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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花林醉 作者:竹耳

    第 17 章

    待他们的马车抵达虚弥之境的边境处,楚洛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的身边站着方踏歌,不过已又是那副纨绔的模样。司云音怀里的女儿红冲着方踏歌呲了呲牙,然后被司云音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立马又软趴趴地钻回到了司云音怀里。

    方踏歌玩世不恭地揽上司云音的肩,话却难得说的正经,“若是遇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虚弥之境,可保你一世长安。”

    司云音的心尖儿一颤,难得对方踏歌露了一个笑,“也许,她还活着呢?就等着你去找她。”

    等待他们终于要离开,司云音掀开车帘,突然狡黠一下,朝着楚洛的方向就扔了个东西过去。

    楚洛稳稳地接住,打开,就看见里面竟是二两瓜子……皮,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还有被车轮卷起的滚滚烟尘,不觉哑然失笑。

    有了楚洛的协助,他们轻易避过古祀城的耳目,一路向西,直奔着苍离国快马加鞭而去。

    凌冥神秘兮兮地把脸凑到司云音面前,跟她讲来时路上的险象环生,凌冥讲得唾沫横飞,司云音听的惊呼连连。直到讲至花林醉的离殇时,一直闭着眼睛睡觉的花林醉突然“啧啧”了两声,插了句,“格醉楼最近似是又堆了不少的卷宗。”

    凌冥听后,立马闭了嘴,然后马车里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滋滋啦啦”地磨牙声,像一群啃房梁的耗子。

    如此紧赶慢赶了一个多月,也只在靠近苍离边境时休整过一次。

    当时他们刚生起火堆,身后的草丛里便响起了“悉悉索索”地脚步声,凌冥立马就近找了根尤为粗壮的棍子抱在怀里,然后把另一根较为粗壮的塞给司云音,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司云音见花林醉依旧懒散而漫不经心地将枯枝塞进火里,便心知没什么危险,于是安抚地拍了拍凌冥的背。

    草丛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隐隐现出一个人形,朝着他们又走了几步,竟一头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凌冥指着那倒下的人影惊呼一句,“疯女人!”

    司云音打眼仔细瞧了瞧,从那衣着打扮来看,却是珊瑚无疑,“她一路都在跟着我们?”她想着花林醉方才的反应,料想他应是早就知道,于是不觉又暗自嘀咕一句,“她是怎么躲过画中一族的幻境的?”

    司云音刚要上前,便被凌冥拦住,于是她不觉打趣道,“要不你现在过去咬她两口,就当报了仇?”

    凌冥冷哼一句,“老子不屑!”说完倒把胳膊放了下来,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待司云音走到小竹面前,倒是吓了一跳。她身上的衣服全破了,鞋还少了一只,脚底板除了血泡之外皆是一片血肉模糊,其中竟还嵌入了不少沙石。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已经干涩开裂,头发也已经全乱了,身上是数不清的细密伤口,有些仅仅破了层皮,有些却已经深可见骨,又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有些地方竟已经开始化脓生疮。整个状况,怎一个惨不忍睹。她对生养自己的虚弥之境究竟有着怎样的厌恶,才会如此义无反顾的跟在他们身后,即使去了半条命也决不回头。

    待凌冥也跟了过来,看到小竹的惨状,也不觉被吓了一跳,二话不说便帮着司云音把人抬了过去。

    然后一直到他们抵达苍离国,小竹才终于醒了过来,看到他们之后,眼中流露出的竟是深深的恐惧。司云音拍了拍她的背,将一碗清粥递在她面前,她才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抱着司云音哭了起来。

    而一众人抵达苍离的国都澧城,已又是七天之后。宫景阳在城门口远远地跟他们挥手,待马车行的近了,宫景阳笑出了左边嘴角那个浅浅的笑窝,喊了一声,“云音姐姐。”

    凌冥听了却在一旁不满地吱哇乱叫,“我也比你大,我之前对你软硬兼施,也没见你喊我一声姐姐!”

    景阳歪着头问了句,“你今年多大?”

    凌冥想都未想就答了句,“十六!”

    景阳笑着应了句,“我两年前问你你也这么说,所以等过了年,就该是你反过来喊我一声哥哥了。”

    凌冥被景阳这异于常人的思维惊得半天没有转过弯,最后吼了一句,“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我虽然有着十六岁的外表,但是我有一颗十磬

    宫景阳的府邸种了很多草木,走进长长的回廊,放眼望去,虽是晚秋,却依旧草木扶苏花叶苍翠,很是勃勃生机。只是除了繁盛的草木,还有为数不少的女眷,见了景阳皆是软腰柔骨的请安,吐气如兰媚眼如丝,那神态举止所要传达的意思羞涩却也非隐晦,让司云音不觉疑惑地多看了身边这个两年前仅有一面之缘,如今却也已经拔节的愈发俊朗挺拔的少年。

    凌冥看了眼司云音,又看了眼宫景阳,最后不怀好意地凑在司云音耳边,假装耳语却又用谁都听得到的声音感慨,“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景阳都已经娶了三个老婆了,最近听说他又看上了什么大人家的小姐,天天想着法儿的往人家府里跑,又不知从谁那听说了那家的小姐爱砚台,他恨不能把整个澧城的砚台都搜集了来送去,估摸着那家小姐家里的砚台,现在都可以开铺子了,阿弥陀佛,他以后莫不要再喜欢上什么爱金织银造物件的姑娘小姐,那就是万万幸了。”

    司云音被凌冥的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转头问过身边的宫景阳,“你不是还未满十六,就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了?”

