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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8

    局外人 作者: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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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悦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宽松的衣服也遮不住了。她本来是班里成绩最优秀的学生,也是班主任最宠爱的学生,可短短的一个月,她的成绩就下滑到了全班倒数几名。她不敢回家,不敢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更不敢去医院把孩子打掉,怕不小心碰到认识的人。万般绝望中,她想到了远在江城读大学的谭宇,唯一能够帮她走出困境的人。

    她找同学借了两百块钱,加上自己省下来的生活费,买了一张去江城的火车票,然后瞒着家里跟学校请了病假,坐上了去江城的火车。她别无选择,只能去找谭宇,被他骂一顿也好,瞧不起也好,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站台见到谭宇的那一刻,发现他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嫌恶和鄙夷,而是无奈和心疼时,这个一向骄傲要强的女孩子,经历了这么多天身心的双重折磨,终于卸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扑到谭宇怀里大哭了一场。

    哭完了,她什么都交代了。和那个男孩的事,怀孕的事,瞒着家里来江城的事。谭宇听完后一言不发,只了她的头。隔天他们就去去了江城最好的妇科医院,手术是谭宇替她签的字,她躺在推车上紧张地等待被送入手术室的那一刻,谭宇握了一下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了五个字:别怕,有我在。

    谭悦哭了,不是因为怕痛,而是因为谭宇这句话。她和谭宇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多亲密,谭宇生x内敛,又比她年长了五岁,两人在家里时就很少能有聊到一起的时候。别人家的哥哥会什么都照顾妹妹,什么好的东西都留给妹妹,要是妹妹受了欺负,哥哥肯定会第一个冲出去,把欺负他妹的人揍得落花流水。可谭悦没有这样的哥哥,她记忆中的谭宇,很少关心她,甚至很少对她笑,留给她最多的就是一个高大疏离的背影。谭宇读大学后两人的联系更少了,只有在给家里打电话时会顺便问一下她的学习情况,她甚至一度以为,谭宇都忘了他还有自己这个妹妹。

    她在来江城的火车上时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谭宇不帮她,或者把她的事告诉爸妈,那她就去跳楼,去跳湖,反正死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事,她才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活受罪。可就是这个对她“漠不关心”的哥哥,亲手将她从绝望和羞耻的深渊中拯救出来。做完手术出来的那一刻,看到从走廊外面洒进来的阳光落在谭宇温柔的侧脸上,她眼眶立刻就湿了。活下去,她对自己说,一定要活下去。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谭宇知道这种手术做完后谭悦的身体会受到很大的损害,一定要及时补充营养。

    谭悦倚在靠枕上,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哥,做这个手术是不是很贵?要不今天就出院吧,免得又要多一天的住院钱。”

    “还好。我最近在做兼职,工资很高,这点钱还不成问题。”谭宇面不改色,事实上他在火锅店做兼职的工资是按月结算的,现在还没发。这次谭悦做手术,他把自己的生活费和以前存的钱全垫上了,还找一个老乡借了五百块钱。

    “再住最后一天,明天再出院。”谭宇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了谭悦的头发,柔声道,“好好睡一觉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嗯。”谭悦乖巧地点点头。

    “陈鸥,你电话响了!”

    “陈鸥去洗手间了,你叫凯曦接。”

    张凯曦正在和老三摇色子,比大小。一群人围在茶几旁兴致勃勃地观战,茶几上除了几盘水果和零食,剩下的都是整齐划一的玻璃酒杯,输了的人要么喝一杯酒,要么脱一件衣服。

    “三个六”张凯曦只穿了件棉质t恤,惬意地喝着沈牧递过来的柠檬茶。

    “四个六”老三摩挲着手上的木质骰盒。

    “五个六”张凯曦眼皮都没掀一下。

    老三表情微变,他手上只有区区一个六,张凯曦这么敢叫,难不成他那里有四个六?

    “六个六”老三一咬牙,决定赌一把。

    张凯曦嘿嘿笑了两声,“开!”

    马上有人给两人揭开色盒,张凯曦手上还真有四个六,老三一个六,前者完胜。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老三鼓着腮帮干了一整杯啤酒。

    “凯曦,陈鸥的电话,你给他接一下,老是响个不停。”一只手伸过来,把陈鸥震动个不停的黑莓递给张凯曦。张公子玩得正high,哪能让一个电话打断兴致,正打算随手掐了那个电话时余光突然瞄到来电显示,眼底一喜。竟然是谭宇打来的,谭宇给陈鸥打电话干嘛?不会两人真有什么奸情吧……

    “你和沈牧先玩着,我出去一下。”张凯曦站起身,把沈牧推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又冲围观的人“友善”一笑,“沈牧是新来的,你们可别欺负人啊。”

    带上包厢的门,张凯曦按下通话键,语气带了几分难以自制的愉悦,“喂?”

