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 作者:黑め眼圈

    第10节

    洁白的裙子像云朵般行走于地面，厄洛斯一出场，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远远超过几个含苞待放的女儿。女神们羡慕母神的优越外表，男神们羡慕母神独一无二的神王地位，强大的力量和尊贵的身份才是神灵最渴望的东西。

    站在这些兄弟姐妹当中，彭透斯最快看出了厄洛斯身上的变化，惊道。

    “母神……您的神王神格？！”

    厄洛斯袅袅婷婷的走到乌拉诺斯身边，挽起他的臂膀，说道：“还是彭透斯眼尖，没错，我取下了神王神格。”一语出，在场的神灵全部惊愕住了，偏偏厄洛斯根本不在乎这些儿女纠结的目光，继续说道：“神王当久了，我也心累啊。”

    提坦神们：“……”每天在神山上找乐子，完全没有看出你哪里心累！

    “当年我定下谁坑了塔尔塔罗斯，谁就当二代神王。”厄洛斯嫣然笑了，事关神王位置的变更，其他神灵全部紧绷起神经，生怕厄洛斯临时变口。厄洛斯摇了摇头，一副‘你们怎么能不相信我’的态度叹道：“原本有一次塔尔塔罗斯被坑了，可惜没有神站出来。”

    科俄斯握住金杯的手指发僵，欲言欲止的看向母神。

    未料厄洛斯下一秒就悠然说道：“也幸好没那么蠢的神，如果你们之中谁承认了这件事，我只能说……在成为二代神王之前，先去尝尝塔尔塔罗斯的怒火。”

    科俄斯：“……”能别这么吊胃口吗！

    在厄洛斯恶劣的逗儿女的时候，盖亚已经回到大地神殿多时。塔尔塔罗斯没有去大地，深渊属性和大地属性的排斥不是一星半点，大地又没有像冥石榴这般的奇物，为了身体着想，他还是留在了深渊积蓄神力。

    盖亚看着家宴的邀请函，左思右想一下，他于情于理都该去见证提坦神们惊掉下巴的场景。想到就做到，盖亚放下邀请函，抬脚往奥林匹斯山走去，让随后来到大地神殿的尼克斯、厄瑞波斯扑了个空。

    “怎么又走了，我还想问问他和塔尔塔罗斯现在的关系呢。”尼克斯幽怨的瞅了一眼空旷的大殿，视线扑捉到一张金色的纸张。她的眉梢微动，拉着丈夫走过去看了看纸上的内容。

    眼睛骤然一亮，尼克斯像是想通了某个关键。

    “走，我们去奥林匹斯山！”

    “唉？”

    厄瑞波斯不解的看着她，尼克斯话语极快的雀跃说道：“我说塔尔塔罗斯怎么没有反抗，敢情他和盖亚答应了帮乌拉诺斯成为二代神王，这样一来，那群有可能害死了乌瑞亚的小混蛋们会哭死吧。”

    这种争了半天却发现神王位置掉了个头，从母神变成父神的滋味……

    太酸爽了。

    厄瑞波斯听懂了她的意思，噗嗤的笑了。

    奥林匹斯山上，盖亚的到来悄声无息，除了看见了门口的乌拉诺斯，其他神灵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厄洛斯身上。厄洛斯优雅的执起金杯，用咏唱一样的语调说道：“包括独眼巨神和百臂巨神在内，我总共有二十个孩子，而神王的孩子自然拥有继承权。”

    诸神的心情因为她的话起起落落，半天都没听见重点。

    母神，重点不是这个啊！

    盖亚围观了一下他们脸上的神态变化，忽然理解了神灵对于地位的执着，他们天生就想要站到最高，为此不择手段。这些家伙如果放到轮回世界必然本性暴露，但是错就错在他们忘了……能约束住他们的初代神还活着，这里轮不到他们来肆意妄为！

    “厄洛斯。”他唤道妹妹的名字，也打破了宴会的僵硬气氛。

    不，准确来说是把宴会的气氛推向了更紧绷的程度。盖亚无视其他三代神的疑惑，在和厄洛斯示意了一下后，他对乌拉诺斯说道：“乌拉，希望我没有来迟，庆贺的礼品以后为你补上。”

    乌拉诺斯的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谁让他位置得来的方式——难以说出口。

    听见父子俩的对话，克洛诺斯瞪大了眼睛。

    不仅是他，但凡是耳朵没失聪的提坦神都听出了其中的不祥意味。

    “哥哥能来就很好啦。”厄洛斯递上一杯酒给盖亚，又瞧见黑夜女神和黑暗女神的到来。她把哥哥姐姐招待好了，继而对儿女们说出了今晚宴会的主题：“在我卸去了神王之位后，由天空之神乌拉诺斯担当二代神王。”

    晴天霹雳落下！

    彭透斯和提坦神们目光呆滞，不过比起拿到了海皇位置的彭透斯，提坦神们差点心肌梗塞。

    争来争去，结果神王的冠冕落在父神头上！

    这不是坑神吗！

    ☆、第41章 番外：乌瑞亚

    从出生起,他似乎和哥哥有着不小的区别。

    祖父偏爱着外貌优秀的彭透斯,连带着母神也总喜欢抱着他的哥哥,唯独父神对他和哥哥一视同仁，有什么好玩的总少不了他们。刚开始,乌瑞亚会沉默的缩在哥哥身后,看着他口齿伶俐的和母神、父神撒娇,心中泛起淡淡的羡慕。

    不仅是外貌,他的力量也不如一出生就孕育出海界的哥哥,山峦在海洋的光辉下显得失色不少。然而乌瑞亚不会嫉妒彭透斯，因为他喜欢这个做什么事都耀眼无比的哥哥，就和他第一眼便喜欢上广阔的大海一般。

