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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裸色 作者:柳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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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罗浅浅心急如焚,周泽伟寸土不让。

    父女俩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家里来了个意外的访客——纪洋。

    像纪洋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跟上次的麦当劳偶遇不同,这次他是有备而来。除了他本人,还带着一名助手,上来先送了周泽伟两罐六安瓜片,说这茶色翠香清、解渴生津,对心血管病也极有好处。

    周泽伟因为身体原因戒了烟酒,平时喝的都是小摊上的散称绿茶,这礼物对了他胃口,连带地对纪洋也态度极佳。他看纪洋西装革履,自家条凳黑漆漆的不像话,手忙脚乱地拿抹布连擦了几遍——擦了比不擦还脏,亏纪洋面不改色地坐了。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贵客的,周泽伟直接将人家送的茶叶罐打开泡了来喝,于是围绕着茶香色泽又扯了番闲话。

    等加过一巡水,纪洋或许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示意助手取过文件袋放在桌上。

    纪洋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叠资料,推到罗浅浅面前,不紧不慢地说:“想必罗小姐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罗浅浅搔搔头,苦笑:“我以为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g本没有跟哪家经纪公司签约的打算。不——我g本没有继续当模特儿的打算。”

    “别先急着拒绝,你不妨先看看合约的具体内容,可以说,这是echo成立以来条件最优渥的合约之一。如果你肯加入我们公司,我会为你配备最优秀的团队,还有cash——”罗浅浅以为纪洋是要许以重金,没想到他指了指身边的男子,接下去说:“ echo的艺术总监亲自当你的经纪人,够有诚意了吧?”

    罗浅浅吃了一惊,顺着纪洋的指尖看过去,对方也正从桌子对面望过来,向她点了点头。cash,仔细想一想,这名字对罗浅浅而言还真不陌生。他是模特儿圈的金牌推手,具有前瞻x眼光的开拓者。在某些同行口中,他是八面玲珑的投机分子,厚脸皮怪思维加上一点点运气,成就了所谓的业内传奇。跟他有接触的模特儿则大都说他为人谦和,j明能干而且知识渊博,懂造型也会设计。

    罗浅浅一度对他很好奇,“辰枫”的资料室里有他策划的经典案例,但是他为人低调,涉及他本人的图片资料很少。现在,传说中的“明星印钞机”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没有想象中的张扬显耀,苍白尖削的面庞配着下垂的眼角、虚浮的眼神,活脱脱一副写字楼白领的过劳相。谁能想到得他青眼,就能从沙砾变成珍珠,在t台上熠熠生光?

    不,不止t台,罗浅浅记得他最近的豪言是要“从一个人扩展到一个王国,从时尚界过渡到演艺圈”,或许,这就是他跟纪洋结盟的原因,将衡宇打造成一艘传媒航母?

    果然,纪洋接下来说的话证实了罗浅浅的猜想。

    “签五年长约,你不但能上《vogue》《elle》这样的一线杂志,而且有机会在影视圈争得一席之地。”

    “这么说来,你是想成为威廉赫斯特这样的传媒巨鳄?”

    赫斯特是20世纪初的美国报业大亨,被称为新闻界的“希特勒”,“黄色新闻大王”。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凭借自己雄厚的经济实力,在十多年中陆续收购了30多家报纸,建立自己的电影王国并将触手伸到了政坛。

    跟这样一个饱受争议的人物相提并论显然没有使纪洋有丝毫不快,前倾的坐姿和交握的双手更多昭示了他内心的得意。

    “那么……”他放慢了语调,用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她说:“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玛丽咏戴维斯?”

    戴维斯是赫斯特的情妇。

    罗浅浅呆了一秒,不敢相信他竟敢当着别人的面公然调戏她!

    cash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然,周泽伟则是一脸茫然。

    罗浅浅尽力将不快压到心底,皱眉说:“凭威廉赫斯特的实力,不是照样没能捧红戴维斯?”她将合同往纪洋面前一推。“纪先生,不是有钱就能掌控别人命运,我建议你换个投资对象。”

    纪洋毫不介意,他这人完全能放能收。收回合同,依旧是春风和缓的语气:“或者换个方式,签个短约。由echo出面,接盛唐的游戏代言。”

    “又是盛唐的游戏代言?”罗浅浅睁大眼,掩不住她的吃惊。

    “是。”

    “为什么你会掺和?”

    “我很看好游媒体在传播领域的媒介价值,衡宇跟盛唐正在谈合作。”

    “为什么是我?”

    “最近圈内力捧的几大玉女连爆绯闻,观众已经不肯买账。跟明星相比,刚出校门的你更符合观众期许。正如你所说,煊赫如赫斯特都没能捧红戴维斯,在这圈子里想要成功,除了外貌才情之外还需要恰当的时机。”

    罗浅浅一时默默。

    周泽伟找到机会c嘴:“纪先生,我不明白,你这算是……”他想了想,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搜到一个合适的词:“星探?”

