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爱绯色缠绵 作者:亲亲君君
第34节
一定是大半夜的,人的思绪会很乱,他才会酸楚低落,一定不是因为莫天问。
岂料,有了这样的想法,许卓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直到窗际泛白,他才缓缓睡去。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许卓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眸子,愣了愣,才想起门外的已经不是艾朗,那肯定是凌威。
他起身去开门,看见门外的高大青年,笑笑:“早。”
“上午有课吗?我煮了粥,你吃点吧。”凌威也笑着看他。
“凌威,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许卓扯扯头发,随意的动作透着孩子般的稚气可爱:“你来了三天,都给我做了三天饭了。”
“反正我也要吃啊。再说了,你不会做饭,我会,举手之劳而已。”凌威迈开大步朝着厨房走去。
“好香。”许卓吸吸鼻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先洗漱,马上过来。”
其实艾朗说要走的时候,许卓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他觉得,艾朗一走,自己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自由。
说真的,他很想一个人住的,所以,艾朗把凌威带过来的时候,许卓还真是挺意外的。
后来艾朗解释说,他因为要离开,去找房东退租,正好遇到凌威准备租房,问了问,那么巧,竟然是许卓一个系的,大三的在读生。
艾朗说不放心许卓一个人住,所以,就把凌威带了回来,问问许卓是不是要和他合租。
许卓对凌威第一印象挺好的。
凌威就是那种很阳光高大的男生,和许卓的温润内敛截然不同,帅气的五官也让他成了众多女生追捧的对象。
或许除了莫天问,许卓对谁都能做到笑语盈盈,拒绝人的事,他也做不出来,更何况,艾朗把人都带来了,他心里即使有些想法,也不好说了。
就这样,凌威住下来了,就在艾朗之前那个房间。
但他进来不过三天时间,许卓就觉得,这个室友,真的很勤快。
生活作息规律,按时上学,准点归家,最让许卓意外的,凌威竟然做得一手好饭菜。
现在的大学生,会做饭的有几个?
更何况,还是凌威这样在学校里风头很盛的男生。
但事实偏偏如此,接连三天,两人的早餐和晚餐都是凌威在做。
许卓过意不去,只能负责收拾家务。
两个人也算分工明确了。
专业相同,共同话题也多,两个人的相处,倒是出乎许卓意料的融洽。
其实在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多时候真的要看缘分,原本互不交集的两个人,可能就因为某件事联系在一起,从此,密不可分。
其实对于什么无巧不成书或者说缘分之类这样的字眼,许卓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这一日,当凌威把他表哥带回来的时候,许卓才觉得,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020勾人啊
事情还得从半夜打电话的第二天说起。
许卓那天上午没课,吃了早餐,凌威就出门了,出门前,突然说了一句:“许卓,下午,我一个表哥要过来看看我,你,方便吧?”
许卓没觉得什么不方便的,这毕竟是两个人合租的地方,不是他个人的:“没事,欢迎。”
没一会儿,许卓就把这事儿忘脑后了,晚上没睡好,吃了早餐,他又回到床上躺着,想了想,不放心,又给木则然打了个电话。
显然,木则然正在睡觉,声音都是迷迷糊糊的:“嗯?”
许卓顿时觉得一阵愧疚:“在睡觉?我没事,你继续睡吧。”
木则然又嗯一声,开口:“没事,也该起来了。怎么了?”
“那个,知道艾朗在哪里了吗?”
“不知道。”
“他没告诉你?”许卓有点意外,昨晚,莫天问明明答应了自己的。
“他说这是艾朗的。”木则然的声音带了几分低落。
“对不起,”许卓垂了眸子:“没帮到你。”
木则然甩甩头,一晚上没睡,现在一觉睡到下午了:“怎么没帮,他把艾朗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了。”
许卓突然就笑了:“嗯,那就好。”
木则然也笑:“也只有你,能让他乖乖听话。对了,我之前说那些话,你别介意啊。”
“什么话?”许卓心里竟有了几分暖意,唇边的笑意更浓:“不会的,我们是兄弟啊。”
“好兄弟!”木则然起身靠在床头,没准备就这样挂了电话:“对了,你和天问怎么样了?”