    真的是……非常漂亮的景色，美得不可思议。

    彭透斯要是知道自己如此比喻他,定然会困扰的扯头发吧。乌瑞亚偷笑,和他坐在花园里欣赏风景不同,彭透斯在草坪上无聊的睡觉,偶尔翻个身就在地上蹭了一脸的灰,但是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还会滚到乌瑞亚身边来蹭个枕头。

    腿上一沉，乌瑞亚就看见彭透斯安静的睡颜，浅蓝色的眼睫像蝴蝶的翅翼。

    “哥哥。”戳了戳他软软的脸颊，乌瑞亚怎么喊都喊不动装死的彭透斯。直到哥哥的假睡变成真睡，乌瑞亚自己也眉眼惺忪起来，随意的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光影斑驳的照在他们身上，宛如梦境一般温馨美好。

    睡得迷迷糊糊时，压在腿上的重量消失，乌瑞亚依稀看见母神出现在面前，她怀中正是睡得香甜的彭透斯。

    “哥哥……”他茫然的喃道。

    在孤单的感觉包裹他之前，乌瑞亚就发现自己被父神抱了起来，天空的气息是如此温淳，和哥哥一样都是家人的味道。回到了他们居住的侧殿里，乌瑞亚的困意消散了大半，原本等着彭透斯继续抱着他入睡，却没想到一眼望去，哥哥已经抱住了枕头。

    “哥哥喜新厌旧。”乌瑞亚瞬间委屈了，嘟囔的盖上被子睡觉。

    仿佛一语成定，乌瑞亚在之后的日子里深深的体会到深海之神的反复无常。比如哥哥幼时最害怕的就是祖父，结果听见厄洛斯母神诉说着盖亚的强大后，彭透斯又拾回了满满的勇气，每次祖父来了就黏上去。

    总有那么几次运气不好……深渊之神在附近。

    乌瑞亚捂住眼睛，悄悄的看向被丢出去的彭透斯，别说是他，连父神和母神都假装没看见，笑呵呵的继续聊天。乌瑞亚困惑的瞅着黑夜女神灿烂的笑容，以及黑暗之神无动于衷的镇定，大家仿佛都觉得彭透斯摔出去活该。

    为什么呢？

    好像连彭透斯都知道原因，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乌瑞亚小心的揪着祖父的衣摆，想要出声询问，却被祖父望向塔尔塔罗斯的冷漠目光冻住。

    呃……他还是别问了，感觉很可怕。

    在彭透斯鼻青脸肿的假哭下，乌拉诺斯无奈的抱起了大儿子，厄洛斯就抱起了他，一家人离开了地底神殿的聚会。在折返奥林匹斯山的路上，乌瑞亚实在忍不住的抬起脸，向母神厄洛斯问道：“为什么深渊之神要那么对哥哥？”

    “他活该。”厄洛斯姣好的唇扬起一丝笑意。

    “才没有，是深渊之神嫉妒我！”彭透斯气得鼓起脸颊，蓝色的眼睛睁得十分大。

    乌拉诺斯笑而不语，用手揍了一下彭透斯的脑袋，再次新鲜出炉了一个包。他们说着只有自己懂的话，乌瑞亚缩在厄洛斯的怀里，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滋味。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在离开了父神母神后，彭透斯拉住了他。

    两兄弟围坐在床上，进行一场秘密的对话。

    “你很好奇吧，乌瑞亚。”彭透斯一边擦药，一边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嗯。”乌瑞亚认真的点了点头。

    彭透斯把药胡乱的涂完了后，十分认真的盘坐在床上，说出了一句话：“塔尔塔罗斯在追求盖亚，你现在明白了吗？”一直被塔尔塔罗斯那张面瘫脸蒙蔽了的乌瑞亚瞬间懵了，然后呐呐的说道：“哥哥，祖父明显不喜欢他啊。”

    “所以，这是我的机会。”彭透斯笑出了一个小虎牙。

    乌瑞亚无力的捂脸，差点忘了自家哥哥也在‘追求’盖亚祖父，虽然他觉得这压根就是胡闹，但……看在兄弟的份上，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支持一下吧。

    本以为平静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神王神格的出现打破了安定的局面，他和彭透斯很快察觉到父神和母神之间的微妙，有一种隐隐的竞争气氛。也不知道这种气氛到底是过了多久，在某一天，母神厄洛斯笑得非常开心地对他们说道。

    “从今以后，我就是神王了。”

    乌瑞亚满头雾水的看着她，而彭透斯瞅了瞅母神的脸色，好奇的问道：“神王是什么？”

    厄洛斯答道：“万神之王，神上之神。”

    彭透斯撇了撇嘴，对母神说了一句令乌瑞亚今后都难忘的话，“这世上真的能凑出一万个神灵吗？母神你加油生啊。”一刹那，坐在旁边的乌拉诺斯噗笑出声，厄洛斯的笑靥也破裂了一角。

    乌瑞亚忍笑忍得肚子疼，天知道母神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等到私下里和哥哥独处时，乌瑞亚随口和彭透斯说道：“哥哥，神王神职听上去很棒啊。”

    “那是当然，任何一个拥有神王神格的神灵就能与五大创世神平起平坐啊。”彭透斯眼露憧憬，不过乌瑞亚还是很直白的打击道：“算了吧，平起平坐也只是表面上的意思，真让一个后天的神灵当上神王，祖父他们未必会把‘他’放在眼里。”

    “说的也是。”彭透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嘟囔了一句话：“为什么不是父神当神王呢，母神的身份已经够高了。”

    突然，乌瑞亚明白了父神和母神之前的矛盾所在。

    他望向彭透斯的方向，哥哥却如同无意间吐露的一样，并未再提起这个话题。

    乌瑞亚掩下心中的不安，由衷的期待这份矛盾快点过去，还他们以往平静的日子。可惜事与愿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父神，母神对盖亚祖父的感情表露得异常明显，哪怕是迟钝的乌瑞亚也看出了其中的暧昧。

