斯揍过的酸痛未消，塔瑟斯暗自叫苦的看向厄洛斯，没想到厄洛斯也望着他，淡红色的美眸闪烁着喜悦。她把宝石项链一戴，变作男神的模样快步走上了石台，用自己的行动表明多想揍塔瑟斯一顿。

    塔瑟斯：“……”

    小心眼，不就是多看了一眼你丈夫吗，他也是我哥！

    坐在提亚的身边，刚下石台不久的宙斯眼神不变，唇边抵着散发香气的酒杯，目送着塔瑟斯再次站起身，与厄洛斯战到了石台上形成对峙。

    半响，他才喝下一口酒。

    提亚注意到他放下酒杯，正想给他倒上酒水时，却发现里面没喝多少。

    “宙斯，你不喜欢酒水的味道吗？”提亚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口味，顿时迁怒到准备酒水的神仆身上：“这是谁准备的东西？”女神的呵斥严厉异常，吓得几个外表英俊的神仆连连鞠躬，飞快的把宙斯桌前的酒水撤掉，换上其他的酒壶。

    就算再累，塔瑟斯对揍厄洛斯还是具有信心，但是这份信心在爱欲之神抽出金弓，拿出金箭后荡然无存。不仅是他，许多了解爱情金箭的魔力的神灵都哭了，原因是他们把这一场的赌注押在塔瑟斯身上。

    塔瑟斯大惊：“你怎么可以这样！”

    厄洛斯扬起精致诱惑的面容，柔软的笑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亲爱的侄子。”一边说着亲切的话语，一边他抬起手，白嫩的手指搭弓，勾弦，冒着寒光的箭尖对准塔瑟斯。

    “来吧，我会让你体会到最甜蜜的爱情。”

    爱欲之神的声音越发蛊惑，弓弦狠狠一弹，箭已射出！

    塔瑟斯连忙躲避。

    “咻——”

    金箭连他的衣袍都没擦到，塔瑟斯不敢相信的说道：“咦？真的躲开了？”一箭落空，厄洛斯的脸色不好看，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继续拉弓，他就不信自己的箭法那么差！

    塔瑟斯躲得快，而席位上观战的诸神们没有防备，震惊的看见金箭四飞，绚烂的色彩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金痕，最后毫不留情的袭击到他们身上。爱情金箭只要擦破皮就见效，被攻击到的神灵眼神一晃，立刻爱上了第一眼见到的神灵。

    观战席瞬间混乱起来。

    有中箭的，有躲箭的，还有被‘看上’的。

    “父神！快让母神住手啊！”一两个幸存的提坦神们尖叫。

    初代神那边，盖亚直接把塔尔塔罗斯推到了前面，险险的避开了射向他的一箭。“盖亚！”塔尔塔罗斯无奈至极的替情人挡了这‘列不虚发’的爱情金箭。箭穿胸而入，他没有任何迟疑的看向盖亚，得到对方‘温柔无辜’的笑容。

    塔尔塔罗斯暗骂：“厄洛斯这个笨蛋，射箭的本领怎么差成这样。”

    不同于另一个世界活蹦乱跳的男神厄洛斯，常年病弱的厄洛斯本就不爱运动，嫁给了乌拉诺斯之后，她的活动范围便主要是神王殿附近，哪里有给她练箭法的猎物。

    尼克斯和厄瑞波斯见到他们的情况，哪里敢继续待在座位上，小心想逃都来不赢。躲过第三支金箭，她看着石台上射箭的厄洛斯，气了个半死，怒道：“厄洛斯作弊！爱情金箭是神力凝聚的物品！”

    厄洛斯冲她吐了吐舌头，手上的弓箭继续射出，把塔瑟斯弄得在石台上躲来躲去，一点都不敢空手接触爱情金箭。

    乌拉诺斯比较庆幸，妻子好歹看在他面子上，没把金箭往这边大范围的攻击。

    为了这一次‘战’得痛快，厄洛斯准备了一百支爱情金箭，不把塔瑟斯射成筛子绝不罢手。无法靠近厄洛斯，又无法脱离石台的战斗范围，塔瑟斯被逼得抱头窜逃，最后依然被一支凌厉的金箭擦破了胳膊。

    厄洛斯见目标已中箭，笑意盎然的走到他的面前。

    注视到这一幕的出现，宙斯的脸色微沉，直接把桌子上的酒壶打开，往石台上精准的泼去。塔瑟斯前一秒惨遭金箭，后一秒被冰凉的酒水泼了满头。他惨叫一声：“谁泼的！”酒液混合着灰尘渗入眼睛，一时间塔瑟斯的异瞳流泪不止，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厄洛斯瞅了瞅他的情况，颦眉看向了酒水泼来的方向，“是谁插手我和他的战斗？”

