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记事 作者:迷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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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鲜币)231
“动作姿势都已经差不多了,唯独差些气势。”玲珑女官看完我的舞,评论着。
“气势?”我捏了个剑诀,“这样不够麽?”
“所谓剑舞,正是要气势十足,那是从战争中演变出的舞蹈,你这样软绵绵的,陛下是不会觉得好看的。”
软绵绵……我觉得自己挥得挺用力了。
“不是单纯的用力就行,她都没有说的麽,气势,对舞种类的理解,还有跳舞时你所怀的心意。我的弟子中,也有人看到你当时跳的剑舞,说气势十足逼人,一眼看到就转不开眼睛,所以想继续看,看你想表达的意思;後来回想,说你的舞姿并不算完美。这段时间我看你跳舞,只觉得架势越来越完美,却没有她们所说的气势。”
我当时跳剑舞,心里想的是什麽呢?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去想想当时在太学跳舞的心情,顺便也去翻翻书,看看前人关於剑舞的记录……”
“是。”
因为比平日早些,照唐安排的轿子并没有在外头,反正也不算累,就自行走出去。
“小姐,接下来是回家呢,还是去……”
“去太学吧。”该说时间过得太久了呢,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多,我已经忘记当时的心情了,也许回到太学能够回想起来。何况所谓的气势又是什麽呢,将想法和心情融到舞里面,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相对的气势究竟是怎样的?
像红姨当年跳惊鸿时那样让人移不开眼睛吗,还是怎麽样的?
马车到了太学,现在又是上课时间,太学里几乎没什麽人在走动。我当时跳舞,是在中院,当时想的是什麽呢?
在中院的庭子里绕来绕去走了几圈,还是没有想到当是为什麽会出来跳舞。
“真是难得,陆玖妹妹是在这里等我的麽?绕来绕去的,像是……”
是沈望宇,一开始的玩笑就算了,後面居然这样说,鼓起脸,“我又不是狗!”
“哈哈哈,我可没有那麽说。”
他开怀大笑,我窘了,左右看看,“小哥没同你一起麽?”
“旭直啊,他被人扔的帕子缠住了,一时半会可来不了;连安洲都不愿意陪他一起受苦,是吧,安洲?”
“安洲哥哥。”他肯定看到我那麽蠢的样子了,扁了扁嘴。他们说的帕子,是在过来的路上被人扔了香帕麽,可是扔个香帕怎麽会被缠住。
“旭直说那姑娘有些像你,不愿意让她难受,会花些时间。陆玖是来找他的麽?”
“我是来这里转的。”小哥不在,似乎不是很想说为了剑舞而苦恼的事情。
“他同我们约好了去五福居等的,不然你同我们一起去那里等吧。”
“嗯。”
走了几圈都没找到,再走下去也没有意思。
五福居後面的小院,石榴花开得很好,葡萄藤绕着y蔽了一大片的地方。那下面摆着张桌子,还有几把椅子。
“你们常来这里吗?”
这是小哥的楼,之前我同他就是在这里……後来就没再来过了。
“没事就会来,这里安静。”傅安洲笑笑,让人上茶水点心。
“哦。”
“陆玖妹妹,你的剑舞练得如何了?”沈望宇靠在椅背上,没什麽仪态可言,还问到了我现在最想不通的事上。
玲珑女官也有说,剑舞一开始是男人的舞,不如问问看:“玲珑女官说,剑舞想要跳得有气势,应该向会舞剑的公子请教……”
“啊,难怪要来太学,果然是特意来找我请教的吗?”他有些得意了,“舞剑的气势,自然是要用剑术击败别人的气势。”
“击败别人?”
“剑是兵刃,手持兵器时不觉得会不一样吗?”
“……”我学剑的时候,那位师傅也没有说过这个,况且我也没有用剑伤过人,所以并没有想到那样的事。
“别乱教她。”
“小哥。”
他拂了拂衣服坐到我身边。
“玲珑女官觉得你的剑舞没有气势?”
“嗯,她说舞技可以不好,但一上去就必须先用气势压倒别人。”
“气势,那可真有些为难你了。”他我的头发。
“什麽嘛……”说得我好像没有希望了一样。
“想想你用箭s猎物的时候,那时的表情就很好,”安洲笑了笑,“那时的剑舞确是不错,你来太学,是为了找回当时的心情麽?”