许卓心里一跳,竟暮然觉得脸上有点烫:“什么怎么样啊,你都知道的,和你一样,兄弟而已。”
“是吗?”木则然语气里有了几分调侃:“那他对你这个兄弟可真是与众不同呢,我又吼又叫的求了半天,他理都不理我,你一个电话过去,他就把艾朗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了。”
“哪有,”许卓不自在地抓抓头发:“你想多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对你余情未了。嘿,许卓,你说句实话,你真就不喜欢他啊?”木则然显然对这事儿很感兴趣。
许卓轻轻嗯了一声。
木则然叹口气:“我估计你脑子被门挤了,要是我——许卓,有件事,我没和你说过吧?”
“什么事?”许卓坐在床上,伸直了双腿。
“其实,我喜欢莫天问。”
“啊?”许卓一惊,一下子从床头上直起了身子。
“你别误会,那都是好些年以前的事了。”木则然知道他肯定会意外,这事儿,他真是没和别人说过:“那时候,刚认识他,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当然了,我也是毛头小子。”
许卓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
木则然婉婉道来——
第一次见他,他正在砍人,脸上都被血污沾满了,看不清容貌,我晚上睡不着,半夜起来溜达,结果,就不小心走近了这个修罗地狱。
地上到处都是人,横七竖八的,有哀嚎的,有挣扎的,更多的,却是一动不动,我觉得,可能是死了的。
当时我在走神,根本没注意四周的情况,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提着砍刀朝我走过来,黑夜里,路灯很暗,我只能看到他一双眸子,闪着嗜人的光芒。
说真的,我吓死了,十七岁的男人,经历过什么啊,一看那架势,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
但是,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我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肯定是要死了的。
被他杀死!
结果,那个男人,走了没几步,就倒下了。
木则然说到这里,轻轻笑了笑。
许卓的一颗心却都揪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木则然和莫天问同年,那么,那时候莫天问也是十七岁?自己已经被他禁锢了,为什么没记得有这回事?
木则然笑了几声,又道:
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走,竟然不可思议地朝着他走过去!
可能是天意吧,说不清的一种感觉,反正,我没逃,我走了过去,想看看,他死了没有。
走近一看,他浑身是血,身上到处都是刀伤,一条条的血口触目惊心,可他没死,他的胸膛,还有起伏。
他的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砍刀。
“然后呢?”许卓轻轻地问。
然后,我就救了他——木则然说完,长叹一口气:“然后,我们就认识了,然后,我就开始喜欢他。”
许卓没再说话。
“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他就是把我当朋友,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喜欢了两年,也知道了你的存在,就明白,我是怎么也争不过你的。因为,他就从来没正眼看过我,可是对你呢?”木则然又叹一口气:“我还记得我去找他,好几次,都能碰到他在给你打电话,那语气,那眼神,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当时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得到他的爱。”
许卓继续保持沉默。
木则然轻笑一声:“之后,我就见到了你。是偷偷的见过,然后,便彻底死心了。”
木则然说了很多,围绕的重点,无非是莫天问对待别人是如何如何的冷漠无情,对许卓又是怎样怎样的宠溺爱恋。
最后,他总结:“我是真没想到莫天问也能有化指柔的一面,但事实确实如此。以前,这些事我没想着和谁说,但现在,你俩分了,我也就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听着许卓那边没动静,他问了一句:“许卓,你在听吗?”