    无神应答。

    在塔瑟斯被泼中的那一刻，宙斯就溜入了那片混乱之中。

    闭着痛苦的眼睛，塔瑟斯一不做二不休的扑向厄洛斯，拳头朝那张昔日心醉的脸上揍去。从没被这么粗鲁对待过的厄洛斯惊叫，拳头正中右眼，他的眼眶立刻红肿起来。“塔瑟斯！”厄洛斯愤怒得失去理智，丢开金弓，和他开始近身战的互殴起来。

    两神简直滚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塔瑟斯以疯狂状态对战厄洛斯的暴走，最后在乌拉诺斯眼角抽搐的情况下，胜负分出。

    撕咬全上，塔瑟斯败在了女神独具的无可理喻的战斗方法。最脆弱的胯下被击中，脸颊和胳膊多出抓伤，他痛得滚下了石台。

    厄洛斯满脸狰狞的又跑到石台边，脚不触底的狠狠碾压着塔瑟斯的身体。

    “啊啊啊啊——”塔瑟斯惨叫。

    盖亚：“……”

    塔尔塔罗斯：“……”

    诸神：“……”

    好可怕的战斗方式，现在真的不需要去救塔瑟斯吗？

    从深渊之神的神座上消失，塔尔塔罗斯实在看不下眼，出手把地上的塔瑟斯给救了出来。虽说输了，但是塔瑟斯脸色煞白，惊恐的不敢靠近这个歇斯底里的女神。厄洛斯恢复好情绪，冷冷一笑，脸上的伤痕映衬着爱欲之神越发凶狠。

    他轻启唇瓣，说道：“塔瑟斯，你选真心话对吧？”没在乎塔瑟斯是否会改变选择，厄洛斯望向乌拉诺斯所在的位置，“你发誓你对乌拉诺斯没有任何绮念吗？”

    塔瑟斯躲在父神的身后，胆子瞬间大起来，“是又怎么样！他是我哥哥！”

    乌拉诺斯无奈中枪。

    至于他们的父神，盖亚的的笑意危险起来，只觉得塔瑟斯的逻辑都死掉了。什么时候是哥哥就可以胡思乱想，他难道以为是兄弟便能明目张胆在一起吗？

    盖亚心下一定，道：“塔尔，把带他回来。”

    在解决宙斯的问题之后，他要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重新教育一遍！

    前两场战斗有惊无险的度过，中了爱情金箭的几个神不得不临时退场，留下来继续观战和参战的希腊神灵各个心有戚戚，被爱情金箭的魔力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上了两次场的塔瑟斯被留在盖亚的身边，动弹不得的他接受了两个父神给予他的‘回去收拾你’的眼神。

    塔瑟斯心底的悲伤如河水般决堤，随后他的眼睛一亮，听到了盖亚宣布的第三场战斗。

    乌拉诺斯对战宙斯！

    以盖亚和塔尔塔罗斯的角度而言，这可以说就是初代神王和三代神王跨越时空的一战，比厄洛斯和塔瑟斯的战斗更值得期待。

    休息了一会儿的宙斯走上场，姿态优雅的对乌拉诺斯致以敬意的微微鞠躬。

    ——他怕冒犯奥林匹斯山的神王。

    诸神的心中突然蹦出这个理所当然的念头，连乌拉诺斯也不例外。然而盖亚啼笑皆非，不禁和身边的塔尔塔罗斯说道：“我怎么有一种宙斯在祭拜死者的感觉？”

    塔尔塔罗斯用神力屏蔽了他们的谈话，回答他道：“乌拉诺斯只是被囚禁了，没死。”

    提及另一个神王时，他语气冷淡，把二者分的明明白白。

    盖亚同样如此，丝毫没把其他世界的乌拉诺斯放在心上，反倒是对宙斯给予公平的评价：“不可否认宙斯的潜力很强，只是他现在挑战乌拉诺斯依然不够看，他们差的不仅仅是辈分啊。”

    除了辈分，乌拉诺斯是第一任天空之主，不论是神格、神职都全面压制宙斯。

    而武技？

    他可不是塔瑟斯那种偷懒型，这些年的实力只进不退。

    觉得父神之间有私谈重要的事情，塔瑟斯死命的想要偷听，奈何他们防的重点就是儿子，怎么会让他知道有关于宙斯的事情。

    “父神。”塔瑟斯的委屈的喊道。

    盖亚瞥了他一眼，抽回视线继续观战。塔尔塔罗斯则直接无视他，儿子敢对盖亚有幻想的事情触怒了他，要不是看在厄洛斯把塔瑟斯修理的比较惨，他才不愿去救他。

    宙斯此时已经看不到观战席上的塔瑟斯，也看不到四周诸神的惊奇脸色，他的对手是乌拉诺斯，一个曾经只在深渊监狱里见过的初代神王。换了一个时空，这里的乌拉诺斯拥有两位初代神的血脉，实力更强、心态更好！