    “差不多吧!”纪洋笑起来,将注意力转到周泽伟身上:“您看,只要拍一则游戏广告,前后不过一周时间。就有十五万代言费入账,何乐而不为?”

    “十五万?”周泽伟大吃一惊。

    “周杰伦代言《真三国》 身价800万,周星驰代言《大话西游》 身价500万,就是前阵子炒得挺热的草g妹妹代言费也有20万。盛唐开的价确实少了点,如果罗小姐信得过我们公司,费用我们可以出面去谈。”

    周泽伟见对方似乎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讷讷半晌才说:“这就是个普通广告?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要求?”

    “这个您放心,游戏商就是看中罗小姐的清纯形象,广告一点不暴露,拍摄前我们会签合约,细则很明确。”

    周泽伟已经不知说什么好。

    纪洋乘热打铁,对罗浅浅说:“我当年在antiochllege读书的时候,为了给我妈买一条手链做礼物,打了整整一年零工。”

    “你这样的人,还需要打零工?”

    “自己赚钱感觉就是不一样,你说对不对?”纪洋反问,问完歇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屋内陈设,又习惯x地屈指敲了敲桌面,说:“用打工一周赚来的钱,为自己父亲买一份养老保险,你觉得值不值得?”

    他进门后说了一堆话,最后一句终于打动她。

    罗浅浅沉默片刻,说:“让我考虑一下。”

    送纪洋他们出门的时候罗浅浅喊住cash,有那么一个刹那她很想告诉他他曾是她偶像,或者跟他谈谈他的那些大手笔策划。话在嘴边兜了一圈,却成了没头没脑的一句:“您觉得……我行吗?”

    cash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慢吞吞地说:“我有个女儿,今年七岁。下过围棋、弹过钢琴、学过画画,至今没告诉我她最喜欢的是什么。”

    罗浅浅愣住,心想大师果然是大师,说起话来天马行空,让人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看过你在‘三原色’中的表现,也看过你为le papillon写的文案。你是顽石还是璞玉现在言之尚早。不过,我若是你,一定多做一些尝试,不一一试过,怎知自己适合做什么、能不能做好?”

    这两人的来访像在湖面投下了石块,虽无轰然巨响却有层层涟漪。

    靳辰带来的矛盾被转移了,周泽伟明显短了气势,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周泽伟做饭时,罗浅浅好容易觑着空当跑到阳台给靳辰打电话,那边却一直在忙。最后一次通了,罗浅浅刚想跟他说今天的情况,他却先开口:“我现在不太方便,回头打你电话。”

    语速很快,简直让人没有c话的空间。

    还没等罗浅浅开口,就听到边上有人跟他说话:“j,再迟就来不及了。”沙哑x感的声线,带着微不可觉的外国口音。

    “等一等。”大约是他捂住了手机,声音有些含糊,过片刻又清晰起来,是略显抱歉的语气:“浅浅,我时间不多,你长话短说吧?”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

    “没什么,就是在家里呆得无聊了。”

    随便说了两句,很快切断通话。

    最近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霞光满天,转眼就是浓云密布,热风吹在脸上说不清的闷窒,远处破败的建筑在黯淡的光线中渐渐丢失了细节,模糊成灰蒙蒙的一片。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怀念市区那条冰冷的、灯火通明的天际线,原来所谓的乡居生活这么容易使人厌倦,原来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宁静致远。

    耳边还回响着刚才听到的那声“j……”舌尖轻点,余音缠绵不尽。

    重新拿起手机,翻出衣兜里的名片拨号码,不给自己反悔的余地。

    “我答应做盛唐的代言,你回来签约吧。”

    “好。”纪洋倒是干脆利落,大概装腔作势的女人见得多,语声中不乏一点稳坐钓鱼台的得意。

    不过他怎么想,罗浅浅浑不在意。正要收线,纪洋却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补充:“待会儿说可能不方便,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我这儿有一则关于靳辰的新闻,说是他指挥律师收买医生,为自己的助手做尿检假证明。”

    罗浅浅一凛:“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爆料。作为签约礼物,我可以压而不发,不过别的报社会不会发,我就不能保证了。”

    “……”

