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正文完结)卷3 作者:肉书屋
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正文完结)卷3第69部分阅读
一条毛毛虫,软软地在身上的肌肤上擦过,带来一种令人奇异的愉悦。
“陛下……陛下……真的是你么?”
他的嘴唇更深地亲吻了她。月色下,看到她的眉毛很奇怪地纠结了一下,一如当年的小小少女。他心里百味杂陈,忽然在她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疼痛,带来很真实的感觉。
她不罢休,也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
就如咬在一块甜蜜的糕点上,那种震撼的感觉,无法言喻。
太过的甜蜜,带来太大的胶着,嘴唇不知何时,彻底粘连在一起……那是一种甜蜜的贪婪,彼此都呼吸着彼此身上的热气、柔情。
一如他的有力的大手,一如他多年压抑之下的彻底的放纵。
一切,变成了他在主导。
就如精力彻底恢复之后的卷土重来。
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小东西……小东西……是我啊,是我啊……”
满心里,忽然那么想取悦她,急切地,要拥抱她。昔日的那么多花样,他都还没用出来呢……那是他培养的一个小学生一般,她学得飞快,带给他的愉悦,无可估量。
月夜缠绵3
她只知道狠狠地搂住他,一任他的亲吻,从嘴唇滑到耳边再往下……浑身,本来就很燥热,如今,再熊熊地添加了一把火焰。
他压抑多年,她何尝不是压抑多年?
久得连昔日的缠绵滋味都忘记了。
但是,他显然不许她忘记,大手,很快将她彻底点燃,今日刚刚过去的一切,瞬间浮现眼前。甚至过往,昔日的一切……那些关于爱的往事,在立政殿的那么多风花雪月……最销魂的时刻,也没这般销魂。
“芳菲……我每一天都在想念你……你呢?想我没有?”
世间最最甜蜜的情话出口。他的大手忽然用力,她竟然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幸好,月色下,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她小少女一般静静地躺着,但是,这安静也保持不了,很快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扭动。
这更刺激了他,他的呼吸瞬间沉重起来,几乎不需要其他任何的激烈,浑身都已经燃烧起来了:“芳菲……小东西……”
她在黑夜里,柔声地答应他:“陛下……陛下……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不离开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比世间最厉害的催|情药更令人振奋。
因为安全啊!
“小东西……我等了你好久了……这一辈子,也不能再和你分开了……”
她的身子,再一次缠绵在他的身下。
世界,忽然变得那么静止,又那么热烈,万马奔腾一般。不够,再这样的缠绵,都燃烧不了体内累积的那些激烈。
她无比热切地,从生疏到熟悉,从被动到主动……那么亲密地配合他。
月色,越来越明亮。
他身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湿漉漉地,和她的湿淋淋的头发一般。
许久许久,他的头俯下去,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前,嘴唇贴着她的脖子,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又那么满足,只发出一声绵渺悠长的叹息:“小东西,你真好。”
月夜缠绵4
她咯咯地笑,就如一只温柔的小狐狸,浑身没了力气,但是那么舒适,很霸道地抚摸过他的头发,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那么年轻,那么充满了活力,再也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冯太后了。
“陛下,我好累耶。”
他的声音变得戏虐:“要不要再累一点?”
“讨厌……”
“以后,叫你天天都这么累。”
她依旧咯咯地笑,侧脸,看到他躺在自己身边——自己躺在他的怀里。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呢?
她伸出手,抱着他的脖子,声音软绵绵的:“陛下,我想天天都住在小木屋里。再也不要离开了。”
他在黑夜里凝视她,大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柔声道:“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她得寸进尺,如一个小孩子一般:“你也要住在这里。我们天天都呆在一起。”
他哑然失笑:“那,我们不管宏儿了么?”
宏儿!