    被对方的一拳轰退半步，宙斯笑得好战起来，这种和昔日强者对战的感觉……

    太棒了！

    除了盖亚、塔尔塔罗斯、厄瑞波斯外，乌拉诺斯不允许自己输，因为他是世界最早的二代神，怎么容许其他神灵撕破他的脸皮，踩下他的骄傲。所以面对宙斯的挑战，他要做出的就是凌厉到压倒性的攻击，抹消宙斯的信心！

    当年四代神和三代神的战役，三代神输了。

    宙斯的信心从登上神王位开始就不断膨胀，自从穿越之后屡屡遭挫折，他比起最初谦卑内敛了许多，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野心来窥探乌拉诺斯的宝座。

    要是比他弱，就让出位置来吧！

    不需要言语，宙斯用自己的行动告知出这句话，乌拉诺斯悍然应下挑战。

    筋肉骨头全部发出剧烈的痛楚，神灵的身躯在力与力的碰撞中碎裂石台，空气因攻击的速度而震荡出透明的波纹，天空的领域感知到两位天空之神的交战，发出嗡嗡的无形力量。领域场的优势，神格彼此间的争权夺利，注定了这一场的战斗打出势均力敌的架势。

    克洛诺斯的呼吸屏住，心中出现难以置信的震撼，“这家伙……”

    “他到底是谁的孩子？”身为女神的瑞亚注意到是宙斯的来历，最初塔瑟斯以对待所有物的方式让她误解了宙斯的身份，以为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玩物。结果今日一见，宙斯不仅挑战赢了塔瑟斯，还与他们敬仰的父神交战。

    持续而激烈的战斗让诸神大开眼睛，塔瑟斯一方面为宙斯的优秀而惊讶，一方面为宙斯脱离自己的行为感到悲哀，他终究失去了这个神。

    天空从阳光高照的午日一步步朝黯淡变化，在傍晚来临之前，盖亚放下了被剥开的新鲜水果，汁水染上他洁白的指尖，他面带笑意的把果肉喂到塔尔塔罗斯的嘴里，得到对方平静的吃完，并且牙齿摩擦着指腹，舌尖似乎轻微的卷过。

    盖亚轻轻的说道：“宙斯败了。”

    笃定的语气令塔瑟斯倏然回过神，再次往石台上望去时，乌拉诺斯已经没有耐心给对方更多的时间，直接在天光尤亮的时候做出最后一击。全神贯注的状态令宙斯满头大汗，被重击过的胸腔闷痛，腿部和手臂被巨大的力量所震动，后退的脚步止不住……

    最后，他被轰击了出去。

    宙斯败！

    乌拉诺斯作为好哥哥，此时获胜后强硬的说道：“选择真心话，你就得告诉我塔瑟斯在你心中的感受；选择大冒险，你就得让塔瑟斯笑起来。”

    盖亚一听，笑吟吟的丢了个葡萄让大儿子脸上砸去。

    乌拉诺斯张开嘴，干净利落的吞下‘袭击物’。对于盖亚，他敬畏依旧，却不会再如同小时候一般言听计从，而是用自己的判断力来决定如何才会对弟弟好。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塔瑟斯明显倍受打击，回去估计要抑郁好几天。

    “我选大冒险。”

    在是否得罪初代神之间做选择，宙斯毫无疑问的选了后者。

    塔瑟斯僵硬的看着他脚步迟缓的走到自己面前，宙斯的金发沾着碎石溅出的灰尘，白袍也不复整齐，他保持着能让男神女神们如沐春风的笑容，赤裸强劲的肌肉在破烂的衣袍下突显出属于他的魅力。

    在两位父神的威压下，塔瑟斯一直都不能动弹，凝视的目光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喜欢宙斯，一如情人。

    宙斯先向塔瑟斯的两位父神行礼，其次伸出贼爪，在塔瑟斯不解又脸红的情况下摸到了腰部。这种熟悉的动作引起了另一边哈迪斯和波塞冬的注意，波塞冬吃惊道：“他该不会是想要——”

    女神们立刻想歪，其中提亚的眼神都变了，生怕看到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不、宙斯不会和他在一起！

    “啊，不要！”塔瑟斯忽然弓起身，敏感的腰部遭到宙斯的捏揉和挠痒，难忍的麻痒不断出现，尤其在他的心神全部集中在宙斯的手上时，那份挠痒带来的强烈感翻倍增加。哪怕是有威压限制住行动，塔瑟斯还是差点从神座上逃了出去。

    宙斯将他按在位置上，右手的挠痒效果极佳，塔瑟斯很快笑得浑身颤抖，异色的双瞳含恨的瞪着这个完全在报复自己的金发神灵。宙斯趁着身体挡住的机会，手不着痕迹的从腰部突袭到塔瑟斯的双腿之间。

    被厄洛斯用脚踹过的脆弱之处受到抚弄，立刻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住手啊。”塔瑟斯痒得无法忍受，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又遭到触碰，快感和痛苦相交织，他不逊于父神的俊美容颜上满是受到潮红，晶莹的泪珠从眼瞳中溢出，沾湿了黑色的眼睫。渴望抚弄的心情和拒绝挠痒的心情相抗争，他坚持不了多久，在大笑中身体一抖。