    宫景阳在一边羞涩而局促地解释,“那时年龄小,年轻不懂事,觉得喜欢就立马奏请父皇赐了婚,现在才觉得,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司云音听后一阵发昏,回头又注意到了珊瑚偷偷打量景阳的神色,那眼中的流光溢彩竟是比刚刚行过的女眷眼中的还要妩媚焦灼,然后珊瑚在发现了司云音的注视之后慌乱的低下头,立马红了脸。司云音不觉深吸一口气,突然在身边这个少年身上隐约看到了方踏歌的影子,她为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而有了深深的罪恶感,这虚弥之境有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方踏歌,就已经是广大姑娘小姐的大不幸,若再过两年,待景阳再大些,那就是广大姑娘小姐的梦魇时代了,更何况,他这模样底板,也确实有着如此发展的潜质。

    凌冥捅了捅司云音的胳膊,“他的感情史跌宕起伏着呢,我早就已经整理成册,分为六章九节十二回,哪天得了空,我细细的讲给你听。”

    宫景阳懊恼地喊了凌冥一句,司云音甚是慈爱地摸了摸景阳的头,赞许地看着凌冥,“那一定是个好段子。”

    宫景阳躲过司云音的手,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最后一甩手疾行两步走在了前面,换来司云音和凌冥笑闹作一团。

    宫景阳走了两步,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万般不愿地转过身,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塞给司云音,“你的信,送信的人坚持要见你,被我安置在了西厢房,等了你有两天了。你的行踪九哥一直安排的谨慎,所以我派人去查了身份,还不清楚什么来历。”

    司云音疑惑地打开信封,上面是规整的一行字,“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宫景阳把头凑过去,那皱眉的样子和花林醉倒是如出一辙,“这笔迹我认得,是大哥的字。”说完又疑惑地问一句:“那这人……云音姐姐还见吗?”

    司云音转瞬就想起虚弥山脚下那间客栈里曾邀她前去的公子,不觉有些厌恶,随手把信撕了,扔进信封里,团了团,一扬手就丢进了荷塘里,应了句,“为什么不见?”

    随着宫景阳,司云音刚在西厢房门前站定,里面就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躲闪不及之际,一把将司云音抱住,声音里略带了一些哽咽,“你是云音吗?我是你的姐姐啊!”

    司云音感到肩窝处一片湿热,只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人松开手臂,一双眼睛泛着水色,她抬起手摸了摸司云音的脸,“那时候,邱桑战败,晴妃娘娘死了,风雷将军失踪了,你也跟着丢了,我们所有人被送去角城长居,世人都赞有滢国主仁德,却不知我们是被送去坑杀……我因自幼身子不好,再加上路途险恶又不堪押送人的虐待,半路便昏死了过去,他们将我草草埋了,我是因此才逃过一劫活了下来……后来隐隐听到司将军的消息,我找了你们好多年……你这鼻子,还有这眼睛,都和晴妃娘娘那么像……万幸你还活着……总算是被我找到了……”话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司云音抬手擦掉那人的眼泪,张开手臂慢慢地将她抱住,然后隔了很久,才开口说,“我以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说完眨了下眼,便有眼泪砸了下来。

    邱桑的公主文馨,在司云音出生之前,曾是邱桑国主最受宠的女儿,生母锦妃系宰相之女,琴棋礼仪皆是上佳,其品貌才华亦是无人可出其右。坊间曾有关于宰相府四公子的传言,说是这四公子儒雅处与文人骚客斗诗,豪爽处与武夫侠士拼酒,端端一派文采风流。如此人物,后来被知情人道破,其实应是宰相府扮男装的四小姐,暗指的便是进宫前的锦妃。如此女子教养出的女儿,自然也是不同。公主文馨,三岁便可诵诗书,五岁便能七步成诗,小小年纪竟已是比邱桑的一众皇子出众,如何能不得宠。只是奈何七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锦妃恰也卷入后宫争斗,最后因恃宠而骄迫害宫中子嗣之名被打入冷宫。不久,文馨公主的病虽然好了,华妃却也在冷宫中服毒自尽,坊间四公子的锦绣诗文也因此成了绝笔,引得一片唏嘘惋惜之声。

    小小年纪就已为人惊艳的公主文馨,却也因此失宠。

    文馨长司云音十岁,自入了这景阳府与司云音相认,无论她去到哪里,总有司云音怀里抱着女儿红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间或看着她愣愣地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却也因此被景阳打趣,说司云音像极了自己小时候跟在花林醉身后的样子。

    文馨的举手投足间,有着自小教养出的尊贵端庄,但她却意外的烧得一手好菜,在邱桑亡了近二十年的现在,有关邱桑的一切也在逐渐的消亡,所以而今还可以一品正统的邱桑菜色,

    司云音和女儿红抱着浑圆的肚子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圆满。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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