她心里一震。
情不自禁地,坐起身子。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有人敲门,轻轻的。
罗迦也坐起来。
是魏晨的声音:“主上,陛下一直在哭泣,他在找太后……”
这里,可以自由出入的,只有魏晨一人。就连芳菲的侍卫,都被屏蔽在安全的范围之内。此时,芳菲听到这个消息,浑身的热度,忽然消失了一般,立即起身。
天啦,都天黑了,自己竟然忘了回去,忘了宏儿。
她急不可耐,马上穿好衣服。
罗迦的动作比她更快,声音十分镇定,“芳菲,别担心,我们马上去找宏儿。”
芳菲拉开门,几乎是飞身奔出去。
月色下的山路那么熟悉。
远远地,看见明亮的灯笼,无数的人影,嘈杂的人声。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陛下,您快醒醒……”
芳菲的身子一软,但是,脚步却没停留,几乎是冲过去。
————今日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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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也是软的。
踩着一丛茂盛的青草,差点滑倒。
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她,沉声道:“芳菲,别着急……”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宏儿他……宏儿……”
多少年,从未这样放任自己的孩子不管,而且,这一次,不比往日,心里隐约猜测到孩子的心事,宏儿也在害怕……偏偏这个时候,自己还放下他不管。
尤其,他倒在弘文帝的墓前。
弘文帝,宏儿……那些无形的枷锁……就如弘文帝的愤怒……他死了,他孤寂地躺在另一个世界。
尸骨未寒,所以,才会让宏儿如此的悲哀?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火把,灯笼就在前面,人声鼎沸。
她更是心乱如麻。
脚步踉跄。
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身子几乎没法支撑自己的重量。
慌乱中,觉得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拉住。
是罗迦的大手,让她站得很稳。她心里忽然多了一丝热量,不由自主地靠着他。
“芳菲,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定了定心神,很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许多年了,也遭遇过许多危急,从来都是自己想办法,绞尽脑汁,心力交瘁。
唯有这一次,虽然恐惧,却想不出什么主意,脑子里乱糟糟的,自动地罢工了。
“芳菲,别怕,有我在。”
她心里一震,忽然明白这是为什么了——那是女人天生的依赖心理。平素无人依靠的时候,它就被藏起来了;但是,这时,忽然死灰复燃。因为他在,所以自己什么都不需担忧了。
心里的恐惧去掉了大半,她的脚步,稍稍轻松下来。
但是却更快了,几乎是飞奔而去。
快到转角的大树下,罗迦才放开她的手,自己侧身隐匿在大树下面。
芳菲顾不得跟他话别,大步跑下去,看得清楚了,一群人围着宏儿。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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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儿双眼哭得红肿,浑身冰凉,一看到她,沙哑着再次哭起来:“太后,太后……你去哪里了……太后,我好想你……我害怕……我好害怕……”
她紧紧地搂住他,泪如雨下:“宏儿,我在,我一直在啊……宏儿别怕……”
他更紧地抱住她的腰。
终究是那么小的孩子,满脸的稚气,又憔悴,又疲倦,忽然见了母亲,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埋在她的怀里,眼皮也睁不开了。
周鸿上来,蹲下身子:“太后,小人背陛下下山吧。”
芳菲还没开口,宏儿嚷嚷起来:“不要,不要,你走,朕和太后一起。”
芳菲搂住他,看那些松了一口气的太监,侍卫们,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宏儿一起回去。”
众人退下去了。
只有母子二人站在夜风里。
月色那么凄凉。
芳菲摸着他的额头,感觉他的额头越来越烫。
“宏儿,我们赶紧回去,你发热了。”
孩子依旧紧紧地拉住她的手,依偎着她:“太后……我怕……”
芳菲柔声道:“傻孩子,怕什么呀。这山上没有野兽;到处都是侍卫……”
孩子声音低低的:“我怕,你不要我了……父皇已经不要我了……太后,我怕您也不要我了……”
芳菲心如刀割,声音温柔得出奇:“宏儿,太后天天都在你身边呢!绝不会离开你的。”
孩子怯怯地,声音充满了疑虑:“太后,您去哪里了?”