    “……”谭宇好像听出那边的声音不太对,犹豫了一下,才道,“你好,我想找一下陈鸥。”

    谭宇竟然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张凯曦抠着长廊上的墙纸,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你找他干吗?”

    “你是……张……”谭宇这回听出来他的声音了,但让他喊凯曦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上次他叫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两人困在冷冻室,担忧加上焦急,让他一冲动就直呼了张凯曦的名字。现在他是喊张公子觉得不自在,喊凯曦又觉得别扭,不知道要跟人怎么打招呼才好。

    “叫我凯曦吧。”张公子惆怅地叹了口气,“都提醒过你多少次了。”

    “说吧,找陈鸥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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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问……这个月在店里做兼职的工资能不能提前预支……”那头的人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憋出这句话来。

    “你缺钱?”张公子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嗯”谭宇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只觉得脸颊有烧起来的趋势。借钱这种事情,的确很考验心理素质。

    “缺多少?”张凯曦很理智地没有问原因。

    “大概要三千……”

    “三千?”张凯曦这句反问的意思大概就相当于:你太让我失望了,才借三千,不知道我和陈鸥都是官二代么……

    谭宇自然不知道张凯曦在那头怨念的腹诽,以为是这个数字让他为难了,毕竟张凯曦前段时间才被家里没收了跑车和信用卡,手头一时紧张也是很正常的。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那个,我还是找陈鸥吧……”

    “你卡号多少,我现在转给你。”张凯曦有点头疼,这家伙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呢,刚才他说那两个字时语调上扬分明是表示轻蔑嘛,这家伙误会到哪个爪洼国去了!

    “啊”形势转变太快,谭宇一下没反应过来,“卡卡号?”

    “对啊,我先借钱给你,到时候陈鸥让经理直接把你的工资划到我的账上,这样不就很方便快捷?还是说你要找陈鸥,然后让陈鸥再去找店里的会计,然后会计再按你的工时给你预支工资……你不觉得这个过程很繁琐很复杂吗?”

    张凯曦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开玩笑,这钱他肯定不能让谭宇还啊,到时候就说店里给发员工福利,每人三千,谭宇该拿的工资还不是照样拿。

    谭宇完全被他给绕进去了,满头大汗道,“我没想太多,就是想问问陈总能不能预支工资……那我还是把卡号发给你吧。”

    这才对嘛。张凯曦笑得露出一口亮闪闪的小白牙,“后天就周六了,你真的没空来我家?”

    谭宇被他这殷切的语调弄得有点受宠若惊,“真的不好意思……我妹妹这两天来了江城,她身体不太好,我得陪着她……等她走了,我一定去。”

    张凯曦眼神一凝,原来是这样,还以为谭宇真把他当路人甲呢。难道说谭宇借钱也是因为他妹……张凯曦短暂地思考了三秒钟,果断对那头道,“你后天把你妹妹一起带上吧,都来我家吃饭。”

    “这……不太好吧……”谭宇除了擦汗还是擦汗,他已经麻烦张凯曦够多了,现在还带上他妹……

    “有什么不好的。我回头就跟我爸妈说去,他们肯定乐意。”张凯曦听着那头略显犹豫的尾音,决定采取先发制人策略。

    “那就这样啊,后天晚上六点,理工校门口。我和司机来接你们。陈鸥手机快没电了,你把卡号发给到我手机上,我给你转钱去。”不等谭宇说话张凯曦就快速报了一串朗朗上口的号码。

    “这……我还没——”谭宇手忙脚乱地默记那个号码。

    “手机没电了,先这样啊,下次再聊。”张凯曦得意地掐了电话。他自己那个手机号太好记了,谭宇肯定不会忘。

    “笑得这么y险?干啥了?”陈鸥上完洗手间回来,老远就看到张凯曦倚在廊柱上笑成一朵太阳花,他j神抖擞地打了个激灵。

    “我笑得很y险吗?”张凯曦无辜地回望他。

    “靠,你偷接我电话。”陈鸥一眼看到他手里攥着的黑莓,“赶快从实招来,你用我手机干了什么危害社会的事?”