    彭透斯在私下里摸着下巴说道：“母神要找盖亚爬墙吗……”

    乌瑞亚心塞塞的回忆起厄洛斯提及盖亚时的脸色，在这么多年的言语‘熏陶’下，他如何不知道母神对祖父的依恋。事情没有因此了结，反而在母神怀孕后，愈演愈烈的进行出一场独特的‘三角恋’。

    看见彭透斯焦急的跑去地底神殿，乌瑞亚束手无策，只好待在奥林匹斯山上安抚母神。

    遗憾的是彭透斯并未直接把盖亚请来，他们在神山上顶着家庭纠纷的气氛度过几日，总算等到了上山的盖亚。看见盖亚收拾完怀疑他的父神，再花了一段时间平息了母神的抵触，乌瑞亚默默在心底里竖起崇拜的旗帜，不愧是他们的祖父。

    事实证明，他和彭透斯高兴的太早。

    隔日，一钞我不要生下孩子’的争战开始了。乌瑞亚毛骨悚然的注意到母神不仅想要弄死肚子里的孩子，乃至于对他和彭透斯都心怀杀气。这是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啊，态度不至于说变就变吧！

    哥哥彭透斯一见事情不对劲，就立刻再去请盖亚回来了一趟。

    这回祖父不是温柔的安抚了，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打断了这场纷争。事后乌瑞亚和彭透斯才得知了原委，母神似乎是做噩梦了？

    好吧，不能和做噩梦的母神计较太多……

    乌瑞亚怜悯的瞅了瞅乌拉诺斯连续几天没睡好的脸色，父神真不容易。

    嘛，后来孩子还是生下来了，他们多了十二个弟弟妹妹，隔段时间，又来了六个长相独特的巨神，这点不得不感慨母神的能生程度。至于母神想发誓成为处女神来杜绝生孩子的办法，彭透斯拉着他笑了一个晚上。

    乌瑞亚这次没跟着他一起笑，板着脸看哥哥，直到哥哥不好意思的轻咳，道：“怎么了，乌瑞亚？”

    “今天你们的态度好奇怪。”乌瑞亚严肃的表示自己只是木讷，不是呆蠢，这次一定要把前因后果全部弄清楚。“我不就是问了一句‘男神怎么生孩子吗’，你们又瞒着我什么了？”

    彭透斯干笑了几声，道：“也没什么啦，主要是你的话戳中了盖亚祖父的心窝子。”

    乌瑞亚不安的看向哥哥。

    “喏，你没发现你一说出这句话，大家的视线都看向盖亚吗？”彭透斯卖了个关子，乌瑞亚顺着他的话诚恳的点头，然后彭透斯心满意足的告诉了他们隐瞒的一个秘密：“父神其实不是祖父盖亚和母神厄洛斯的孩子，他的另一个父亲是塔尔塔罗斯。”

    乌瑞亚大惊失色，道：“深渊之神生了我们父神？”

    彭透斯笑嘻嘻的否认了，“不是，生下父神的是盖亚，要不然盖亚为什么那么讨厌塔尔塔罗斯。”

    他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砸得晕乎乎，之后连看见深渊之神都不免面露纠结。怎么看都觉得塔尔塔罗斯不像是情场高手啊？乌瑞亚纳闷的观察了一段时间，塔尔塔罗斯完全是隐晦的亲近，还不如彭透斯来得主动。

    这些悠闲的小烦恼没有干扰乌瑞亚的生活，他一如既往的跟在哥哥身边，偶尔看见几个弟弟妹妹凑在一起玩闹。

    他想道：“奥林匹斯山上终于热闹了很多。”

    到底是年岁和外表有一段差距，彭透斯不喜欢亲近这些新出生的弟弟妹妹，但是乌瑞亚总不能时时刻刻和哥哥在一起，便抽个空去接触了十二位提坦神。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乌瑞亚郁闷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弟弟妹妹的心思都好活络啊。

    这份印象一直维持到母神要选出二代神王的一天，彭透斯得知了成为神王的方法后，竟然决定真的要把祖父追到手。

    对此，乌瑞亚的下巴已经惊掉下了，原来真正思维活络的是哥哥。

    左思右想都觉得彭透斯会和塔尔塔罗斯正面对上，乌瑞亚默默祝福了一下哥哥。没想到哥哥一下子就突发灵感，从母神那里讨要来了爱情金箭，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往地底世界跑去。

    一箭射出，箭就没有了回头路。

    鲜血的溅出，令持弓的乌瑞亚浑身如堕冰窟，明白事情脱离了预定的轨迹。

    爱情金箭被掉包了，亦或者哥哥从始至终拿到的就是假的。为了这件事，乌瑞亚愤怒的怀疑了是不是父神包庇母神，怀疑母神想要杀了哥哥，却始终没有怀疑到年幼的几个弟弟妹妹身上。

    最后，提出掉包金箭的主凶是……克洛诺斯。

    乌瑞亚在大地神殿见到一脸单纯的幼弟，难以想象这种事情竟然是他策划出来的‘玩笑’。

    不，这根本就不是玩笑！

    知道彭透斯‘原谅’了克洛诺斯的道歉，乌瑞亚咽下了心中的愤慨，哥哥如果决定了是这个态度，身为弟弟，他只能尊重哥哥的意见。乌瑞亚硬起心肠，完全不理会被彭透斯使唤得团团转的克洛诺斯，年纪再小也抵不过心思狠毒。

    为了彭透斯的心愿，乌瑞亚陪他在大地神殿里养伤，也就错过了奥林匹斯山上的宴会。

    倒是克洛诺斯不甘寂寞的跟着盖亚去了宴会。

    宴会结束的当天夜里，简直是地动山摇。乌瑞亚庆幸起自己没有睡觉，否则怎么能及时的把哥哥转移到安全的黑夜神殿去。围观了一场大地之神和深渊之神的争斗，乌瑞亚再次觉得彭透斯插足‘第三者’的想法十分不明智。

