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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眼,爱得迷迭香 作者:姚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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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一章 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6)

    “现在去哪儿?”吴红问着吴思翰,对吴思翰现在的形象并没有多做评论,看样子已经熟视无睹了。吴思翰没有吭声,他看着车窗外,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声:“回家吧。”

    “回您哪个家?”吴红问着吴恩翰,吴思翰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才说:“我还能有哪个家?回锦园别墅。”

    吴红没有说太多废话,尽忠尽责地开着车便往别墅区而去。吴思翰到家后,让吴红先开车离开,然后走到了门前,还未按电子锁,门已经开了,一个有着美丽姿容的中年女子面带焦虑与忧愁出现在吴思翰的面前,看到吴思翰,她的眼眸一亮,嘴角泛起了笑容,道:“思翰,你可回来了,把我担心得差点都要报警了,你怎么没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妈,别担心了,”吴思翰微笑着揽住母亲的肩头,宽慰着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出去办点事,您别担心,在家等我不就好了吗?”

    吴思翰的母亲卓小容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但方才悬着的心慢慢地归回原位。她没忘记半个多月前医院突然打电话来说吴思翰出事时,那种如五雷轰顶的惊骇与痛苦。

    车子都撞憋报废了,对车酒驾的司机大腿和手臂都断了,幸好吴思翰命大,只是断了一g肋骨加上皮外伤,但这皮外伤也够让人难过了,生生让这么个帅小子给变成这副样子。所以康复到后面,反倒是吴思翰反过来安慰她,说这样更能增添男x魅力,她愁苦的容颜方才有了一丝丝亮色。

    卓小容让吴思翰坐下,然后自己到厨房里端出炖了很久的补汤给吴思翰,吴思翰微蹙了眉头,但还是顺从地接过喝下。卓小容坐在餐桌时面看着吴思翰喝汤,那种秀雅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心疼。吴思翰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少吃苦。早年的时候,吴思翰的父亲吴宗棋事业不顺,回家便打孩子甚至连她都打,为了躲避家中那种让人窒息的压抑,她也外出工作来赚钱养家,吴思翰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一个人生活了,所以长大后他的x格才那么强势。

    由于小小的孩子世界也存在纷争,小时候的吴思翰也学会察颜观色,这种特x在他日后的生活与工作中给了他便利,但也让他从此有了一副假面具,摘都摘不下来。

    说来说去,都是他们这上一辈人的错。卓小容有些愧疚地看着吴思翰,只有他受伤了她才会陪在他身边,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吴思翰却是个好孩子。即使知道她要再婚,他也没有对她的再次婚姻持反对意见,她还记得她对当时还只才十四岁的吴思翰鼓足勇气说了自己和吴宗棋没有感情,想在下半辈子过一种新的生活,吴思翰只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用吴思翰的话说,那就是:妈妈,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她再婚那么多年,算是幸福的。萧天对她很好,她也很快乐,但唯独亏欠的,便是这个儿子。他大学毕业后进了萧天的公司工作,那时候east的规模还很小,是年少能力强的吴思翰辅助着萧天慢慢地把公司做大,萧天也很欣赏吴思翰,她也乐于坐看他们其乐融融。

    但是后来吴思翰越来越少到他们住的地方了,他买了房,渐渐脱离了他们的羽翼庇护,萧天总是感慨地说:“这小子越来越不透他的心理了,”说这话的时候萧天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凝重。

    卓小容想,吴思翰有什么捉不透的,他是她的儿子,即使没人看透他的内心,但她的儿子,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一个乐于助人,处处为人着想的孩子。

    卓小容看着吴思翰喝汤,不由又叹息了一声。吴思翰从汤碗中抬起头来,看着愁眉苦脸的卓小容说:“妈,你干嘛又叹气?我不是快好了吗?”

    “你赶紧地找个儿媳妇给我,这样就有人照顾你,不用我替你c心啦!”卓小容摇摇头,对着吴思翰说道,心疼地看着他前额上的疤痕。

    “唉,妈妈,你不知道女人真麻烦,”吴思翰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过你放心,等不久后我会找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还不是时候?”卓小容问着吴思翰。

    吴思翰凝视汤碗,慢慢地说:“她总是害怕和逃避,以前我不想逼她,怕她吓着了。但这次我不了,我要等着她亲口说爱我——”

    “你真的有喜欢的女孩了?”卓小容眼露喜悦之色,她想了想,说:“在你出车祸养伤时,那个打电话来的女孩吗?”