    张凯曦无所谓地把手机丢还给他,撇嘴道,“谭宇打来的,说改主意了,决定周六带上他妹一起我去家吃饭。”

    “他妹?”陈鸥还有点跟不上剧情,“谭宇还有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张凯曦朝他别有深意地一笑,推开身后的包厢门。被他恶寒到的陈鸥全身都狠狠地抖了一抖。

    包厢里的气氛依然火热,有人在k歌,有人在玩斗地主,摇色子的那桌还是围了不少人。张凯曦走过去,看到俊脸通红的老三正坐在沙发上视死如归地灌下一杯啤酒。

    他对面的沈牧也喝了不少,只不过他酒量比老三好,脸色基本正常。老三就不同了,一喝就上脸,被逼无奈脱了两次衣服,现在身上仅剩一条遮羞的四角内裤,光裸的上身像龙虾一样红。

    “哎哟喂,老三你都输成这样了。”张凯曦笑得那个欢快。

    他身旁的陈鸥不知是善心大发还是另有奸计,笑眯眯地走过去揽住老三的肩膀,冲张凯曦咧嘴一笑,“欺负咱们单身一族没人是不是,来,我替你。这次我们换个玩法。”

    他让人送了瓶原装的伏特加过来,拿起手边的一个空酒杯,先倒了半杯伏特加到里面,又倒了半瓶冰啤,白色气泡咕噜噜从杯沿溢出来。他举起酒杯,特意在沈牧眼皮子底下绕了一圈,“认识这个不?俗称深水炸弹,当然,在老三那儿叫做一口倒。呵呵,我跟你来赌一局,如果我输了,就一口喝干这个,如果你输了,老三现在脱成什么样儿,你就脱成什么样儿,行么?”

    老三正忙不迭地穿裤子呢,一听这话,动作顿时停了,开始脱裤子。围观的人发出一阵了然的哄笑。

    沈牧确实冷静,都这样了脸上都没多大表情。站在人群中的张凯曦突然有些不忍,陈鸥玩起来是最疯的,什么都干得出来。但是气氛已经吵到白热化了,沈牧要是不答应或者他替沈牧上都属于搅局行人,少说要被人唾弃个小半年。

    “好。”沈牧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有意地朝这边瞟了一眼,才说出那个字。

    张凯曦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沈牧,他也是这种眼神,倔强,坚定,无畏。就是这个眼神,让他念念不忘,甚至对这个人起了不一样的心思……然后他把人追到了手,但是那种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

    那边已经开局,气氛high到要爆表。陈鸥把外套随手朝后一扔,揭都没揭自己的色盒,直接翘着二郎腿坐在布艺沙发上,懒洋洋地给自己点了g烟,“三个六。”

    沈牧看了一眼自己的色盒,长睫微闪,“四个六。”

    “五个六。”陈鸥惬意地吐了一口烟圈。老三很狗腿地在一旁给他按摩肩背。

    “六个六。”沈牧不经意抬眼,便看到张凯曦从人群中朝自己走来。他有些讶异,张凯曦脸上这种神情,不太多见。好像回到了他刚认识他的那段日子,他看着他的时候,眼底的温柔,深情,让他有种自己正被深爱着的错觉,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被这种错觉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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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紧张,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张凯曦在他身边坐下来,嘴角微勾,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肩膀,“你大胆接就行。”

    温热的鼻息散在沈牧耳边,他脸一红,自从张凯曦出院后,两人就很少这么亲密过了。

    “七个六”陈鸥又吐了口眼圈,同时耸肩示意老三换个位置按摩。

    沈牧没底了,下意识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张凯曦。他手上只有三个六,陈鸥至少要有四个六才接得起,每人一共就五个色子,从统计学上来说,每个色子摇出六的概率都是六分之一,而五个色子同时摇出六的概率就更小了,六分之一的六次方。这个概率差不多相当于南航每年飞机失事的概率,甚至比后者还要小。

    张凯曦捏了一下他垂在桌底的手,他想得很简单,给沈牧一点力量,让他有勇气自己做决定,毕竟沈牧是第一次玩这个么,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可沈牧却很遗憾地理解错了他的暗示。

    “八个六”沈牧想都没想。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这个叫沈牧的,胆儿也太大了吧!说接就接!