    今天是什么日子?意外连着意外,让人消化不及。

    ☆、第 36 章

    重金之下,说服周泽伟不是什么难事。所谓原则,其实不过是道纸墙,看着坚实,轻轻一推也就倒了。

    因为盛唐的拍摄期比较赶,罗浅浅跟纪洋他们一起回市区,周泽伟亲自送她上车,说好过两天出来探班。对此罗浅浅是轻松胜于失落。这趟回来,她对改善父女关系已经不抱奢望,父女间的隔阂哪怕有血缘的羁绊也无法消弭,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踩到雷区,刚刚还谈笑风生转眼也会冷场。与其每日里小心翼翼,不如适当保持距离。从某种角度讲,盛唐的广告合约是及时雨,做不到父慈女孝承欢膝下,好歹让他晚年衣食无忧。

    老屋灰暗的轮廓终于消失在视线里,罗浅浅长长舒了口气。

    cash开了辆凌志的suv,空间很宽敞。纪洋叠起腿坐在前排,慢条斯理地擦一副新款persol的镜片,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脸,略微下陷的眼窝、瘦硬的轮廓,鼻子有一点鹰钩。传言说他黑白两道通吃,衡宇的董事们不喜欢他的y暗手段,又舍不下他带来的巨大利润。其实不用听传言凭直觉也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人。而她现在身心疲惫,甚至懒得去想他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纪洋在镜片上哈气的同时很随意地说:“小姑娘总是急于摆脱家长管制……我是块不错的跳板,是么?”

    她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见后座有本杂志,顺手拿过来翻看,看时才发现广告多过于内容。在她沉默的时候纪洋转过来瞟了一眼说:“纪泽办的《魅幻》,靳辰给他拍过封面。”

    “哦。”

    “听说靳辰曾建议纪泽将铜版纸换成皱纹纸——好歹皱纹纸还能用来擦屁股,读者花了钱不至于太冤枉。”

    这话说得尖刻,倒是靳辰的风格。只是她不知前因后果,不想贸然接话,翻着挺括的页面,忽然想起些别的事:“其实也不用换成皱纹纸,只要给这些硬纸广告加上裁剪线,就可以拿来给盲童做盲文书。我有一个室友是盲校的义工,经常在学校里收集过期杂志给爱心志愿者协会。我们还曾给一些杂志社发邮件,说明缘由,希望杂志在装订时能有所改进,可惜发出去的邮件都是石沉大海。”

    “你把人家的杂志当废物处理,还指望人家积极配合?”

    罗浅浅不以为然地摇头:“有多少人会把过期杂志当宝贝珍藏?与其扔在角落里积灰,还不如一边做公益一边博口碑。大方些搞个活动,号召读者看完杂志回寄内页,再由公司统一捐赠,反倒让人印象深刻。”

    “何必这么麻烦,要博口碑,直接买一批盲文书籍就是。”

    “市面上的盲文书内容单调,更新很慢,一两年都出不了几本书,所以才有自制点字书的志愿者。”说到这儿罗浅浅停了一下,想想对方是商人,还是在商言商:“直接捐书的话,参与度太低,宣传效果不明显,广告商不一定乐意。”

    纪洋没有说话,倒是cash冷不丁冒出一句:“衡宇传媒要扩大品牌知名度,选择公益主题来做文章也未尝不可。”沉吟片刻后他又补充:“6月6日是世界爱眼日,衡宇可以跟市图书馆合作,搞个市民体验活动,走盲道,制作盲文点字书。最近s市要创建文明城市,活动做大了官媒肯定会报导,对公司来说也是一次正面宣传。”

    罗浅浅本是随意一说,得cash肯定倒有几分欣喜:“我室友有志愿者协会的电话,我可以让她代为联系。”

    纪洋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细节什么的,等这提议真的通过后再讨论不迟。”

    cash恢复了沉默,罗浅浅也就歇了声。

    车里空调打得凉,secret garden空灵的乐声愈显缥缈。她有些愤愤不平,不明白凭cash的才气何以会选择纪洋这样一个老板?或者他们是合伙关系?她知道cash在帝都有自己的公司,办的也是风生水起。

    无论如何,这是别人的事,她再好奇也没用。离回城区还有很长一段路,罗浅浅在椅背上调整着坐姿,想着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

    偏偏纪洋不识相,转回来单手圈在椅背上,目光中带着点窥伺:“靳辰那边,你还没跟他说吧?”

    “说什么?”她一时没转过弯。

    “合约的事。”

    “……”

    他扬起唇角笑起来,露出一点点尖利的牙齿:“你怕他,是吧?他是另一个家长?”

    “胡说八道!这不关你的事!”