    “是。”吴思翰声音低沉,用手了模额头上的疤,说:“不过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

    “你这副样子怎么了?你不是说增添你的男x气息吗?“卓小容难得也会开玩笑,看到儿子有喜欢的女孩,她比谁都开心。

    “其实——”吴思翰面色有些冷峻,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随后他又笑了,说:“她是完美主义者,还是个小辣椒,在我受伤之前,还和我吵了一架,说我隐瞒她一些事情。”

    “所以你就开快车了?”卓小容问着吴思翰。吴思翰颔首,卓小容摇摇头说:“你要解释为什么会惹她生气的理由,女人啊,受不了男人对他有所欺瞒,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欺骗。”

    吴思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汤碗,半晌,他才低低地问卓小容:“妈,你说实话,你对萧叔是真感情吗?还是为了气爸爸才和萧叔结婚的?”

    卓小容一愣,半晌没有说话,而后才缓缓道:“我当初——确实是想让你爸爸吃醋生气的,所以才和你萧叔结婚的,你爸爸那时候太伤我了——”她的眼里泛起了泪光,有些哽咽,吴思翰连忙拍拍她的肩头,但还是专注地听着卓小容说话。

    “但是后来,萧天用他的行为打动了我,让我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踏实,所以我也慢慢接纳了他,”卓小容说道,抬起眼来,含着眼泪笑着说:“看着你和他相处融洽,我也很开心。”

    吴思翰却没有微笑,他深邃的眼蝉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犹豫与迟疑,像在思索考虑着什么,半晌之后他恢复了常态,也笑着对母亲说:“是啊,我们会相处融洽的,您放心好了,以后我们会好好地过日子——”

    卓小容感激地笑笑,对吴思翰说:“快点喝汤吧,汤都凉了——”吴思翰答应了一声,像个乖顺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喝着母亲炖的汤。

    这种日子很幸福,但以后——恐怕不常有了吧?吴思翰想到这里,不禁微微苦笑。

    夏鸿从昏睡中醒来,恍如隔世。她还来不及伤心与失落,便赶上了即将开始的毕业典礼。毕业典礼之前多忙乱啊,好像什么事情都挤在一起,堆在一起,总也做不完,也担心不能顺利毕业,总之,临近毕业的大四同学们都集体处于一种“毕业焦虑症状”之中。

    所以夏鸿的焦虑与烦躁也被归类于正常状态中,反倒没人看出她异常了。

    原以为实验项目不能成功签约,她的实习鉴定一定不及格,但没想到east还是给她打出了一个优良的实习鉴定成绩,让她不由有些错愕。但联想起吴思翰临走时的话,她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他走了,而她还要继续领受他的恩惠,这点让她不忿,但她又不得不接受,因为这是她所需要的。

    她回到east公司办理实习毕业手续,伍思萍很爽快地就给她开了实习证明。夏鸿没有说太多话,伍思萍也没有说太多,她忙碌得连说话的语速都很快,只是让夏鸿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就回到east上班。夏鸿没有表示什么,谢谢了伍思萍便退出了办公室。

    夏鸿在公司一路走过,发现整个east公司的同事们都有些没j打采的。叮当对夏鸿说,因为吴思翰离开了公司,让整个公司顿时失去了生机。

    “早在大半个月前吴总就不在公司了,”叮当嘟囔着嘴,不满地对夏鸿说:“你把他藏起来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不够朋友,害得我和一群同事在一起,也没有独家的八卦新闻——”

    “大半个月前?”夏鸿心里一颤,说:“他,他不是一直在公司里吗?我没有见过他这段时间。”

    “啊,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叮当也懵了。

    夏鸿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便回到营销部去找吴红,但是吴红不在,吴思翰的办公室也紧锁着,他果然走了,夏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扩大。面对营销部原来同事的热情还有对她若有所思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背上有如针芒在扎,想必这些同事对于她与吴思翰之间的传闻已经有所耳闻。夏鸿只淡淡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营销部。

    夏鸿坐上了开往学校的公交车,一切依日如在梦中。

    从实习初期到实习结束,整整好几个月,蓦然回首,她依旧在车上。

    面对着人来人往,面对着从春天到夏天的转换,她在成熟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单纯。

    假如知道成熟需要以牺牲单纯为代价,她一定要让自己一直活在象牙搭里。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人要长大,这是自然的定律。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往事,到最后都会是曲终人散,只留记忆永存心间。

    拥挤的人样中,每个人都在说着,笑着,惟有她孤独着。夏鸿这才感觉到了没有了吴思翰的那种失落,她以为她不爱他,她以为她对他只是习惯x的依赖,但从何时开始,他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中,和她同呼吸共命运。

    没有了他,世界顿然无光,她的情感世界一片荒芜。

    就在临近毕业的这一天,夏鸿和学校里即将毕业的所有情侣一样,失恋了。

    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恋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