芳菲怔住,一时竟然没法回答。
身后,就是弘文帝的陵墓,她连撒谎都不能。
孩子的眼睛逐渐敏锐起来,那么固执地拉着她:“太后,您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找不到……”
他是皇帝,是这座北武当山的主人。
足迹可以遍及任何地方。
只有一个地方不能去,那是先帝爷爷生前的小木屋——有禁令,任何人不许踏入这里。
罗迦收服宏儿:月色缠绵7
月色凉薄,芳菲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寒冷,衣衫,根本不足以抵挡这样的月色。就如宏儿的眼睛,忽然变成了小大人一般。
“太后……”
她忽然滋生了一种错觉——这眼睛,太像弘文帝了,几乎一摸一样。
就如弘文帝,悄悄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生平,从未如此的脆弱。
无论多么强大的政敌,她都不曾如此害怕——反而是对着自己儿子的眼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和压抑。
孩子不依不饶的:“太后,您到底去了哪里?”
宫灯挂在树梢。
四周那么明亮。
孩子的眼睛更是锐利,从头到脚地看她——太后穿的衣服虽然并不鲜艳,但是,那么漂亮。底纹,甚至绣着精致的梅花。甚至太后的头发,也梳得很好看,绝不是昔日的老气横秋,而是充满了一种他昔日不曾见过的美丽……
太后忽然变得这么漂亮。
孩子仰起头,眼神孺慕,但是,充满了小小的怀疑。
他懂得的事情,比同龄的孩子多得多。
父皇尸骨未寒,太后本来是不该穿这样漂亮的衣服的——不是么?
芳菲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但是,连逃避都无从逃避。多么清澈的一双眼睛。自己从未想过要让他蒙上尘埃……
就连声音也艰难起来:“宏儿……我,我……”
孩子仰起脸看她,看到她满眼的泪水,身子微微发抖,手和自己的手一样冰凉。他忽然不想问下去,只是觉得头一阵一阵的发烫。
“太后……我好难受……”
芳菲一惊:“宏儿,怎么啦?”
“我好热……我想喝冰水……太后……”
芳菲急忙抱他,勉强地抱起来,走了几步,却再也走不动了,手一松,孩子几乎掉下去。
暗处的阴影里,一个人飞奔出来,一把接住了孩子。
芳菲心里一松,宏儿直觉地嚷嚷起来:“不要你抱我……不要你……”
——————到此。
收服宏儿1
暗处的阴影里,一个人飞奔出来,一把接住了孩子。
芳菲心里一松,宏儿直觉地嚷嚷起来:“不要你抱我……不要你……”
但是,根本没人听他的反对。
一双大手,紧紧地搂住他。他本来比同龄的孩子长得高长得壮,所以芳菲根本没法抱起他,但是,此时他被这个人搂在怀里,真是一点也挣扎不得。
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如抱着一个极其轻巧的东西。大手还拍拍他的背,声音十分温和:“宏儿乖……你看,身子这么烫,发热了,赶紧回去躺着,不然明天就起不来了。”
孩子抽泣起来:“不要你……不要你……太后,我要太后……”
芳菲跟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宏儿,我一直陪着你,别怕,别怕……”
她心慌意乱,没注意脚下,夜色朦胧,山路有点滑,她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罗迦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芳菲,当心。”
孩子本是要挣扎哭泣,忽然见太后差点摔倒,也叫起来:“太后,太后,你怎么啦?”
芳菲勉强笑了一下,柔声道:“宏儿,我抱不起啊……抱不起……”
那是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
孩子心里竟然一阵难受,再也没有挣扎。而他的头也越来越烫,身子软绵绵的,但觉自己被这双大手抱着,月色下,虽然看不清楚他是谁,但是,也知道。潜意识里,是知道的。自己身在这样的怀里,宽厚,踏实,就如父皇抱着自己一般。
那是一种男人的力量——所以,自己和太后,才能走在这样的月色下。
某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人很强大,比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强大,比父皇都强大,就像远古传说里那些威猛的英雄人物,徒手缚虎屠龙,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小孩子,最能拜倒在刚猛的力量之下,对于这个人,他其实一直是那么崇拜的。崇拜得甚至不敢顶撞他。
收服宏儿2
孩子再也没了声音。
罗迦抱着他大步走,芳菲小跑着跟上去。回头,见她气喘吁吁的,一只手固定了宏儿,一只手伸出去拉住她的手。
芳菲的身子稳住了,紧紧捉住他的手,心里还是焦虑的,悄然道:“宏儿有没有危险?”