    陈鸥表情有点古怪,他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揭开自己的色盒看了一眼,脸色更古怪了。他以为张凯曦坐沈牧旁边肯定会指导他几句,至少不能让他这么生猛地就接了八个六吧,他手上才只有三个六而已……

    张凯曦无语凝噎,他大概也意识到沈牧会错意了。不过事已至此,他就只能祈祷陈鸥今天抽一次风了……

    “开”陈鸥今天虽然很一直high,跟抽了大麻一样high,但很可惜没抽风,大脑和小脑都表现正常。

    “你先开。”张凯曦的架势摆得很足,尽管他很清楚沈牧这边多半是输定了。

    陈鸥不以为意地揭开了自己的色盒盖,顿时一片遗憾的叹气声。才三个六而已,还以为多大呢。看来陈鸥那杯深水炸弹是喝不成了。

    沈牧看到陈鸥的色面,立时脸色一白。正要颤抖着手去揭盒盖,一只手伸过来,盖在他手上。

    “我来。”张凯曦的语调很轻柔,他替沈牧揭开了盒盖,嘴角还是勾着,云淡风轻地看着对面的陈鸥。

    围观的人有识眼色的,已经开始无声撤退了。他们都明白,张公子为了沈牧,今天势必要跟陈少过不去了。

    “还记得一开始我说的规则吧,输了该做什么,赢了可以做什么。”陈鸥也不急,慵懒地往沙发垫上一靠,“凯曦,你可不能因为沈牧是你那谁谁就偏袒人家啊。”

    沈牧的脸青了又白,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受得了陈鸥这种暗含讽刺的语调,一咬牙,就要解自己的上衣扣子。

    “等等。”张凯曦制止了他的动作,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鸥,“规矩是你定的没错,但是最后的色盒是我揭的,沈牧没输,是我输了。所以,衣服,我脱就行了。”

    老三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听完张凯曦的话眼皮便是一阵乱跳,这两人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杠上了?他瞟了眼陈鸥,后者面无表情,眉心浮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川字,这是陈鸥发怒的前兆。

    “行啊,你脱衣服,我没意见。”陈鸥却是笑了,不过嘴角勾起的弧度有几丝嘲讽,“记住,要脱到和老三一个样儿。”

    张凯曦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棉t恤就脱了,他皮肤本来就白,在医院住了那么多天院后更白了,伤口也已经看不出缝针的痕迹。沈牧离他离得太近,陡然一片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眼前,再衬着张凯曦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他一时都看呆了。

    “我可没说脱了衣服就完啊,”陈鸥双手抱x,没有看张凯曦,而是冷冷地斜睨着沈牧,“桌上还有杯深水炸弹呢,你们谁喝?”

    张凯曦光着上身,没有半点不自然地端坐在茶几前,端起那杯深水炸弹,“当然也是我来。”

    沈牧醒过神,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这个我喝就——”没等他说完话,张凯曦已经仰头豪迈地把一整杯酒都灌了下去。

    老三瞪大了眼,连连咂舌。陈鸥的脸更臭了,甩下一句“你小子今天行啊!”便起身大步走出了包厢。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陈鸥很不爽张凯曦今天给沈牧收尾的做法,既然进了这个圈子,就得有胆玩儿,没那么多冷艳高贵傲娇别扭,与其说陈鸥不爽张凯曦,倒不如说陈鸥看不惯沈牧的矫情。想进这个圈子,又放不下那些矫揉造作的姿态,以为玩过家家呢。

    陈鸥一走,包厢的气氛至少冷了一大半。唱歌的那帮人也没唱了,捏着话筒,征询似的看向老三。张凯曦现在脸色差着呢,可没人敢去惹他。

    “我看时间也不晚了,大家都早点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呵呵。”老三的笑话很冷,但还是有人笑,边笑边告辞。

    那杯深水炸弹的威力实在太猛,张凯曦坐了很久,都觉得太阳x一阵阵的抽疼。喉咙和胃就更别说了,像被烧红的烙铁滚过一样,烫得他全身都起了一股燥热。

    “喝点茶,缓解一下。”老三看张凯曦脸色有种不正常的苍白,就知道他离醉酒不远了。要醉不醉,这种状态是最折磨人的。那些人一走,他就叫侍应生送了壶热茶过来。

    张凯曦摆摆手,“别,我现在什么不都想喝,就想回去睡一觉。”

    “你这样能回去吗?”沈牧替他套上t恤衫,不怎么放心。

    张凯曦摇摇头,他还算清醒,知道这样回去肯定免不了被他爸一顿狠揍,去老三家更不行,两家离得太近了,他爸要是晚上过来串个门,或者听了点什么消息……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回理工大吧。沈牧,你宿舍还有空位没?”

