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 作者:黑め眼圈

    第8节

    盖亚揉了揉额角，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有点精神倦怠，懒得去猜这些谜语。

    “如果我现在为你生下一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有九成可能会被法则补上海皇的空缺。”塔尔塔罗斯一边把玩镜子的碎片，一边悠悠的说出这份会让奥林匹斯山上两个海神吐血的话：“毕竟是两个初代神的血脉，彭透斯和俄刻阿诺斯争不赢‘他’。”

    盖亚：“……原来如此。”

    这就是海皇神格托梦的原因吗，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孩子是如此抢手！

    ☆、第三十二章

    塔尔塔罗斯像是发现了什么,食指和拇指捻起一块不规则的小碎片，指腹用力压下，被碎片扎破的地方流出他的血水。浸透了神血的镜子碎片慢慢的将血吸干，破碎的镜面泛起红光。

    他把碎片放在眼前细看,道：“我能看到一部分深渊。”

    盖亚立刻放下之前的话题,取走了一片碎片后用同样的方法扎破手指，冰冷狭小的镜面在眼前浮现出大地的场景。可是随着他用神力的灌输，里面的大地消失了，熟悉的轮回空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黑发华裔的青年。

    隔着两个时空，对方安静的阅读着任务世界的资料,正为明天的战斗做好准备。

    盖亚忍不住笑了起来,多么令他怀念的过去啊，可惜不是真的触碰到那个时间段，不然他一定告诉‘他’……啊,该告诉‘他’什么呢？提前销毁主神、还是说回家的选项是假的？

    卡俄斯说过的话像幻觉般在耳边响起，“你对这个世界不满意吗？”

    待在这个世界,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唾手可得，盖亚唯一失去的是回到的过去的可能。塔尔塔罗斯看见了他奇异的神色，在碎片即将不堪重负之前，出声提醒道：“要碎了。”

    “要碎了……”盖亚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他的话，一时间过去的种种飞快的掠过脑海。各个世界的强者、高高在上的仙神佛魔，他当年所渴望的不就是这样吗，顶多是本来要努力达到的目标被卡俄斯轻易完成，心有不甘。

    就算没有他的帮助，他也可以走上无数先辈的路！

    盖亚想通了以往的心态问题，浮躁的神力平稳了下来，镜子碎片也摆脱了险些毁于一旦的下场。背脊挺直而端肃，盖亚的手指放在神座的扶手上，对塔尔塔罗斯问道：“你活了多少年了？”

    塔尔塔罗斯的眼瞳沉寂了少许，回忆起经历的时光，奈何得出的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你过得真无趣，怪不得被封印时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盖亚把这块碎片丢到了塔尔塔罗斯手中，脸上的笑意重归盎然，他才不要活得和塔尔塔罗斯一样死气沉沉，“好了，告诉我怎么修复这个宝镜。”

    “我修复不了，你去找独眼巨神修复，他们是打造和修复武器的能手。”

    “咦，为什么是独眼巨神而不是百臂巨神？打造武器不是手越多越好吗，难道要眼睛越少越好……”

    “我也不清楚。”

    塔尔塔罗斯听见这番新奇的言论，表情呆愣了一下，发现自己以前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盖亚默默的斜视着他，忽然出声考验道：“你一直说独眼巨神，那你记得独眼巨神三兄弟的名字是什么？”

    塔尔塔罗斯：“……”

    盖亚摊手，道：“我记得他们帮你看守过深渊的监狱，结果你连名字都不知道。”

    塔尔塔罗斯撇过头，无力辩解。

    盖亚把镜子的碎片收好，站在塔尔塔罗斯面前说道：“独眼巨神的老大是布戎忒斯，老二是斯忒洛珀斯，老三是阿耳戈斯。”塔尔塔罗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记下了这些名字。

    “他们是乌拉诺斯和厄洛斯的儿子，你的孙子。”

    说完，盖亚笑容倏然收敛，头也不回的走了。谁都能嫌弃巨眼巨神和百臂巨神，唯独他们不可以。

    这下子塔尔塔罗斯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微变，似乎——他的态度得罪了盖亚。想到这点，他的身影立刻瞬移到殿外，只是盖亚比他更快，直接抬脚跨入了前往大地的通道。

    塔尔塔罗斯来不及拦住他，立刻说道：“盖亚，如果我生了提丰，你能不嫌弃吗？”

    通道里的盖亚一个踉跄。

    幽冥深渊里发生的事情，独眼巨神自然无从得知，但从盖亚脸色黑漆漆的来找他们时，就绝对明白大神的心情不妙。把镜子碎片放在石桌上，盖亚冷哼一声，吓得三个独眼巨神收腰提臀的摆出立正姿势。

    “能不能修复这面镜子？”

    “能、能——”

    布戎忒斯反射性的磕磕巴巴应道，下一秒，他被自己的兄弟撞了撞肩膀，斯忒洛珀斯提醒道：“大哥，先看看镜子碎片再下保证啊。”

    阿耳戈斯拼命的点头，万一完不成又下了保证不要倒霉了。

    盖亚：“……”他们真的靠谱吗？

    盖亚指了指桌子，让他们过来仔细瞧瞧碎片。接着他把修补东西的要求给出，三个独眼巨神互相琢磨了一下需要的修补时间，最后定下为一年。一年不算长也不算短，盖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片巨神们的居住地。