“啊?”许卓一愣,慌忙回答:“在听。”
“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木则然闭了眸子,回想起那个男人说自己聒噪,不由一阵心酸。
“不会。”许卓曲起一条腿,身子往下面缩了缩。
“这么多年了,这事儿一直压在我心里,说出来舒服多了。”木则然又笑了:“许卓,其实感情的事儿,真的是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天问那样的人,在我看来,可望不可及,你呢,却避之不及。算了,不说这些,现在呢,我也彻底放下了,你们两个怎么样,那也是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你和艾朗……。”许卓弱弱地问,其实是怕戳到木则然的伤口,毕竟木则然为什么去国外,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肯定和艾朗脱不了关系。
“可能我这个人比较霉吧,命里没桃花,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冷血无情。莫天问还好,至少他有你,可艾朗呢?”提起艾朗,木则然就觉得莫名的委屈:“你都不知道,他……。”
深吸一口气,他才继续道:“反正他就喜欢欺负我,我觉得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我是犯贱了才喜欢他。唉,命苦……。”
木则然也是憋在心里许久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就把自己和艾朗之间的点点滴滴说了一些,当然了,一些他认为极其屈辱的画面,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
“我觉得,”许卓毕竟和艾朗接触了这么久,要说对艾朗的了解,肯定比木则然还深:“你说得太悲观了。其实,艾朗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平时,他对人就是那个样子,冷冰冰的,不是只针对你一个。还有,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我觉得,他是不会任你这么折腾的。”
许卓仔细想了想,把事情一件件地分析给木则然听。
他说,如果艾朗真的不喜欢你,就跟莫天问一样,根本不会正眼看你,更不会让你死皮赖脸地住他的卧室,睡他的床。
说“死皮赖脸”四个字的时候,许卓说出来就后悔了,连忙说对不起。
木则然却笑笑:“没事,你继续说,我本来就是厚脸皮。”
许卓又开始了。
他说,如果艾朗真的对你没感觉,就不可能放任你缠着他,就算有莫天问的命令,他也不可能帮你做那些事,打字啦,洗澡啦,甚至,伤了你之后,还给你买药膏。
这样的事,如果是对别人,艾朗做得出吗?
木则然酸溜溜的来了一句:“对你,他就做得出。许卓,你没发现艾朗对你的事,很上心吗?”
许卓“啊”了一声:“有吗?”
“除了莫天问,就是他了!”木则然哼了一声:“许卓!咱俩八字肯定犯冲!不然为什么我看上的男人,你都能给抢走?”
许卓:“……。”
许卓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和莫天问的关系,那是他没办法控制的,可他和艾朗,清白得跟白纸一样啊!
“我就是随口说说,唉,”木则然自己慢慢消化许卓的话,问:“他真的对我和别人不一样?”
许卓赶紧肯定:“真的!他对我,是职责,你也知道他的人,要是答应别人什么事,那肯定是能做到的。他答应莫天问保护我,就肯定不会让我受到伤害,这和感情挨不上边的。则然,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有感觉,艾朗对你,绝对不一样。”
木则然又叹气:“我的自信早被他磨光了。先是莫天问,再是他,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那你回来吗?”听木则然这意思,是不打算逃避了,许卓赶紧给艾朗说好话:“其实,我觉得这次艾朗离开,也和你有关系。”
“哦,怎么说?”果然,木则然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兴奋。
“很简单啊,这么多年了,艾朗都没回去过,可是你一走,他也走了,这说明什么?说不定是因为你离开,让他伤心了,所以,他选择回家疗养伤口去了。”其实许卓也就是胡诌的,明亮的眸子眨巴眨巴的,闪着几分狡黠。
“有吗?”木则然不太信:“他那样的人,会伤心?我才不信!”
“则然,遇到事情,你们俩还是好好谈谈,你这样一走了之也不是办法啊。”许卓没什么经验,说这些,完全就是凭着自己的心意:“联系方式你不是有了吗?可以打电话给他啊。”
“他虽然没带手机,可也应该知道我的号码吧?”木则然还是觉得委屈:“他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打?”
许卓觉得有点头疼了,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帮忙处理,他自己半点经验没有,让他分析这些,真是能要他的命:“他这么多年没回去了,回家肯定很忙。再说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则然,你想啊,如果退一步能得到一辈子的爱情,不是很划算吗?”