“估计是感染了风寒,回去休养几天就没事。放心,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
终于,回到了慈宁宫。
左右早已被屏退。
大家只注意到一个道士进去。因为他的银发,因为混乱,大家也不敢盯着细看,只以为是通灵道长。
将宏儿放在床上,芳菲才松一口气,急忙仔细地看儿子的脸色,又摸了他的脉。
罗迦问:“病情严重么?”
“的确是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她急忙写了单子,吩咐人下去熬药。
宏儿躺在床上,眼睛还半睁着,朦胧的宫灯下,狠狠地盯着对面的男人——模糊不清的,只有他的银色的头发。
这是太后的寝宫啊。
这里,除了父皇,从来不曾有任何男人进来过。就算是父皇,也多半只能在外面,每次他进来的时候,太后就会不开心。
可是,他为什么能大摇大摆的进来?
还有太后,她的衣服——她的衣服!
就如此刻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素洁的孝服——父皇驾崩,按照规矩,宫里得守孝三年。虽然现在一切从简,要不了这么久,可是,守孝半年总是需要的。所以,他才一直穿着素洁的孝衣。
李中书把礼仪讲得那么清楚了。这宫里,上上下下,内内外外,从大臣到宫女太监,每一个,都还是素服。
为什么太后就换了新装?
当然,太后穿的也是素洁的衣服——只是,他看到的,亲眼看到,那袖口上的梅花,淡红色的。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应该穿这样的衣服的。这和她教给自己的礼仪,是完全相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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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不知为父皇难过,还是为自己难过——这是为什么?就因为这个抱自己回来的男人吗?
但是,当他狠狠的目光,触到他的温和的目光时,不由得避开——小小的心里,只觉得那银色的头发那么帅——就连恨,都做不到。
内心里,悄悄地,那么奇怪地想——为何他不是我的父皇?
为何不是他?
小孩子终究敌不过疲惫,连追究都忘了,闭着眼睛,沉沉地睡去。
芳菲坐在床边,亲自拿了毛巾替他敷着。
她一路奔跑回来,满头大汗,也十分疲倦。当她再一次拿起帕子的时候,罗迦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低声道:“芳菲,你先去歇息一会儿,我来。”
她强笑一下,又紧张地看着宏儿。
罗迦看她一眼,又看床上的宏儿——就如两个小孩子一般。
忽然意识到自己肩上的重任——要照顾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孩子——天大的政事,她都胸有成竹,反而是在儿子的事情上,总是小心翼翼。
这有什么办法呢?
只因为她爱他——他是她唯一的骨血,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一个,甚至比她自己都重要。
而且,他又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对于其他的小孩子,如果不理解,不明白,犯横了,可以不管,可以说明——但是,对于这个小孩子,却没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在她这里,一直接受的是高雅、正直的教育,是要成为这个国家的道德楷模,最高的管理者,决不能让心灵有一点扭曲——岂能让他,看到她“污秽”的一面?
爷爷,父亲——祖母,母亲……
这样混乱的关系,试问,哪个女人能厚着脸皮给自己的儿女解释?