    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盖亚去奥林匹斯山上又和厄洛斯谈了一谈，关于修补镜子的事情，他没给予百分百的承诺。

    厄洛斯总算有了点轻松，说道：“谢谢哥哥。”

    这几日来紧绷的愤怒令她满心憔悴，恨不得把十二提坦神打到说出真话为止。盖亚理解厄洛斯的感受，稍微安慰了一下妹妹，他就把空间留给了乌拉诺斯，自己去看望海神殿的彭透斯。

    没有了盖亚，神王殿里的乌拉诺斯温柔的抱住了妻子，侧耳倾听着妻子的话语。

    待厄洛斯抱怨完对十二提坦神的怨念后，她心中多了一个想法，不禁对乌拉诺斯说道：“乌拉，我把神王神格给你吧，让那些小混蛋们全部期望落空。”

    乌拉诺斯问道：“你不想去大地居住了吗？”

    厄洛斯道：“地底空间都没了，哥哥说要等蛮长时间才能修复好神格。”

    “你已经给出了承诺，不能反悔。”乌拉诺斯摸了摸厄洛斯的秀发，可是再怎么努力安慰，厄洛斯的心情仍然恶劣，嘟囔着说道：“承诺是承诺，不代表乌拉你不可以参加神王位置的竞争，你去和塔尔塔罗斯说说，让他吃个亏不就好了吗？”

    乌拉诺斯忍不住用指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叹道：“我面子还没大到这种程度。”

    厄洛斯不甘心，扯了扯他，“去试试看吧，再不行去找盖亚哥哥想办法，他肯定愿意你成为神王。”

    乌拉诺斯确实颇有意动，当初他抢不赢厄洛斯就算了，要是抢不赢儿子就有点丢脸。和厄洛斯商量了片刻，他动身去找父神，未料在彭透斯的海神宫殿里扑了个空，里面一个神都没有。

    “咦，出去了？”

    乌拉诺斯环顾四周，不得已只好先去找塔尔塔罗斯试试。

    深渊神殿，把盖亚气走的塔尔塔罗斯迎来了他的儿子。面对乌拉诺斯望向他的蓝色双眸，塔尔塔罗斯的眉头拧起，口中想说出的拒绝仿佛被堵住了。不是他不想乌拉诺斯成为神王，而是卡俄斯给他的期限是三代神王出现之前！

    一旦乌拉诺斯成为二代神王，岂不是离三代神王的诞生近了一个时代？他原本可是指望能拖到宙斯的青铜时代。

    乌拉诺斯唤道：“父神？”

    “让我再考虑一下。”

    塔尔塔罗斯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一种挣扎，不过某神的意见更重要，他问道：“乌拉诺斯，盖亚同意了吗？”乌拉诺斯摇头，他倒是想先找盖亚，但是苦于找不到他，便说道：“他和彭透斯离开了奥林匹斯山，我在大地神殿也没找到他。”

    塔尔塔罗斯沉默了，道：“你真的很想要那个位置吗，哪怕是可能被儿子推翻？”

    “自然想要。”乌拉诺斯神色流露出一丝骄傲，坦然说出了心底的欲望，“要是我会被自己那几个混蛋儿子推翻，就代表我自身能力的不足，怪不到神王神格上，更怪不到冥冥之中的‘命运’上。”

    “父神，我是您和盖亚的儿子，神王之位怎么能没有我的名额，这世上，又有哪一个新生神比得上我。”

    塔尔塔罗斯的唇角不由上挑，儿子如此自信，他甚至感到了另一种骄傲。天空之神乌拉诺斯，若是没有厄洛斯插手造成的意外，他本就是天定的初代神王。

    犹豫的心一定，他给出了最后一个简单的要求，“你能让盖亚同意，我就同意。”

    这个要求再简单不过了，乌拉诺斯眼睛发亮，一时失态的抱了一下塔尔塔罗斯。坐在王座上的塔尔塔罗斯僵住，感觉到乌拉诺斯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在他耳边说道：“谢谢父神。”

    儿子——

    塔尔塔罗斯忽然觉得这个词很温暖，如同第一次见到乌拉诺，感应到血脉相连的亲近。

    垂下眸子，他对乌拉诺斯说道：“你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乌拉诺斯的脸色空白了几秒，听到塔尔塔罗斯的话后，没有惊喜只有惊吓！他满脸惊恐的按着父神的肩膀喊道：“父神，您不要做傻事，如果您再打算强迫盖亚父神，以后下场就不是封印那么简单了！”

    塔尔塔罗斯：“……”他的黑历史有这么深入神心吗？

    大地地表，山峦附近。

    数日后被乌拉诺斯苦苦寻找的盖亚就出现在这里，而他的身旁是满头大汗的彭透斯。彭透斯身体尚未康复，但他咬牙坚持的跟在盖亚行走，踏遍了山峦本体的位置，直到盖亚忽然说道：“停下，你来过来试试能否感应到山峦神格。”

    彭透斯有些不解的道：“我是海神啊。”