木则然愣了半晌:“也是。”
他咦了一声:“许卓,你说起我的事头头是道,怎么遇到你自己的,就不行了?我问你,你和天问,有好好谈过吗?”
许卓弯起的唇角立即垂下来了:“我?我和他不一样。”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不一样了?”木则然听了许卓一番话,心里亮堂了很多。有这么一个和许卓谈心的机会,很多一直想说的话,赶紧说出来:“我觉得你俩就是沟通太少。你看你那个样子,根本不理他,你知道天问多可怜吗?”
“他有什么可怜的。”许卓垂着眸,睫毛轻轻地颤动,就跟受了委屈的小狗似的,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他还不可怜?我有时候都觉得,他爱上你,真是倒霉了——你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木则然说起来,肯定是为莫天问打抱不平的,毕竟这么多年感情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是旁观者清。很多时候,看他在公司里那么忙,回到家还得照顾你的情绪,我都蘀他累得慌!”
“所以,我离开,他不就解脱了吗?”许卓轻轻地开口。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木则然都想骂人了:“他之所以那么累,不是身体的,而是心!心累!你懂不懂?”
许卓实话实说:“不懂。”
“靠!”木则然还是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许卓,我真想抽你!他那么爱你,你真就不感动?”
“爱?”许卓微微地抬了抬眉:“可是,我没有爱……。”
“就是这个我才想骂人!”木则然越说越精神,比提起自己的事情绪还高涨:“你是没有心吗?这么多年了,天问就是抱着一块石头,也早就捂热了!可你呢?他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能没有半点感觉呢?”
说完,他还觉得不过瘾,又道:“他那个人,想跟着他的男人女人估计都得用卡车拉!可这么多年了,他只有你一个!从来不会拈花惹草!他把一颗心都给了你,可你给了他什么?除了伤害,还有什么?”
他越说越气,索性舀着手机站起来,一手叉腰,在床边来回走动:“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啊,许卓,我就不信你真的没感觉!也就是天问宠着你,这要是换了我,我就算毁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你走就走,你还非得弄那么一出!捅他一刀,又捅自己一刀,你是觉得害他害得不够吗?你这是逼他去死啊!”
许卓垂了眸子,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目光里的情绪流转。
“那两个月,你倒是自己逍遥快活去了,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他每天拼了命的工作,饭也不好好吃,一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三个小时?要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好,他早让你折磨死了!”这事儿说起来,木则然就是一肚子气。
当初许卓走了,他的手也不方便,为了这事儿,他骂了莫天问好几次,可莫天问能听他的吗?
三餐不定时,工作没节制,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子。
许卓只觉得鼻头酸涩,眸子里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
木则然还在继续说:“你自己说,这十二年,他哪里亏待你了?给你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他那样的人,亲自给你下厨做饭!还有,每年你的生日,他都尽心给你挑选礼物,随便一样舀出去,那价钱就能吓死人!”
木则然止不住了,埋在心底的话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你随口一句说喜欢那个电视节目,他就把电视台买下来,别墅的房产证是你的名字,车库里的车都是你的玩具,甚至,他遗嘱里面写的受益人都是你!”
许卓浑身一震,大颗的泪珠就那么滚出来:“什,什么?”
“你不相信?”木则然喘口气,扯扯衣领,第一次发现训人也会热得出汗:“这么跟你说吧,莫天问一天累死累活的,其实挣的钱都是你的!你不知道吧,他那公司,早就在十年前就转到你的名下了!现在,你是那个公司的最大股东!”
许卓手里的手机猛地滑落,木则然又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到了,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完全让他消化不了。
不可能!
不可能的!
莫天问,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爱他的啊,为什么,还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他?
他就不怕……。不怕自己知道了以后让他一无所有吗?
就算再视钱财如粪土,可那不是几百块几千块,而是不知道多少个亿啊!