    “有。”事实上,除了沈牧,这两天他的室友陆陆续续地都走光了。他们院的考试比张凯曦他们院结束得早多了。

    “那行,沈牧,你送凯曦回学校。我去结账,你们路上注意啊。”老三站在乌托邦的大门前,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他除了善后,还得回去做陈鸥的思想工作。一想到要劝和这两个别扭的家伙,他就觉得头大。

    “嗯,你放心吧。”沈牧半扶着张凯曦上了出租车,在车窗后向老三挥了挥手。

    36越界

    今晚夜色很温柔,但张凯曦撑着头靠在车窗上,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他头疼欲裂,一想到陈鸥那张臭脸,更是心烦。他知道自己这次做得过了,要帮沈牧,不该这样帮。

    一旁的沈牧看着他的侧脸,几次都有股开口说你不如靠我的肩膀的冲动,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了理工大,上楼的时候沈牧要扶张凯曦,被后者摆摆手拒绝了,沈牧这小身板,实在不怎么可靠。沈牧开了寝室门,搀着摇摇晃晃的张凯曦走进去,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又去打水给他擦脸。其实两人都喝了不少,沈牧的酒劲在这时才显现出来,他脖颈处已经开始泛起绯红了。

    张凯曦喝醉酒的样子很安静,也很迷人,长睫舒展,白玉般的脸平滑冷冽。沈牧坐在床边凝视着这张脸,想起刚才张凯曦替他解围,想起他安慰的笑容,x口压抑很多天的某些情感蠢蠢欲动。他以为自己能把持得住的,他那天甚至在听说火锅店出事时狠心不去现场。对,他自私、懦弱、虚荣,他不会期待这个人的真心,更不会付出自己的真心……

    可为什么,在看着他露出那样的笑容时,心口会有异样的悸动呢?

    张凯曦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忽然觉得有个温热的物体在靠近,他本来就热,下意识往墙那边靠了靠。那个温热的物体又凑了过来,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索他的身体,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沈牧瓷白的脸近在咫尺,黑眸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到他醒来,他缓缓绽开一个羞赧的笑容,“你醒了……舒服吗?”

    张凯曦的酒全醒了,沈牧的手竟然到了他两腿间!他脸色大变,推开沈牧坐起身来。

    “怎么,你不喜欢么?”沈牧幽怨地看着他,眼角还有一抹醉酒后的潮红。

    “你喝多了……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张凯曦面无表情地下床,穿鞋,正要离开的时候手腕被一股力量抓住,沈牧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眼底隐隐有一抹疯狂和不甘,“为什么要拒绝我?还是你g本就把我当个笑话看?”

    张凯曦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日光灯刷白的光线打在他半边侧脸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冷峻的大理石雕像。

    “我没把你当笑话看。”他眉头微皱,显然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很多天。陈鸥说他向来分不清真正喜欢的东西和观赏品的区别,这是个很大的毛病。他今天好像懂了。他想到谭宇,那个让他总是莫名心疼的无辜的家伙,他觉得他们三个人再也不能这么下去了。

    “我们分手吧”张凯曦叹了口气,“以后还是朋友。”

    沈牧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一股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的极端情绪在他身体里叫嚣,他失血的唇动了动,最后扯出一抹冷笑,“你说分手就分手,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没说现在分,你先想几天,想清楚了,对大家都好。”张凯曦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今天做过什么事让你误会了,那我只能说,对不起。”

    沈牧怔怔地看着男生无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良久,他跌坐在床铺上,惨笑出声。呵,原来也不是多么特别的笑容,原来那个笑容g本就没有那么多含义,原来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好一个自作多情!