    “哦哦,恼羞成怒了。”纪洋不在意地耸耸肩,拍拍椅背:“靳辰对我有成见,他不会高兴看到你跟我扯在一起。你要是觉得为难……你可以告诉他,我用尿检的□威胁你。我不介意。”

    罗浅浅涨红着脸,盯着他眼睛硬声说:“你本来就是那么打算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不管是不是猜测,这句话正中靶心。纪洋动了动眉毛,眼底滑过一丝诧异。原来这女孩并不像她表现的那般单纯无害,生涩老实的表象背后有她的敏锐与锋芒。他想起初见面时她挡在靳辰身前的样子,跟现在有几分相像。幼细的胳膊老鹰护雏般张开,乌黑澄澈的眼眸中透着坚决,晶莹的耳廓因为气恼而泛红。

    在他记忆中也曾有那样一道纤秀的身影,可惜她张开臂膀保护的从来不是自己。忆及往事纪洋眼里笼了一层淡淡的y翳,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但是笑容冷冷的,到不了人心底。

    罗浅浅并不在意纪洋的变化,对她来说这就是个有真名实姓的路人甲。不过他的揶揄提醒了她,回城后还有个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

    知道她自作主张接了代言,靳辰会有什么反应?冷脸相向或者大发雷霆?按他的脾气应该是后者。她不想骗他,也不想吵架。在她到达之前,应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跟直接的通话相比短信多一些缓冲。罗浅浅掏出手机,在脑海中模拟各种语气,调皮的、甜蜜的、轻佻的,对爱人耍无赖是女孩子的本能。可是鬼使神差的,auror 那声缠绵悱恻的“j……”占据了主导,与之交替的还有靳辰不经意间会对她使用的命令式语气。她删掉了刚写的几个字,光标停在一片空白当中,然后重新推进。

    “纪洋来找我,我接受了盛唐的代言,大约两小时之后回城。”

    “纪洋来找我,我接受了盛唐的代言,大约两小时之后回城。”

    手机被丢回硬木桌面的同时发出“哐”的一声响,还来不及黯淡的屏幕反s着迷离冰冷的金属光芒。

    auror有些诧异地看一眼靳辰,相识多年自然知道他x格急躁,但是不分场合胡乱发火不是他的风格。

    好在跟靳辰相对而坐的女子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她全副心神都在手中那桢微微泛黄的老相片中。

    反复摩挲着边框,半晌后那女子抬头,略带征询的看着靳辰说:“这桢《幽泉》似乎是以两张不同底片中的局部影像合成的作品,跟《春树奇峰》应该是同一时期的?”

    没想到对方还真是个识货的,靳辰微微沉吟,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点头说:“突破传统写实摄影模式,吸收国画绘事六法的原理,传模移写,反复曝光。正是郎静山先生惯用的‘集锦摄影’手法。”他神情是平和多了,语调仍是刻板,听起来像博物馆里的录音介绍。

    “这幅作品要是拿去拍卖,怕是价格不菲,靳先生真肯割爱?”那女子歪着头看他,展颜一笑,眼角的鱼尾纹若影若现。

    “我既然把它带来了,就没打算拿回去。”靳辰直视着她,正色道:“可是你答应我的东西在哪里?”

    “在车里,我去取。”

    她放下相框起身,缓步穿过中庭,珠光色的连衣裙随着步态涟漪拂动,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她蓬松挽起的黑发上,她的背影看起来就好像刚刚从60年代黑白电影中走出,有着一种跨越时光的从容优雅。谁能想到这样一名女子,经营的却是潮流劲high的嘻哈酒吧?

    看靳辰眉间有些y郁,auror敲了敲桌面,一指桌上那副《幽泉》:“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你要是舍不得,以后再想办法弄回来。”

    她那个“弄”字发的“恁”的音,外国人说中文有一种奇怪的狠劲。

    靳辰一挑眉:“给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有什么舍不得?我只希望她的录影拍得足够清楚。”

    “苏岩不是说大话的女人,手上没料她不会跟你做交易。”

    靳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的奔波,他俊朗的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随手出一g烟,点燃之前又丢下了,罗浅浅最闻不得烟味。很多习惯都是潜移默化。

    “说起来还是要谢你。没有你点线,我联系不到苏岩。”

    aur烟。一点星红明灭,她幽深的眼眸朦胧在烟雾后面。

    “叶枫也是我朋友。在巴黎时……”她住嘴,忽然记起自己认识叶枫其实比靳辰更早。二十岁时风华正茂,等着跟她约会的男孩能从巴黎排到波士顿。她太美丽太骄傲,没有一道身影能在心里长久停留。就连靳辰,她有时都怀疑究竟是因为自己未得到才对他念念不忘,还是因为她真的爱他。“爱”这个字,在她从小受的教育中几乎等同于软弱和无用,在那个势力又排外的垄断家族中,她母亲传承给她的1/2中国血统已经带来足够多的阻力,她不想再人为背上别的包袱。