“唔。”
“那也并不难,我们好像从未比过剑术,正好我也带了剑,我们比一比,你就能多少找到那种感觉了吧。”
安洲站起来去拿剑,我一开始当他是玩笑,可当他拿起剑站到场中的时候,小哥轻拍我,“去吧,安洲剑术不错,不会伤到你的。”
拿起了剑一同站到场中,安洲同我笑笑,“拔出来,带着剑鞘可没什麽用。”
“哦。”
“准备好了,那小心些。”他也拔剑了,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拿着剑挥来的时候却是另一个表情。
侧身躲过,拿着剑还击,他似乎并没有用什麽用什麽很高竿的剑术,我对上他也是能躲开能还击的,可是对上他的眼,对上他的表情,就不敢用力还击,只能不断地躲避。
他突然停下来,收了剑,“跳舞若是那样的气势大概会吓到人,但你可以参考一下。”
“哎?嗯。”
☆、(7鲜币)232
“怎麽样?”
在安洲同沈望宇两人都走後,小哥一转身就要笑不笑的样子。
“刚才安洲,看上去好凶。”我向他抱怨,“虽然知道是故意要让我见识的,可是看着还是有些……害怕。跳舞的话,能用这样的吗,会不会吓到人?”
“接下来,我来陪你。”
他也拔出佩剑,指着我,“来吧。”
“那只许我用凶表情,不许你用。”
“好,但为了你的舞,我会适当用一下凶表情的。”
“唔……”
我同意了他的说法,同他一起练起剑术了,可是小哥有些不正经,安洲刚才虽然是凶了些,可是还是能看出他是为了我好。小哥就是……一直在耍我的样子,还会出y招绊倒我,或者是趁机我哪里,就算他剑术比我好也不能这样,一来二去,我生气了,决定用剑好好教训他,躲过他的攻击,挥剑向他x前划去。
他一侧身,两指捏住剑,止住我的剑势,我怒瞪他的时候,他才松了手,“怎麽样,有所领悟了麽,就是不管用什麽理由,都要除去对方的那种意念。”
“……”
“或者实在做不出来的话,相似的情感也行,但要决然,专注,不要想到其他的事吧。”
“好吧。”他原来是故意惹我生气的。
“那,再来吧,小哥你认真些。”
我退了几步,又开始了。
一开始学习用剑,到後面的剑舞,好像从来没想过用来对敌,不对……之前是有用过的,但是被人给好好嘲笑了一番,就没有再用了。
现在重新舞起来,感觉有些奇怪。练了半天,才觉得累了,停下来坐到一边休息。
“好饿。”
“真难得你会觉得饿,早知道就天天拉着你练剑了。”他捏着糕点往我嘴边递。
张口咬住,“小哥的手是不是还脏的。”
“叼着食物说话的人不要说我。”
不过他还是在意的,边说着,边叫人打水来净手。不过我想起来,自己也没有洗手,只好沮丧地跟在他後面,抢着将手塞到木盆里去洗。
“糕点的粉末都粘到我身上,”他手臂一绕,环住我,“现在还同我抢这点水洗手,你今天倒是有兴致。”
很困难但是迅速地将糕点吞到嘴里咽下去,手在水盆里也不安份地要避开他的,嘴上不忘反驳,“小哥才是,以前有什麽都会先让着我的,现在却自己要霸着水盆。”
“就是样样都让着你才把你宠成这样。”
他语似无奈,还是由着我先洗了手,才接着洗了。
“那个……哥哥好像还是在意的,但似乎也接受了。”靠在他怀里,才说出见到他之後就一直想说的事。
“是麽,他说了什麽。”我看到他在水里的手抖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是无意的。
“嗯,他说我的心有限,不允许装太多的人,否则会很挤。”
“哼,都接受了,还说这麽小气的话,亏人家还夸他大家公子的典范。”
我转向他,“小哥就觉得什麽关系都没有吗,你不是唯一的那个。”
“当然不会高兴,可是你就是这样,我还能怎麽办呢?”他揽着我重新走到桌边,“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理由。”
“唔。”突然又有很抱歉的感觉。
“他是老大,一生下来就什麽都是他的;我生下来就是最小的,给我的东西都是同他分享的,父母是要先看着他,然後再看到我;少时有些衣服也是他穿过的;至於你,不是总粘着他,他不在的时候才肯过来找我麽,都习惯了。”
我背对着他,没看到他的表情,听到後面觉得他说得哀凄凄,可是声音很怪,转头看,发现他又在笑,“小哥,你又在乱说了。”
“乱说是没有的,谁不喜欢独占,但是现在没办法……只不过大概只有我能一直到最後,所以就没关系了。”
这话……羽扬也说过,意思是,到最後还是想要分个胜负麽?