具体多少钱,许卓并不清楚,可莫天问的公司规模有多大,他也略知一二。
能在海城当了老大,甚至他的公司有什么动向都能影响整个股盘的涨停,就冲这一点,这公司的资金,肯定就多得吓死人。
他真的,就这么爱他?
原来,他说的,把一切都给他,是真的。
许卓用力揪着心口的位置,伏下身子,只觉得随着艾朗离开渐渐脱离了自己的那张网,又严严实实密密麻麻地把自己围了起来。
于是,一整天,许卓都没出门。
下午的课,也没去上。
他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五味杂陈,酸甜苦辣都有吧。
或许,在木则然看来,莫天问所做的一切,让人感动,那个天神般完美的男人,为了他,真正做到了掏心挖肺。
可许卓却觉得,那是一种负担,一份束缚,让已经逃离了那个牢笼的一颗心,再次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无论是之前的牢笼,还是现在的枷锁,都让许卓觉得,太沉重,他承受不起。
为什么,要这么爱他?
为什么,就不能放了他?
为什么,非得让他背负那份能折磨死人的负罪感?
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说,莫天问对他多好多好,十二年的时间石头都能捂热的话,也不是木则然一个人说过。
可他们不知道,他的恨一直埋在心底,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这个男人的确给了他很多,可是,他在他身上掠夺去的,更多!
许卓不是没有心,莫天问做的一切,他也看在眼里,可是,每每在心底有松动的时候,那份埋藏内心深处的恨意和恐惧就会喷薄而出,让他无法接受他的一切,更没办法容忍自己朝着他的方向迈进一步。
他以为,离开了,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他脱离了那个牢笼,暗自庆幸,也让自己放下了所有的仇恨,两个人,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可想象的总是很美好,事实呢,却太过残酷。
他想逃离,可一个个的真相,总是把他往莫天问的身边拉。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许卓才惊觉,外面,天色竟然暗了,他竟然一整天都没吃没睡,就这么躺着。
他站起来,就觉得一阵眩晕,伸手扶了墙,才勉强站稳。
“许卓,你怎么了?”
门一打开,外面的灯光射进来,凌威吓了一跳。
面前的许卓,双眼通红,面容憔悴,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
许卓摇摇头:“没事,昨晚没睡好,睡了一天——你回来了?”
凌威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许卓笑笑:“我没事。”
“可是……。”
“晚上你自己吃吧,我不饿。”许卓看凌威的眼神,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见不得人:“我先洗漱。”
“等等。”凌威叫住他:“给你介绍我表哥认识。”
许卓无奈,只得这么狼狈地走出来,好在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计较那么多。
“哥,这是许……。”
“许卓,真的是你?!”
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传过来,许卓抬眸,顿时愣住了!
半晌,他才开口:“学长?”
眼前的人,赫然是那个和许卓有过几次交集但后来出国去了喀布尔的学长——凌力!
他和凌威,竟然是兄弟?
要不要,这么巧?
凌力大步过来,握住许卓的手:“刚刚小威叫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许卓感受着他的热情,不由得笑了,大力回握:“学长!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凌威在一旁耸耸肩:“天涯何处不相逢。”
两个故人见面,分外亲切,许卓请他在沙发上坐了,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要走的,以后,我就在那里定居了。”凌力脸上是真诚的笑意。
“在那里定居?”许卓吃了一惊:“你想清楚了?”
凌力点头:“嗯,当然想清楚了,我老婆孩子都在那里,不定居怎么行呢?”
“啊?”许卓更吃惊了:“你在那里成家了?”
“怎么?很意外吗?”凌力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不过,你嫂子是纯正的中国人,我们是在那里认识的。”
许卓不禁又疑惑:“女孩子去那个地方的,可真是太少了,你俩真有缘分。”
“怎么会少?中国女生,很多呢。”
“啊?”许卓又张大了嘴:“很多?那地方,也有人去?”