    可是她想起叶枫。

    初见时体重接近两百磅的胖子。黄皮肤黑头发,混在一帮法国小痞子中间如鱼得水。天生头脑短路不懂自卑,无论她怎样恶毒攻击都从不生气,活像一个乐观的白痴。

    就是这个白痴追了她七年,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把她搬家时随手扔给他的猫伺候得像皇太后。每年春秋飞到米兰看她的时装秀,用各种手段弄到坐席,把她的讽刺挖苦照单全收然后乐呵呵回去。在她来中国后帮她鞍前马后铺排关系,她说对靳辰旧情难忘他为她出谋划策。

    如果n iu的新品发布会上,她没有因心情不爽而对他恶语相向,他或许不会在pub里喝得烂醉给人可乘之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auror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意叶枫,这胖子市侩又庸俗,品味又差,听的歌跟他的人一样白烂,像什么“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之类。

    ——可是她不需要靳辰感谢她,因为她为他奔波与靳辰无关。

    在半支烟燃尽的时候靳辰说:“叶枫托律师带话,说对你很抱歉。那天兵荒马乱,他把叶卡捷琳娜丢了。”

    叶卡捷琳娜就是他养的那只猫,平时简称“女王”——连猫的名字都起得那么绕口,可见这胖子蠢到什么地步。

    auror短促地笑了一声:“哈,他的猫爱丢不丢,跟我有什么相干!”

    靳辰皱皱眉,还待说什么,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苏岩回来了。

    苏岩看着温婉,做事倒很缜密。

    手里拿着个小型dv机,调小声音递给靳辰。

    “看到这镜头没有?那女孩是自己将药粉倒在威士忌里,叶枫睡在沙发里已经醉得不轻。”她关掉图像,抽出记忆卡递给靳辰,又说:“别忘记你们答应我的话,这事儿你们私下交涉。要是客人知道我的pub里有微型摄像头,我的店离关门也不远了。”

    靳辰长舒一口气,将卡片仔细收好,泰然承诺:“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让你为难。”

    苏岩走后,靳辰跟auror在会馆门前分手。

    接下来跟艺校女生交涉的事让律师来做就好,剖陈利害、威胁利诱,每一样都比他们拿手。

    两人的车相邻而停,在拉开那辆鲜红的法拉利车门时auror顿了一下,侧过身看向靳辰,初夏璀璨的阳光在她脸上跃动。

    “喂,当年那件事,你还恨不恨我?”

    没头没尾一句话,靳辰竟然听懂了。手按着车门默然良久,说:“与其说恨你,不如说是不敢面对我自己。”

    “胆小鬼。我可一点儿也不后悔,要是换了现在,我还那么做。”auror下巴轻扬,琥珀色的眼瞳滑过傲慢的光,车门“砰”一声拉上。倒出停车坪,引擎轰鸣,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靳辰苦笑着摇头,上车。隔着车窗玻璃光线略微暗淡。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得像auror那般恣意潇洒,在他心里总有一个阳光照不进的角落。

    手机放在牛仔裤c袋里。刚刚他没时间回短信,也没时间分神细想。现在静下来,才每一个字都硌在他脑海里。

    他回电话过去,而她竟然关机。

    重重一拳击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尖锐的长鸣。心里烦得要命,偏偏叶枫的事还不能等。

    开车前他调整一下心绪,还是给罗浅浅发了条短信:“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

    夏律师是一早就等在事务所的,靳辰到了后将记忆卡交到他手上。两人仔仔细细把录影看了一遍,微型摄像角度不够全面,拍不到事件全过程,好在女生下药那部分还是很清晰。夏律师如获至宝,马上拷出一份,去跟那女生交涉。

    靳辰不便出面,只能等。

    四点一刻,他驱车回到工作室,罗浅浅还没到。

    他一边处理积压的文件,一边时不时看看钟面,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

    ☆、第 37 章

    罗浅浅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车子里恒温二十度,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亚麻裙衫,朦胧中觉得凉意倾骨,打了个喷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醒了?”纪洋在前座转过来看她,顺手递上一张纸巾说:“正好,马上就到地头了。”

    罗浅浅有些尴尬地接过,擦擦鼻子,往车窗外看,只见街道宽敞、绿树成行,满是涂鸦的矮墙在视线里一晃而过,正是“辰枫”所在的艺术园区。她恍然想到靳辰到现在还没跟自己联系,连忙出手机来看,才发现最后一格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用罄。

    纪洋又体贴地递过他的手机,罗浅浅呆了一下,抬头,看到他眼底戏谑的笑意。罗浅浅板起脸,将滑到唇边的“谢”字又咽了回去。

    沉默中车子又往前滑了一段,“辰枫”的铭牌赫然在望。cash将车停在了路边,纪洋依旧很绅士,先下车替罗浅浅拉着车门,一边不忘提醒:“盛唐的广告等场地跟导演落实好就开拍,我会尽快跟你联系。”

    罗浅浅忽的想到什么,停了脚步问:“导演不是林政宇么?”