她坐在原地,竟然呆呆的,眼神里都是惶恐之色。
罗迦伸手擦掉了她额上的汗水,低声笑起来:“小东西,一点小事,别怕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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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抬起头,紧紧抓住他的手:“陛下……陛下……我害怕,我不知道怎么跟宏儿说……”
那是和宏儿一模一样的神情。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丑丑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一盘糕点。
小芳菲,小宏儿。
自己这一辈子,注定了和小孩子打交道。
罗迦心里一酸,“小东西,你真傻。”
“可是,陛下……”
“你什么都不管,我给宏儿说。芳菲,别怕。”
她忽然笑起来,轻轻的,仰着头看他:“真的么?那我可不管了。”
就如一个棘手的皮球,总算被踢出去了。
罗迦悄悄地眨眨眼睛:“我最有办法对付小家伙了。你忘了?宏儿这些年,都是我在教他。”
小孩子的习xg爱好,心思,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芳菲如释重负,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缓缓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已经下半夜了。四周安静得出奇。罗迦伸手摸摸孩子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反而侧目的时候,听得微微的鼾声,他回头,哑然失笑,但见芳菲已经靠在椅背上,呼呼地睡着了。
因为侧脸靠着椅子,压着腮帮,流出细细的口水。
那么熟悉的场景,却久违多时。
一切的一切,都回来了。
他轻轻站起来,满心喜悦,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抱起来。
她还迷迷糊糊的:“宏儿……宏儿退烧了么?”
“好了,宏儿明早起来就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
她的身子已经躺在床上,和宏儿一起挨着。
母子俩都合身而卧。
一会儿,孩子的手伸出来,凉冰冰的。
罗迦刚给他拿进被子里,他又翻一个身,嘟囔着,整个人挨在芳菲的怀里,小脸贴着她的脸,手也抓住她的衣服。
这时,芳菲的手也伸出来,一只抱住儿子,一只手就大摇大摆地放在被子外面。
罗迦哭笑不得。
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正要拿进去,她忽然抓住她,无意识地,紧紧地握住。
罗迦没有再动,只拉住她的手,看着床上这对熟睡的母子俩,他也困了,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明明是疲倦的,却觉得开心——十几年了,第一次如此开心。
————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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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芳菲睡得如此宁静。
许多年了,什么时候这般无忧无虑过呢?
那是一种极其深度的睡眠,连梦都没有,香甜,沉睡。四肢百骸都是轻松的,从身体到心灵,一切,都得到了一个强大的释放。
她甚至连儿子的发烧都没在意。
因为,两次迷糊梦回的时候,察觉罗迦在照看他,一次次地换着帕子,一次次地帮他盖着被子……那是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罗迦在。
他在,万事皆可。
比和弘文帝一起照看孩子的状态更加轻松,就连女人那种尴尬都不存在了——就如他是他的儿子,他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她再也不存在怀疑。
一如长久以来对罗迦的信任。
天明。
一轮红日早早地探出头。
落在山巅的树叶上,从慈宁宫外面那颗最大的千年柏树下探出头来。
初秋的花草开始盛放,一丛一丛的小野菊花,灿烂地点缀其间。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银月湖朦胧氤氲的雾气,水鸟,煽动着翅膀,慢慢地飞起来,雪白的羽毛,在天空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
芳菲睁开眼睛,屋子里空荡荡的。
罗迦已经不见了。他没法在天明里见到宏儿。
手里的余温还在。
心里,却酸酸的。
她坐起身,查看宏儿。
宏儿还是迷迷糊糊的,长长的睫毛被凝住了,含糊不清的:“太后……妈妈……”
她心里一震。
妈妈!
他竟然叫自己妈妈!
眼前一花,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宏儿……宏儿……”
但是,,孩子还是闭着眼睛,刚刚只是在呓语。
她松一口气,却流下泪来。
好一会儿,宏儿才翻一个身,慢慢地睁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手也软软地拉住她:“太后……太后……你在么?”
可怕的捉j2
一夜高烧,他的嘴唇干涩,起了一层蜕皮,面如菜色。
生龙活虎的孩子,忽然变成这样,芳菲心疼他,将他抱起来,母子俩都靠坐在床头上。
孩子倚靠在她的怀里,觉得有点意外,又非常的兴奋。
太后这两年对他越来越严厉,像这样亲热的对待,是很久很久没有过的了。
孩子的天性上来,软嘟嘟地撒娇:“太后……我要起床了么?”
他是皇帝,自从“登基”以来,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大雪漫天,都必须五更起床,开始早朝。最初的时候,经常坐在龙椅上,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知那些大臣们在禀奏什么了。
这样的痛苦,别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难以忍受。那些早期励精图治的皇帝,每每到了晚年,也开始“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芳菲凝视着他的眼睛,看他一夜之间陷落下去的眼眶,柔声道:“宏儿,你生病啦,休息三天再说。”
孩子眼睛亮起来:“太后,这三天都可以不上朝么?我可以一直玩儿么?”