凌威端上水果,插了一句:“华盛顿那地方挺好啊,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怎么会没人去?”
“什么?华盛顿?”许卓差点跳起来:“不是喀布尔吗?”
“喀布尔?”凌力哈哈大笑:“怪不得你脸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不会以为我还在那地方呆着吧?还以为我娶了一个阿富汗的姑娘?”
许卓半晌没回过神。
凌威笑着给他解释:“当初表哥要去喀布尔,家里人都不愿意,他非要去看看,拗不过他,就说好了只去一年。一年之后,他就去了华盛顿,然后,一直呆在那里,结婚生子。”
许卓如遭雷击,半晌,都只睁大了眸子看着凌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凌威兄弟两人又说了什么,许卓已经听不进去,只随口附和着,好在凌力也就是过来看看,没多做停留,一会儿就离开了。
凌威送了表哥回来,许卓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客厅空荡荡的,很安静。
重新躺到床上,许卓觉得虚弱无力了一天的身子此刻更加孱弱了,一下都动不了,甚至,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空虚,无力。
为什么,事实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为什么,那个男人其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让人厌恶?
之前是于洋,现在是凌力,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事,让他误会了他?
而他,为什么从来就没解释过?
是因为他莫天问从来都是自信的,连解释一句都不屑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看法?
若是不在意,又何苦——对他这么好?
所有的一切,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许卓的心底,让他想挣扎,想逃脱,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这是一份比之恨意也不会少的歉疚,是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的自责。诚然,莫天问欠他的,他恨莫天问,可这些事上,是他错了。
那个禁锢了他许多年的别墅,他终于逃了出来,却在知晓了这所有的真相之后,又一次地,被网进了无形的枷锁之中。
许卓知道,那一次的逃离,险些要了他的命,或者说,他挣扎了十二年才能从莫天问身边逃脱。
那么,这一次呢?
身上的枷锁看不见摸不着,却如犯了毒瘾的人感受的那般钻心刺骨,满身疼痛。
这个枷锁,他又要用多少年才能卸下来?
或者说,这辈子,还能卸下来吗?
现在,他可以走,没了莫天问的禁锢,没了艾朗的随身保护,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涯海角随他高兴。
但,走得再远,心底的那份沉重的山一样的莫名情绪,能消除吗?
夜幕降临了,许卓没开灯,睁开眼,室内一片黑暗。
朝着窗子的方向看,外面的灯光隐隐地投射在上面,能看到被寒风吹得枝条乱摆的高大树木。
他默默地把脸重新埋在枕头里,慌乱无措,心底压抑酸楚。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他不想动,不管是谁打电话过来,这时候,他都不想接。
可似乎和他较上劲了,那电话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响个不停。
许卓终于伸手摸过去,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接了:“喂。”
“许卓,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那端,赫然是离开了三天的艾朗的声音。
许卓没有亲人,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来不及体会什么叫友情,就被莫天问一人霸占了。
从此,他的世界里,只有莫天问一个人。
而艾朗,自从幕后辗转到明面来保护他,几个月相处下来,许卓对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份依赖。
“艾朗……。”只叫了这么一身,许卓的声音就有些颤抖。
恐怕除了莫天问,天底下第二个了解许卓的,就是艾朗了。
抬手示意身边的人下去,艾朗捏着手机来到落地窗边:“许卓,怎么了?感冒了吗?吃饭了没有?”
“还没……。”许卓这时候的心态,有点像溺水的人捉住了一块浮木,本就亲近的艾朗此时成了他心灵的停靠港湾。
“是不是不舒服?”艾朗轻轻叹口气:“许卓,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对不起……。”许卓说了这句话,突然就想哭——或许,这三个字,更应该对那个男人说:“让你担心了……。”
“许卓,我舀你当弟弟。”艾朗揉了揉眉心,一身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是别样的帅气迷人:“我不在,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我只是……。”许卓吸了吸鼻子,慢慢坐起来了,靠在床头:“我没事,就是下午睡多了,有点头晕。”
他想起艾朗现在是回家了,不能让自己的事影响他的心情,他又道:“别担心我,我现在马上起来去吃饭。”
“许卓……。”
许卓正在揉太阳穴,有点疼:“嗯?”
