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音同翔 作者:辰星~陨落
56完结+番外
第五章
往後的几天,我都没有到忆去。
原因无他,我的心乱了……
上课发呆,被老师叫起来罚站的次数变多了;走路心不在焉,撞到人和电线杆的次数增加了;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顺夜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也更为频繁。
就像现在,因为我是值日生放学後必须留下来写教室日志。其实他明明可以不用等我的,却在扔下一句『没差』後,便坐在一旁开始玩起手机里的小游戏。
虽然眼前摊著日志本,我的心思却不在上头,满脑子都是那天翔所说的话。
喜欢他吗?我不知道。
试图想厘清自己对翔的感觉,是朋友之间的友情、兄妹之间的亲情,还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只不过,我真的分不出来。
这是我两个礼拜一直在烦恼的问题,同时也是我迟迟无法给他答覆的原因。
「天籁,你写完了没啊?」
闻声,我抬起头,只见顺夜抽走桌上的日志簿,叫道:
「你g本只有写日期而已嘛!」
随後他又抢去我的笔,说:
「我来吧,你写的话真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又没叫你等我。
「你不是我们班的,怎麽知道上什麽课?」突然发现不妥,我连忙说道,同时伸手想拿回本子。
「抄前面的不就行了?」
顺夜转过身去,不让我得逞,自顾自的开始抄抄写写。
……也好,这样我落得轻松。
望著窗外如鲜橙般的暮色,我的心思再次飘了出去……
「天籁、天籁!」
突然有股急促的呼喊声,伴随著头顶一阵痛响起。
我怒视著凶手,骂道:
「你干麻打我?」
顺夜扬了扬眉,将刚刚充当凶器的日志扔回我桌上,完全不带歉意地说:
「谁叫你在发呆。」
「那也不用打人吧……」我嘟囔著反驳。
「天籁。」
「干麻?」
「你和那个姓和g的家伙吵架了啊?」
「唉?」
闻言,原本正在检查顺夜有没有乱写的我猛地抬起头,迎上对方询问的眼神。
後者撇撇嘴,说:
「干麻这副表情?你最近都没有到那家店去,又老是心不在焉。稍微想一下,不对,艮本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事情了。」
「你啊,g本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顺夜反向跨坐在我面前位置的椅子上,对我说道。
「说吧,发生什麽事了?」
「……就是……翔跟我告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
从小我就有和顺夜分享心事的习惯,所以现在说出来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小难为情。
「嗯」
顺夜以单手撑头,看著我问:
「那你觉得他人怎麽样?」
「他是个好人。」不经大脑思考,我立刻应道,同时开始回想:
「几乎不曾拒绝我的任x要求,也很有耐心的教常常脑筋转不过来的我物理直到懂了为止。而且他很温柔。有一次我在去店里的路上受了伤,他知道後,不仅帮我消毒包扎,还送我回家。他从来不会嫌我烦,每次都静静地笑著听我说话,有时还会安慰我。还有……」
过去与翔相处的情景如跑马灯般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展现。透过回忆,翔对我的感情似乎愈来愈明显。我不禁懊恼,为什麽之前都没发现?