芳菲暗叹一声。
好的习惯很难养成,但是,贪图享乐,一旦滋生,几乎是不请自来;如果他是普通的小孩子,就算休息十天半月又如何?
但是,他是皇帝。
他和别人不一样,连享乐,都是可怕的!
她的目光变得十分坚定:“宏儿,等病好了,就要坚持早朝。一天也不能停。而且,这三天,也不能忘了功课。”
孩子已经非常满意了,一个劲地点头。
忽然又想起什么,期期艾艾的:“太后……”
芳菲看他撒娇的样子,笑起来。
这孩子,还知道趁着自己生病,提很多要求。平素,他是不会这样的。
她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宏儿,你要做什么?”
像知道太后会答应似的。
孩子悄悄地看她的眼色,看到的全是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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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是这样,只要自己生病了,每次提出任何要求,太后都不会拒绝。
“太后,我想要一个伴读……”
“啊?为什么呀?”
“太后,您记得叶伽么?”
芳菲一转念,想起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孩子。那样的一个孩子,谁见了,都会过目不忘。
“宏儿,你是说那个小道士?”
“对呀。太后,叶伽知道很多东西呢。他不止会念经,还知道四书五经……我想他进宫陪我玩儿好不好?”
“可是,叶伽是道士。”
“才不呢。叶伽说,他没有太后……呃,他没有妈妈,没有饭吃,只好做道士……其实,他不想做道士的。太后,叶伽好可怜,让他进宫伴读,好不好?”
芳菲看他神情急切,才认真想这个问题,孩子一天天大了。他一个人高高在上,没有任何朋友,如果能有一个品行端正,心思纯良的同龄孩子陪着长大,当然是好事一桩。
孩子见她久久不回答,急了:“太后……要叶伽来么?”
“宏儿别急。我先问问道长。如果叶伽的确是个好孩子,我就让他做你的伴读。”
“谢谢太后,谢谢太后。我真是太高兴了。”
孩子欢呼着,病情就如一下就好了大半似的,马上就要起床。
但是,身子刚一动,就觉得头晕。
“宏儿,怎么啦?”
“太后,我还是头疼……”他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忽然问,“太后……他呢……他呢?”
“谁?”
“就是他……神仙爷爷……”
芳菲情不自禁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孩子却不罢休,立即追问:“太后,他呢?我记得,昨晚他抱我回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芳菲还没回答,只听得外面传来通报:“太后,京兆王求见……”
她微微皱起眉头,京兆王此时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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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陆泰兵变未遂之后,一干大臣先启程回京,只有家族年龄最大,最亲密的宗室京兆王留下来,作为宗子军的首领,要保证护送太后和小皇帝的安全。
虽然有御林军和灰衣甲士,但是,宗子军护驾,是北国历代的规矩,芳菲也没法更改。
尤其,陆泰被抓后,京兆王的权利,更加稳固,隐隐地,有一人独大的趋势。
芳菲立即低声道:“宏儿,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孩子不再追问了,立即乖乖地躺下去。
慈宁宫里,京兆王行礼:“太后,老臣听闻陛下病重,特来探望。陛下病情现在如何?”
他开门见山,一边说,一边往慈宁宫的里面张望。
芳菲淡淡道:“宏儿昨夜感染了风寒,现在并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
京兆王的目中,精光一闪,但是,很快便隐藏起来了:“老臣失职,纵容那些侍卫偷懒,以至于让陛下一个人在先帝陵墓前痛哭……这些侍卫,都该严厉处罚,看他们日后,还敢忽略陛下的安全……”
敲锣听音,说话听声。
芳菲立即明白,京兆王这不知是来探病,而且是别有目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皇帝独自在弘文帝陵墓前哭泣,在这位拓跋家族最亲密的长者看来,如果不是受到了冯太后的凌虐,便是别有隐情。
弘文帝尸骨未寒,小皇帝羽翼未丰,一切,都是这位冯太后做主——大家忽然才醒悟过来似的,这个韬光养晦的女人,现在,如猛虎出笼。单看她收拾陆泰的手段就知道了。
弘文帝死了,她会把这个黄口小儿放在眼里?