“我还是不放心。”艾朗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眼角余光看到有人过来,立即道:“许卓,我是你哥,老大也是你哥,你心里别多想,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去看看你。你别拒绝,都是兄弟,没其他意思。你要是想多了,就没劲了。”
许卓愣愣的:“啊?”
艾朗赶紧说结束语:“就这样,你在家等着就行。”
挂了手机,他看向来人。
女子在五米开外站定,恭敬地行礼。
而许卓,终于听明白了艾朗的话,眸子猛地睁大——莫天问要来?
他心底在呐喊,不要。
他身子在抗拒,微微颤抖。
他的心揪成一团,非常不舒服。
这时候,他不想见到莫天问。
艾朗的话,他明白。
现在,他和莫天问,或许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所谓的结拜兄弟,能当真吗?
即使他叫了几声哥,难道两个人就能抹去过去所有的一切,当兄弟一样的相处?
可随即,他想到了西子。
对,莫天问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有西子。
那么,那些在他名下的财产,怎么办?
许卓想,或许,莫天问之所以把那么多财产都过户在许卓名下,是因为,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许卓会离开他。
但现在,许卓确实离开了。
那么,莫天问会不会后悔?
许卓的问题越来越多,脑子里的思绪越来越乱,但最后,其他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在心底叫嚣——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他!
许卓渐渐觉得呼吸开始平顺,紧绷的肌肉也有了想放松的迹象,之前堵在心口的一种憋闷,这会儿也没那么难受了。
对,还给他。
然后,两个人彻底两清,互不相欠。
所以,莫天问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许卓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大半,很镇定。
莫天问只说了一句:“我过来,方便吗?”
然后许卓嗯了一声。
然后,十分钟,敲门声响起。
然后,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言静默。
凌威的房门关着,有动静也没出来。
许卓觉得,他可能是睡了。
许卓无意识地揪着手指,即使情绪稳定了许多,可不知怎么的,一看见莫天问,就莫名的紧张。
他没动,没抬眼,可也知道莫天问此时在盯着他看。
莫天问的眸子,幽深,看不到底,许卓根本不敢和他对视,是怕他目光里的灼热,还是其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听到,莫天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饿不饿?”
许卓还没开口,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许卓大窘,头低得更低了,还是没说话。
莫天问真想问问他地上是不是有金子,还是说他真的就这么可怕?至于吓得都不敢看他吗?
他又叹口气——他的许卓,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曾经好水好米养出来的小王子,现在这个模样,一脸憔悴,可真是让他心疼啊!
他起身,脱了外套,卷起衣袖:“厨房里有食材吧?”
许卓慌地站起来:“不用,我,我不饿……。”
莫天问不理他,迈开长腿,直接走向厨房。
说真的,对这个厨房,莫天问比许卓还熟悉,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他虽然只用过一次,却是铭记在心了。
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莫天问自然不会傻得错过这么好的一次两人接触的机会:“你过来帮我,我不知道东西在哪里放着。”
许卓呆呆地哦了一声,抬腿进来了。
本就空间不大的厨房,挤进了两个高大的男人,立即就更加狭小起来。
莫天问很满意的呼吸着有他味道的空气:“米在哪里?”
“不用那么麻烦了,这里有面条。”许卓记得凌威说过,面条放在储物柜里,让他饿了就对付点。
但凌威不知道,许卓从未下过厨,别说煮面条了,开水都没烧过。
看着他一层一层地把储物柜的抽屉拉开,又关上,那认真又带着点茫然的表情很是迷人。
莫天问抱肩看着他,很享受地看着他这个样子,没打算告诉他面条在最后一格里。
终于找到了,许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献宝似的递过来:“这里!”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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