    纪洋挑着眉,十足十的无辜相:“谁说的?导演人选还没确定,目前我们属意的是邹旻,不过……”

    他卖了个关子,没想到罗浅浅竟然不好奇,抬脚就想离去:“好吧,等确定了再通知我。”

    “等等!”纪洋顺手拉住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俯身,拂去她头顶刚落到的树叶。

    无论如何,对他们这样的临时雇佣关系而言,这份殷勤有些过了。罗浅浅蹙眉,刚想发作,他却已经松开手,直起身,向她身后的方向露出一抹微笑:“好久不见啊,靳辰。”

    罗浅浅的后背僵硬了一秒钟,然后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略显疏懒的嗓音:“不算太久吧,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常常见面的必要。”

    她转过头,看到靳辰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密集的行道树后缓缓步出。

    分开不过四天,倒像隔了四年。

    靳辰脸上添了新晒的阳光痕迹,青色的胡茬还没刮净,简单的蓝衬衣加牛仔裤,裤子的边缘还毛了边。他的鲜活不羁跟纪洋的衣冠楚楚完全是南辕北辙两个类型。

    就像纪洋会转弯抹角说话:“其实,我很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而他会直通通拒绝:“算了吧,你现在就像条贪吃蛇,哪个行当都要参一脚,我没兴趣陪你撞南墙。”

    说完也不废话,拉过罗浅浅,转身,走人。

    一贯的干脆利落,半点不肯敷衍。

    几天工夫,工作室已经恢复了运作。一路走进去,前台、灯光、美工、摄影热热闹闹都在。在楼梯上莫小米抱着一摞资料跟他们交肩,招呼打了一半才发现两人神色不对,等他们走远她还杵在原地喃喃自语:“这是怎么了?火星撞地球?”

    火星没有撞地球,至少一开始没有。

    靳辰先声夺人,办公室门一关就抱着手臂开始审问:“说吧,你跟纪洋,怎么回事?”

    明明一路上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可是真正面对他罗浅浅还是短了士气:“就是,他来找我,说那个游戏代言的事……我觉得条件还不错,就答应了。”

    “他威胁你了?”

    “没有。”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你反正不会同意。”

    靳辰差点被她气得笑起来:“知道我不会同意,还自作主张!”不等她回答,将手伸到她鼻尖下,说:“拿来!”

    罗浅浅一愣:“什么?”

    “合约!”

    合约、剧本,都在包里。

    罗浅浅刚刚把东西取出来,靳辰已经一把抢过。一目十行看完,冷笑:“好啊,你算长能耐了,十五万,跑去演个花瓶!”

    他咄咄逼人,泥菩萨还有三分土x。罗浅浅小声顶了一句:“我刚开始在茶吧打工,一小时赚八块钱。”

    “去把纪洋的合约推了,违约金我来付。你要用钱我可以给你!”

    “花瓶跟米虫有什么区别?”罗浅浅反诘。一旦开了头,下面的话就自然而然地出口:“我就是个俗人,不谈艺术不谈事业先谈钱的俗人!除此之外,我还想得到更多,美貌、才华、天赋……随便什么!要是我能拥有,就不会……就不会……”

    “就不会怎样?”

    “就不会让你在我的生活中扮演上帝的角色!”

    话甫出口,她就觉得心里隐隐绷着的那g弦,“铮”地一声断了。茫然站在原地,她有些混乱又有些绝望地想,不是这样,她想说的明明不是这样。美貌、才华、天赋……如果她能再多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当她站在他面前,或许就不会显得那么不般配。

    可是她的自尊令她说不出那样的话。

    靳辰将纪洋比作贪吃蛇,其实她何尝不是一样?一开始只想要看到他就好,慢慢地想要站在他身边,当她终于如愿以偿,又开始想往他所站的高度。所有的不幸都起源于贪婪,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受到上帝的特别眷顾,让你拼尽全力也望尘莫及。比如靳辰。比如auror。

    长久的沉默。

    这几天为了防止狗仔偷拍,百叶窗拉得很低。靳辰背光而立,漂亮的脸上一片y郁,他专注深邃的目光令罗浅浅恍然产生一种错觉——他正在刨开她坚硬的外壳,一直看到她内心深处。她有些倔强又有些不安的,微微偏开了头。

    僵持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划破沉闷的空气。

    “喂?老夏?” 靳辰一边接起来电,一边转身坐到办公桌旁的圈椅上。

    “是我。”

    “事情谈妥了?”

    “别提了,那母女俩真是难缠。小姑娘是天生的演员,看了录影还死不松口,咬定她在酒里加的是维c,说是哪里听来的保肝偏方。她妈更是极品,一会儿撒泼打滚威胁我说要报警,一会儿又说闹出去大家都不好听……”

    “那她究竟想怎样?”