    盖亚突然开口道：“惩罚已完成，你还想留到什么时候。”

    宙斯被大地之神的神力弹开，立刻把塔瑟斯的情况暴露在盖亚的眼皮底下，蓝色的眼瞳微凝，他冰冷的望向了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宙斯身上。

    石台上，乌拉诺斯见塔瑟斯笑得那么痛快，心虚的溜回了座位，算是结束这场战斗了。

    宙斯耸了耸肩，坐到提亚身边。

    提亚开心的挽着他的手臂，心中再次坚信了宙斯就是未来的三代神王。

    接下来的对战自由抉择，塔尔塔罗斯略带恼意的看到塔瑟斯的动情，偏偏儿子委屈难过的模样戳中他的软肋，恨不得把宙斯抓回来给塔瑟斯道歉。盖亚捏了一把他的大腿，让塔尔塔罗斯把不该有的心软收起来。

    掐灭了塔尔塔罗斯的念头后，他的目光落在塔瑟斯的腰腹下。即使桌子挡住了视线，他也能猜到衣袍鼓起了一块地方。盖亚执起金杯，低柔优雅的嗓音说道：“你敢泄出来，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宙斯。”

    敢干这么丢脸的事情，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塔瑟斯萎了。

    没了塔尔塔罗斯父神的帮忙，父神一如既往的凶残……呜，好痛苦。

    不提提亚主动挑战了妹妹忒提斯，墨提斯也和埃忒耳狠狠的打了一场，哪怕是输了，畅快淋漓的战斗感带给每一个神灵的感官刺激。伊阿珀托斯和许配利翁的恩怨众所周知，一等有机会挑战，伊阿珀托斯用这百年苦训的武技勉强战胜了许配利翁。

    许配利翁不甚在意，输了之后乖乖的举起双臂，问道：“你要命令我做什么？”

    没有选真心话，他想让对方发泄一次当年的愤怒。

    伊阿珀托斯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许配利翁见他犹豫不定，不由笑得无所谓的说道：“上床没问题哦。”被这个不要脸的太阳神调戏，伊阿珀托斯大怒，反驳道：“谁想和你上床啊！”

    许配利翁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说道：“这是你说的。”

    伊阿珀托斯气极，顾忌颜面的他不好反悔，咬牙说出另一类惩罚：“你去给亲吻在场任何一位初代神。”

    初代神有五位，大地之神盖亚、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黑暗之神厄瑞波斯、黑夜女神尼克斯、爱欲之神厄洛斯。不论许配利翁选择哪个下手，几乎可以预见下场有多么倒霉。诸神自然想到了这点，于是各种唏嘘和起哄的声音顿时出现，催促着许配利翁快去完成惩罚。

    许配利翁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板和实力，最想强吻的肯定是盖亚。

    问题是——

    就算盖亚愿意开玩笑的同意，然而塔尔塔罗斯坐在一旁，根本不会让他得手。剔除大地之神和深渊之神两个不可能的选择，他把视线放到了黑暗之神、黑夜女神、以及母神身上。

    一时间厄瑞波斯和乌拉诺斯都在森冷盯着他。

    “尊贵的爱欲之神，能否让我这个卑微可怜的儿子触及一次您的唇。”许配利翁单跪在没摘下宝石项链的厄洛斯面前，眼神深情，语调宛如咏叹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厄洛斯此时尚未拿回神后神格，心情不爽的同意了：“好啊。”

    乌拉诺斯直接抬起脚要把儿子踹出去，许配利翁敏锐的避开这一脚，贼笑的滚到神座后，双手勾住厄洛斯的脖子，柔软的唇瓣吻到了对方的脸颊上。

    亲昵干净的吻不带任何遐念。

    这点出乎了伊阿珀托斯的预料，登时一愣，他还以为这个风流的哥哥会直接吻唇。

    厄洛斯感觉到了儿子对他的尊敬，笑着回了一个面颊吻，“许配利翁，不敢胡闹了吗？”许配利翁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腆着脸的小声说道：“母神，我和他儿子都有了，你就看在阿特拉斯的面子上，帮我修复和伊阿珀托斯的关系吧。”

    厄洛斯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有儿子，伊阿珀托斯估计要和他成为死敌。

    惩罚完成，伊阿珀托斯生闷气的走了。

    许配利翁连忙追了上去，好说歹说的让伊阿珀托斯的脸色变好一点，不再计较这个惩罚的水分。有了这两个家伙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竞技比试都比上一届来得‘纯良’许多，毕竟现在爽了，等下竞技场关闭，未来有的是时候吃苦头。

    闹剧纷乱登场的竞技落下帷幕，竞技场关闭，诸神们开始去分赃输赢的赌资。

    神王殿里。

    作为输家，塔瑟斯终于把那颗该死的神格弄了出来，一见自己的宝贝，厄洛斯欣喜若狂的捧住了它，“我的神后神格啊！”