    “乌瑞亚对你的感情足够影响神格了。”盖亚的手贴在山石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神力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神灵死后的神格回归世界，为孕育下一个山神而蓄积力量，与此同时，凡是彭透斯经过的地方，山峦神力十分雀跃。

    “找到他的神格，我看看能不能用大地的力量唤醒神格上残存的思念。”

    “然后——”

    “复活一位新的山峦之神，算是继承乌瑞亚的意志。”

    盖亚的话语一字一顿的落下，在彭透斯的心中彻底炸响，原来、原来这就是盖亚带他来的目的！

    ☆、第三十三章

    神灵的思念依附神格而实现‘重生’,盖亚的这个灵感来自于雅典娜，那个继承了母亲的智慧神格的女神。虽然他不清楚雅典娜的具体情况，但是从彭透斯吸引出神格来看，神格明显具备乌瑞亚生前残留的意念。

    就在他想要握住山峦神格的时候,彭透斯突然说道：“祖父，我想拿回乌瑞亚的尸骨。”听到此话,盖亚便没有着急去复活山神,视线落在彭透斯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年轻俊美的海神已经满脸泪痕，眼中充满悔恨、愧疚。

    “彭透斯,那里是冥河的尽头,神灵的禁地,即使你去也必死无疑。”盖亚没有同意他的意愿，卡俄斯不会帮乌瑞亚，就自然不会去管彭透斯，何况连他都不被允许睁开眼的世界,定然危险至极。

    他看见彭透斯丧气的神色，又想起了乌瑞亚险些误杀彭透斯的那一天，这兄弟俩真不知道是谁欠了谁的。不过这样的悲伤对于神灵而言，也许是一生唯一的一次吧。

    他伸出手，指尖从彭透斯的下巴处接到了一颗泪水，泪水很快晶化，变成比珍珠还美的玉石。

    “为了他，重生吧。”

    盖亚把泪珠放到浮空的褐色神格面前，神格颤抖，闪动着昏暗不明的色泽。

    知道山神神格如今的衰弱，他抬手之间的简单动作却带动了整个大地的韵律，大地浑厚的力量蜂拥而至，在山峦的地面发出轰然的闷响。神格表面在力量的激发下恢复光泽，滴溜溜的转动不停，好似努力在孕育着什么事物。

    “不用着急，没有那么快。”盖亚安抚住焦躁的彭透斯，目光望向了远方的大地神殿，那边的乌拉诺斯正一脸愁闷的等着他。不用说，儿子和孙子哪个重要，他立刻道：“你先在此处看着神格，乌拉诺斯找我有事，我去见一下他。”

    彭透斯还没回过神，盖亚就消失在眼前，留下他一个神凄凄惨惨的盯着神格。

    大地神殿，乌拉诺斯被两个在地上爬行的孩子给抱住了腿，白发银瞳的埃忒耳抱住右腿，银发银瞳的赫墨拉学着他哥哥抱住了左腿，两个笑眯眯的孩童都顶着一对软软的毛绒耳朵，乌拉诺斯好奇的摸了摸，敢情是改成兽耳造型的发箍。

    乌拉诺斯问道：“你们的母神呢？”

    埃忒耳倒是想回答，但是被与他长得极像的妹妹给抢答了，“他们在做羞羞的事情。”

    埃忒耳配合她点了点头，猫耳朵也一动一动的弯曲。

    乌拉诺斯的嘴角一抽，道：“……你怎么知道的？”

    赫墨拉纯洁无辜的看向这位同辈份的大哥哥，转而又看向具有权威性的亲哥哥。埃忒耳嫩嫩的脸颊浮现红晕，迟疑了几秒说道：“我和赫墨拉偷看了，然后被丢了出去。”

    赫墨拉想起丢出去的经历，顿时泪眼汪汪的补充道：“母神还说看他们干什么，有本事去偷看盖亚和塔尔塔罗斯。”

    乌拉诺斯心道这种话也只有黑夜女神敢说了，要是被厄洛斯知道，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待他将要抱起两个孩子时，大殿的门口传来一道温和得令双胞胎打了个哆嗦的嗓音，“尼克斯是这么说的？”

    埃忒耳和赫墨拉齐齐埋头抱住了乌拉诺斯的小腿，不敢去看盖亚的脸色。

    “现在倒是会装乖了。”盖亚走上前，把两个孩子抱到了怀里。赫墨拉一看盖亚不找她算账，高兴得伸出短短的胳膊要抱盖亚的脖子，盖亚低下头，任由这个小公主艰难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埃忒耳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能伸手的位置不多，他就放弃了。

    乌拉诺斯酸溜溜的盯着两个孩童，当年的自己可没有这个待遇，而等能够向盖亚撒娇时，他已经脱离了小孩的模样。盖亚瞥了一眼乌拉诺斯，对于这个后来和塔尔塔罗斯比较亲近的孩子，他的确有些亏欠，只是这种事情自己才不会说出来。

    “乌拉，找我有什么事？”盖亚开口问道。

    “呃，我想成为二代神王。”乌拉诺斯边说边脸皮发烧，比在深渊向塔尔塔罗斯请求时还尴尬，总觉得在盖亚面前自己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由于成为神王需要完成厄洛斯设下的要求，所以她建议我来找您帮忙。”