☆、(7鲜币)233
小哥说我剑术只具其形不具威力,摆着光是好看,既然学过了,就该练出些什麽来,至少在有些时候要能够自救,就要我每日同他一起练剑。
玲珑女官这两天也不管我,只让自己练着。所以在g里练剑招,回去同小哥对战,被他纠正了许多据说是华而不实的招数。
我觉得光是练剑也没什麽,只不过在小院里练着,到最後就会被他抱到床上去。
所以一天的行程就是,早上在g里练剑,结束之後去羽扬那里,然後去小院有小哥陪,回到家睡觉时还有大哥……感觉有点忙,而且也有点挤。
“……”果然是太忙了吗,连长安来的信都没有看。
“什麽啊,太久不回信,就干脆一个月之内都不要写信过来了;明明是皇长孙,一点气度也没有。”
不过是要生气吧,挺久没有回了,可是长安并不是那麽小气的人,突然写这样的信有些奇怪呢。所以这信到底要不要回呢?而且说到信的话,韩楚那里好像也没有回信,是因为那里开战了,他很忙吗?
可是不管怎麽样,还是希望从他那里能看到信,这样至少能说明他没事。好像除了感情上的事,最近其他的都很不顺利。
“他是韩家的公子,不会那麽轻易就战死沙场的,”羽扬听了我的顾虑,居然在笑,“你也说了,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入了伍,那就是他们家在军中的希望,就算他不说,家里也会派人跟着去的,死士,护卫,总得保他安全。”
“可是……”
“而且开战对他也是好事,军中的功劳都是由战事胜负累积起来的,若一直没战,他就只能一直在下面,想要当将军,就一定要战。所以,此战对於他们韩家来,是求之不得的。”他了下巴,“对我们行商的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战事对於你们来说,比无战事要好?”我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论调。
“开了战,就需要粮草,马匹,箭矢,我朝多年备战,自然是有所准备。但战场上消耗难免,所以肯定又会再购,这样不是就能赚钱了吗?”
“可是会死人。”
“是啊……”
我觉得羽扬是还有话要说的,可是他迟迟不说,倒是坐起来,拉开薄被,“说起来,你的及笄之日也快到了吧,到时候是要按着你大哥的计划,成亲麽?”
“嗯,可是陛下要求的剑舞,我还没练好,所以……”总觉得与他商量同大哥的婚事,感觉很微妙。
“那以许大人的x格,大概会决定订婚吧,”他说着说着又得意地笑起来,“怎麽样说,也是先同我成的亲,在这方面,赢的人还是我啊,哦,对了,如果你真担心那位韩公子,我陪你去相国寺烧烧香求个签,你不是说过那里许愿很准的。”
“你还不能动呢。”
……
“会有那麽得意吗?”
“练剑的时候一定要说这种让人生气的话吗?”小哥剑尖向上,将我的剑拨开了。
“……”
“换成是我也会得意啊,虽然说有实无名也能接受,但有名有实当然会更加心安理得。”他退到圈外去,“你这麽说起来,我似乎也要考虑去哪里找个姑娘家成亲的事,只不过是一家人,要瞒起来会很难,果然还是要先经过爹娘的许可。”
爹娘是肯定不会许可的,小哥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看好我的计划啊。”
“可是我觉得……”
“怎麽样也要找到机会,”他的手突然揪我的鼻子,“你是觉得有我没我都一样麽?”
“那当然不一样,我只觉得,如果是小哥……”
“没名没份的事我可不做,”他拥住我,“不然你同我一起去相国寺烧烧香,求个姻缘签?要不我去许个愿也成。”
“小哥要是想要姻缘,肯定有很多姑娘愿意来的。如果是要娶我的话,许愿还不如去求爹娘呢,”我拍他,“娘亲已经不喜欢我了,你要是再这样,是不是连爹也要讨厌我了。”
“我倒觉得爹不会是问题,娘倒真不会高兴,果然自古忠孝难两全啊。”
他扶住我的腰,鼻子在我脖子上用力吸气,“出了汗也没觉得臭,你说神奇不神奇。”
拿手肘去撞他,“说我汗多就好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提到相国寺,我觉得为了韩楚是该去一趟。
☆、(5鲜币)234
我觉得许愿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去好,何况怎麽说我也是最闲的那一个,所以在g里头练完了,就乘着马车,带着黄莺去了相国寺。
大相国寺在城东南,之前去是长安临走前那次。
“小姐,这边走。”
相国寺像往常一样的兴旺,光是这样走着,也会被人碰到肩膀或者是踩到脚。若是往常,我肯定会找理由去寺後的梅园或者是什麽地方走,但今天一定要去殿内,就只能这样挤着上去。
香烛都是让黄莺找人去现买的,点燃了却不知道要怎麽说,求签的大和尚那里围着不少人。若我心里觉得韩楚会没事,就不应该去问。但是来都来了,不去问签光烧香拜佛又好奇怪。
“小姐,是现在就回去,还是去相国寺後院走走?”