    乌拉诺斯啃了妻子的脸蛋一口，记恨着厄洛斯在竞技场上纵容儿子的亲吻行为。

    “恭喜，下次不要让它再跑出来了。”盖亚站起身，不打算多停留的拉着塔尔塔罗斯即将离去。哈迪斯和波塞冬在殿外聊着天，见到祖父和父神都出来了，他们手脚利落的爬上了飞天马车，准备回去。

    在飞离奥林匹斯山的时候，塔瑟斯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眺望着远处，似乎想要看到宙斯。但是这点注定无望，哈迪斯平静的说道：“父神，马车的速度变慢了。”

    幽冥马知道主人的想法，怎么敢跑快，一不小心就与前面大地之神的马车隔远了。塔瑟斯恹恹不乐的躺在了软垫上，任由波塞冬一头撞上他的胸膛，“父神，天下那么多男神女神，再找过一个金发美人嘛。”

    哈迪斯装作没听到的坐在角落里，心底难得的认同了波塞冬的话。

    塔瑟斯的固执深入骨髓，道：“不要。”

    幽冥马在他的呵斥下追上前面的一辆，把奥林匹斯山抛在身后。在黑夜降临的天空之中，一只颜色几乎融入夜空的老鹰从马车附近飞走，翅膀翱翔在天空，随后不再停留的飞往云端上神山。

    鹰爪触及神山的阶梯时，威武的老鹰消失，宙斯的身影出现在奥林匹斯山的入口处。

    不再回头，他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远处，提亚站在宫殿的门口，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他回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问出心底的困惑，埋怨道：“你为什么要去看塔瑟斯？”

    “他背后是大地之神和深渊之神。”宙斯给出了最理智的回答。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一次竞技场的比试，盖亚等初代神没有出手，看完小辈们的精彩战斗后，他们各自返回了神殿。塔尔塔罗斯有些庆幸，这些年他还在锻炼基础的武技，实力远不足以挑战盖亚。

    盖亚的本意是刺激他，但是刺激过头就会导致戳破情人的奋斗心。顾忌这一点，他在今天放弃了磨砺弟弟妹妹的心思，等待下个百年再来看情况。盖亚把竞技的事情暂且放下，在深渊神殿里和塔尔塔罗斯说起另一件事。

    “我们刚经过入口的时候，似乎很多人类的灵魂在幽冥徘徊？”

    “是的，他们数量开始增多了。”

    塔尔塔罗斯颔首，按照最初黄金人类的数量而论，现在已经是另个世界翻倍的程度。人类一多，死后的亡魂就会越多，冥府的组成势在必行。

    盖亚了解这点，便指出现在冥王位置的空缺，提醒道：“塔瑟斯已经没有宙斯拖后腿，而哈迪斯和波塞冬要步入成年期了，他们的心智和神力基本稳定，你的冥王试炼该准备起来吧。”

    “直接给不行吗？”塔尔塔罗斯下意识的轻声反问。

    盖亚笑道：“波塞冬会觉得你偏心哈迪斯，你想破坏他和哥哥兄长的关系吗？”在哈迪斯不是孙子之前，盖亚自然是想让塔尔塔罗斯把冥王的位置给塔瑟斯，现在烦恼不成问题，顶多是让哈迪斯向父神和弟弟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试炼最主要的好处是让诸神承认冥王的地位，而不是觉得哈迪斯靠后台上位。

    数月后。

    幽冥深渊传出妖魔俱惊的大消息，冥王即幽冥上层区域的冥府之主，掌管非神灵以外的生死和轮回。关于它的试炼即将开始，诸神皆可参加，它试炼的结果决定着冥王的归属。

    魔物们不解，其中一个喃道：“怎么不直接选塔瑟斯殿下？”

    那位殿下可是深渊之主的儿子啊。

    然而另一个魔物反驳前者：“明明是哈迪斯殿下的性格更好，要是他当了冥府之主，定然会冷静理智的分出对错，不会给其他家伙钻漏洞。”

    两种对立的话语一出，魔物们脸色诡异起来，不免想到了深渊之神的家事。看来这场冥王试炼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有资格成为冥王的神灵不少，提前选谁都不合适。

    貌似……波塞冬殿下也有资格成为冥王。

    消息抵达奥林匹斯山时，提坦神们心思浮动起来。神王位置是他们父神的，海皇位置是他们大哥彭透斯的，如今只差冥王尚未抉择，岂不是他们有成为三大域主的机会？

    提坦神中除了女神和生长之神克瑞斯、光明太阳神许配利翁无法成为冥王，剩下两位就充满了机会——暗与智力之神科俄斯，灵魂之神伊阿珀托斯。

    厄洛斯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乌拉诺斯正舒服的趴在浴池里泡澡，完全不在乎外面因为冥王之位沸腾起来。整个奥林匹斯山上，能够对这件事无动于衷的也只有乌拉诺斯了，厄洛斯轻叹道：“乌拉，哥哥是怎么想的？”