    原来,她爱他,那个让她哭让她笑让她恨的男人——吴思翰。

    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我开始偷偷想你

    6月25日,当夏日阳光开始泛滥的日子,终于毕业了。

    全国各地的大学校园里的毕业生们穿着学位服到处留影,在小饭馆里泣不成声等场面再度上演。个x玩世不恭的毕业生们,终于在离校之首煽情了一把,因为他们知道,错过了这放肆痛哭的一幕,将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再有这么肆无忌惮、发自内心的集体情感宣泄了。

    满校园里播放着《伤离别》、《桅子花开》、《毕业之歌》等等令人伤感的乐曲,让人心生戚戚。疼痛的青春,惆怅的爱情,即将在这里结束,却又即将远航。

    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上,大屏幕上播放着短片,画面的主角都是应届毕业生和他们的老师,教室、篮球场、林荫路、食堂,每个场景都是熟悉的地方。

    头戴学士帽、身穿学位服的毕业生们,忍不住用手背拭去偷偷流下的泪水。夏鸿也身在队列中,但她仰着头,并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她还记得那句话:“当你的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睁大眼睛,千万别眨眼,你会看到世界由清晰到模糊的全过程,心,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清澈明晰。”

    但她不哭。毕业了她不要哭,她要将这美好的一幕存在心头,等待一辈子去回味。即使身边没有了那个人,她也想含着眼泪微笑。

    即将离校,从此正式踏入社会。夏鸿拿着一张所谓的毕业生离校单,沉着冷静地走到学校里的这个科那个办公室到处敲章。她忽然想起了刚进大学的那天办理入学手续的情景,手忙脚乱地交这个费用领那个单子,也许从手忙脚乱到从容不迫就是一种蜕变吧?

    说到入学,丁玺这个名字突然跃入她的脑海中,但此刻她的心已经再无半点涟漪。

    她会想起他是因为不管怎样,他都是她青春记忆的一部分口曾经有点小小的伤口,但早已云淡风轻。丁玺真的去了园林局,夏鸿虽然有些愕然吴宗棋局长的眼光,但还是对丁玺报以祝福。除开丁玺的个x与心x,他的学术水平确实是不错的。

    夏鸿听着校园里播放的吉他乐曲,心里突然想,此时的丁玺应该不会再去吉他吧?孟倩倩早就离开学校了,而这段跌宕起伏的大学生涯,对于丁玺的人生,何尝不是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夏鸿和304女生宿舍里原来的姐妹相约一起也下饭馆吃散伙饭去。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她们碰到了一个刚办完毕业手续的师姐,师姐很热情地说要请她们吃饭,说是毕业之前要把饭卡里的钱全用光,当时的她们年幼无知,屁颠颠地跟着师姐去了食堂,师姐大鱼大r点了一大堆,她们也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堆平时觉得贵如天文数字的菜。

    打卡的时候,师姐的卡里居然只有五毛钱……她们只好一边面面相觑,一边心里在痛血流泪,掏出了自己的饭卡,好不容易才凑齐了饭钱得以脱身,这成了她们304全体女生们的耻辱与笑谈。

    终于四年的小媳妇熬成了婆婆,她们也可以去找个师弟或者帅妹骗一顿吃的,平衡一下自已曾经受伤的心灵。但还没等她们开始有所行动,却有个人大老远地跑来要请夏鸿宿舍里的女生们一起吃饭。那人竟然就是夏鸿还曾想起的丁玺。他是开着车来的,一副意气风发的j神模样。

    丁玺的态度诚恳,乐享其成的宿舍姐妹们的情绪又很高昂,夏鸿虽然觉得丁玺在她就要离校的前夕来探望她不会那么简单,但还是拗不过大家的热情,就只好答应了。她痛恨自己这种唯恐伤了别人面子而委曲求全的个x,但即使在心里痛骂自己虚伪与懦弱,但她的这个x子还是改不掉。

    小饭馆里,304的姐妹欢笑嬉闹,但到喝高的时候,便又开始依依惜别,痛哭流涕。

    夏鸿看着大家东倒西歪的模样,只是沉默不语。她也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扑扑的,但眼神却是深邃而忧伤的。丁玺看着夏鸿晕红着脸,却带着忧郁的表情,他的心里一动,低低对夏鸿说:“小夏,我能单独和你说说话么?”

    夏鸿抬起眼看了看一身白衫西裤显得成功又帅气的丁玺,此刻她的心没有任何的波动,她牵牵嘴角,落落大方地说:“好。”反正总要说些什么,那就敞开了说个明白。

    丁玺先走出小饭馆,周围不停有人来人往,跌跌撞撞,不时还有人在嚎哭悲伤,看来都是要毕业离校的毕业生了。他停下脚步,等待着后面跟出来的夏鸿。他不知道,在他出了饭馆门口,夏鸿已经在他身后把吃饭的账单悄悄地给结了。

    夏鸿依旧是那么清丽可人,四年的大学她只变得更加美丽与娇俏,那种轻灵的气质一点都没有变。现在,是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时候了吧?丁玺的嘴角有着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

    “小夏——”丁玺看着近在咫尺的夏鸿,柔声地说:“我今天来学校,你也应该猜到我的意思是什么,我——”他盯着夏鸿微微涨红的脸,说:“我是想来告诉你,假如有机会去园林局的话,你愿意去吗?”