    彭透斯思考了一下他的意见，半响，颓然的决定放弃。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乌瑞亚带着哥哥回到了奥林匹斯山上后，海皇神格诞生了。彭透斯惊喜若狂的表情把乌瑞亚吓了一跳，随后想到哥哥果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有俄刻阿诺斯这个同样海神的弟弟，哥哥对海皇神格的执着更深了。

    彭透斯无法前往海界，就拜托了他帮忙寻找。

    听着耳边让他注意安危的话，乌瑞亚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有哥哥给的神力结晶，他在海界可以畅通无阻的前进。和哥哥说定了寻找神格的事情后，乌瑞亚返回了自己的寝殿，把神力结晶放到了一个盒子里，没有选择突兀的下山去海界。

    ——这或许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误吧。

    前往海底的乌瑞亚看着手中破碎的神力结晶，猛然被海水的压力掀了跟斗。他不相信哥哥的神力结晶会如此劣质，可是海域带来的压迫感并非作假，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随后来不及多想，他看见了有一枚蓝色的东西划入了冥河。

    乌瑞亚的视线很好，是蓝色的神格！

    哥哥的愿望充斥在他的心头，他不再犹豫的跳入了冥河，只是冥河河水冲刷得太快，神格立刻与他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海皇神格——”乌瑞亚努力的伸出手，努力想抓住它。

    幽冥深渊的地域限制住了山峦的神力，乌瑞亚在冥河里不断往前游去，直到尽头的断流出现。

    他在水中握住了这枚神格。

    假的。

    大脑忽然空白了一秒，乌瑞亚没能制止住自己的身体，掉入了冥河的尽头。

    在神魂俱灭之前，他浑浑噩噩的听见了一道慵懒无情的嗓音，对方说道：“真是胆大的神灵，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第42章 番外：假如儿子是提丰

    对于塔尔塔罗斯体内的孩子,盖亚报以极大的期待,何况不止是他,得知消息的乌拉诺斯也赶来看望父神，好奇着未来到底是多了个弟弟还是多了个妹妹。

    以父神的神力程度来看,没准弟弟妹妹都能有——

    乌拉诺斯想到了妻子厄洛斯,一次性十二胎足够凶残,而厄洛斯咬咬牙却真生出来了。他把自己的猜测和盖亚说了,盖亚脸色微变，心底盘算了一下大地之母应该生下的孩子,貌似……单是‘盖亚’和彭透斯所生的孩子就缺了五个。

    怀着某种可怕的揣测，盖亚再次去看了看塔尔塔罗斯。深渊之神在这段时间内吃好喝好，晚上休息还能要求盖亚陪睡,苍白的脸色没过多久就恢复了红润，可谓是某种意义上的‘人生赢家’。

    塔尔塔罗斯扑捉到他飘移的视线,奇怪的问道：“盖亚,你看我肚子干什么……”

    盖亚掩去了一瞬间的尴尬，好吧，塔尔塔罗斯不是凡人，再加上身上宽松的黑袍完全遮去了小腹，和平常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塔尔塔罗斯只当他对孩子的新奇，意念一动，幽冥深渊最新鲜的水果送到了他们面前，静待品尝。

    盖亚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不断吃水果的手，似乎都是偏酸口味。

    忍了又忍，他轻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吃太多了？”

    塔尔塔罗斯捻起水果的手一滞，红色的小果实掉到了地上，徒然在神殿里发出尴尬的声响。塔尔塔罗斯的眼神颇为纠结，无法理解盖亚的想法，“盖亚，深渊的水果很多，神灵吃这些东西不会影响身体的。”

    “你以前不爱吃这些。”盖亚撇过头，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最近不过是口味比较好，你说不吃，我就不吃吧。”塔尔塔罗斯撤消了这些东西，身体在神座上微微舒展，似乎有些疲倦。盖亚被他的话一堵，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下一刻，他看见塔尔塔罗斯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等等！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你需要运动啊！

    盖亚的强迫症终于犯了，没等塔尔塔罗斯往舒服的大床上一趟，他就把渴望睡眠的塔尔塔罗斯拉出去散步了。

    为此，塔尔塔罗斯一路上都是面瘫脸，碍于盖亚强硬起来的态度，他和他欣赏了一路的妖魔鬼怪，这些全是盖亚曾经的创意。将近一个下午的散步结束，两神离深渊神殿已经相距甚远了，不好意思用瞬移回去的塔尔塔罗斯无力了。

    盖亚瞧出他的情况，便拉了他往一处火焰裂谷旁的岩石上一坐。塔尔塔罗斯的下巴靠在盖亚肩头，特别忧郁的说道：“你顾虑太多了，神灵就算睡一万年都不会身体有问题啊。”

    “不，我只是觉得你需要锻炼，况且你近战能力太差了。”盖亚掐了掐塔尔塔罗斯的肩头，软肉和肌肉的区别一摸就知道了。

    “……”塔尔塔罗斯绝望的看着他。

    来不及回答，深渊之神便失去了拒绝的能力，盖亚为他定下了日后的锻炼计划，目标是彻底脱宅。

    直到返回了梦寐以求的寝殿，塔尔塔罗斯已经累出了一身汗，毫无疑问，他接着被盖亚丢去浴池沐浴。等到他脚步发飘的走了回去时，盖亚把寝殿的光线调亮了，身体坐在床边，手捧着一本书开始记录每日的计划。

    塔尔塔罗斯努力当做没看见，往他身后的床榻爬去。

    没过多久，盖亚就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放下笔，他回头看去，好笑的抿了抿唇。果然是塔尔塔罗斯两辈子宅久了的毛病，一提到每天要去多走动几下，这家伙神色恹恹，恨不得永远待在神殿里。