「虽然老爱作弄人,但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回想完毕後,我下了个结论。
「……你都讲成这样了,还说不喜欢他?」
闻言,我愣了愣,说出我真正的烦恼:
「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只要觉得他很好就够了吗?」
此时,顺夜别过头,似乎在思考些什麽。但因为看不见表情,猜不出他的想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片刻过後,他转头面向我,正色说道:
「我认为,喜欢一个人不需太多复杂的念头。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过,我会努力让他展露笑颜。他的一切,我都关心。最纯粹的喜欢,就是一心只希望对方好。」
这番话,不可否认的是解开我内心困扰的一条引线。
我低下头,再次忆起过去的种种,并喃喃念著:
「和翔在一起很快乐,看见他笑,我也会不由自主的想笑。每次他熬夜被我抓到,我都会气个半死,好似那两圈熊猫眼是出现在我脸上。他那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样子,总令我觉得是不是直接打趴他,他才会乖乖睡觉」
想到後来,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微笑著对顺夜说:
「我想我有点懂你的意思了。」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我连忙背起书包,想直接冲去翔身边,却又突然瞥见桌上待缴交的教室日志。
见状,顺夜向我摆了摆手,说:
「我帮你交,快去吧!」
「真的吗?那我先走了。」
步到教室门口时,我又转身说道:
「顺夜,刚才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想破头都没有结果。不过,我怎麽不知道你这麽有经验啊?」
笑著说完最後一句话,马上引来对方的一枚白眼。
「你很烦耶!要走快走!」
「哈哈──知道啦!掰!」
就在我转身离去的同时,耳边若有似无地传来一个声音:
「只要你开心就好天籁」
第六章(终章)
自从我想清楚自己的感情,跑去找翔却看见大门深锁的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到忆去,但总是带著失望回家。
电话我也是每天打,但没开机就是没开机,电话那头响起的电子音提示已经听到会背。
没有翔的消息,我显得更加意志消沉,顺夜出现的次数也更频繁,搞得班上同学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很抱歉,不是。
又是个无聊的假日。
我躺在床上,望著书桌上摊著的作业,完全兴不起想写的欲望。
闭上眼睛。明明才刚刚起床没多久,却累得彷佛三天三夜没睡。
嗡……嗡……
床头上传来手机独特的震动声,唤醒我的思绪。
萤幕显示著从来没见过的电话号码,但我还是接了起来。
「喂?」
「喂?天籁吗?」
「……静姊?」
挂上电话後,我g据静姊的指示,沿著熟悉的路线来到忆。
这一次,店门是开的,但里头却空无一物,所有的作品包含家具都消失了,只剩下用电话将我叫来的静姊坐在一楼的楼梯口。
见到我来,她便招招手,唤我过去。
或许是我的错觉,静姊似乎憔悴了许多,以往的自x风采与开朗在她明显消瘦的脸上找不到踪迹。
「发生什麽事了?怎麽都变了?」我坐了下来,问道。
表面上是故作镇定,但内心却有一股巨大的不安在流窜。
「希望你能冷静的听我说。」见我点头,她又才开口,语气顿时变得有些落寞:
「翔他……」
静姊吞了下口水,接续道:
「一个月前去世了。」
忽然间一片静默随著震惊重击了我。
我是不是听错了?
翔……死了?怎麽会?
彷佛察觉到我的不解与混乱,静姊轻轻握住我的手解释道:
「其实他天生心脏出了毛病。刚开始我们以为只是心脏跳的慢了些,应该不成问题,顶多不能从事激烈运动罢了。但在他十七岁那年却发病了,来得又快又急,差点救不回来。後来经过长达一年的追踪观察,发现他的心跳次数正缓慢减少,心脏机能也在降低中。照这情况下去,不出两、三年,翔的心脏会完全失去动力,就此停摆。」
静姊依然握著我的手,脸上露出浓浓的哀愁,眼眸无光。她回忆似地仰起头,继续说著:
「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後,他毅然决然地放弃申请到的大学,搬离家里,开了这家忆。店名的由来,是因为店里摆的作品全是翔在发病後,为了留下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记忆所做的。之所以选择雕刻,是他说这样才有实体,不像绘画只是个平面。」
「前阵子你撞见我们吵架对吧?那时候我想带翔回家,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差了。不过他说一定要向你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有刚刚那段话原本也是他想跟你讲清楚的,所以硬是不肯走。後来他又说要等你,结果发病了,住院两三天後还是走了。」
听著听著,我低下了头。
如果我早一点想通,翔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彷佛看穿了我的自责,静姊轻轻抱著我微微颤抖的身子,抚慰的话语响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我还很感谢你。谢谢你让我弟弟体会到爱人的感觉,谢谢你让我弟弟带著快乐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我仍然颤抖著,不仅仅是被静姊感动,同时也为了翔的离去而心痛。
我们两个同是失去重要之人的女孩,相拥在一起,啜泣著。细微的哭声在这空盪的屋子无限放大,响亮而哀伤……