“走走吧,好久没走了。”
相国寺很大,山林田亩无数,这个季节草木茂密,山间石道被挡得y凉。走了一阵,隐约听到说话声。
要说这山道平日走的人也挺多,听到说话声并不稀奇,只是听到类似调戏的对话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毕竟是相国寺。
“小姐,我们还是绕行吧,今天出门,带的人很少,又都留在下面了。”黄莺应该也是听到了的,才小声地建议我这样做。
“说得有理。”若是与那些人纠缠的时候,被人认出来自然不好,但若真被占了什麽便宜,那我肯定会後悔的。但听都听到了,一点动作也没有,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
同黄莺朝着回去的方向走了一阵,让她靠近些,才轻声吩咐,“你赶回去叫人,我轻功好,跳到树上看看……你跑得快些就行,我一定等你回来再有行动。”
黄莺……真是一点都不听话,我让她跑,她还非要拉着我跑。
“小姐,我可不敢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那个姑娘,但……我们至少去叫人了,是不是?那里经过的人那麽多呢。”
虽然说得是有道理,可我们这样跑的样子还是让人纷纷侧目,在某个路口被人拦住。
“羽……”
我觉得这是最不应该在外面逛的人居然在这个地方。
他手指摇了摇,拿了两顶帷帽,一顶递给黄莺,又让我低头,给我戴上。
“你怎麽会来这里?”
“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躺得不舒服了,更何况,你就是觉得我动不了,才一个个偷偷跑到相国寺来的吧,也不叫人传个信。”
“我明明是让人去报信了的。”
羽扬出门倒还是有排场的,带的人也够多……我拉住他的手,“前面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你去不去?”
他侧目,“不去,万一人家以身相许了怎麽办?”
“走啦,就在前面的,你要是不去,我可就去了。”看到他带了那麽多人,我顿时就有了底气。
“你去吧,我跟在你後面救美。”
“哼。”
拉着黄莺朝刚才的地方走,争吵的声音还是有,而且似乎夹杂着布帛被撕破的声音。拐到林里,果然看到有一群人在拉拉扯扯。
☆、(8鲜币)235
其实也用不着我拉着羽扬去救人,那些人已经差不多自己脱身了,只是纠缠她们的人看到我们,散得更快而已。
在不远处听着,以为是孤单的小姐侍女出来的,走到这边,看到她们人数也不算少,一眼看上去有六七个,有三位女x,居然带着幂篱,大概是同我一样有什麽不能让人见到面容的理由吧。
可是从头遮到脚了,哪里还能招人……调戏?
我是不是话本看得太多,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羽扬,他倒像是料到这状况一样,轻轻地拉住我,用他那种带着江宁口音的话解释,我们是从南方来这里游玩的夫妇,走错路了,不知道能方能不能指点我们出去。
“原来是江宁来的游人,相国寺後园确实是京里景致最佳处。”中间那位小姐的声音很轻柔。
羽扬将我带到他身边,笑着反驳,“最佳处不该在g里头麽?”
我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平日里一直对我说g里有什麽什麽不好,京里有哪里哪里不好,说得天底下只有江宁那片地方最好。在我面前说也就算了,怎麽在外头也会说……
“g里,g里的风景哪里是常人能见的?”那位小姐似乎想到了什麽,轻幽地叹气,“二位既然不认得出去的路,我就让这没用的仆人带你们去吧,算作没什麽诚意的谢礼。”
她们一群人还真的就走了,只留了一个人站在原地。
戴着帷帽,看不大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身形高大修长,面无表情。
“二位是要去哪里?”他开口说话了,没什麽感情似的,冷冰冰。
我们又不是真的不认得路,这会儿我可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要依着羽扬的发挥。回想那位小姐说的话,什麽‘没什麽诚意的谢礼’,若只是萍水相逢,哪里需要感谢?