    趁他睡着了，盖亚眨了眨眼，手悄悄的覆盖到他平坦的腹部。

    一团强大而精纯的神力就处于他的腹内。

    没感觉到神力的驳杂，他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只怀了一个孩子，而且是偏向黑暗系的神灵。盖亚放下心底的顾虑，收起了书和笔，将灯火熄灭。他阖眸浅眠时，塔尔塔罗斯的身体慢慢靠了过来，手滑入他的衣袍内，睡得格外心满意足。

    被抚摸的感觉很怪异，盖亚默念着看在他生孩子的份上，忍住躲避的念头，睡觉。

    再次醒来时，朦胧的地狱光线从外面照进神殿，盖亚的衣袍也基本都被塔尔塔罗斯解开了。赤裸的肌肤相贴，不知道是否是黑暗神的缘故，塔尔塔罗斯略低的体温尤为明显，完全是在汲取盖亚身上的热度。

    “不要赖床，该醒了。”盖亚拍了拍他的脸颊，黑发神只的眉心顿时拧起，就是不睁开眼。

    发现叫不动塔尔塔罗斯，盖亚一默，捏起他的下巴吻上。唇舌的缠绕由清浅变得激烈起来，呼吸打破了塔尔塔罗斯伪装的平缓。感觉到盖亚难得一见的热情，塔尔塔罗斯“唰”的睁开了眼，把他压在床上占足了便宜。

    这个吻直到盖亚用膝盖抵住了他的腹部才结束。

    塔尔塔罗斯看着面带潮红的金发神只，遗憾自己如今的状态干不了坏事。

    “醒了就起来。”盖亚舔了一下唇角的水丝，抬了抬眉，把塔尔塔罗斯歪到天边的心思拉了回来。“有这个精神就给我多走动一下，省得待在深渊神殿里发霉。”

    塔尔塔罗斯的精神顿时萎了。

    这一刹那，他十分期待快点把孩子生下来，这样盖亚也没那么多心思来折腾他了。

    不不、为了怀孕间的福利，还是拖久点吧。

    两种矛盾的想法互相打架，塔尔塔罗斯依旧摆脱不了起床的命运，被盖亚拉去幽冥深渊逛了一圈后，一直走到了大地。塔尔塔罗斯默默的望了眼天空，应该不是错觉，这次白昼的时间特别长。

    看出了他的疑问，盖亚微笑的解释：“我拜托了尼克斯，让她的女儿赫墨拉多延迟一下白天。”

    塔尔塔罗斯：“……”你让打算夜晚就回去的他情何以堪。

    在每日不间断的‘高压力的锻炼’下，塔尔塔罗斯不再敢抱有任何拖延的念头，成功在一个月后躺在深渊神殿里准备诞下孩子。盖亚知道他的尴尬，就退出了寝殿的位置，与乌拉诺斯、尼克斯他们坐在主殿的地方聊天喝茶。

    大概持续了三日，一声类似于人类的吼叫出现在深渊神殿，其后狼嚎、狮啸、牛鸣、蛇嘶、豹吼皆有，诸多杂音混合，古怪至极。在场的几位神灵面面相觑，最后望向了盖亚发青的脸色，似乎……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吧。”盖亚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语。

    语罢，他拔腿就往寝殿的方向跑去，其余神灵惊诧的看见他的失态，纷纷跟上。

    不远处，塔尔塔罗斯的寝殿毁于一旦，盖亚的瞳孔微缩，只见一个怪物般的身形映入眼帘。‘他’从最初的勉强称得上普通的大小逐渐膨胀、扩大，没到一分钟，数百个类似于头部的东西不断从‘他’的肩膀处长出。

    各头或如狮、或如豹、或如牛、或如野猪，百兽云集，穷形尽相，只有当中那个头作人形。

    见到这一幕，盖亚的脚步摇晃了一下，而塔尔塔罗斯强撑着从床上站起来，震惊的注意到本该俊秀的孩童化身恐怖的怪物。‘他’的下半身由双腿合拢成蛇尾，毒涎在鳞片中滴露，把宫殿的地面腐蚀得坑坑洼洼。

    再望向‘他’的头部，每个头的周围，都有成百上千条毒蛇在回旋缠绕。

    简直是无法言喻的场景——

    跟来的几位神灵失声，看着这个怪物随着时间还在继续翻倍的变大。宫殿的顶部被蛮力撞开，‘他’的体现之大，几乎要遮住他们所有的视线。

    塔尔塔罗斯的脸庞一片惨白，念出了这个怪物的真名：“提丰。”

    盖亚眼前一黑，心底的猜测被塔尔塔罗斯的话印证，百首、百足、人身蛇尾，这绝对是他此生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噩梦啊！

    心脏被刺激狠了，盖亚突然坐起来身，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环视一周，旁边是大地神殿的摆设，而非深渊神殿，眼前也没有怪物的身影。他手指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好不容易认清了噩梦和现实，原来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盖亚心有余悸的喃道：“幸好是梦。”

    ☆、第四十一章

    二代神王定下后的反应很明显,提坦神全部跟打霜的茄子一样蔫搭搭。

    比起距离神王神格遥远的弟弟妹妹,彭透斯得到了母神和父神单独解释的待遇,从而知道天、海、冥的三大域主位置只能当其一。柯瑞亚握着哥哥的胳膊，看见气氛沉默就开口问道：“母神,哥哥的海皇神格还未完全融合,能否给他一次机会。”

    厄洛斯不可置否的看向丈夫,反正神王神格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乌拉诺斯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父神早就想要神王位置了,乖乖去当海皇吧。”