「抱歉,我太激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两个才止住了泪,并放开抱著对方的手。
分开後,静姊从旁边拿出一个盒状的物体,将其塞入我掌心。定神一看,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忆所看中的音乐盒。不同的是,上头的羽翅周围多了几个小小的音符。
「翔拜托我将这个交给你,他在医院的最後几天都在刻它。」
闻言,我愣了愣,一次与翔的对话在我耳边响起……
──「翔,帮我作一个和这个类似,但是音符图样的音乐盒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为什麽是音符?」
「因为我叫『天籁』,是美妙的音乐,当然以音符为代表罗!」──
我的手指轻拂过盒盖上的浮刻。虽然手工并不是十分j细,但能透过指尖感受到翔来不及对我诉说的满满心意。
「还有这个。」静姊递来一张纸,说道。
我接过那张纸,却愣住了。
「静、静姊,这个是」
「这张支票是卖掉翔全部的作品後所换得的钱。他说,要提供你上大学。」静姊淡淡的笑著,说:
「他还说,希望你能完成他未能继续的梦想,因为当初他所考上的就是医学系。」
听完这番话,我沉默了许久,久到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
「我想」
闻声,静姊转过头,等著我的答案。
「我不能收你或翔的钱。」
「那大学呢?你会去念吗?」
「我」
----分隔线-----
一年後,我首次来到翔的墓前。
风使我的裙摆飞扬,同时吹落几片树叶,悄悄降在我头顶。地上摆了个音乐盒,轻柔悦耳的旋律自其传出。
随著这旋律,我缓缓开口:
「翔,我来看你了,你应该不会怪我这麽晚才来吧?」
「跟你说喔、我考上医学系了。虽然不是一流的大学,但只要我努力,将来一定能成为帮助人的好医生,对吧?」
阵阵徐风吹来,拂过我的脸及发梢,闭上眼睛,我感受著此刻的宁静。
「呐,翔……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你相信吗?」
音乐盒里放了张字条:『愿与天籁共同飞翔』
番外-最後的日记
11月4日 天气 布云的y
住院第一天,一睁眼就看见姊姊担心的神情,双眼浮肿,想来是哭过。但以姊姊爱逞强的个x自然是不会承认,甚至还敲我头,骂我这样不爱护身体,她要怎麽向人在国外的爸妈交代?
看著身上为数不少的贴片、导管及床边熟悉的医疗仪器,我知道我又回来了;表格上写著的依然是同一名医生、同样的病名,四年来没变过。
该不会其实g本从头到尾都同一张吧?
我请姊姊帮我带来音乐盒与工具组。
虽然知道我在病房里无聊,但还是要求我一天仅能刻三个小时,答应了,她才肯帮忙。
无所谓,三个小时够用了。只是想趁力气比较充足时动手。
可惜,已经没时间做个新的了。
她应该不会计较吧?
11月5日 天气 窗帘的绿之间是晴天
下午,我拜托姊姊请她於我不在的之後,替我处理忆。果然不出所料,姊姊气到只差没揪著我的耳朵大喊了。看来还是有顾忌到我是病人,这里是医院。
「你不会有事,所以我不会帮你!那间小店就等你病好後自己去解决!」
闻言,我仅是淡淡地笑了下,没多说什麽。
虽然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握雕刻刀的手变钝了,用力刻下三、四刀才过抵上以往的一刀;雕出的线条也不够平顺,彷佛又成了初握刀的新手。
按住手腕的指尖测不出脉搏,至於x口的掌心感觉不到跳动,心电图上微弱的起伏是我心脏尚未停摆的唯一证据。
一个人得仰赖机器来确认自己是否还活著,也真可悲。
但她不同。
永远的朝气篷勃,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声传入我的耳朵,如同她率直的笑容深深烙印在我脑海。
现在想起来,说不定那阵子心悸的次数减少就是因为她身上的活泼生气感染了我。
然而才几天不见,我人就进了医院,急救、吊点滴。
呵,没想到她比那些贵死人的小药丸有用,早知道就不花钱买了。
我想你。
11月6日 天气 天花板的灰白
昨晚梦见了她第一次来忆的场景。
真难想像怎麽会有人倒楣成这样,想到都觉得好笑。
不过更难想像的是,这个倒楣的女孩竟进了我的心,成为我的初恋。
在其他同年纪的男生眼中,或许我还只是个幼幼班小鬼,都21岁了还在搞什麽『情窦初开』!?而且对象也太不挑了。
这点我承认,但在得知自己生命将尽之後,我从没想过自己有谈恋爱的可能。
她是个奇迹。
一如她的名字,是上天赐予我的奇迹之声。
手渐渐无力,有几次险些连笔都握不住。
幸好昨天就将东西完成了,不然可会食言了。
我生命中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我生命中的最後一件作品。
当初刻它是为了自己,现在刻它是为了你。
我不会说甜言蜜语,因为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麽说,只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时间不多了,请容许我再跟你说一次:
天籁,我喜欢你
(颤抖的最後一划落下的同时,一旁的机器发出哔--的尖锐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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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废言~~
离正文写完刚好隔9个月,在看"我们这一家"时突然冒出灵感
(很怪,我知道=口=)
总之,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请各位看官笑纳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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