    “她设下的要求？”盖亚眼中略带诧异，半天才想起厄洛斯干过的好事，“也就是你要坑塔尔塔罗斯一次吗？”

    “嗯。”乌拉诺斯期期艾艾的点头。

    盖亚算是弄懂了这对神王夫妻搞的名堂，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坑塔尔塔罗斯，找我干什么？”

    “父神，帮帮我吧，深渊之神说了只要你同意他就同意。”乌拉诺斯把面子暂时拉下，腆着脸和盖亚说起了塔尔塔罗斯，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两个父神之间的关系恢复了多少。

    “我能怎么做？”盖亚轻哼一声，凉凉的道：“就算我同意了，让你去打他一个巴掌，你敢吗？”

    乌拉诺斯苦着脸，狡辩道：“您帮我坑他一次就行啦。”

    “怎么坑？”

    “您愿意怎么坑就怎坑，我没有任何意见。”

    乌拉诺斯斩钉截铁的说道，浑身气势高昂，仿佛不知道深渊的塔尔塔罗斯膝盖中了一箭。盖亚怀里的两个孩子一愣一愣的听着这对父子的对话，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里碎了。

    盖亚觉得拳头有点痒，奈何抱着小孩不好动手，就打发他先回去等消息。

    事情一堆，等闲下来再考虑乌拉诺斯的问题吧。

    把两个孩子往附近新建的黑夜神殿里一丢，盖亚继续往彭透斯那边赶去，好像神格出现了动静了。站在神殿里，埃忒耳和赫墨拉软绵绵的从地上爬起来，贼贼的笑了，盖亚大神竟然帮他们穿过结界送了进来。

    兄妹俩蹑手蹑脚的往寝殿方向走去，不久，尼克斯的尖叫响起。

    “厄瑞波斯，你是不是男的啊，竟然萎了！”

    “尼克斯——”

    灰色长发的黑暗之神哭丧着脸，谁让埃忒耳和赫墨拉突然出现吓他，这种时候能吓吗！

    连绵不断的山峦之中，褐色的神格爆发出遮盖了太阳的光彩，大地上的群山为它的号召而欢欣鼓动。彭透斯大气不敢呼一下，紧张的注视着神格的变化，这可是乌瑞亚最后留下的东西，绝对不能出意外。

    盖亚在瞬息间来到神格面前，目光里透露出新奇，“这么快要孕育新神了。”

    最后会以什么神职出现呢……

    这场变化持续了九天九夜，而盖亚也灌输了九天九夜的大地神力，直至白昼拂去了黑夜，一道细小的鼻鼾声在光晕笼罩的神格里响起。盖亚含笑的看了看激动的彭透斯，上前用手穿过光晕，迎接其中重生的山神出现。

    首先是一缕浅褐色的长发露出，其次是白藕一般莹润的手臂，盖亚挑了挑眉，好像不小心摸到了什么……丰盈的地方。下一刻，他把抱住里面‘人’的手移到安全区域，光晕消散，怀中竟然是一个赤裸的无暇少女。

    她一脸香甜的蜷缩在盖亚怀里，腰身纤细，肌肤雪白，傲人的双胸堪堪被长发遮去了春光，依稀可见柔腻的弧度。

    这些无不说明了一件事，新生山神的性别：女。

    彭透斯成功陷入了呆滞。

    盖亚被彭透斯的表情逗笑了，出于不好意思吃后辈豆腐的原因，他随即把少女塞到了彭透斯怀里，然后……嗯，彭透斯脸红了。

    “她的神职由山峦改为群山，本质上没有变多少。”盖亚解决了一桩心事，心情开怀的说道：“你好好养着，她刚出生不久，身体脆弱得和婴孩没什么两样。”

    看见彭透斯机械式的点了点头，盖亚微笑的捏了捏她怀中少女的鼻子，睡得真可爱。

    “对了，快给她取个名字吧。”

    “柯瑞亚。”

    如同梦中惊醒，彭透斯抱住她的胳膊收拢，仿佛害怕她会被山林的冷风吹到。

    所谓珍宝，不过如此。

    群山女神的事情没有向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灵隐瞒，一听乌瑞亚的神格重生为了另一个神灵，厄洛斯从宫殿里拖着裙摆走出，脚步难掩匆忙。在海神的宫殿里见到了新生的少女，厄洛斯和乌拉诺斯悬着心放下，着实有点失而复得的喜悦。

    哪怕这个孩子已经不是乌瑞亚，但是在神灵看来，她就是另一个他的化身，另一种延续。

    “这孩子叫柯瑞亚吗？”厄洛斯抚摸着少女沉睡的面容，欣喜的对丈夫说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简直和乌瑞亚一样英俊。”

    乌拉诺斯扶额，他很想提醒她用错了形容词，只是开心的时候不提扫兴的话，就附和了一声，“嗯。”

    于是，再次收获彭透斯鄙视的眼神一个。

    乌拉诺斯青筋冒出，阴森森的说道：“臭小子，她如果出了任何事情，你就等着被你母神追杀吧。”彭透斯苍白的脸上温柔一笑，压根没把乌拉诺斯的话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始终凝视在柯瑞亚的身上，轻声道：“我会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身为父亲的天空之神这回没有反驳。