    张凯曦出了宿舍楼,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一阵风吹过,他冻得直哆嗦。刚才喝了酒全身都热,现在却恨不得用棉被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这差距,还真是 ……外套落在乌托邦,回去拿是不可能了。他得先找个地方睡一晚。头还在痛,该死……

    走着走着就到系里的宿舍楼下了,张凯曦仰头看了一眼夜空,没有月亮,几粒寒星像碎钻一样嵌在墨蓝色的幕布中,他哈出一口长长的热气。真冷啊。

    谭宇的宿舍他还记得,他也没看里面的灯有没有亮,抬手就敲门,边敲门边搓手跺脚。

    “谭宇,谭宇!”张凯曦说话都说不利索,上下齿咬在一起咯咯作响。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攥着手电筒,幽幽地看着他。除了那一小束光源,整个寝室都是黑漆漆的。张凯曦吓了一大跳,这场景,可以直接拍恐怖片了……

    “大哥你要干吗?”是谭宇的声音,很无奈,很苦逼。这两天谭悦的事都快把他给愁死了,他好不容易有个好觉睡啊。

    “呵呵,我没地方睡,能不能找你挤挤?”说话间谭宇已经侧身让张凯曦进了寝室,谭宇开了桌上的小台灯,张凯曦这才看清他身上披了床毯子,眼睛都没怎么睁开,难怪说话的语调这么像梦游时的呓语……

    谭宇没半句废话,直接把自己的被子掀开,示意张凯曦上去。还好他住的下铺,活动空间很大,不然两人这番动静早把全寝室的人给闹醒了。

    张凯曦“热泪盈眶”地脱了鞋和长裤爬进了温暖的被窝,谭宇关了台灯,把手电筒放到床脚,也钻了进来。张凯曦还处于冰雕状态,一时没暖过来,谭宇一碰到他赤裸的手臂肌肤,就嘶地抽了口冷气。

    “在外面站太久了……”张凯曦不好意思地鼻子,又下意识地向谭宇靠近了一点。谭宇身上暖和么。

    “真服了你”谭宇似乎叹了口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张凯曦也看不清谭宇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能感觉那人轻浅的鼻息拂过他脸颊,羽毛似的触感。他觉得自己的酒意可能还没退,因为那种诡异的燥热感又回来了……

    “睡吧”谭宇替他压了压被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嗯”黑暗中,张凯曦的眼睛亮得有些骇人。

    37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张凯曦缩在被窝里,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背对他穿衣服的人。今天江城依然没有放晴,从半开的窗帘外可以窥见一角灰白的天空。

    “不早了,都八点了。”谭宇语气无奈。早上醒来的时候,张凯曦双手双脚都缠在他身上,像只挂在棕榈树上的考拉,他光是掰开他的手脚坐起身就费了不少力气。

    “那我也起来吧”张凯曦一个人睡也没劲,打着哈欠坐起身,寝室里其余的人都走光了,估计都去了自习室。

    “就剩一门考试了。你这几天打算干吗?”张凯曦穿好裤子,低下头四处找自己的袜子。

    “陪我妹看看江城的大学吧,她明年就高考了。”谭宇把挂在椅子上白袜子丢给他。“你就……穿件t恤?”

    “额……我外套落在乌托邦了……”张凯曦蹲下身穿鞋袜,“能不能先借你衣服穿穿?”

    谭宇从衣柜里找了件毛衣和厚外套丢给他,张凯曦忙不迭地换上,毛衣还算合适,外套有点大,想起和谭宇的身高差,张凯曦小小地沮丧了那么一下。

    两人去东区食堂吃早饭,途中张凯曦直接用手机银把钱转到了谭宇的卡上,等谭宇取完钱,他把两人的早餐都买好了,坐在长餐桌旁翘着腿悠闲地看晨报。

    “谭宇,这边!”他冲在食堂门口张望的人挥挥手。

    他这声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也包括他斜对面的那一桌。沈牧手中挑了热干面的筷子顿住,抬起眼,就看到张凯曦正坐在不远处,朝着走来的谭宇微笑。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那个人的,谭宇就那么几件外套,沈牧早都看烦了。

    张凯曦没看到他,谭宇却注意到了他。硬生生改变路线,绕了两张桌子,走过来向他打了个招呼,“早啊,沈牧。”

    沈牧捏紧手中的筷子,皮笑r不笑道,“早”

    “原来你也在这儿吃饭啊,刚才都没发现”张凯曦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不过眼底没什么笑意,谭宇刚才什么表情,早就被他一丝不漏地收进眼底了。他现在有点烦沈牧动不动就一副高傲的姿态,尤其是在谭宇面前,摆明了不把人家当回事儿嘛。

    “要不要拼个桌,一起吃?”当然,张凯曦心里再不爽,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沈牧倒是在他面前半点姿态都没有,干脆利落地端着托盘站起来,走到了他们那桌。张凯曦没想到沈牧还真来,脸色有些勉强,昨晚的事,在他心里是个过不去的坎儿。他当时虽然表现镇定,但其实早起了一身皮疙瘩,他对沈牧压g就没那方面的想法,结果人家就趁着他酒醉不管不顾地上来,他能不尴尬么?