羽扬似是很了解我的疑惑,他想得应该比我远些,“你家小姐既然知道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何必言谢?因为到最後什麽忙也没有帮上。”
那个被留下来的人声音没有语调,“主人不喜欢欠着别人。”
“我们没有帮到,哪里会有亏欠?”这次问话的是我,真是奇怪了,明明什麽都没做啊。
“谢是主人的意思。”
真是奇怪的主人有奇怪的仆人,我拉了拉羽扬的手,他看着我,“夫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在外头突然被这样称呼,脸顿时就烫了,好在戴了帏帽……我想了想,“听闻艮岳行云乃汴京名景,相国寺我是见了,园子太大走得有些累,不如去那里瞧瞧?”
我是故意刁难他的,相国寺在城南,艮岳行云一景则在城北,他若熟知地形,就该知道有多远,要是表达什麽不真诚的谢意,只要将我们带至相国寺门口便好,了不起就为我们请马车,送到那里。
可是小姐说什麽送礼不诚,她留下来的人倒很有诚意,居然雇了马车,还一路随行陪我们一起去那里。很是称职地带我们上了琉璃塔,又慢慢地一起下来。
“铁色琉璃塔,怎麽就被唤作铁塔?”羽扬摇着头,抬头望着塔身。
我觉得他这副模样肯定是装的,大伤未愈还硬撑着要爬塔,脸色都已经有些白了,我看着心疼,握着他的手,“相公,有些累了,我们回吧。”
其实真的唤他“相公”,好像也不怎麽别扭,我也跟着故意用了江宁的口音,虽然不大正宗,但若只是京里人,应该听不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他手心都是汗,脸色又不好,我有些担心他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羽扬心情很好的样子,“托你的福,我们夫妇二人游玩甚是开心,贵主人的诚意我们也感受到了,就不便再多添麻烦了。”
他说的话应该算是浅显易懂,请面前这位走人的意思很明显,可那人动也不动,还是用那种没语调的声音解释,“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让我就此跟着两位贵人。”
我与羽扬互看一眼,都觉得奇怪,还是他开口拒绝,“路见不平本该拔刀相助,我们是想相助,可贵主人已经自己解决了争端,我们就显得多余。本来就没有施什麽恩惠,却还是承了谢意,让你带着我们在这里走了一圈,就算有恩也已经报过了,哪里敢要这样的重礼?”
更何况这重礼还是个人。而且就算是贵人,也不该这样就把仆人送掉吧?难道是嫌弃他不会说话面无表情?可是他这麽听话,让他跟着我们就跟着我们,一路上虽然不说话但照顾得很周全,也算是能干,至少我下午玩得就挺开心,虽然这里已经来了很多次了。
“……她已经将我送给两位贵人了,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的主人,主人有什麽吩咐我就照做,没有什麽报恩之说。”
咦咦咦,他这意思,是想赖着我们不走了吗?
作家的话:
激动地剧透,这位能干的仆人是个熟人,他不是新人哟
☆、(9鲜币)236
家里从来不用来历不明的人,何况直接送个人,这谢礼也太大了,惊讶之後,我看着羽扬。他家里……用人也是如此,我就等着他拒绝这人了。
羽扬轻捏我的手,大概是让我安定些,“我们出门在外,所带盘缠有限,不适合多带个人。”
那人沈默着,从袖子里掏出样东西,直接地递给我。那东西看起来很小,在他掌心里,看了眼羽扬,我才仔细去看,有些眼熟,白色的小小的蝴蝶珠花,看上去是不怎麽值钱,而且还有些旧了,只是那蝴蝶的翅膀很是轻盈,手动一下会跟着闪动。
不觉再看了这人一眼,身材高大,仔细看其实身姿还是有些熟悉的。
扯了扯羽扬的袖子,不知道要怎麽办好。
“这珠花倒是别致,我记得你以前似乎有过这麽个,想来是後来丢了叫人给捡去,”羽扬装模作样地下巴,“这可算是有缘。”
“在下同……夫人在江宁时确有过一面之缘,那日正想寻个东家,寻到夫人府上,未得见。”
一派胡言,可我又不方便打断他们两个说假话,我想自己的反应羽扬应该清楚了,他既然能说出是江宁时的珠花,可能也有印象。但听着他们罗罗嗦嗦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在让我听不下去了,又不得不听。
两个人商量出了个结果,说是有缘,就打算让那人到家里试一试。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两个人,羽扬的手心汗是越来越多,等到终於上了马车,我就去扒他的衣服。
“夫人倒是热情。”
我瞪他一眼,“额头和手心都冒汗,脸色也发白,还要硬撑着同他说那些话做什麽?”