    他看着似乎成熟了许多的彭透斯，心中因为乌瑞亚陨落的伤痛减轻了少许，有些欣慰。

    “希望你能做到。”

    不要再经历一次失去，我的儿子啊，在哪里跌了跟头就在哪里爬起来。

    ☆、第三十四章

    深海之神彭透斯伤重未愈,沧海女神泰西斯袖手旁观，俄刻阿诺斯也由最初欣喜若狂变成了郁闷。趁着彭透斯无法到来的日子里，他每天一寸一寸的搜寻海底深处，只为进一步缩小海皇神格的隐藏范围。

    比起海洋里为得到海皇神格而奋斗的俄刻阿诺斯,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则显出另一种气氛——被精心照顾的群山女神苏醒了。她的醒来，直接夺去了厄洛斯满心的宠爱，连带着长子彭透斯和长女提亚都退居二三。

    彭透斯当然没有意见，十二提坦神更不敢有意见，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毫无血缘的妹妹。

    至于除了厄洛斯以外的四位创世神？

    且不提只认盖亚血脉的尼克斯和厄瑞波斯,单是塔尔塔罗斯那一关就通过不了。厄洛斯也懒得去看他们的脸色,直接和长兄盖亚提了一句，就把厄洛斯的名字记录上三代神的神谱,神谱由记忆女神摩涅莫绪涅保管。

    盖亚对她的做法无所谓，托着下巴走神，顺便把尼克斯絮絮叨叨的话忽略得一干二净。

    “哥哥！”尼克斯幽怨的咬着羽毛扇。

    “神谱只记载神王那一系的名单,多加一个神灵没什么。”盖亚端起泡好的花茶给尼克斯,自从有了孩子，这个妹妹忽然在意起了等级观念，非要把柯瑞亚算入第四代神里。“尼克斯，有这时间不如去照顾一下埃忒耳和赫墨拉，他们又跑去森林里玩了。”

    “那两个太调皮捣蛋了。”一听提到儿女，尼克斯头都大了。

    厄瑞波斯由衷的点头，反正大地的生灵都会让着埃忒耳和赫墨拉，他们也不需要担忧什么。盖亚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埃忒耳和赫墨拉的存在算是给大地增添了一些欢乐，他随后想起最近克洛诺斯拜托的事情，对弟弟妹妹说道：“对了，我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尼克斯的美眸变得亮晶晶，笑道：“真稀奇，哥哥竟然找有事我们帮忙。”

    厄瑞波斯：“无论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做到。”

    “其实没什么，克洛诺斯这孩子想当神王罢了。”盖亚把‘神王’说得和大街货一般淡定，不过下一句话就令尼克斯和厄瑞波斯淡定不起来了，“你们帮我把塔尔塔罗斯打晕了带过来，之后我替克洛诺斯解决成为二代神王的要求。”

    “啪——”尼克斯手中的茶杯掉到了桌子上，厄瑞波斯差点咬到了舌头，后悔起前一秒给出的保证。

    “办不到吗？”

    盖亚半响没听到这两家伙吭声，不由歪了歪头。

    尼克斯瞬间被哥哥的颜秒杀，“我、我一定——”她差点脱口而出，被厄瑞波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险些就忽悠尼克斯成功了，盖亚不禁危险的眯起了眼，道：“厄·瑞·波·斯？”

    “哥，要不然你亲自去，我们帮你打下手？”厄瑞波斯一个激灵，幸好地底世界的战斗为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才没有直接把自己给卖了。盖亚温温柔柔的笑了，替尼克斯把打翻的茶杯摆正，道：“我是大地之神，在深渊不占优势。”

    “算哥哥求你们了。”

    宛如叹息的话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尼克斯无法拒绝哥哥的要求，而厄瑞波斯无法拒绝尼克斯的要求。

    在同意的一刹那，厄瑞波斯觉得某种底线又退让了一步。

    ——好羞耻的感觉。

    厄瑞波斯默默的低下头，不再去看尼克斯和盖亚狼狈为奸的话题，心道：“原谅我，塔尔塔罗斯。”

    搞定了黑暗之神和黑夜女神，盖亚自然不用操心如何对付塔尔塔罗斯，他相信两个弟弟妹妹的实力，有他们下黑手，即使是塔尔塔罗斯也会措手不及。不久后，大地神殿里又只剩下盖亚独自喝茶，空空荡荡的神殿无端有些寂寞。

    有个孩子应该会不错吧？

    盖亚垂下眼睫，碧蓝色的眼瞳在茶水中倒影出幽幽的妖异感。但是在此之前，依照塔尔塔罗斯的话，他得等法则把初代海皇的位置定下来，否则又要闹出一场大乱子了。

    他一口饮下最后一点茶水，从喉咙里舒服的喟叹道：“彭透斯，再优柔寡断下去可就晚了。”

    王者该果断的时候就得果断，没有力量，又如何保护被视为眼中钉的柯瑞亚。

    仿佛应了盖亚所想，当天彭透斯就来到了大地神殿，苍白的脸色第一次充满了某种坚定的意味。他请求盖亚短时间内治愈好他的伤势，而盖亚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右手拿出了一根如钉子般的物品。

