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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节

    葛朗台伯爵阁下 作者:司泽院蓝

    第42节

    夏尔小幅度摆手。“那正好可以免了,”他道,“能让您送出手的一定是大礼。我收到以后,岂不是还需要给您回赠一份、以表谢意?以我们的关系,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米歇尔从善如流地点头。“如果您觉得不必要,那就会是您所希望的那样。”他一边说一边点头,“您果然坚持着您的风格,一如既往。”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米歇尔在心里松了口气。他原本悬着一颗心,就怕维克托已经把他之前做的事情告诉了夏尔;可以夏尔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是知道。

    这真是太好了!

    他对维克托个性的预料完全没错!以前,他对维克托那种带着点唯我独尊的性格嗤之以鼻;但现在,他万分感激对方有这么个毛病——

    因为只有这样,他那个釜底抽薪的计划才有希望成功!若是夏尔态度转变,他就不用指望能翻身了!

    “您今天,”夏尔略微察觉了这种微妙转变,“应该不仅仅想和我说前头的那件事吧?”

    “当然不。”米歇尔马上回答,脊背挺直,显现出自己绝对认真郑重的态度。“我今天来,是想和您确认一下——美洲方面的事务代理,您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吗?”

    吓?米歇尔想去美国?

    就算夏尔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可能,他也没想到是这一种。

    因为这提议完全不是米歇尔的惯常风格!现在的美洲,也就美国一个勉强算可以,其他地区都还乱得很(争夺殖民地归属以及独立运动此起彼伏),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说浑水好摸鱼吧,没错;但浑水同样也很难保证自身安全啊!

    若不是无处可去、又或者不得不去,欧洲这头少有人主动去那里的。就算现在情况好了点,想要背井离乡的人依旧是少数。

    很明显,以米歇尔的地位,完全不需要出此下策。他在法国国内已经打下了相当厚实的基础,为什么非得抛下已经得到的一切、再到美洲重新开始?又不是闲的没事做!

    “如果您说的是专门负责这块儿的人选,暂时还没有。”夏尔回答,有些沉吟,“但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明明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米歇尔都没表现出他想离开法国啊?一丝一毫都没有!

    “您可以当作是美国使团访问给我带来的灵感。”米歇尔道。“我想您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夏尔眯起眼睛。既然米歇尔这么说,那就肯定不是美国使团的到访让对方做了这种决定,亦或者美国使团不是全部原因。“一点点吧……您不介意说得再详细些?”

    “既然这样,我可不可以先列举一下一个可靠的代理会给您带来的好处?”米歇尔征询道,看见夏尔点头后才继续说:“第一点,原材料价格便宜,并且质量优良。如若不是这样,您一开始也不会选择去那里订购棉花。

    “第二点,则是您现在的时间安排。我的意思是,担任财政大臣是一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没有人比您更能胜任;但就算是您,也不能把一个人分成三个用、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妥帖。

    “还有最后一点。您预备建立一支能在欧洲和美洲之间快速来回的船队,初衷可能是为了运输自己的货物。但同时,还有其他许多人,也指望着能搭上您的顺风船。和那么多人讨价还价,岂非又是一项大工程?”

    夏尔依旧注视着米歇尔。“您说的这些,我都不能否认。”他食指小幅度地敲击着光滑的木制把手,“但这一切都有个最基本的前提,”他尾音上扬,“您刚才自己已经提过了。”

    他打算和美国人长期做生意,没错;他时间不够用、从来忙不过来,也没错;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依旧没错!综合起来,他当然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总理对美事务,尤其在对美事务刚刚开了个头、后续只会越做越大的情况下。

    但一切的一切,前提的前提,就是这个代理人必须可靠!

    米歇尔这么说,难道是在暗示彻底投靠到他麾下?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这种野心勃勃的人,真的可以相信吗?别到时候反插他一刀,那就不好玩了!

    “我明白您的顾虑。”米歇尔显然也知道问题在哪里。虽然他前两年就和夏尔搭上了线,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的确没他口头上说的那样值得信任。“但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适合美国。”他自信道,“因为我和他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同样的野心勃勃吗?那倒还真是没错。

    “这种事情,嘴上说着不算,只有时间才能证明。”夏尔拐弯抹角地回答。

    的确,他不怀疑米歇尔的能力;但有时候人太聪明了,想法就会太多,对他这种东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尤其在隔着一个大西洋的情况下。天高皇帝远,他不可能跟在米歇尔后头来回法美,那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暗地里动手脚?

    “我明白。”米歇尔又点了点头。“您是不是想知道,促使我做出这种决定的真正原因?毕竟,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理由,我这么做就是在犯蠢?”