京兆王是先帝罗迦的亲兄弟,是目前最位高权重的宗室,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皇帝,被这个女人操纵如傀儡?而且,病得这么重,只宣布休假三日,还不许人探望,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要暗暗毒害小皇帝?
再者,冯太后的宫闱秘闻,也传得越来越激烈——她独自抛下小皇帝,是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
这山上,藏着怎样一个j夫?
————————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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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处死的李奕,到现在的李冲、王肃……但凡受到冯太后重用的大臣们,都少不了跟她有点暧昧的关系。而且,这种传闻,在弘文帝死之前,达到了最高峰。
现在的冯太后,是京兆王的嫂子。
他对这个嫂子,向来没有好感。罗迦生前,他便多少纠缠于她圣chu女公主的身份,才有神殿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无论是神殿还是朝廷,都死伤无数,真正是两败俱伤。
这个女人,一出现,便是带来灾难的角色,甚至一直延伸到弘文帝的死。
但是,她的根基却一步步地牢固。比先帝之时,更加牢靠。
只有这一次,弘文帝驾崩,大家趁此机会,以为混乱时期,便可以给她一些禁锢,所以,才有陆泰的第一次出手。
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竟然有那么深厚的背景。
陆泰几乎不堪一击。
她的背后,到底还有着怎样厉害的角色?
饶是京兆王怎样的查探,也无济于事。甚至,他的智囊团们断定,根本不是李冲,王肃等所为。
她的真正的靠山,又是谁?
如果这靠山不打掉,这个女人岂不是会更加张牙舞爪?今后,还有鲜卑人的地位?她的磨刀,一步步地,要伸向众人的脖子了。
京兆王的目光,益发地锐利。
“太后,老臣想去看看陛下。”
芳菲看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小叔子——就算他是罗迦的兄弟,她也忍耐很久了。
上一次,陆泰的事件,他也是主谋之一,她如何不知道?
但是,要动这棵大树,她根本拿不动主意。
她点点头。
京兆王见她答应,倒有点意外。
由于高烧反复,虽然不太严重了,但宏儿还是躺在床上。忽然听得京兆王的声音:“陛下,您龙体如何了?”
宏儿吓了一跳,但见京兆王跪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陛下,有没有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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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看什么御医呢?
“朕有太后治疗。太后开的药很有效。”
京兆王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他细看小皇帝,但见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小孩子,忽然变得眼眶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色枯黄。皇帝生病,只让冯太后诊治?她肯真心实意对待这个孩子?谁知道她开的是什么药?
他沉声道:“陛下,您有没觉得好一点?”
“朕还是头晕眼花。”
那本是高烧之后的正常反应,但是,京兆王却远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觉弘文帝就这点血脉,如今,落在冯太后手里,大权独揽,一手遮天,谁知道会如何?
要知道,李奕之死,冯太后便和弘文帝是大仇人。
宫廷阴谋,谁不防范几分?
他忽然道:“陛下,如今已到秋天了,也该回平城了。您龙体欠安,不如马上回平城?”
他心里想的是,回了平城,鲜卑贵族们,根基深厚,冯太后总会忌惮三分;而不是在北武当,是汉人的天下,任凭她为所欲为。
但是,小皇帝想的是,好不容易,太后放自己三天假期,正要想着快点好起来,也许傍晚或者明天,就可以去找那个小道士玩儿呢。
他急忙摇头:“等朕好了再回去。”
京兆王见这孩子不懂事,自己又没法明说,更是着急:“陛下,您听老臣一言。先帝在时,总是秋天准时赶回去的……”
小皇帝眼珠子转动,不知该怎么回答。
京兆王趁热打铁:“陛下,您回去吧,平城才有最好的御医。”
“可是,御医哪有太后好?”