    “让提坦神们别指望太多，这位置很可能是给塔瑟斯留的。”乌拉诺斯以身为神王的角度去思考父神，妥妥肯定塔尔塔罗斯不喜欢提坦神，恐怕这次的争夺是为了给冥王立威。

    厄洛斯稍微有点酸，说道：“塔瑟斯的神职已经够多了。”

    “你要是想要当冥王，也可以去试试啊。”乌拉诺斯抬头瞅了一眼妻子纤细的身体，听说幽冥深渊的怪物力大无穷、魔物狡猾奸诈，想要组成冥府的势力定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才不试，让那几个孩子去玩吧。”厄洛斯翘了翘嘴巴，她可不喜欢幽冥深渊。

    琢磨着那些孩子都蠢蠢欲动的想要去深渊，厄洛斯直接提丈夫同意了他们的行踪，唯一要求他们得带着礼品去看望一下独眼巨神和百臂巨神。

    难得有深渊的热闹看，在冥王试炼开始的前几天，十二主神全去了。

    巨神那边，众兄弟姐妹都不想看见这些丑陋嗜杀的家伙，交礼品的任务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宙斯手上。提亚一直劝他不要靠近巨神，宙斯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花了一会儿功夫，他拜别了性格粗鲁的百臂巨神，来到了独眼巨神的住处。深渊的日子比大地凄惨许多，没有新鲜的活物、没有养眼可口的美女，更没有舒服的阳光，独眼巨神每次打造兵器都得点燃许多火把来照明。

    当宙斯见到他们时，顿时觉得这些邋遢的家伙和深渊里的魔物毫无区别。

    “又是你啊。”

    独眼巨神中的老大一见宙斯，立刻兴奋的从铁板一般的床上坐了起来。宙斯把礼物小心的放到了安全地方，与独眼巨神套起交情。说起来正是因为他对他们喜好的了解，所以自己脚踝上的金环才被解了开来，不再受到塔瑟斯的追踪。

    他把厄洛斯对他们的关心大肆宣扬了一遍，巨神们硕大的独眼变得湿润起来，惨青色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羞涩的红晕。

    “替我们谢谢母神的关心。”独眼巨神三兄弟随后抱头痛哭。

    等他们发泄完情绪，宙斯的已经把彼此才见了两次面的关系拉进一步，面露困惑的说道：“你们对冥王之位没兴趣吗？”

    阿耳戈斯撇嘴道：“深渊之神不喜欢我们，而且把我们丢到深渊的是大地之神。”言外之意，就算他们是纯正的后裔，但两位初代神都不可能把冥王位置传给不喜欢的神灵。

    宙斯紧接着问道：“你们在深渊里待的久，可知冥王最可能给谁？”

    “不是儿子就是孙子。”

    独眼巨神悄悄看了一眼房屋的外面，说出了提坦神们不知道的事情。宙斯得到答案后迅速离去，可是速度再快又怎么比得上塔瑟斯。只是塔瑟斯没有阻止他的回去，异色的眼瞳敛去情绪，平平淡淡的站在冥土上，宛如与深渊连成一体。

    宙斯同样没有说话，在对方的注视下穿梭过深渊的山脉。

    一路上幽冥的昏暗天空散去乌云，幽冷的光线照射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宙斯来到了提坦神们暂时的住所时，塔瑟斯的身影早已消失。另一边，盖亚踩着黝黑的冥土，脚步走向通往混乱之神的神殿，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殿门口。

    塔瑟斯及时赶了回来，在主殿里为父神打开殿门，“父神。”

    他为自己的行为捏了把冷汗。

    盖亚仿佛没看见儿子从外面匆忙回来的状态，微笑的说道：“冥王试炼定在七日后开始，你替我去向诸神发送邀请，届时乌拉诺斯和彭透斯都要过来。”

    初代神的邀请，这世上谁敢拒绝，何况神王和海皇是盖亚的儿孙。

    “好。”塔瑟斯接下这个送邀请函的任务。

    应下之后他自然没时间在深渊停留，去了天空再去海洋，已经来到深渊的提坦神反而是最后收到请帖的神灵。他来得快、去的也快，令打算看塔瑟斯热闹的提坦神们失望了。在各种打趣好奇的目光下，宙斯拿起对方留下的请帖，黑色的纸张上烫着金色的文字，优美如藤蔓的奇异字体正是上古时期的神语。

    七日后，冥王试炼开始。

    宙斯心中一凛，假如按照独眼巨神的话来看，冥王之位很可能落在塔瑟斯身上。

    ——时间和时空的创造与毁灭之神，兼混乱之神。

    塔瑟斯是最强的二代神，当他得到冥王之位后，恐怕盖亚和塔尔塔罗斯对他的约束效果都会大打折扣，甚至出入深渊再无任何阻拦。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正在深渊神殿里和塔尔塔罗斯商讨幻境内容的盖亚停下声音，考虑到塔瑟斯的性格，继而对他说道：“塔尔，幻境里记得重点针对感情的考验，我可不希望假如他得到了冥王之位，转手又送给了宙斯。”