    谭宇不知道这两人的事,看到沈牧皱眉打量张凯曦的穿着,连忙解释道,“凯曦昨晚来寝室借宿,他外套落在别的地方了,就借了我的穿。”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沈牧脸色更差。谭宇猜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吃早餐。张凯曦坐在他旁边又看起了晨报,三个人就这么僵着,气氛一时前所未有的尴尬。

    “我吃完了,你们继续,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谭宇两三口就吃完了手边的牛r面,正要起身告辞的时候张凯曦扯住了他的袖子,把一杯塑封豆浆递给他,“我不喜欢喝这个,特地买给你的,带着路上喝吧。”

    沈牧看着谭宇接过那杯豆浆,眼底的y冷一闪而逝。

    谭悦今天出院,谭宇去接她的时候心情挺好,他主要是担心这事会给谭悦造成心里y影,不过看到谭悦出了医院笑得无忧无虑的模样,他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哥,我想考江大,你觉得我考得上吗?”

    两人在逛滨江路的步行街,谭悦背着背包,好奇而兴奋地四处张望,人群中不时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经过,谭悦看到一个可爱的金发小男孩被他妈牵着手摇摇晃晃地走过,眼睛都直了。外国友人虽说在江城不罕见,不过放在他们那个小县城,绝对是能引起全县人民集体围观的外星生物。

    “嗯,看你有没有这个恒心和毅力了,关键是心态要好。”谭宇没把话说绝,江大不仅是全国重点高校,也是江城最好的学校。谭悦能有这么远大的目标,固然是好的,可是也不能太好高骛远。不是有句话说么,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嗯,我也觉得心态很重要。”谭悦歪了歪头,突地展颜一笑,促狭地冲谭宇眨了眨眼,“哥,你在大学……肯定谈了女朋友吧?”

    谭宇正仰头看一家店铺门口升在半空的巨大的热气球,听到谭悦的话微黑的肌肤透出一点红,“没……你问这个干吗?”

    “我在想读大学真好啊,想谈恋爱就可以谈恋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谭悦展开手臂,闭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谭宇知道她升学压力大,加上前几天的事,肯定有了心结。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宽慰的话,只能转移话题道,“明天一个朋友请我去他家吃饭,我说带你一起去,你呢,去吗?”

    “可以啊”谭悦睁开眼看他,“对了,沈牧哥哥和你在一个大学吧,怎么都没见到过他?”

    谭宇和沈牧是老乡,又都是一中毕业的,算是谭悦的半个学长,加上沈牧也来过谭宇家几次,谭悦会记住他,一点都不稀奇。

    “他在忙呢。期末,事多。”谭宇呵呵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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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凯曦这两天没少给陈鸥打电话,也去公司找过几次,不过人家陈总“业务繁忙”,一次都没理过他。

    还是老三出了个主意,他叫了帮人去东郊打高尔夫,这是陈鸥很热衷的一项户外运动,球场上自然少不了他的身影。张凯曦是后面去的,事先没一个人知道,陈鸥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拂老三的面子,见了张凯曦走过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挥杆。

    “还生我气呢?”张凯曦今天穿得很休闲,卡其长裤,米色浅口毛衣,头上还戴了个白色的b球帽。

    “一边去,别挡我视线。”陈鸥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摆好姿势就准备挥杆。

    张凯曦示意侯在一边的球童把球袋递给他,他背着球袋笑着走过去,“今天我全程替陈少您护驾,端茶送水,任由差遣,行吗?”

    “别介,我怎么敢把张公子当廉价劳动力使啊。”陈鸥眯起眼睛挥出一杆。

    张凯曦也不恼,脸上依然挂着笑,“陈鸥,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跟沈牧,你觉得我纯粹是闲得蛋疼想找刺激,对吧?”