    “您果然清楚这点。”夏尔也没避讳,直接承认了。“动机是做判断的重要标准之一。您说美国人的到访使您产生了那种构想;而我得说,如果美国人真有您说的那样有诱惑力,早在英国人来的时候您就该做出这种决断了!”

    “那如果您知道我准备用来说服您答应的理由,您一定会觉得我已经疯了。”米歇尔这么说,但笑容却很泰然。

    “愿闻其详。”夏尔从善如流地接道。一开始时,米歇尔已经付出了两百五十万法郎做合伙资金;现在,对方还能拿出更有价值的筹码?

    米歇尔微微往前倾身,压低声音。“这事我希望只告诉您。也只有您,能让我做出这种决定。”他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您愿意信任我,那么,前三年的收支,亏了算我的,赚了算您的!”

    这下,就算是夏尔,眉毛也忍不住高高地扬了起来。

    开玩笑,他做的生意哪里有赔的?

    那也就是说,米歇尔愿意给他白干三年?

    天上从不会掉馅饼,所以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您果然疯了。”夏尔下了个结论,并且开始趋向于另一种猜想。“又或者,我该询问您,您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些什么?而且很可能是无法挽回的错误——至少您自己那么认为?”

    米歇尔笑出了声。他笑得太厉害,以至于都要笑出了眼泪。“您果然足够敏锐。”他这么说着站起身,“但我对此没什么话要说。如果一定要提的话,只有两句。”他盯着夏尔,“第一句,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吃两次亏,还是大的。第二句,您需要的、最强有力的理由,等我离开法国之后,自有人送到您府上。”

    把这些说完之后,米歇尔径直离开,只留下一句极其简短的晚安。夏尔依旧在他的扶手椅里,觉得这整件事都跑脱了——

    谁能告诉他,米歇尔到底做了什么?

    第133章

    虽然夏尔有想法去和维克托核对这整件事——因为他估计米歇尔做的事情维克托已经知道了——但鉴于维克托这次留在巴黎,他只能等回去再问。

    不过话再说回来,他同时觉得,米歇尔肯定是掐准了时间告诉他,为的就是不让他和维克托通气。

    这么想一想,米歇尔的动机就显得更可疑了。

    幸而夏尔并不着急下决定。就算米歇尔提出要给他白干三年,他也不一定非要接受嘛!他从来都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至少等他弄清楚了这整件事再说!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夏尔就忙着和美国人打交道,其他一切事务都暂时抛开。所幸亚当斯的态度差不多就能代表整个考察团的态度——使团里,无论是南方派还是北方派,都恰好能在跨国合作里获取巨额利益,少见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一切事务都顺利推进,两国在沙隆就签订完了合约。

    “没有人会和自己过不去,”在登上通向法国中部港口拉罗谢尔的火车时,亚当斯这么对夏尔说,“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夏尔伸出右手,和对方握了握。“我想说的话完全被您说去了。”

    亚当斯转头打量了一下夏尔背后的人员阵容,又问:“您马上要回巴黎了,是吗?”

    “等我把东部的事情料理完毕以后。”夏尔简洁回答。“您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一点点。”亚当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假使我过几年后再来这里,我希望还是您来迎接我。”

    这话题又回到了现下巴黎的情形上。维克托之所以留在巴黎,就是因为这时正是内阁换代的关键时刻(夏尔是打头的那个),必须有人实时全盘掌控,以免出任何意外。

    夏尔挑了挑眉,回答:“感谢您对我的特别关心。”但其实他们都知道,国家面前无个人;亚当斯说的话根本不是在套近乎,而是出于必要的政治以及经济考虑。

    “看起来您成竹在胸,”亚当斯露出了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多不少,“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其实他认为,就算两边势力再火拼,不管哪一方都不会对夏尔出手;但如果夏尔对自己的胜利拥有充分信心,那就是个更好的兆头。

    “对合作伙伴来说,这是我该给他们带来的东西。”夏尔这么回答。

    亚当斯终于确定,他们这次东行获得了最圆满的结果——

    要知道,他们之前对欧洲人报以敌意,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来公平地做生意的、而只是打算一面倒地掠取资源。所以在一开始接待以维克托为首的法国考察团的时候,他们并不太欢迎。

    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就算同样是欧洲人,或者同样是法国人,依旧有不同的声音和态度存在!如若能够双赢,那为什么还要坚持之前的那种偏见呢?