    “磨叽到最后也没个准话。不过口风是松动了,说就这么毁了个大好青年她也不落忍,只是她家小姑娘好容易搏到参加这party的入门券,如今这么一搅合还不知道下次机会在哪里……”

    “明白了。你跟她说,星艺娱乐最近在签新人,她要是有兴趣我可以代为引荐,明天十点,逾期不侯。”

    “她要是不肯呢?”

    靳辰淡然回答:“她下药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借机讹叶枫一把,用他的人脉做跳板;一种是背后有人指使,成心要他蹲大狱。无论哪一种,她都犯不着把自己搭上。告诉她要是明早不给我们答复,我们就把录影交给警方,究竟是维c还是安眠药让她跟警察解释。另外我会放消息给狗仔,说那天party上是她做局报警,后果怎样让她自己掂量!”

    娱乐圈是一个九连环,环环相扣,那天参加party的有记者明星有制片也有导演,要是这流言传出去,她就算把圈子里的人得罪完了。别说她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就算有点名气,也架不住墙倒众人推。哪怕她背后真有人主使,到这地步也不会公然为她出头。

    夏律师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靳辰,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狠!”

    靳辰摇摇头,沉吟着说:“就怕她背后真有什么人。她要是为名那这招准保有效,要是为利就难说了。”

    “放心吧,你是没看到她妈那样儿,恨不得把女儿拆零来卖。到这步她肯定选最有利的路走,硬碰硬她也没多少胜算。我去给她下最后通牒,你等我消息!”

    靳辰挂断电话,揉了揉微微跳痛的太阳x。

    他跟夏律师通话的时候罗浅浅一直闷声坐在一边,零零碎碎听了几句倒让她想起件事来。当下也顾不得刚刚的争执,走过来问他:“这个夏律师,可靠么?”

    靳辰不明白她何以有此一问,斜飞着眉瞥她一眼,说:“算朋友。”

    “有人跟纪洋爆料,说林凯的尿检有猫腻,这事是夏律师经手的吧?”

    尽管因刚才的争执还有些不痛快,听到这话靳辰也不由坐直了身子,正色问:“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看他神色严肃,罗浅浅一下子有些懊恼,早知道不该先跟他置气,应该先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他才是。不由有些忐忑地问:“会很麻烦么?纪洋说他旗下的媒体不会炒这话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约莫是真的。我跟纪泽的杂志一直有合作,他最近投资了一个彩妆品牌,想请我做艺术总监,借‘三原色’的名头做品牌延伸。纪洋跟他再怎么不对盘,也不会把矛盾放到台面上去犯他家老爷子的大忌。”

    “衡宇的主业不是在传媒跟娱乐业吗?怎么又去做彩妆?”

    “衡宇大半江山都握在纪洋手里,纪泽想做点成绩出来只能另辟蹊径。”对这种兄弟争产的事靳辰完全不感兴趣,这次回来他跟纪泽越走越远。跟外人相比他最关心的还是罗浅浅:“纪洋不是什么好鸟,你离他远点。”

    话题兜到了原点,罗浅浅有些困窘地挪了挪脚尖。

    经过夏律师那一出两人的情绪都有所平复 ,尤其是罗浅浅,看到他麻烦事那么多就愈加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候火上浇油,可是要她低头认错甚至毁约,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其实她不用回答。

    一个躲闪的眼神,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终究不是他的私有物品,他不能连她的思想都主导。

    夏律师的第二通电话很快到了。

    跟靳辰想的一样,原先她们死不松口不过是为了拉高价码故作姿态。一剂猛药下去,态度马上有了转变。

    “她们要见星艺的人,今晚,马上。”夏律师是合格的传声筒。

    靳辰气得差点笑出来:“难道星艺是我开的?”

    夏律师一贯的四平八稳:“速战速决,对大家都好。”

    这倒是实话。

    靳辰看一眼边上默默无语又掩不住担心的罗浅浅,说:“行,你安排地方,我多带个人。”

    夏律师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家生意冷清的大众茶楼。遇到熟人的概率小,也不容易招狗仔。

    等靳辰跟罗浅浅赶到包间的时候,夏律师已经把条件都谈妥了。

    跟之前的泼妇形象不同,达到目的之后母女俩显得既有教养又通情达理。

    女孩子叫周娜,比罗浅浅还小两岁,待人接物却很老练。也难怪,她读中学开始就跟着母亲走南闯北,心智远比同龄人要成熟。跑龙套拍广告做车模没闯出什么名堂就开始正儿八经地考艺校,上戏中戏北影一路辗转,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短期目标实现了就得考虑接下来的发展,如今艺校遍地开花,年轻靓丽的女孩儿一抓一大把,你要说优势,大约就是她比别人多了个豁得出去也会钻营的妈。