    “园林局?”夏俊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看着丁玺。

    “是的,我现在手头有接了绿化工程,现在园林局也拨了专项资金供我研究,我那个小组还缺人手,你又正好毕业,假如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大力举荐你进园林局——”丁玺倒是很恳切地对夏鸿说道,他的眼眸里有着热切与期待的光芒。

    毕业后直接进园林局,又有英俊事业有成的师兄罩着,前途该是多么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明媚与阳光。丁玺x有成竹地等着夏鸿点头答应,她没有理由不答应。east公司的实习期已经结束,吴思翰听说也离开了这座城市,不知道上哪里晃荡去了,而且据说吴思翰是欠了一屁股的债离开的,夏鸿早就没有了依靠,现在大学毕业生如过江之鲫,工作那么不好找,园林局对于他们这些园林绿化专业的毕业生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好单位。

    夏鸿怎能不会答应他的邀约?当然,假如她答应了,就代表将来他们两人会永远在一起,他等待这天已经等得太久,也付出过太多的代价,眼下他只希望夏鸿能答应他的诚心要求,从此两人可以朝夕相处,共同拥有一片未来的天空。

    但是,夏鸿只微微犹豫了一下,便清晰而简单地对他说道:“不用了,谢谢你师兄。我不想去园林局,多谢你的好意。”

    丁玺顿时哑口无言,他愣怔在那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不,不会吧,这么好的单位你,你竟然不想——?”

    “是的,师兄,我想毕业后自已找份工作。”夏鸿简练地对丁玺说道,神色平静:“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我也想靠靠我自己,不想再依靠别人了——”

    “可是,夏鸿,我——”丁玺着急得还要再说,夏鸿却朝他一笑,笑容里多了几分成熟,“师兄,别为我担心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去园林局,请你另外选择更合适的人吧——”说完,她转身便走,丁玺连忙伸出手臂要拦住夏鸿。

    夏鸿立住脚步,抬起眼看了看丁玺,淡淡地说:“师兄,你还放不开吗?放手吧,没有我,你会生活得更好。而对于我——也一样。”

    两人的眼睛对视,丁玺的眼眸里有着痛苦、迷惘与不解,但夏鸿的眼眸里却一片清亮。

    半晌丁玺颓然地松开了手臂,夏鸿没有作片刻的停留,慢慢地顺着路边走开了去。

    她的背影纤弱但挺拔,更带着一种坚定与自信。

    也许多年之后,夏鸿想,她可能会为今天的这种抉择而微微有些后悔,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不是有谁都能遇得到的,而她却放弃了。但她依旧坚定自己的选择,即使某一天混得不好,她也不会怪罪自己。因为她心里清楚,假如时光倒退,再做一次决定,她还会如此选择。

    因为,青春,总是不怕天,不怕地。仗着青春的资本而撒野,人生也只会有一次。

    毕业后的夏鸿没有去园林局,也没有去east公司,她参加了各种面试与笔试,终于被一家园林绿化公司录取,当了一名普通的园林绿化工程设计师。

    每天上下班,回宿舍,三点成一线,日子过得平淡且忙碌。夏鸿和叮当还住一起,不时听着叮当说起east公司的各种八卦新闻。但她没有再去问过吴思翰的行踪。

    夏鸿没有回east公司便是不想回到过去,不想活在吴思翰的影子里,她有能力且有信心重新找到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空,所以她脱离了所有有关吴思翰的回忆。

    平凡人的日子也很忙碌,忙得让夏鸿也忘记了要向吴红去追索当时吴思翰离开的真正原因,还有那份合约背后的绝密文件,她虽然心中存有疑问,但却不再想去探

    究,因为探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该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项目也搁浅了,那些原住民并没有遭受到什么损失,大家的日子还是那样照常过着,她又能再怎样?

    除了帮自已好好生活外,她找不到任何可让自己兴奋激动起来的理由。叮当说她是未老先衰,夏鸿苦笑应对,但低头做设计时的那副模样还真像老僧入定。

    这天夏鸿去客户那里送一个设计图,刚去的路上还好好的,但是半路上竟下起了暴雨,夏鸿一路小跑,生怕把自己手中的设计图弄湿,她匆忙中随着奔跑的人群也躲在了一个高级住宅小区的商铺楼下。

    她抖着身上的雨水,掠了掠额头上的湿发,这才发觉面前的小区很眼熟,她稍加辨认,便认了出来,这不是吴思翰以前借租给她的房子么?