    和美国使团打好了交道,签订的合约也能让法国大赚一笔,大家都认为夏尔这件事办得极其漂亮,众口称赞。

    而夏尔就照他说的行程,在东部把之前准备好的技改方案和阿尔丰斯及欧也妮核对过后,预备付诸实施。地形考察结果也出来了,在西部的分厂定址南特附近。南特本身就是港口,航运便利;而等新式铁路修到那里时,不论运向巴黎还是南部,都会简单得多。

    具体的细节有好友和堂姐负责,夏尔放心地登上了回巴黎的列车。而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维克托询问米歇尔的问题。

    “想在美国开银行?那我得说,真不是个好主意。你也知道,美国人自己开的银行,叫美国第一银行什么的,都已经倒了呢!”

    维克托对这个话题一向不感冒,回答语气极尽讽刺。不仅如此,他还专心地给夏尔剪了根雪茄,道:“南美来的新品种,我觉得味道不错,你试试?”

    夏尔伸手接过,缓慢地吸了一口。这动作优雅自然,但他接下来说的却是:“别打算转移话题。你肯定知道,米歇尔不会主动想去美国。”他瞥了维克托一眼,“但你一点也不惊讶。”

    动机被戳穿,维克托无奈了。“我知道你一贯敏锐,”他略微摊手,“但在这件事上,你不觉得让他去就好吗?当然,我说的让他去,就是让他自己去而已。”

    所谓的自己去,也就是让米歇尔自己去美国打拼,别指望带上夏尔的一星半点好东西。

    “所以,是真有什么咯?”夏尔能猜出上面的结论,但他现在更关心事情的起因。“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还瞒了我有一段时间?”

    “不是大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维克托只能坦承。看到夏尔用眼睛瞄他,他就只能一五一十地把情书事件说了出来。

    夏尔越听,眉毛挑得越高,到最后简直是震惊了。

    “看吧,你也觉得他这样的人根本靠不住,对不对?”维克托抓紧道。

    以他的看法,夏尔固然不能算软包子,但脾气绝对算好的,能低调就低调;这样一来,如果照事不过三的说法原谅米歇尔的话,岂不是太便宜那个总是给他添堵的家伙了?

    “不,”夏尔一口否定,还在上下打量维克托,“让我觉得吃惊的是你。”

    “……怎么?”维克托觉得他有点跟不上夏尔的脑回路。这件事的重点难道不在于米歇尔很可能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吗?

    “是啊,你,”夏尔极其认真地点头,“你什么时候能把这种事忍下来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维克托!”

    维克托听出了言外之意,差点被气笑。难道他就永远是个醋罐子吗?“本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他有些咬牙切齿,“但他只找了我,你又太忙!”

    “所以你们俩背着我做了那么些事。”夏尔继续点头,话锋一转,“难道那些不是我的情书吗?米歇尔不问过我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不问?难道你觉得我会给你一个令人失望的回答?”

    “当然不!”维克托飞快地回答,“就因为我知道你从不会令我失望……”他一边说一边扭头,显然觉得这件事有那么些难以启齿,“我才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事我能解决!”

    夏尔也不和维克托纠结作为伴侣的知情权问题,只反问:“所以你解决了吗?”

    “……我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去找你了。”维克托只得承认道。

    夏尔又盯了维克托两眼。“米歇尔已经离开巴黎去往美国了,你知道这件事吧?”

    “是啊。”维克托回答,“我还知道你并没有委托他做什么,至少目前为止是。”

    “但他给我留下了一箱子礼物。”夏尔道,“我一回家就看见了。”

    不用猜都知道,所谓一箱子礼物就是夏尔之前写给安奈特的信件,几乎能算是能要挟夏尔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个把柄。

    维克托想到那些甜蜜用词,顿时又感觉到了酸溜溜——虽然夏尔很明显对安奈特无感,但他还从来没能听到过、或者看到过那些甜言蜜语呢!“所以呢?”

    “我清点过,然后把它们全烧掉了。”夏尔眨眨眼,“就和你收到的那个小礼物一个下场。”

    维克托总算松了口气。

    还算米歇尔识相!若是现在不主动交出来,等到后面他逼着交的时候,一定会让米歇尔生不如死!就算为了逃避责难、米歇尔都已经率先出发去美国,但也没留下什么新的麻烦嘛!

    “所以这事就算解决了?”他轻松道。

    当然,他没力气去美国追杀米歇尔什么的;只要对方从此之后都从他视野里消失,他就觉得很圆满了。而且,想象一下米歇尔要去的地方吧——没有夏尔的支持,那能发大财的通常都伴随着枪声炮火,哈!