    听到一肚子郁闷的消息，彭透斯拉着柯瑞亚退出了私谈的偏殿，里面留下盖亚、尼克斯他们和新任神王谈话。说到底，一切的权利更换都在初代神的眼皮底下，永远不要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除非他能强过这些初代神——

    彭透斯回首看了一眼这座金碧辉煌的神王殿，在进入更强的一个层次后,他看见的是四份截然不同的神力规则。

    大地、黑暗、黑夜、爱欲、天空。

    “哥哥,你在看什么？”柯瑞亚有些好奇的问道，彭透斯的脸上多了一丝绮丽的笑意，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开，说道：“我在看这个世界最强的几位神只，不知何时我才能达到他们的程度。”

    柯瑞亚感受着掌心中的温暖，俏皮的说道：“哥哥是最强的。”

    彭透斯的脚步一顿，蓝色的眸子里盈起微不可查的水雾，眼睑垂下，他温柔的笑道：“谢谢柯瑞亚的安慰。”两神逐渐远去，奥林匹斯山的喧嚣和繁华皆与他们无关，海洋会为他们筑造最平静安全的家。

    神王殿里，盖亚收回了看向外界的视线，嘴唇轻抿一口酒水，心道：“未来海洋一系的子嗣不用担心了。”

    “乌瑞亚走了、俄刻阿诺斯走了，现在连彭透斯也走了，奥林匹斯山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气氛了。”兄妹间的话自然不需要顾忌太多，厄洛斯的头靠在丈夫身上，对盖亚幽幽的叹道：“哥哥，是厄洛斯错了，错到如此荒谬。”

    “你呀，就是没承担过责任。”盖亚没有否认她的举措有误，这场争斗的开端就是从神王约定开始。

    事情已然定下，他就没打算多留了。

    乌拉诺斯出声唤住了盖亚，说道：“父神，深渊之神付出什么代价了？”

    吸引众神的话题一出，厄洛斯的眼睛贼亮，尼克斯笑不拢嘴的摇着羽扇，厄瑞波斯作为帮凶实在不好意思的撇开了视线。站在门口的盖亚抱臂而立，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弟弟妹妹们努力遮掩的表情。

    盖亚说道：“他就待在深渊里，好奇的话，自己去看望他。”

    厄洛斯瞬间泄气了，她一向与深渊之神的关系冷淡，实在扯不下来去幽冥深渊看望对方。尼克斯和厄瑞波斯便没有这层尴尬，暗暗决定过几天就带着儿女回深渊探望一下哥哥。

    ‘最好能把他拖出去散步。’盖亚忽然想到几日前梦里的这句话，不自觉的停下了踏下阶梯的脚。抬眸望去，奥林匹斯山的尽头是深邃迷人的夜色，一轮弯月悬挂于天空，此时群星未诞生，夜色依然有些孤单。

    他笑了笑，为自己无厘头的念头，毕竟他和塔尔塔罗斯的关系还未好到这种境地。

    梦始终是梦，不过——绝对不想看见的提丰。

    绝不承认自己被噩梦弄出了心理阴影，盖亚走向大地神殿的脚步拐了个弯，前往了幽冥深渊的通道。他刚在通道里走了一段路，空间抖动起来，本来散发着荧光的花草受到幽冥死气的侵蚀，不到片刻就枯萎。

    “塔尔塔罗斯的神力不稳定吗？”盖亚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加快了脚步往深渊赶去。

    深渊神殿里，塔尔塔罗斯支着下巴坐在王座上，神色倦倦。以他为中心，四周的物品被无形的力量粉碎殆尽，虽然深渊神殿自我修复，将地面平整好了，但是物件、摆设之类的却无法自动恢复。

    ——真是个头疼的孩子。

    面对着今天第三次的神力暴动，塔尔塔罗斯头疼的想道。

    “你来了。”放下手，塔尔塔罗斯坐端正了姿态，殿门口随之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盖亚踏入神殿。视线扫过空荡得可怜的大殿，他挑了挑眉，重点打量了一下塔尔塔罗斯周身混乱的波动。

    盖亚问道：“你神职出问题了吗？”

    塔尔塔罗斯不仅是幽冥深渊的主人，他还身兼卡俄斯丢给他的‘混沌’神职，平时看不出属性冲突，现在估计闹大问题了。塔尔塔罗斯没有回答，而是面朝盖亚的方向伸出手，苍白的指尖似乎残留着奇异的力量。

    盖亚的眸光微闪，没有上前，可是塔尔塔罗斯的目光平静，伸出的手始终不曾收回。

    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僵持。

    忽然黑发神只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脸色煞白，痛到无可遏制的弯下腰。

    盖亚心底叹了口气，握住了他冷得似冰雪的手，想让混乱的神力波动立刻传递到自己的身上。塔尔塔罗斯没用这么做，强忍了一会儿就压下了腹部的绞痛。他在深渊神座上对盖亚说道：“恐怕这个孩子的神职有些出乎预料。”

    “不是时空的破坏与创造吗？”盖亚干脆不瞒着自己的好奇，另一只手探向他的腹部。

    塔尔塔罗斯的身体有些想躲避，奈何位置就这么大，温热的掌心还是覆盖在腰腹。不知道是不是盖亚的原因，腹内的痛楚减轻了少许，塔尔塔罗斯的眉头慢慢舒展，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气氛，道：“应该不止时空的破坏与创造的神职，‘他’的另一个神职还未成型，在我的黑暗与你的生命类型之间摇摆不定。”

    “盖亚，‘他’恐怕是真正不在神谱里的神。”

    “有什么危险吗？”

    盖亚原本不在乎这个孩子到底替了谁的身份，但一听不在已知神灵以内，不由一怔。

    “不知道。”塔尔塔罗斯松开握住他的手，把盖亚约束在双臂之间，低声说道：“这段时间就留在深渊吧，我实在无法去大地找你。”盖亚没有轻易被他的示弱打动，思索了片刻，他要求先回去一趟，之后再吃冥石榴留下。