    被雨水湿透的夏鸿站在那里觉得身上有些冷,她纤细的手指不由探入了自已的手提包里,那里有一串钥匙,其中有一把,正是这座楼上的某一套房间的钥匙。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敢不敢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敢不敢上楼去?夏鸿问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让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北方的夏末已经有些凉意,她在瑟瑟的风中微微发抖,伸在挎包里的手也在轻轻颤动。

    距离吴思翰离开的时候已经整整快一年了,这套房子里还有人住么?

    钥匙已经被她的手掌握得湿乎乎的,她的唇咬得很紧,长长的睫毛不住扑簌簌地抖动。“上去只看一眼,好么?”夏鸿对自己说道:“我不进去,只在外面看看好了——”

    理智终于抵抗不住情感的任x,夏鸿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便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个高级住宅区,坐上电梯到了原来那套的房子前,她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却鼓不起勇气开门进去。

    她怕自己一进门,那里的房子已经易主,会有陌生人问她:“小姐,你找谁?”

    但更怕开了门进去,那个她想见却又不敢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邪魅的微笑。

    既害怕又期盼。门外是一颗彷徨的心,门内却是一个未知数。

    站立了很久,夏鸿的腿有些发麻,她鼓足勇气,还是违背了自已的初衷,用颤抖的手拿了钥匙开了门进去。尽管外面由于大雨倾盆光线昏暗,但她还是看到屋子里的摆设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保持着当初她离开时的模样。

    夏鸿的心猛地跳动着,一股酸楚不由涌上了心头,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她忽略了这里带给她的触动与影响,就像她这一年来绝口不提逝去的感情一样,其实这些刻骨铭心的感觉一直都还存在她的心底里,无法磨灭。

    夏鸿拉开了客厅的电灯,顿时屋子里一片光亮,屋子里与以往稍稍有些不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吴思翰真的都没有回来过。他去哪里了?夏鸿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用力牵扯一样的疼,她靠在玄关边,忍不住泪眼迷蒙。

    是他不要她的,她又何必再去想他?他恐怕也不会知道,一年之后她会在这里像个小偷一样,在独自缅怀他们一起逝去的爱情吧?她对他,是有一丝恨,有一丝怪,更有干丝万缕的爱。这种千丝一般的情,只有在他走后,她才发觉自已早就被牢牢套住,永远也无法挣脱。

    没有他的日子里,她无助而彷徨,她用忙碌的工作与麻木的生活来填补自己内心巨大的空洞。她以为这种空虚与痛苦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心里的这个空洞并不能随着时间而愈合,而是变得越来越大,她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爱人的力量与勇气。

    玄关处有一束干花吸引了夏鸿的注意力。她弯下身去,拿起了那束干的“勿忘我”,发现花束上贴有一个小卡片,她好奇地转过卡片的背面一看,上面竟是吴思翰有力的笔迹:“夏鸿,你终于回来了?”

    夏鸿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她慌忙抬起头来想看看这是不是吴思翰的恶作剧,但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吴思翰的踪影。她稍稍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惊讶与激动,举目望去,发现客厅的桌子上也有一束干的玫瑰花,花瓶下好像也有卡片。

    她拿着手中的“勿忘我”便飞速地奔上前去,拿起花瓶下的卡片迫不及待地便看着:“我不是个浪漫的人,但是我是真心爱你的。”还是吴思翰的笔迹。夏鸿觉得自己的眼眶开始湿润起来,她哽咽着四处张望,想看看下一张卡片在哪里。

    客厅的茶几上好像也有一张!夏鸿冲上去,坐在沙发上看着卡片:“那个车站的寻人启事其实我也看过,只是当初我没想过,会东施效颦一样,今日也用这种方法向你表白。”

    夏鸿坐在沙发上,将卡片捂在心窝上,两颗忍耐已久的热泪忍不住从她的眼中落下。她拿着卡片又哭又笑。片刻之后,她又如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整套房间里寻找着吴思翰留下的卡片和心语。

    厨房里的卡片:“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我的缘分来了。”

    书房里夹在书里的卡片:“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这些卡片,但是我想,我们之间的缘分那么深,你一定会看到的——”

    夏鸿泪眼朦胧,拿着卡片,低低说道:“是的,我看到了,看到了——虽然隔了这么久。”

    楼上卫生间里盥洗台上牙杯下压着卡片:“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以为你会了解的,但没想到你的醋劲那么大。我妈说要对女人解释清楚,我向你解释,我和李珊竹没有暧昧关系,只和你有,我希望永远都和你保持暖昧关系。”

    夏鸿红着脸,咬着唇,好像吴思翰就在身边一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的卧室梳妆台上一束干了的玫瑰花下面也压着一张别致的卡片:“我想我爱你是不顾一切的,带着傻气的。但我义无反顾。你敢像我爱你一样地爱我吗?假如敢的话,就到我的卧室里来!你敢吗?!”