    陈鸥撇了撇嘴,把木杆c回球袋,“我可没说你闲得蛋疼。”

    “我自己这几天也想了很多,以前干的一些事儿,现在想起来,是挺混蛋的。我不否认,最开始追沈牧是抱着玩乐的心态。可后来发生火锅店那事后,我进了回医院,在里面坐牢一样躺了那么多天,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都想通了。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人不能分不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和观赏品的区别。”

    “你这是干吗?跟我开思想政治课?”陈鸥语气虽然调笑,但也看得出来张凯曦的话他都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我打算跟沈牧分手。”张凯曦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草坡,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陈鸥脸色微变,“你t还真是……说分就分,人家能答应吗?你也不怕遭报应。”

    “我已经遭了一回报应了。”张凯曦了腹部曾经受过伤的位置,自嘲地笑了一声,“出来混么,总是要还的。”

    “那沈牧呢?他没就扇你耳光什么的?”陈鸥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习惯x从口袋里烟。了半天,才发现来的时候在会馆换了衣服,烟也落在储物室了。

    “没,人家是个男的,这种事干不出来。我说让他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对大家都好。”张凯曦从口袋里出包软中华递给他,同时示意身后的球童过来,替他卸下他肩上的球袋,既然和陈鸥言归于好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用背着这么个几十斤的大包袱活受罪了。

    陈鸥点了g烟,青色的烟雾袅袅地在他指尖环绕,他把那缕青烟吹散,发出一声嗤笑,“你还别说,男的要是被始乱终弃,估计下手报复起来比女人更狠。”

    “说得跟真的一样。”张凯曦拍了拍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再说,人家沈牧看上的多半也不是我这个人,我要是跟谭宇一样穷,你觉得他还会稀罕我吗?”

    陈鸥笑笑,没说话。

    张凯曦顺势揽过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谄媚道,“看在基友即将失恋的份上,把你那路虎借我开开呗?”

    “你找老三借,我下午还要去总店呢。”陈鸥偏过头,一脸不乐意。

    “老三那车不够大,我是要去接人的,怎么能开个小小的雷克萨斯呢。”张凯曦把人搂得更紧,就差没贴陈鸥脸上去了。

    “就你事儿多!”陈鸥被他这亲昵的架势恶心得后退了几大步,不耐烦地掏出兜里的钥扔给他。

    张凯曦接过钥匙,嘿嘿笑了两声,“谢了啊”

    谭悦坐在路虎的后座上,偷眼瞄他哥,谭宇望着窗外,没什么表情,侧脸线条近乎凝固。谭悦有点沮丧地捏起了衣角。张凯曦正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个小丫头想说话又不敢说的羞怯模样,便了然地笑了一声,“谭宇,怎么也不介绍一下你妹妹?”

    没想到前面的人竟然会注意到她,谭悦的脸腾地红了,张凯曦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一看身上就透着股贵气,她大感惊艳的同时也很纳闷他哥是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

    “我今年读高三……”谭悦当然不能让他哥来介绍,连忙主动开口。

    “读高三啊,压力挺大吧?”张凯曦熟练地换下坡挡,“有想考的学校没?”

    “压力是有蛮大的。”谭悦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江大挺好,不过我可能考不上……”

    “考什么学校没关系,只要尽力了就行。”张凯曦勾唇浅笑,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某人,“谭宇,你说是吧?”

    谭宇望着窗外后退的绿化带,正在出神,沈牧的生日快到了,往年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暗地里花心思给沈牧准备礼物,今年他一时还没想到送什么,不过沈牧也不会在意他送什么礼物吧。想到这里,谭宇嘴角便无意识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谭宇?”张凯曦又喊了一声,他总觉得今天的谭宇不太对劲。

    “啊,”谭宇醒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刚才在想学校的事,没注意听。不好意思啊。”

    张凯曦今天高兴,也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哼着歌把车开到了家门口。见到三人下车,早已等在大门口的张父和张母都迎了过来。

    “这是小谭吧?”张父的神情不像往日那样威严,脸上带了点笑,看着谭宇。张母是见过谭宇的,怕给这孩子增加压力,便只慈爱地凝视着他,并不说话。

    “伯父您好。”张凯曦的爸爸是经常在本市新闻中露脸的人物,第一次见到真人,谭宇心中不免有几分紧张和忐忑。

    “好。好孩子。”张父拍了拍他的肩,神情似乎十分欣慰,余光瞟到谭宇身旁的女孩,眉梢微挑,“这是?”

    “谭宇他妹妹,谭悦,她来江城看她哥,我就带着一起过来了。”张凯曦甩着车钥匙,颇有些邀功的味道。

    谭悦站在谭宇身后,有点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儒雅俊秀的中年男人,学着她哥道,“张伯伯好。”

    “哈哈,小丫头挺标致。”张父没有女儿,看到乖巧可人的谭悦便觉十分亲切,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外面冷,都进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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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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