    塔尔塔罗斯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微笑的看着他暂时离去。

    之后，他第一个等到的不是盖亚，而是尼克斯和厄瑞波斯，还有两个光明属性的孩子。无视他们诡异的视线，塔尔塔罗斯悠然自得的与弟弟妹妹聊天，半天都没有提到一句和盖亚有关的事情。

    尼克斯是急性子，忍不住说道：“塔尔塔罗斯，你的神殿怎么了？难不成和盖亚打过架？”

    厄瑞波斯被妻子的话勾走了思绪，想到‘打架’这个词上，其实打架的方式有很多种吧。不仅是他，埃忒耳和赫墨拉都满脸笑容，不纯洁的小心思一看就知。

    塔尔塔罗斯淡淡的说道：“不是，我现在不论做什么，盖亚都不会对我动手。”

    尼克斯：“……啊？”

    厄瑞波斯暗道：“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埃忒耳迷茫，赫墨拉的眼睛珠子一亮，在母神身边悄悄的说道：“是不是二伯有孩子了。”

    尼克斯倏然看向塔尔塔罗斯——的腹部。塔尔塔罗斯没有遮挡，任由她看花眼也找不到半点痕迹，直到尼克斯露出失望，他说道：“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帮我把深渊神殿重新布置一遍，盖亚近期会住到神殿里来。”

    埃忒耳和赫墨拉击掌，异口同声的对深渊之神说道：“二伯，我们来帮忙。”

    不怀好意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明显。

    塔尔塔罗斯无视这两个孩子，把使命交给了怨念无比的尼克斯，谁让他上辈子的宫殿也是尼克斯布置的。

    几日后，塔尔塔罗斯破天荒的后悔了。

    他视线所在的范围尽是纯白无暇，精致的水晶饰品装饰在角落，淡金色的纹路和翠绿的枝蔓勾芡着支撑大殿的神柱，处处优雅而庄严，简直可以改名叫做光明神殿算了。盖亚进来时毫不客气的笑了，说道：“塔尔塔罗斯，你确定这里是深渊神殿？”

    塔尔塔罗斯扶额：“我只是出去了一下，她把深渊神座都刷白了。”

    盖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本该颜色深沉的宝座通体洁白，犹带几分草木的清香。然而不敢装修得再怎么光明圣洁，属于幽冥深渊的气息始终存在，黑暗世界的纯白宫殿，无疑是透露出禁忌的奇异美。

    盖亚记起了尼克斯上次打扮他的意图，了然道：“尼克斯竟然这么喜欢玩反差。”

    塔尔塔罗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们去看看你寝殿被弄成什么样子吧。”

    盖亚把差点说漏嘴的话题一笔带过，上次伪装成孩童去忽悠塔尔塔罗斯的事情还是让历史遗忘吧，他怎么可能让塔尔塔罗斯知道生命之河的‘没反应’纯属巧合。

    ☆、第四十二章

    奥林匹斯山沉寂下来了,幽冥深渊反而出事了。

    盖亚搬入‘光明版’深渊神殿不久,塔尔塔罗斯在寝殿里过上有情人陪伴的日子,心情极好，他就把尼克斯给他折腾出来的问题抛之脑后,只要盖亚肯继续留下来就行。结果清晨未睁开眼,他和盖亚同时醒来,听见深渊神殿的大门被粗鲁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是尼克斯的哭腔，她隔着远远的距离喊道：“哥哥，埃忒耳和赫墨拉不见了！”

    一听类似失踪的事情，盖亚利落的下床掀开帷幕，塔尔塔罗斯的身体不佳,等他慢吞吞的下床后,盖亚早就离开了寝殿。有乌瑞亚的事情作为前车之鉴，尼克斯急得快哭了，她和厄瑞波斯回到深渊没多久，一对儿女怎么就不见了。

    “尼克斯,冷静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盖亚的身影一出现，尼克斯仿佛找到了主心杆，连忙把自己发现他们失踪的过程说了出来，“我和厄瑞波斯住在黑夜神殿里，然后埃忒耳和赫墨拉就跑出去玩，直到发现他们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盖亚望向同样着急的厄瑞波斯，见他点头认同的尼克斯的说法后，盖亚皱眉问道：“且不提尼克斯你的黑夜，厄瑞波斯，你利用深渊的黑暗力量不行吗？怎么会无法找到埃忒耳和赫墨拉？”

    厄瑞波斯苦笑着说道：“我找遍了两个孩子，就怕……就怕他们顽劣，流落到冥河尽头怎么办。”

    尼克斯也想到有这种可能，心简直揪了起来，痛得她无法呼吸。

    “不要自己吓自己，倘若是埃忒耳和赫墨拉，那边的父神……”盖亚安抚性的语气一顿，在尼克斯期待的目光下，他视线飘忽到其他地方，犹豫的说完了这句话，“大概会救吧。”

    尼克斯差点哭晕过去了，所谓的大概，根本是几率极低。

    厄瑞波斯抱住浑身发软的妻子，十分阴郁的说道：“卡俄斯父神要是会救，怎么不见他救乌瑞亚，毕竟他不止是乌拉诺斯的儿子，还是厄洛斯的儿子啊。”

    “不要自己吓自己，事情没到那种地步。”

    鉴于父神的品性，盖亚说不出其他保证，回头一看，塔尔塔罗斯这家伙竟然没跟上来。

    他匆匆的说道：“我去找塔尔塔罗斯。”

    往寝殿的方向赶回去，盖亚推开殿门，就见到塔尔塔罗斯勉强靠在墙壁上，汗水打湿了一片衣袍。他扶住塔尔塔罗斯，这段时间出现的破坏力一次比一次微弱，他原以为差不多该结束了，没想到又反复无常的爆发。