    夏鸿拿着卡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咬住唇,嘴角有一丝羞怯的微笑,但眼神却是大无畏的,这么久了,她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她有什么不敢的么?

    夏鸿推开了吴思翰的卧室房间,整整一年了,但是他的房间里好像依旧还留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夏鸿在心里悄然了叹息了一声,看来,吴思翰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与她的缘太深,所以今生如此纠结,甩都甩不掉。

    吴思翰的房间里并没有卡片,只是在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j致的锦缎盒子,盒子前面还有一个信封。夏鸿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着。她缓缓地走上前去,打开了那个锦盒,里面赫然是一颗璀璨的钻戒!

    夏鸿的眼眸里有泪光闪动,眼睛好像和钻石一样会闪光,她用颤抖的手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是一张不限时的单程机票,卡片在里面,上面写着:“假如你爱我,就来南方的小城里找我,我一直在等你,思翰。”

    夏鸿的手颤抖地连机票都拿不住,他在问她敢不敢不顾一起地去爱他,就像当初他爱她一样!他说对了,他几乎像个强盗一样将她占为己有,而且还坚决死不悔改。

    她该像他爱她那样大胆地去爱他么?夏鸿泪眼朦胧,手里拿着的钻戒不住颤动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折s着多彩的光芒,犹如夏鸿纷乱的心绪。

    第一百七十四章 温柔在左边,深情在右边

    夏鸿看了钻戒半天,并没有戴上,但她翻开了那张机票,却发现那张单程机票是一年限时的票,到今年的9月3日便到期的!她心里一个咯噔,立刻抬起手腕看着手表,猛地才察觉原来今天就是9月3日,这么说,今天是这张机票使用的最后期限了!

    而现在是晚上7点,还会有最后一个航班飞往南方的那个小城吗?

    吴思翰,思翰还在那里等着她呢!她怎么能不去?怎么能?!她没有办法再失去他一次,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挂念着他,想念着他!

    夏鸿含着眼泪,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想也不想地便将那枚钻戒套进了自已纤细的手指,尺寸大小竟然都合适,她的心里又涩又甜又酸。

    夏鸿拿着机票,手里还握着那束干枯的“勿忘我”,便飞奔出卧室,她的速度非常快,快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从楼上冲下来的。

    她按熄了电灯,然后关上房门,便冲到电梯前等电梯。电梯太慢,她都等不及了,便从高层的楼梯飞奔着下楼,她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就好像过了今天就再也看不到吴思翰一样,她努力和时间赛跑,她要重新追回吴思翰!

    没有他的日子,她受够了,她受够了这种难耐的等待与期盼,她也受够了懦弱的不敢表白的自责与懊悔。她爱他,她是那么的爱他,只是她从来不肯承认过。

    思翰,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来了!!

    夏鸿气喘吁吁地站在商住楼的屋檐下,在倾盆大雨中,一会儿便冲向雨帘中狼狈地招手打着出租车,几个来回之后,身上的衣服一会儿都湿了。

    但是在雨夜中出租车g本不好打,眼看过了好几辆出租车都是满的,夏鸿急得站在屋檐下直跳脚,怎么办?她来不及了,她要错过航班了!她的鼻子酸楚,心中埋怨自已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天才发觉这张机票,她竟忍心遗忘了吴思翰一年。这些都是她的错!若是她早能发现他对她那么深沉的爱,她也不用让自已和吴思翰痛苦了那么久。

    雨珠顺着夏鸿湿透的头发滴落下来,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夏鸿还是拦不到车,希望越来越渺茫,夏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像个委屈的孩子。只有吴思翰,才能让她如此哭泣,也只有他,才能让她如此狼狈。

    可她就是停止不了想他,停止不了爱他。怎么办呢?她又要错过他了!