京兆王简直无语了。
“陛下,您还是回玄武宫休息……住在慈宁宫,总不那么合适……”
小皇帝好生惊讶:“住这里,太后才好照顾朕呀。”
京兆王好生失望,但觉自己一片忠心耿耿,这孩子,根本没法体会。
捉j7
小皇帝不想一直和这个老头子说话,张望半天,又不见太后,就说:“老王爷,你先退下吧。”
“陛下……”
“朕要休息了。”
京兆王没法,只好退下。
出去的时候,没看见冯太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心里恨得慌。但觉冯太后这些日子的行为,都是不合规矩的。弘文帝尸骨未寒,便遣散大臣先回平城,而生病的小皇帝,不在玄武宫,凭什么住在她的慈宁宫?这岂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回去,越想越是憋闷。刚坐一会儿,一名谋士悄然进来。
他急忙问:“有什么情况?”
谋士压低了声音:“冯太后的确行为可疑。昨天,有人看到她换了一身绣花宫衣往山上去了……”
京兆王心里一沉。
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竟然穿绣花宫装?
“她去了哪里?”
“我们的报告,只有这么多。因为上了山后,就有侍卫把守,得不到其他消息了。”
j夫!
冯太后的内宠。
弘文帝生前,她还多少有所忌讳。
现在弘文帝死了,她真正是百无禁忌了。那个j夫是谁?
京兆王气得毛发几乎要倒竖起来:“你们赶紧查下去。一定要弄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对了,是不是李冲?”
“这不太可能。李冲这几天都在处理政事,一直和几名大臣一起,他根本没有单独离开的机会,而且每晚都在加班。”
连李冲都不是?那究竟会是谁?
“查,加紧给我查。而且,这些日子,你们还要加紧保护小皇帝的安危。我真怕陛下遭了这个女人的毒手。”
“老王爷,恕小人直言,据说小皇帝对她言听计从,这些年,除了她的话,谁也不听,只怕不好办……”
京兆王大怒:“这个孩子也真是不争气。完全被那个女人所掌控了。也罢,弘文帝还有5个儿子,如果小皇帝的确是扶不起的阿斗的话……”
捉j8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却都明白了。
小皇帝去了,自然有其他人继位。
因为反复的轻微的发烧,小皇帝一觉醒来,宫灯已经亮了。
但觉一双大手,很柔和地抚摸在自己的头上。他睁开眼睛:“父皇,父皇……”
但是,很快便失望了,不是父皇。
他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是银白色的头发。当初太后怎么说的?他不得120岁了?但是,这一次见到,但觉这个人,那么年轻——绝对不是老道长那样的老态龙钟。
他的眼睛那么明亮,鼻子那么高挺;轮廓那么坚毅。
宏儿目不转睛地看他,脑子里,闪过平城庙堂里的那幅画——先帝爷爷的画像。
唯一的区别,只是这一头发。
小小的心里,忽然觉得很冷,很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那双眼睛那么温和,就如父皇的目光,慈爱而关切。
“宏儿,感觉好点没有?”
那声音如有强大的魔力一般。
他本是要狠狠推开他,但是,竟然不敢。因为他那种无上的威望,无上的慈爱……就连他是皇帝,都忘记了。
“宏儿……”
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一阵风一般。
太后进来,又换了一件衣服,并不鲜艳,但是,也不是孝服,而是淡淡的银灰色的衫子,飘逸而美丽。
芳菲满面的笑容,先看罗迦一眼,再看宏儿:“宏儿,吃饭啦。今晚,我亲手给你做了几个你最爱吃的小菜……”
宫灯下,她的脸色温润如玉,一夜之间,忽然变得那么年轻,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活力。
罗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二人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不言中。
孩子的目光随着她的目光。
但见她先看了神仙爷爷,再看自己——只是一眼的事情,孩子却敏感地觉得不对劲。以前,太后和父皇,从没这样对视微笑过!从没有!
忽然就那么委屈。
他比自己还重要!
这个人,比自己还重要。
比自己的父皇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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