    盖亚也不想难为塔尔塔罗斯，问题是这次出事的是尼克斯唯一的儿女，不把事情解决了，尼克斯没准会拆了深渊神殿。

    “埃忒耳和赫墨拉失踪了，你现在有力气搜索幽冥深渊吗？”

    “等我休息一会儿。”

    塔尔塔罗斯抱着盖亚，下巴依靠在他肩头，轻轻说道。

    盖亚拿不准他话中有几分真假，只好让他用相拥的姿态环抱，颈首相交，轻缓的呼吸洒在敏感的耳后，唯有放弃防备才能容忍到这种地步。塔尔塔罗斯没有那么强的防备，问题是盖亚有，这种方式完全是在挑战他的神经。

    过了少许时间，盖亚不自在的问道：“好了点吗？”

    “呵。”塔尔塔罗斯没有错过他的排斥，轻笑的仰起下颌，舔咬住金发神只的耳垂，含糊道：“我现在就开始找他们。”

    盖亚瞧见他信心满满的模样，便嗤笑一声，没有打断他的举动。算了，该做的事情和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这些便宜就当做塔尔塔罗斯为自己生孩子的福利吧。

    渐渐地，塔尔塔罗斯用意念搜索幽冥深渊完毕，脸色苍白得更厉害了。

    盖亚诧异的听见他说道：“他们不在深渊。”

    “我去大地找找。”盖亚不是悲观主义者，幽冥深渊找不到就去大地，希腊神话的世界大着呢。塔尔塔罗斯放开了手，让盖亚回去答复尼克斯和厄瑞波斯，当寝殿里只剩下他一个神时，他蓦然对虚空说道：“父神，埃忒耳和赫墨拉有没有到你那里去？”

    虚空没有回答他。

    卡俄斯一旦任性起来，完全不在乎塔尔塔罗斯的心情。

    塔尔塔罗斯知道前段时期得罪了小心眼的父神，嘴角撇下，面无表情的往殿外走去。

    尼克斯和厄瑞波斯坐在主殿里等盖亚的消息，见到塔尔塔罗斯出来后，他们一喜，可是想到塔尔塔罗斯无法搜索到儿女的踪迹，又幽怨了。塔尔塔罗斯觉得不太好意思，就径直往深渊外走去，他记得有几个地方留有埃忒耳和赫墨拉的痕迹。

    走了半天，他来到了一处泉水旁，蹲下身。

    一丝属于埃忒耳的银发漂浮在水面，不深的泉水底部甚至残留过一双脚印，显然光明太空神掉进过湖泊。

    塔尔塔罗斯的脸色古怪，因为他想起了关于这个泉水的问题，盖亚曾指导他设下了许多个具有诅咒意味的‘陷阱’，比如说眼前的这个。他不太确定泉水的具体诅咒方式，就让附近游走的花精过来试试泉水。

    花精听从深渊之主的话，先用手指试了试泉水，没有变化。

    一咬牙，花精跳进了这个绝对淹不死她的泉水。

    “咕噜——”泉水冒出气泡，花精里面凭空消失。塔尔塔罗斯扶额，果不其然，水底里多出了一条满眼惊恐的小蛇。

    他算是知道埃忒耳遭遇的事情了——诅咒泉，埃忒耳应该是变成了蛇。

    找到了埃忒耳的问题，塔尔塔罗斯沿着赫墨拉留下的痕迹继续寻找，在冥河附近，他找到了一件女童留下的裙子。不妙的感觉泛上心头，塔尔塔罗斯把彼岸花的妖精唤了出来，妖精支支吾吾的说出了赫墨拉的事情。

    “赫墨拉殿下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男性魔物，然后她把魔物的‘美人皮’扒下来，自己穿上了。”

    塔尔塔罗斯：“……”

    看来这兄妹俩全换了外表，于是他和尼克斯、厄瑞波斯在深渊搜索错了方向，怎么都找不到他们。塔尔塔罗斯正要去和盖亚说出这则消息，结果几个妖精对视一眼，又说出了其他事情。

    “其实赫墨拉殿下最初是在找埃忒耳殿下，但是殿下一听说西北方有能让男性怀孕的妖精后，就跑去那边玩了。”

    简而言之，她把她哥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路往西北方的地狱裂谷走去，塔尔塔罗斯听到了数个关于赫墨拉干的事迹，妖精和魔物们几乎是含泪恭迎他去寻找赫墨拉。他在心底算了算赫墨拉身上中了多少个诅咒，目测超过五个……

    塔尔塔罗斯无力了，由衷的希望自己未来的孩子别这么淘气。

    不抱希望的在西北方搜索了一遍，塔尔塔罗斯依然没有找到赫墨拉，不过他确定了一点，赫墨拉和埃忒耳一样不在深渊，并且她没有重口味到以男性的身份和女妖上床。既然侄女没有被坑到怀孕，他就安心去大地通知盖亚了。

    “赫墨拉和埃忒耳全部改变了形象？并且离开了深渊？”

    盖亚抽了抽嘴角，心底已经确认了他们干得出这种事，真不愧是尼克斯的儿女……

    “你打算怎么寻找？”塔尔塔罗斯依靠在一棵大树旁，盖亚用神力帮他缓解大地领域对深渊的压制，听见他的话，不得不思索道：“先寻找蛇吧，其次是在人类里找一个‘美貌’的男性，只要他们没有掉到冥河尽头就好。”

    变成动物的埃忒耳自然最倒霉，赫墨拉则纯属自己在玩诅咒，倒霉也暂时不想管她。

    有了塔尔塔罗斯的确认，在深渊里的尼克斯和厄瑞波斯松了口气，不再担忧他们出了什么生命危机。按照尼克斯的话来说，“那个死丫头还是吃吃苦头得了，埃忒耳就麻烦哥哥帮忙在大地上寻找。”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