解开他的衣服,包裹着他伤口的白布条又沁了红色。
“我之前只是刁难他的,哪里是真想爬那座铁塔,以你的聪明,怎麽会瞧不出来,就不知道顾忌自己的身体麽?”
一直以来照顾得好好的,居然又出血了,真是又心疼又心焦。
“你之前说要带我看遍汴州十景的,艮岳行云又确是名景……你是想要去的吧?”他在一边的格子里拿了个盒子递给我。
“我是想同你一起去,那也是伤好以後。”拆布条上药再缠上布条这样的举动我已经很熟练了。
“你要上哪里我不管怎样也陪你去,”羽扬耳朵有些红,想来他也是觉得他自己说的话r麻了,他又有些邀功地看着我,“这叫妇唱夫随,为夫待你好,你可要记得。”
我把他的衣服扯回去,咬牙切齿,“身体好了才能时刻随着。”
他笑嘻嘻,病了一场下巴尖尖的,清瘦得很,我觉得他自受伤之後很知道要怎麽让我心软,叹了口气,“马车外那个,你觉得我要怎麽办啊。”
他扬眉,“那真是你的珠花?”
我点了点头。
“你的珠花居然送了一个男人。”听着语气酸酸的。
“他拿了一个同我换的,”将帘子稍稍掀起看到同黄莺一道坐着赶马车的那人,觉得很是不安,“我这麽对他,他将来会不会报复回去啊。”
“他自己要当仆人的,就该守本份,那人身份很高麽?”
“嗯,”有点不安地坐到羽扬边上,“你说我要找个什麽理由把他留在家里呢?”
……
“就按着那事情说。”他的声音还是那麽刻板。
“我们家用的都是老人儿,世代都跟在家里的,就算是从外头买的,也是家世清白的。你说我这麽个小姐,哪里能随便地收个仆人随时带着?”
与羽扬换乘了马车,我摘了帏帽,将他拉到车厢里头说话,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伸手了,“怎麽会连轮廓都有些不一样了呢?”
他拉下我的手,“小姐可不能随便调戏男人。”
“又没人瞧见,我要怎麽称呼你呢?”
“随便叫。”
真是随意,我用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脸皮,半天没扯下来,“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话本里说的易容术是真的喽?你的声音真古怪,唔,我叫你无脸好呢还是叫无声好呢,你为什麽不去找哥哥,他想得肯定比我周到啊。”
“则平……有很多人盯着,不方便。”
“你从皇陵跑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打算怎麽做,我会帮你的,”歪着头想了一下,“你要做的事情,不会害到我家吧?”
“要是我的事不成,才真的会牵连到许府。不过,要是成了……”他的表情可以用古怪来形容了,最後却还是一本正经,“也只是会牵连到你而已。”
“……”我鼓起脸,“牵连到我就牵连到我吧,若是哥哥没事,他肯定会帮我的。”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快,“长安,我觉得我们之间算是极好,你看我冒险收留了你,你居然还包藏祸心,真是太坏了。若是事成,一定要好好地补偿我,补偿到我满意为止。”
大概因为是易了容,他的表情是真的奇怪,嘴角勾着应该是在笑的,但脸上没表情,就有些吓人了,“我当然会补偿你。”
突然被他抱在怀里,有些闷闷的,挣扎了一下,“你不要抱那麽紧,闷死了,又闷又热,你哪里找来的衣服,糙死了,擦得我脸疼。”
这个坏蛋,听到我这到说,居然还按着我的头在他x前蹭了一下!
☆、(10鲜币)237
长安到底没有给我添什麽麻烦,他的意愿就是能跟着我躲进我的院子里就好了,他说他会生活得无声无息,但若不小心叫人发现了,我就得帮他遮掩着。
我是想不到他到底有什麽秘密计划,要连大哥也瞒着的躲在我的院子里。他说自己会无声无息,居然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院子的哪个角落里头,於是就很担心他是不是躲在我房间里。
另外一点,我同羽扬之间的事,也就大哥同小哥,还有那位老将军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那天他是碰到我同羽扬以夫妇之名在外头,他肯定会知道,我怕他问,当然,他不问肯定也会猜到大半,那我就更担心他会就此评论什麽。
因为他走之前让我离那些贵公子远远的,说三年之内不要给他们机会。现在不到一年,我就换了个名头同其中的一个成了亲……他会怎麽想我呢?