    塔尔塔罗斯疑惑道：“你不是想要他继承吗？”

    盖亚知道自己往日的说法让他产生了误解，便仔细的解释道：“不可否认哈迪斯的性格更冷硬一些，但是身处于这个位置，最主要是其他神灵能够卖面子，不去干涉生死轮回。至于如何掌握冥府，这种事情只需要足够的经验和判断力，无须多担心。”

    一个身份地位足够高的神成为冥王，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可是对于塔瑟斯而言，冥王的意义不在于权利，而在于他能够自由的行事。所以盖亚在思考利弊之后又道：“罢了，幻境的内容由你决定，我不会干预你的事情。”

    塔尔塔罗斯看着情人在灯光下柔和的轮廓，哪怕这双蓝眸浮现理智的冷漠，他还是心猿意马的亲了亲对方的唇，话语在口舌间溢出：“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想怎么参与都行，幻境的事情我会去找卡俄斯父神帮忙。”

    深渊之神含蓄的表示只要情人愿意，枕边风什么的可以使劲吹。

    盖亚：“……”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塔尔塔罗斯当冥王的后果。

    果然，法则没有让塔尔塔罗斯去兼职冥王就是看透了这点。责任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塔尔塔罗斯唯一需要顾及的只是世界的运转和命运，其他的事情完全不想管。

    不管如何在塔瑟斯和哈迪斯中取舍，七日后的冥王试炼照常开始。为了让幻境试炼的效果达到最佳状态，卡俄斯专门为儿子巩固了力量，令幻境的真实性无比接近于现实。

    塔尔塔罗斯检查过后说道：“谢谢父神。”

    卡俄斯面上没有多少在意，心底却泛起满足感。

    他刚开心没多久，盖亚就斯条慢理的从幻境里走出来，背后的血腥味之重，几乎要穿透幻境的出入口。他温柔浅笑，浑身如同打脸般的从容整洁，说道：“不介意我先帮你测试了一下吧？”

    “你做了什么？”塔尔塔罗斯的表情僵硬住。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试炼的内容太温和了。”盖亚随手把得到的冥王神格丢给了他，幻境中关于人性和神性的选择对他无效。站在的高度不同，看待的问题更加不同，他作为冥王，定然是被当做规则一般敬畏惊恐的存在。

    等盖亚回去梳理时，塔尔塔罗斯对虚空说道：“父神，你不是说无法强制出来吗？”

    卡俄斯的表情有那么一刻无法言喻。

    半响，他默然道：“盖亚把所有不服从判决的罪人全杀了，并且对他们说‘要么乖乖去轮回，要么就留下来当花肥，这么简单的选择，你们怎么想得那么复杂？’”

    塔尔塔罗斯：“……幻境中的‘法则’没有干涉他吗？”

    卡俄斯的声音更忧郁了：“法则改变了方法，令所有有怨气的生灵无法进入轮回，然后盖亚就把这些类型的亡灵全部沉冥河了，洗刷完记忆，他把冥河的通道对准了轮回池，让失去记忆的灵魂直接进入投胎环节。”

    “紧接着法则改掉了冥河洗刷记忆的能力，盖亚罢手，随即创造出奈何桥，让所有踏上奈何桥的生灵们可以回忆到最惨痛最不甘的过去。”

    “你是不是认为怨气会爆发的更厉害？你错了。”

    “凡是上桥者皆无法下桥，桥的另一端就是轮回池，盖亚令回忆过去的生灵无法摆脱回忆，一遍、两遍、三遍，甚少有支撑得过一千遍的生灵，最后他们都麻木的走向了轮回，再无半点怨气和不甘。”

    卡俄斯说完了盖亚的所作所为后，沉痛道：“试炼幻境认为他实现了冥府的友好和平，维护住了冥王的威严，给予了他最大的嘉奖——冥王神格。”

    塔尔塔罗斯惊诧道：“那些在回忆中支撑下来的亡灵怎么办？”

    卡俄斯的目光透过虚空，落在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花丛中，“留下来，当彼岸花的花肥。”

    生与死的距离，就是那么残酷。

    死了，就去轮回，否则盖亚会让亡灵体会到什么叫做时间能够掩埋一切。

    塔尔塔罗斯被弄得毛骨悚然，再次竖起耳朵去听幻境时，就发现本该亡灵哭喊不断的世界里一片沉寂，像是被某种‘规则’制定了另一种行程，不容任何拖延。

    他沉吟，把冥王神格换过一种方法安置。

    这样的冥府还是消失在幻境比较好，太过残酷的世界已经不需要任何神来统治，轮回池前的规则把亡灵的希望彻底抹杀。

    “父神，下次不要再让盖亚进幻境了。”