    “我这里有一根生命力量凝聚的钉子，你将它插在心上的缝隙中，它会瞬间弥补伤口，让你恢复最佳状态。”盖亚把物品的用法简单的解释了一遍，钉子的使用时间足以支撑数百年，“你可以在融合了海皇神格后，找我拔出钉子。”

    “谢谢祖父！”彭透斯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钉子，钉子往胸口的神之心上插去。

    绝对的信任和亲近，这点也是他和其他提坦神的不同之处。

    即使盖亚看到他的信任也不由心底一暖，不枉他宠爱这个孩子那么多年。盖亚的手贴在彭透斯溢出冷汗的额头上，认真的说道：“有一点你要记住，假如被提前拔出了钉子，你的神之心会骤然粉碎，命毙当场。”

    彭透斯一怔，自信的笑了，“不会的，三代神里我最强，他们做不到这点。”

    这份几近自负的信心才是他把海皇神格视作囊中物的来源，包括生前的乌瑞亚和十二提坦神在内，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比他强大。俄刻阿诺斯争不过彭透斯，这是奥林匹斯山上公认的事实，却不是克洛诺斯和瑞亚的看法。

    “瑞亚，宝物给了俄刻阿诺斯吗？”

    “嗯，给了。”

    再次下界回来的瑞亚一身风尘，纤细的手腕上少了平时戴着的金镯子。她站在克洛诺斯的身边，时间过得不算快，但她的弟弟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瑞亚比划了一下身高，撅起嘴道：“你成长的真快，这就是男神和女神的区别吗？”

    克洛诺斯没有回答她，情绪难得低落了一些，道：“我原本觉得还能成长一些。”

    “啊？”瑞亚惊诧的看着他。

    “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仿佛心中天生缺了一半。”克洛诺斯接近少年的脸庞浮现一抹苦笑，金棕色的眸子灼灼，看着天外的遥远之处。“瑞亚，我的神职不是圆满的，还有一半没有诞生。”

    手掌按在胸口上，克洛诺斯感受着跳动的心脏，微不可闻的喃道。

    “要是能补全另一半，我会是最强的。”

    瑞亚宛然一笑，拉住了克洛诺斯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的金镯子能让你进入最强状态，不信就瞧瞧俄刻阿诺斯能不能打败彭透斯，瞧瞧这海皇的位置究竟是谁的。”

    山丘后，赤足站在那里的柯瑞亚睁大了眼睛，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

    ‘彭透斯有危险？’

    奥林匹斯山的力量完美的遮掩了柯瑞亚的气息，直到克洛诺斯和瑞亚离开了，也没有一个神发现柯瑞亚就在附近。

    她单纯的思维无法考虑太多，忽然踉跄的往山下跑去。

    不能让他出事，不能不能不能！

    今日的海洋注定了无法风平浪静，海底的漩涡席卷出千米的死亡领域，凡是有知觉的海洋生物们纷纷逃亡，生怕触了两个海神的霉头。在彭透斯的进入海洋的一刹那，便拉开了海皇神格最后的争夺。

    俄刻阿诺斯怎能甘心，这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海皇神格，偏偏彭透斯早不早晚不晚的恰巧赶到！

    “看来海皇神格依旧钟爱着我。”

    彭透斯优雅的踏着浪花走来，大海为他分割出陆地，躲藏在深海领域的海皇神格也暴露出蓝色的光芒，那么的耀眼和尊贵。俄刻阿诺斯寒到了心底，他知道彭透斯是瞧不起他这个后来的海神，更何况明显的体格差异证明了他们双方的年龄。

    自己太小了，仅仅出生了数年罢了。

    但是现在不争，以后就再也轮不到他来争了，海洋一系以海皇为尊。

    在伸手努力触及神格的下一刻，俄刻阿诺斯被打飞到海浪上，最后重重的跌倒在无情的深海中。他手指颤抖的支撑着自己爬起来，眼看彭透斯就要从容的去取走海皇神格，他忽然目露精光，手腕上略显秀气的金镯子散发出诡异的力量。

    风忽然停下了，海浪迟滞如凝固的放慢了速度，不再听从深海之神的指挥。

    “咦——”

    彭透斯讶异的回过头，眼瞳微微一缩。

    只见到本该是孩童模样的俄刻阿诺斯变成了成熟的男子，淡蓝色的长发披下，强者的气魄不言而喻。即使看见了变化，彭透斯对海神的轻视依旧不减，散漫的问道：“你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提前进入了成年期？”

    “我不是单单是进入成年啊。”

    俄刻阿诺斯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沉稳的说道。

    强大的力量鼓动在皮肤的下面，这不是数百年后的他，是真正数万年后属于古老海神的力量。

    “你输定了，彭透斯。”俄刻阿诺斯在这瞬间不仅挣脱了深海的控制，甚至连被封印的记忆也一并挣脱。他记起了乌瑞亚出事的经过，原来他和彭透斯之间的恩怨早就不可能解决，退缩是最无用的一条路。

    彭透斯的目光冷下，海洋的力量再次疯狂的席卷起来，接天连地，展露出海洋的凶悍威力。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嚣张。”