    像那天n iu 之夜的party,你一艺校新人去参加意味着什么本身就是心照不宣的,想搭上造星直通车怎么可能不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当周娜捂着脸做痛苦状,断断续续地说什么她没想到那晚会那么乱,她都搞不清自己被灌了多少酒啥啥的时候,靳辰始终是冷着脸旁观,连一句对应的台词都吝啬。

    亏得她能自说自话演下去,自顾自越说越投入越说越动情:“我不是存心要害叶枫的,真的。可是那些酒真是他倒给我喝的……他说会给我介绍导演,让我上戏……警察来的时候我已经糊涂了,他们怎么问我就怎么说,现在想想我可能被误导了。毕竟酒是侍应生开的,当时人也杂……”

    周娜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一脸委屈和自责。她妈半是怜惜半是嗔怪的瞥她一眼,转向靳辰说:“都怪这孩子太老实,保守,没见过世面!爷们喝了酒难免有点失态,就把她给吓着了!您别急,明儿一早我就陪她去警局把这误会解释清了,只是还要劳烦夏律师一起走一趟,总不能让这孩子为了给叶先生作证把自己搭进去不是?”

    夏律师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怕他们反告她做伪证诬陷叶枫,当即表态说:“那是那是,具体怎么说咱们再商量。”

    不一会儿包间的门被敲开,星艺娱乐的经纪人到了。这是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衬衫松松的勾勒出腰身,眼神虚浮,脸和唇色有些苍白,眼底有明显的晕青,一看就是过惯夜生活的人。

    周娜一边作势擦眼泪,一边从湿漉漉的长睫中递过个楚楚动人的眼神。所谓老实,所谓保守,自然是因人而异。靳辰太过锐利,眼中偶尔闪过一道光芒,都好像要把人从前到后刺穿一样。这位叫荣哥的经纪人就完全不同,瞬间的视线交递就让她判断出这是道可突破的屏障,而他也没叫她失望,跟靳辰打过招呼后不落痕迹地扫一下四周,目光果然定在周娜身上。这女孩儿貌似纯良,却有双天生不安分的眼。穿着件素白的真丝衬衣,转侧间缀着蕾丝的花肩x衣似露非露,勾得人心痒难耐。

    荣哥被吊起了胃口,饶有兴致地问:“这是演的哪一出?现场试镜?”

    “我怎么敢抢你的活儿。”

    靳辰打着哈哈,给在场诸人做了介绍。按他的x子是不喜欢跟人敷衍的,好在周娜妈妈很识相,叫得上名儿以后就自动自觉地将活络气氛的活儿接了过去。这荣哥也是夜场上玩惯的人,很快就跟母女俩侃得热络,话题从歌坛偶像、男女明星、时尚人物,名媛富翁间自如切换,整个包间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

    靳辰见火候差不多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携了罗浅浅先走,夏律师自然紧跟其后。

    从进门到离开,罗浅浅始终默默的,存在感降得很低。夏律师跟他们告别,她除了“再见”也没多的话。

    车窗半开,夏夜的空气酝酿着万物生长的毛躁气息,干燥的风不断摇晃着树叶的枝桠,闪耀的霓虹把这城市照得光怪陆离。

    靳辰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她:“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刚才点的都是干点水果,当正餐有点过于简单了。

    罗浅浅不是太感兴趣地说:“随便。”

    靳辰不急着开车。挑眉,看她:“你今天兴致不高。”

    罗浅浅没回答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问:“周娜跟星艺能谈拢吗?”

    “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罗浅浅点点头,转过来看他,慢慢地说:“你带我来,就是想叫我看她们的手段的?你这是要用事实告诉我,这圈子有多肮脏、人x有多丑陋,好叫我知难而退。”

    她微妙地停了一下。靳辰眯了眯眼,眸色微暗,却没打断她的话。

    她接下去说:“娱乐圈里有那么多名模明星——当然,还有更多小人物——他们人人都是靠这些手段爬上来的?就没一个清清白白、正正当当,靠实力一步一个脚印在往前走的?前阵子衍波还跟我说,她在实习的公司遇到了职场骚扰,其实y暗的东西哪里都会有,难道我还能因此不工作?我也想成功,可是我不会用爬的,我会堂堂正正往前走,哪怕永远到不了终点,成不了冠军我也不后悔。”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是舒缓而坚定的,清澈的眼波亮若星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上那些属于少女的青涩与柔弱在逐渐褪去。

    靳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向她伸出手,罗浅浅一颗心提起来,他却只是俯身,替她扣上安全带。罗浅浅掩不住心底的失望。靳辰轻轻将手覆在她掌心,说:“别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8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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