    做完了这些准备，塔尔塔罗斯无比诚恳的对卡俄斯提出建议。

    卡俄斯默默认同。

    夜晚，黑暗力量最浓的深渊散发出凉到骨子里的寒意，在冥火铺设的道路上，初代神们齐齐出现，三大域主出现两位，准备竞争冥王之位的诸神们也准时到场。

    冥王试炼的规则很简单，走入幻境，之后根据考验的内容做出应变。

    单是奥林匹斯山的参与者就有科俄斯、伊阿珀托斯、克洛诺斯；幽冥深渊这边，埃忒耳碍于神职问题无法参与，只有塔瑟斯、哈迪斯、波塞冬；在诸神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身处于海界的柯瑞亚也前来参加。

    被邀请前来观看试炼的彭透斯看到他，顿时从海皇神座上站了起来。他指着那个脸色苍白的褐发青年，又气又怒的说道：“胡闹，你如何和神灵争夺冥王！”

    “我曾是神。”柯瑞亚站在幻境的入口处，丝毫没有退让。

    克洛诺斯回头看了一眼海皇‘父子’俩的纷争，眼底闪过尖锐的嘲讽。这份嘲讽是给予彭透斯这个三心二意的家伙，对于柯瑞亚此刻的勇气，他还是有点感同身受。

    从神灵降落为半神，再想踏上去何其之难。

    柯瑞亚不愿和彭透斯争执下去，大步往幻境跨去，彭透斯害怕他受到伤害，直接拦住了柯瑞亚。眼见柯瑞亚在彭透斯怀里奋力挣扎，而彭透斯小心翼翼的劝告着对方，乌瑞亚的心中有点不舒服，便转移视线的向盖亚大神询问道：“祖父，幻境试炼是否会伤及性命？”

    盖亚没回答他的问题，温和的说道：“只有去了才知道。”

    要成为冥王，怎么能连闯一闯的魄力都没有？当年彭透斯成为海皇可是以乌瑞亚和俄刻阿诺斯的死为代价，乌拉诺斯成为神王则是得到妻子的认可，法则的认同，皆是当之无愧的域主之一。

    柯瑞亚心中一横，膝盖往彭透斯的下腹踢去，正中目标、快速溜走。

    乌瑞亚围观到这副场景，愕然道：“柯瑞亚！”

    干了坏事的柯瑞亚连头都没回，脚底一用力，他在几位初代神的视线下闯进跳入了幻境。留在原地的彭透斯满脸菜色，被袭击了人神共有的弱点后，他差点痛出声，此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厄洛斯掩唇挡住笑意，“乌瑞亚，快去扶住彭透斯吧。”

    长辈们兴味的目光令乌瑞亚尴尬起来，连忙把彭透斯扶到了座位上，然后紧张的看向场中央的多面镜子。待竞争者全部进入后，塔尔塔罗斯施展出来的镜面倒影出幻境的内容，一时间诸神露出震惊的表情。

    幻境中，深渊的天空阴暗，冥月笼罩在乌云下。

    连绵细雨滴落在脸颊上，湿湿的，哈迪斯就是在这样的感触下睁开眼，一瞬间他失去声音，久久无法回过神。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幽冥深渊内的世界展开无与伦比的壮阔。

    “这是……”哈迪斯难以置信的从高处俯视下面。

    同一时间，科俄斯、伊阿珀托斯、克洛诺斯、柯瑞亚全部站在幻境的土地上，面临着第一场来自于塔尔塔罗斯的考验。

    不仅是幻境中每一个竞争者，还有幻境外的诸神，所有目光集中在天翻地覆的深渊上。亡灵哀嚎，怨气冲天，密密麻麻的人类灵魂徘徊在幽冥，不断还有新的亡灵加入这片死亡之地。秩序混乱，冥河边缘不断有不小心被推下去的亡灵。

    人头拥挤，幽冷到惊悚的灵魂色彩充斥在深渊，各种声音组成嘈杂的世界，囊括了众生的喜怒哀乐，而灵魂的数量之多达到神灵也觉得可怕的地步。

    尼克斯的头皮发麻，暗道：“这得多少个人类啊？”

    一个冥河的摆渡者头戴兜帽和披风，每次用一艘小船承载着死者前往彼岸。没有金币的亡魂无法上船，怒骂和愤慨不断，但凡过分的都被摆渡者用船桨打下了冥河，下场可想而知。

    尖叫到闻者牙酸的惨叫络绎不绝，灵魂如同被融化，惊恐的面容残留在诸神的眼底。

    在恨、在怨，阴毒得远超想象。

    灵魂在魂飞魄散前的情感仿佛实质化得穿透空间，撞在诸神的心头。

    除了提供幻境蓝本的塔尔塔罗斯，能面不改色的注视着这一幕的唯有盖亚。他提起桌前的金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潺潺的流水声打破了在场死一般的寂静。

    厄洛斯咽了咽口水，转头问道：“哥哥，人类真的能有那么多吗？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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