    ☆、第三十五章

    时间填补不了身份的差距,却足以填补力量的差距！

    “傲慢的家伙是你！”俄刻阿诺斯怒喊道,在这一刻把所有兄弟间的怨愤发泄出来。

    海水倒灌,在一阵惊天动地的神力碰撞下，“轰隆隆”的爆发声响彻大地,乃至于惊动了奥林匹斯山上一无所知的诸神。数秒过后，深海万丈下的崎岖陆地暴露在阳光下，海神动物直接被成片杀死,一个身影被巨浪抛出了深海范围。

    彭透斯刚好不久的脸色再度苍白,艰难的站直了身体。

    他浑身被海水打湿，蓝色的眸子锐利的盯着海洋中央的大洋河流之神。万万没想到短暂的时间过后，晚他出生那么久的弟弟竟然力量暴增,以成年期的模样在海洋的领域里压制住了他！

    别说彭透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一千岁,俄刻阿诺斯更连上百年都没有。而他借用宝物的威力将力量拔高到了数万年后，纵然操控方面依旧稚嫩,俄刻阿诺斯本质上拥有的力量已经稳压彭透斯一个级别。

    宝物的力量有限，俄刻阿诺斯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耍威风上,海皇神格近在咫尺,他满眼看着的都是它。

    深海的威压不甘示弱的汇聚起来！

    天空昏暗，大地陷入寂静，海洋里似乎有远古的凶兽在咆哮，震动！

    俄刻阿诺斯探向海皇神格的手停下片刻，随后手背上青筋暴露，绝不停止的满满靠近深海底部。整个深海都在向他施加压力，大洋河流之神在此刻用意志证明了决心，即使背负了海洋的怒火，法则冰冷的注视，他还是要向海皇神格证明自己的资格。

    凭什么要以出生的前后来断定未来的地位！他也是母神的儿子！

    猛地回过头，俄刻阿诺斯怒视着飞快靠近的彭透斯。

    时间之环化作的金镯子蒙上美丽的光泽，他抬起佩戴宝物的双手，蔚蓝的神力在掌心中压缩出一个长矛的造型。矛尖寒光凛凛，上面倾尽了俄刻阿诺斯数万年后最巅峰的力量，双手高举长矛，神灵之间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刺啦一声！空间被蛮力穿透！

    长矛暴起飞射，天地怒吼、大海惊颤，俄刻阿诺斯毫无躲避的注视着彭透斯，眸中是稍显稚气的坚毅。

    数百米的距离被长矛一飞而至，海洋领域的控制权被长矛上的磅礴力量钳制住，眼看着蓝发的海神避无可避，一旦长矛穿胸，必然血溅当场！

    在危机的一刹那，远方响起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从奥林匹斯山上赶来的柯瑞亚双臂一张，群山神职的力量爆发开来。海底的山峦突然拔地而起，巍峨的高山在海洋上倒映下大片阴影，它们义无反顾的挡在彭透斯身前！

    “嘎吱！”

    群峦迭起的高山发出闷响的声音，长矛在短暂的停滞后，赫然贯穿岩石！

    山峰支离破碎，巨石滚落！

    柯瑞亚美丽的脸庞失去血色，如断翼的飞鸟般在高空中坠入海洋。彭透斯抓住了为他减缓的逃生时机，但他没有往陆地上跑，而是义无反顾的飞扑到海洋去接住柯瑞亚。

    神王殿里的厄洛斯紧抓着双手，和乌拉诺斯一起等待着战局的结束。大地神殿里，盖亚、尼克斯和厄瑞波斯三个神只坐在一起，海洋发生的事情投射到墙壁上，宛如身临其境的注视着彭透斯和俄刻阿诺斯的一战。

    唯独幽冥深渊里，塔尔塔罗斯站在冥河的尽头前，河水卷过黑色的衣袍，他双手平托，上面是一团土褐色的光晕。

    “父神，多谢。”

    塔尔塔罗斯的唇角挑起，他们虽然不好插手法则的抉择，但是为彭透斯增加一点赢面是可以。

    比如……让群山女神的力量增加到乌瑞亚的巅峰状态。

    口鼻皆被海水灌入，柯瑞亚的眼底浮现恐慌，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包裹住她，宛如濒死。她想要呼喊，手脚挣扎在海洋里，很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她。柯瑞亚看着彭透斯焦急的神色，瑟瑟发抖的恐惧感褪下，与之同时，强大的力量从心底涌出。

    “彭透斯哥哥。”

    她带着泣音的话一经出口，彭透斯愣住了。

    “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能赢。”柯瑞亚的双手按在彭透斯的心口，目光直视着他，竟比彭透斯自己还坚定。山峦之神和群山女神的力量双重叠加，她在力量的灌输下虚弱微笑，深海和山峦是一同出生的兄弟，法则定下强大神只。

    绝对不比十二提坦神弱，这是他们的骄傲！

    柯瑞亚恍惚的记起了在海神殿里的一幕，‘他’张开口对彭透斯说：“我会帮你找到海皇神格，你安心养伤。”