    “没完,”夏尔放下雪茄,一手按在桌案上,“当然没完。”

    “……怎么?”维克托发现自己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不止这件事,对不对?”夏尔沉声问。“我觉得你最好把另外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免得被我以后发现;那就是两回事了。”

    “不,你看,你已经忙到你最喜欢的挣钱事业都要交给别人了……”维克托试图讨价还价,但换来了夏尔一个瞪眼,只得改口:“好吧,只是一点点小事而已。”

    夏尔眉梢眼角的弧度都充分地表示了他不信。

    “真的只是一点……事情还没定下来呢!”维克托道。“如果调令顺利,德卡兹公爵马上就要接任内政大臣了。”

    内政大臣正是他们之前誓要拿下的一个内阁职位。按理来说,德卡兹公爵从部长会议主席的位置上被迫下台之后,政治生涯基本已经等于全毁;而现在,他们成功地将这样的人重新扶植了上去!

    虽说现在内阁的权力还远不及后世,但所占席位的多少无疑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两派的实力对比。而如果一边显著压倒另一边,就连国王也不得不考虑调整自己的决定了。还有就是,现在正面临着君主交替的时机;这时候上台的内阁总体倾向,毫无疑问地昭示着接下来的君主风格!

    “这是件好事。”夏尔做了个精准概述。“但这个位置逼近部长会议主席……我们亲爱的无任所大臣知道了吗?他又对此怎么想?”

    无任所大臣维莱尔伯爵,正是阿图瓦伯爵的忠实拥趸。如果保王派那头胜出,那内阁部长会议主席的职位一定落到维莱尔伯爵身上。

    “恐怕这由不得他怎么想,又或者他怎么想都已经无法影响到大局。”维克托肯定道,“我们有国王、英国、美国、俄国;但他拥有什么,教皇吗?”

    这无疑是对势力日渐衰微的教廷的讽刺。

    但夏尔抓住了另一个关注点。“‘我们有国王’?”他敏锐地反问,几乎能确定了:“是不是我们能组织起大多数内阁,陛下就下诏确认换王位继承人?”

    “这么说也没错。”维克托赞许地,“但实际上,我想陛下已经草拟完毕了……”

    夏尔又喜又惊。喜的是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总算看到了曙光;惊的则是,这岂不是在变相地暗示,暴风雨已经近在咫尺?

    第134章

    但不管如何,巴黎城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该如何还是要如何。尤其在夏尔知道最后一刻即将到来后,他特意认真检查了他随身携带的小巧手枪。这玩意儿他还没用在人上,也不想用在人上;但在别人举刀对着他时,这当然是个反击的有力武器。

    摸着枪,夏尔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和维克托刚认识的时候。不管有没有把他压在墙上,维克托的态度从来不客气;但事实上,维克托那时候的想法八成是在死之前找最后一个乐子——一个把身家性命都压上去的豪赌!

    简直没人比这家伙更会拉仇恨值了,尤其是在本来意图并不是那样的时候。

    但事实证明,维克托放手一搏,赌对了。他押对了宝,无论是在事业还是情场。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现在的情形很好地印证了这句话。

    想到维克托在美国时都能一脚踩上河谷里钻石的狗屎运,夏尔嘴角翘了翘,自己都没察觉。若不是这些都属于维克托不欲张扬的范围,恐怕巴黎人就能往拉菲特这个姓氏的神机妙算上再添一重神秘面纱了吧?

    但无论是空白汇票还是钻石河谷,都已经过去。现在面临着第三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危险,他们两人一起。如若成功,就是用三年奋斗换得至少二十年的精彩;如若失败……不,没有失败,只有成功!

    夏尔掂着手里因为上满了膛而颇有些重量的枪,郑重其事地重新别回腰里。就连亚当斯都已经替他考虑到了性命问题,他当然更不可能怠慢。虽说他们胜券在握,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更不能掉以轻心!

    和夏尔、维克托等人的稳步推进策略相比,现在的保王派可谓是热锅上的蚂蚁。鲸吞蚕食,当然是前者更容易察觉;共和派的风格向来是前者,如今却变做后者。这太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以至于注意到时,已成燎原之势。

    “这样下去,我们就都要完了。”

    阿图瓦伯爵这么说的时候,是在自家宅邸的客厅里。在场的人没几个,但维莱尔伯爵、孔代亲王这样的老面孔都在,可见会议性质。

    “陛下在内阁有大动作。”维莱尔伯爵道,眉头紧锁,“您也知道,那个夏尔·葛朗台成了财政大臣。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顺利地解决了美国那一票子事情;更别提早前不列颠了。这一定会让陛下感觉,他们比我们更值得倚靠。”

    这个更值得倚靠,意义很明显——不会推翻国王的统治,同时还保证舒舒服服地养着国王;就算部分权力下放,也在国王的忍受范围内。

    阿图瓦伯爵哼了一声,十分不屑。路易十八基于形势和身体考虑的最佳对策,在他眼里都是软弱的表现。

    既然是国王,就不必对任何人低头!