    夏鸿用手背抹着眼泪,眼前却被一束刺眼的车灯照得睁不开眼睛,一辆红色的轿车“嘎”地一声在她面前停下,接着车窗被摇下来,车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她:“夏鸿,夏鸿,夏鸿擦去眼泪,仔细地在而雾中辨认,发现那个女人竟是很久不见的吴红。

    “吴红姐?!”夏鸿心里一喜,连忙冒雨奔上前去。

    “快点上车!”吴红对着浑身湿透了的夏鸿说道,夏鸿顾不得许多,连忙上了车,关了车门。

    “吴红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夏鸿喘了口气,用手抹了抹满脸的雨珠和泪珠,惊奇地问道。

    吴红却没说话,只是把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夏鸿,说:“先擦擦吧——”夏鸿接过毛巾马上将脸上和头发擦干,急剧跳动的心才稍稍稳定下来。

    “吴红姐,我,我有急事要去机场——”夏鸿握着毛巾焦急地对吴红说道。

    “你去机场做什么?”吴红似乎松了口气,她问着夏鸿,声音里依稀带了些喜悦。

    “我,我要去南方——”夏鸿焦急地说:“我,我去找一个人。”

    “那人是谁,让你这么匆忙地要去寻他?”吴红抿着嘴,故意促狭地问夏鸿。

    夏鸿没有说话,她手里拿着毛巾,脸上不由一热。吴红眼尖,看到了夏鸿手指上的钻戒,她笑着说:“原来你是要去找情郎啊!”夏鸿的脸更红,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是,吴红姐,我想去找思翰。”

    “思翰?”吴红微笑着说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你不是不爱他么?”

    “我……我爱他——很爱,很爱。”夏鸿鼓足勇气,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承认了自已的感情。

    吴红笑着,眼角也有些湿润,她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从车后座拿过一个包来,对着夏鸿说:“今晚12点,还有最后一趟去思翰那个城市的航班。这个包里有叮当帮你收拾好的证件和干净的衣服,现在我送你去机场,应该还能来得及赶上那趟航班。”

    “吴红姐,你——”夏鸿惊愕地看着吴红。

    吴红摇摇头,说:“我已经受不了你们这样捉迷藏了。吴思翰临走的时候才交代,假如某一天你愿意回头去找他了,我必须当你的护送员。今天是这个期限的最后一天,我刚才在想,若是在今晚8点之前你还没有找到思翰给你留下的卡片,我就打电话给你告诉你吴思翰一直在等着你。我刚去了叮当那里,把你的东西拿上。现在看来,你和思翰还真是有缘分,竟然赶在最后一天心灵相通,这下便不用我担心了。”

    吴红笑着,静了口气,说:“你以为我这一年来过得容易么?每天都期望你们能破镜重圆,但你从来没有来找过我,我几乎都绝望了呢。”

    夏鸿的眼眶湿润了,她内疚而感激地看着吴红道:“吴红姐,对不起,谢谢你“别谢了,”吴红重新发动着车子,夏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她说道:“对了,吴红姐,你上次给我了那份绝密文件——”

    吴红转过头去,看着夏鸿说:“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看出那份文件对秋意园的原住民非常不利,所以曾经打过电话给你的,不过没有人接电话——”夏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那份绝密文件怎么会——?”

    “怎么会给你的,对么?”吴红轻笑,“其实那份文件早就在吴思翰那里了,到了后来也是他叮嘱我给你看的,他是想让你明白这个项目背后的黑幕交易,否则依照他的能力与x格,怎么可能会让这个项目拖延到那么久?可惜,你一直没有亲自打电话问他,所以当你的师兄想着法子陷吴思翰不义的时候,吴思翰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倒是被丁玺出面中止了这份合约的签订。“吴红摇摇头说道。

    “可是,吴思翰他也有机会和我谈啊——”夏鸿依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他还需要防备着我么?他失踪了大半个月,我完全找不到人,他倒好,自已逍遥自在去了。”

    吴红摇摇头,“逍遥?你错了,夏鸿。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忙于救护吴思翰,所以g本就没有时间去查问手机来电。那份绝密文件还是吴思翰苏醒过来让我拿给你的,不过你还是没有猜出他的意图。其实他并不想破坏什么,毕竟east公司也是他的心血。”

    “你说什么?什么救护?”夏鸿更加不着头脑,但她的面色刷地一下变苍白了。“夏鸿——”吴红再度出声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夏鸿看着吴红凝重的表情,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思翰不在的那大半个月里,是因为他出车祸了!估计是有人要害他。”吴红对夏鸿说道,看到夏鸿立刻刷白了脸色。“那他现在人呢?”夏鸿的心几乎要跳出x腔去。

    “他还好了,不过伤在脸部,估计要破相了!”吴红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头。

    “他戴着帽子就是掩盖自己的伤口吗?”夏鸿颤声问着吴红。吴红点了点头,夏鸿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喃喃地对吴红说:“吴红姐,请马上送我去机场,我要见他!我必须要见他!”