    然后不久，彭透斯给予‘他’的神力结晶粉碎，‘他’跌入了海底的冥河乱流。

    柯瑞亚泪如雨下，嘶哑的说道：“为乌瑞亚报仇啊！”

    说完，她主动挣脱了彭透斯的怀抱，跳到了海底的陆地，身体融入了这片大海海底的山峦。得到神灵加持的山峦和深海领域重获威势，与大洋河流之神的神力发出对抗的挑战。

    彭透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憎恨的看向俄刻阿诺斯，“是你害了乌瑞亚？”

    “不是我。”

    俄刻阿诺斯的神色黯然，记忆告诉了他这件事的经过，说到底——他只是个帮凶。此时说再多辩解也没有用，彭透斯被触及了心头伤，发疯似的攻击着俄刻阿诺斯。俄刻阿诺斯被愧疚影响了动作，手迟了一刻，被对方一拳打飞到海底。

    彭透斯掐住他的脖子，双眼赤红，愤怒的火焰似乎要在眸中迸发。

    “啊——”俄刻阿诺斯的面色痛苦，手腕上的金环再次亮起。为了抢到数米外的海皇神格，他的指甲抠入地底的泥土，心下一狠，不再理会瑞亚警告的禁忌，透支了金环上只允许使用一分钟古老‘时间’。

    假如数万年的力量不够，那么数十万年、数百万年呢……

    彭透斯撞入海洋中的山石，头破血流。俄刻阿诺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衣衫褴褛，蓝色的长发已经长到了脚踝。在所有神灵惊讶的注视下，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变得古老而神秘，纵然是海皇神格也未必比他现在更恐怖。

    一步。

    泥土化作手抓住了他的脚，俄刻阿诺斯的脸色几近透明，脚抬起，踏下！

    方圆数万米的土地轰然龟裂！

    一秒。

    两秒。

    时间在像人类的生命那般流逝，俄刻阿诺斯手指颤抖的捡起了海皇神格。就在想要吸收的时候，包含神力的海浪措手不及的打来，一时间整个视野范围内天翻地覆。

    俄刻阿诺斯震得碎地面，可震不碎汪洋大海，尤其是这片不属于他的领域深海。

    没关系，他握住了神格。

    俄刻阿诺斯咬紧牙关，把晶莹的神格放到额头。胸口一沉，巍峨的大山变成了少女的模样，柯瑞亚不管不顾的抱住了他握住神格的手，褐色的眼瞳在剧透的泪水下格外剔透，她一字一顿的惨笑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成功。”

    彭透斯没有辜负她的拼死帮助，手指掰开俄刻阿诺斯的右手。

    海皇神格失去控制的掉出他的手心。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

    俄刻阿诺斯发出悲愤的嘶鸣，浓郁的海洋力量肆意泛滥，当最后一秒禁忌的时间过去，他整个人从手到脚化作汪洋大海。在濒死之际，他忽然清醒了过来，看着昏厥过去的柯瑞亚，绝望的说道：“不是我害死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是吗？”

    一道温和的嗓音出现在混乱的大海里，简单的音符压下了巨浪翻滚的声音。

    盖亚居高临下的站在海平面以上，目光冷冷。

    发现祖父竟然赶在这个时候来了，彭透斯浑身是血的瘫倒在地上，哀求的说道：“不要救他，让他为乌瑞亚陪葬吧！”俄刻阿诺斯一听他的话，心如死灰的在海洋中等待融化，未料盖亚沉默了一下，道：“彭透斯，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俄刻阿诺斯死吗？”

    “他活该！”彭透斯狰狞的说道。

    “哪怕害死乌瑞亚的罪魁祸首不是他？”盖亚平静的说出了俄刻阿诺斯无法吐露的话。他缓步走到俄刻阿诺斯的身边，海神的蓝发渐渐变浅，像极了海水的色泽。盖亚想起了变成泡沫的美人鱼，但这回出事的是神灵，并且这个神灵是他的孙子之一。

    “俄刻阿诺斯，告诉我，害死乌瑞亚的神是谁？”

    “……”

    俄刻阿诺斯的喉咙发出咯吱，毫无疑问，现在面临的就是出卖其他神来换取自己的生命。时间变得十分缓慢，缓慢到他能感受到手和脚变成了海水的一部分，随之是腰腹和胸膛，然后慢慢没入肩膀，冰冷的海水仿佛浸透了他的灵魂。

    蓦然，他颓然的闭上了眼，说道：“我不知道。”

    “你竟然还算一个好哥哥。”

    盖亚看着他，在做出选择的一刹那，俄刻阿诺斯苦涩的笑容平静下来。他眼神空茫的望着天空，似乎在看天空之上的奥林匹斯山，梦呓般的道：“我错了一次、两次，总不能继续错下去，就让我这条命为乌瑞亚赔罪吧。”

    话音微弱，直到消失——

    大洋河流之神闭上眼，新生的海洋覆盖在老的海洋上，盖亚没能改变他神格消融的下场，却抓住了想要逃跑的一对金环。

    不，称抓住也不对，是金环无法逃走后扣在了他手腕上。

    盖亚冷笑，道：“自不量力。”

    任时间的力量有多奇特，金环骤然粉碎，这件必将威震神系的宝物就此消失。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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