    这点坚持,他从未变过。

    “重点在于,英国人的态度影响到了局势,”他愤愤道,“若不是英国横插一脚,我不信梅特涅不会强迫哥哥让步!”虽说保王派自己也有势力,但他们的势力明显比不过外国联合施压啊!

    从知道国外压力这点来说,阿图瓦伯爵还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但是他的出发点已经偏离了大众趋势,注定被时代所抛弃;不管再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

    可他依旧没有意识到这点;这就注定了他的悲剧命运。

    “说得没错。他们想扶持腓力?”孔代亲王冷声道,“要不是……哪里轮得到他们?”他语调愤恨,显然从来没有从丧子之恨里摆脱。

    阿图瓦伯爵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没说出口的是,就算他儿子全活着,在最坏的情况下也没大用;因为在那时,他肯定被人铲除了,那些人绝不可能拥立他的儿子登上王位。

    这么说起来,剩一个也许是个好事,至少不会内斗、后顾之忧也会变少。

    但这种自嘲、亦或者说是苦中作乐的念头,只在阿图瓦伯爵的脑袋里幸存了一秒不到就被扼杀了。他不允许自己那么想,这从某方面来说是一种软弱。而他不需要软弱。

    “不能让他们这么下去,”这么想着的阿图瓦伯爵重新开了口,语气恢复到了惯常的强硬,“我们得做点什么。”他说道,视线扫过几张神色不一的脸。

    这回,维莱尔伯爵没有立刻发表意见。在一阵子沉默后,他低声开口:“又是一个热月。”

    话很简单,但几个人立即警觉起来。因为那是他们最不想回忆的一段时期,是他们从云端跌落的悲剧生活的开端。

    “走了雅各宾,还有拿破仑。”孔代亲王一字一句道。这回他不仅仅是愤恨了,是恨到能同归于尽的程度。

    阿图瓦伯爵没搭理拿破仑的话茬。拿破仑已经死了,他对此欢欣鼓舞,并且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死人上;拿破仑还有后代流亡外国,他当然也要处理掉,但那是以后的事情。“有前一个样本就够了。”

    维莱尔伯爵猛地看向自己主子。说起雅各宾派,罗伯斯庇尔等人上台才一年,就被一齐送上了断头台。从现下的情形来说,他们不可能也这么做;因为维克托等人的手段并不激进,兼顾各方利益还算平衡。

    “只有马拉。”他蠕动嘴唇,用只有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只有马拉。”

    马拉的下场是被刺杀,在座诸人都知道。且不说在药浴中被一刀刺中心脏能不能复制,他们至少可以用最后的力量干掉对方的头领。这样一来,群龙无首,其他人也会陷入恐惧阴影而人心惶惶……

    这不是什么光彩手段;但是,面对被彻底扳倒的危险,也顾不上什么光彩了。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阿图瓦伯爵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刚才说的话不是发出谋杀指令、而只是谈论天气。“这不是在讨论,或者是在征求意见。”

    全场静默,有一瞬间落针可闻。人人都在思考这事,并且努力不让脸上的表情显示出脑中思维齿轮的运转情况。

    这绝不是堂皇手段,成功暂且不说,万一失败怎么办?那就会把自己往死亡深渊再推两步,而他们现在已经很靠近了!

    从另一方面再想,正因为距离死亡深渊很近,所以他们再不反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下去了……

    “重点是,谁?”维莱尔伯爵低声征询所有人的意见。他脸色变幻了一小阵子,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几人面面相觑。擒贼先擒王,他们打的也是这样的主意。但中产共和派们学聪明了,不仅方式相对温和,行动也相对低调。要确定哪个是头儿,说起来还真不容易。

    就像是夏尔,他高调出任财政大臣,但想也知道带头的不是他——夏尔平时都忙着挣钱、只是此次例外而已。再比如说古维翁圣西尔侯爵元帅,这可是个刺儿头,想偷袭得手绝不容易,还得想想他手下的大批军队……

    “那些人里,每年有一大半时间在巴黎、并且身居高位,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很多?”阿图瓦伯爵不直接说出口,只这么反问。

    几人目光落到桌面上摊放开的、令他们怒火中烧的报纸上,立刻悟了——

    可不就是那个人嘛?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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