但他什麽都没说,只是顶着那怪异的脸走掉了。
我觉得,自己对大哥是没有什麽秘密的,但长安又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这也挺让我为难的。最後还是羽扬提醒我,只要将那个珠花放在妆台上,大哥是聪明人,看到了肯定会知道的──我也没告诉羽扬长安的身份。
其实我会这麽纠结,完全是因为知道院里多了一个人,但又不知道他在哪里造成的。我要在院子里练剑,但自己剑术不j又没什麽气势,长安是j於剑术的,他看到我的举动肯定是会笑死的,我不想让他看到,可是如果说了的话,又会暴露他的所在,啊,真是纠结。
“陆玖,你这是无聊得紧了麽,在院子里劈芍药花?”
芍药花丛中闪出一个人来,我收势不及差点击中他,倒是他反应极快地闪到一边。会在我家院子里,光明正大的从芍药花丛中走出来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我在练剑,”扁了扁嘴,垂下手臂,“你怎麽会来?”
照唐近来忙得很,一般都只在g里找我,即便找我,也只用从舞乐殿到g外的那点时间。
“因为你舞技不佳,被赶回来练剑;我又会很忙,就抽时间来看看你,以後就算再想,这样的机会也会很少的。”他脸挂笑,突然用力的握住我的手腕,那是拿剑的手,被他握住,手里的剑就掉到地上去,“来。”
“什麽啊──”
再不情愿也被他拉到花丛中,他没什麽顾忌地坐在草上,芍药花长得好,这样坐下了外头是看不到的。他还硬拉着我坐到他腿上,我一动,就被他按住,“别动,不会对你怎麽样的,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我侧坐在他腿上,全身半躺半靠地趴在他x前,他今天好像有心事。
“看着是没什麽r,其实也是有的。”他突然这样感慨。
感觉到他语气沈重,我试着打趣,“你……不顾身份地钻了墙洞,走了花丛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t
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长安昨天混到我院子里,他今天就有点不对劲,是这两个人的争斗终於变得紧张起来了吧?
他笑,“嗯,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他的手还跟着在我x前揉了揉,出其不意,待我要拉开他的手的时候,他又很规矩地将手放到我背上了。
“……”我不知道要说什麽好。
他抱着我,额头同我的抵在一起,“陆玖,你要是一早就答应嫁给我,该有多好?”
“陛下不喜欢。”
“我喜欢就好啊,”他顺着我的头发,因为被他按在x前的位置,g本看不到他是什麽表情,只能g据语气来判断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只听他遗憾地叹息,“到最後还是不能一起。”
“照唐,你都有……”我想说我们两个都各自有婚配了,还提这个干什麽,我还以为他老早就放弃了的。
“我保证,现在还没有碰过她们,以後……”他埋头到我的颈窝里,不再说话了。
我就是再迟钝,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了,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你同长安,真的……真的结果会不好吗?”
他默不作声,只是轻拍我的背。
“可是,你很想要吗,那,那个位置?”他很早的时候,虽然仗着皇子的身份欺压别人,可也没瞧出对那些有什麽特别热衷的情感,反而是有种想要逃离的想法,否则,应该不会经常来找我出去玩的。
“有时候,并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他抬起头,很近地看着我的脸,专注地对着我的眼,又笑,“真没有多好看,x子也不温柔,可是真的很难忘掉。”
他曲起手指擦过我的脸,点了点头,像是肯定他刚才说出来的话,又像是很疑惑,“怎麽就让人印象深刻呢?”
他真的没有对我做什麽,只是很紧地抱着,很用力地吻过,然後就一直那样抱着,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力量一样。
我目送他走的,以前他来我都赶他走,头一回见他离开,看着背影就觉得难过起来。
“为什麽一定要争呢?”
他也是个人j,做什麽都会很好,为什麽一定要去当皇帝呢?他明明不高兴的,刚才埋在我x前的时候,他是哭了的吧?虽然抬起脸之後一点痕迹也没有,可是我x前那一块是湿了的。明明难得地哭出来了,却还要装做什麽事情都没有,一点也不像他了。
“你……很难过吗?”说好不会出现的长安此时居然站在园里。
我知道此时对他有任何举动都是不应该的,但又做不到像照唐那样掩饰住,只能拿手背擦脸,又问了一遍,“为什麽一定要争呢?”
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满的,盛着无奈。
☆、(8鲜币)238
也许我对那些事的反应真是太慢了,就像我下围棋总会慢几手,到最後被对方圈走所有的地盘一样。
长安不顾御驾前发了誓的“三年守孝”就偷偷回京,我就已经想到会有大事。照唐反常地来我的院里,抱着我无声地流泪,然後又装作没事一样地同我告别,也该是发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他们皇家子弟向来比世家更守规矩,异於平常的举动本来就在说明什麽事情吧?
可是会是什麽事呢,我朝同乾国开战,韩楚还守在那里,音讯全无,对了,大哥几天前好像也有说,近来有重要的事要同长安商讨什麽的。
“陆玖,怎麽让你回家练了几日,现在将剑舞成这样?心里杂念去不干净麽?”玲珑女官皱着眉,对我很不满意的样子。
我知道跳舞时一心想着舞,可是突然发生的那些事情,让我应接不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挽了朵剑花後收剑,站在玲珑女官面前,低下头,“玲珑女官,我,我最近……”
确实是心思不宁了。
她点头,“不必心急,有的是时间。”
“……我已经练得很久了。”虽然陛下可能将这事忘记了,可是老爹说过要防着陛下哪天想起来,所以一下要练好。可是好像越练越回去了,今天玲珑女官皱的眉比之前五六天加在一起的都多。
“一心想着要跳到最好,也算是上进,”她轻微点头,然後正视我,“你现在跳舞的时候会想那麽多事了吗?红醒说你虽然出身高贵,却是打心底里爱舞,比起那些坊里的,或者是想要借着舞上位的人,你跳的时候反而更纯粹。”
玲珑女官语气很平淡,就像她平时告诉我g里的八卦时那样,可听了她的话,我的脸上却火辣辣的。
“你才从金陵回来时,我在太学见到你,确是学到了些本领的。现在不过一年,你之前在金陵,五年所学,就全部忘记了吗?”
我咬着唇,连抬头看她也不敢了。
“有些动作,有些意境,确实要经过千锤百炼,甚至跳上千次万次也不能领悟,多花些时间并没有什麽。我看你心事重重,连起舞的时候也忘不掉,现在别说气势,看着都不像是练舞的。”
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我最近确实是那样,或者说,我近来好像没有将到g里练剑舞再当作在金陵时学剑舞,似乎只当作是个必须要完全的皇令。
“你懂了麽?”
我点点头,“谢谢玲珑女官指点。”
我一直觉得g里冷冰冰,她也冷冰冰,即便对我好也是因为陛下,或者是照唐的原因,大部分时候只是看着,没想到她从我在太学时就开始看了。
摇了摇头,握紧手里的剑,如果用平常跳舞时的心情来跳,我会怎麽样呢?最後放下剑,走到殿的最中央,盘了腿坐下,闭了眼睛把那些会影响我的情绪都暂时遗忘,努力地回想看过名家的剑舞,还有小哥、安洲他们的剑法。
柔软的舞同锋利的剑术,连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要温柔多一些,还是要锐利多一些呢?
坐了半天,好像终於感觉到一点头绪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的大殿,好像特别的宽敞,低头看着被我放在一边的剑,重新提起来,闭了眼睛开始跳。
“小姐,小姐,可以走啦,都过了午时了。”
跃到空中转了个弯才落到地上,点了点头,“好。”
好像被玲珑女官教训了一通之後,又有点找回那时在太学跳的感觉了。这算是进步吧?
照唐不在,他安排的轿子却仍是很恭敬地将我们送到g门外马车旁,才了轿子,站在一边看他们帮我准备脚踏的时候,远远地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地朝声音来处看,那马来得很急,去得也快,眨眼间就从我面前过去了,只来得及看见那匹马的装饰还有马上那人的衣服──那意味着六百里加急的文书──他是在往枢密院赶。
现在这个时候,能用得到六百里加急的,多半是战事,那,应该是韩楚所在那处的消息,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踩着脚踏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些将车赶回家,我想,若是g里得到了消息,长安迟早也会知道,虽然他神出鬼没,可多少也会给我些消息吧?
又让人去羽扬传话,说我今天都会在自家小楼里呆着了。
马车行到朱雀门大街时,又听到外面的声音,“八百里加急,行人速避!”
我拉了帘子朝外看,却只看见一个背影。
“小,小姐,这是……”黄莺似乎是被这一前一後的六百里八百里给吓到了。
我把帘子拉回去,很想现在就在家里,让马车将速度慢下来,装作什麽事也没有地回去。大哥说过,不管什麽事都不该失态的,我要冷静,呼,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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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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