    “好的,我马上要送你去机场!夏鸿,记得你一定要幸福哦!”吴红说道,语气诚恳。

    “谢谢你,吴红姐,我会幸福的。”夏鸿说着,终于忍不住感激之情,掩面而泣。

    吴红的眼角也有泪花,她重新发动了车子,车子快速地隐没在雨雾中,奔着机场而去。

    夜半时分,换了一身干燥衣服的夏鸿心情忐忑地坐在机舱里,等待飞机的起飞。因为暴雨,航班竟然延误了。夏鸿咬着唇,只希望自己此刻能c上翅膀,立刻赶到吴思翰的身边。

    很奇怪的感觉,有时候等待一个人,可以好几个月,好几年都能耐心等待,但却会在某一时刻,竟然连一秒都无法等待。夏鸿便属于后者。

    机场外,航线上的灯光明亮而柔和,湿柔地抚慰着对夜归的旅客口这个城市在此刻很安静,下过雨的夜晚有着清新的空气。虽说这个城市的景色并不会因她的心情而改变,但面对沉沉的夜,夏鸿第一次终于卸下所有的不安,静静地坐在机舱里,看窗外陌生的景色,等待着她感情的再次出发。她是那么期盼,那么雀跃,却又那么紧张。

    一年不见了,吴思翰变成什么样了?他是胖了还是瘦了?还是老样子吗?或者如传说中的那般落魄?不是说他破相了吗?夏鸿心绪重重地想着,低头看着手指上的钻戒,这枚钻戒给了她信心。不管怎样,她首先要找到吴思翰,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都要赖定他了,因为她已经无路可退,也不给自己有路可退。

    “思翰,等着我,请等着我,哪怕会世界的人都抛弃你了,至少你还有我。”夏鸿喃喃低语。老天好像也开始怜悯她了,连倾盆大雨也变成了绵绵细雨,飞机如期起航,在黑丝绒一般的天幕中飞行,每向前飞行一点,夏鸿就感觉距离吴思翰近了一些。

    她好想念他,夏鸿将头抵在飞机的航窗上,看着夜空,外面的天幕依旧很黑,但她的心却渐渐亮堂了起来……

    夜半时分到达了机场,夏鸿领了行李,站在南方水乡的陌生机场,她发昏的心才微微有些清醒过来,她生平第一次这么疯狂地去寻找一个男人,这么不顾一切地。她对自己的大胆行为有些微词,但却发觉原来自己骨子里便喜欢了冒险。这点,好像又是受吴思翰的影响。

    出了机场,夏鸿按照卡片上所说的具体地址寻找过去,她没有想到,原来吴思翰所在的地方那么偏远,那应该是个小型的农场,很多出租车司机甚至都没听说过那个地方。

    但这些并不能阻止夏鸿寻找吴思翰的决心。她也学电影《人在囧途》中的傻g那样,在机场等到天亮,然后先是坐市区公交车,再倒长途客车,坐了摩托车,三轮车,甚至还坐了一段手扶拖拉机才找到了吴思翰信上所说的地方。

    这个地方果然偏僻得可以,也简陋得可以。夏鸿跳下手扶拖拉机,拢拢了蓬乱的头发,然后站在飞尘飘扬的农场口,有些忐忑地到处张望。临近中午,太阳光线很是强烈,晒得夏鸿的鼻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她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囊,犹豫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走进了农场里。大中午里,这个小型农场里g本没有什么人,田边垄内栽种着很多新奇的植物。夏鸿看到在她前面不远处,有个穿着旧衣服旧裤子的男人在挥舞着锄头,不住在锄地松土。

    从背影来看,那条影子异常消瘦单薄,而且腰背也是弯的,看上去佝偻不堪。

    夏鸿的心猛地一颤,手里的行囊也掉落在了地上,她记得那身衣服就是吴思翰以前穿过的!难道那个人就是吴思翰?!

    夏鸿看着吴思翰消瘦得几乎要被风吹走的模样,心痛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上前两步,颤声喊了一声:“思翰!”

    那人被夏鸿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停下动作,转过身来,夏鸿看到了那人戴着一顶蓑笠,蓑笠周围还围了一圈蓝布,夏鸿心里更加难受,原来吴思翰真的毁容成这样,连脸都要包住见不得人了。

    长途跋涉没有休息的极度疲倦,加上慌乱心痛无措,夏鸿竟然都忘记了她所看到的吴思翰签订合约时的脸并没有严重毁到这种程度。

    夏鸿心疼悔恨得眼泪不停往下流淌,她扑上前去,一把便抱住了吴思翰,哭着说:“思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成了这样,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她抱着吴思翰,眼泪尽情地奔涌,泪水将吴思翰衣服的前襟都打湿了。

    但是那个吴思翰好像对夏鸿特别排斥,不住跳着脚想甩开夏鸿,嘴里只是发出“啊啊咿咿”的声音,夏鸿听了心里更是凉了半截,原来吴思翰连声带都毁了,她千里迢迢来寻他,结果他却成了这副模样。

    内心的疼痛加上对吴思翰的怜惜,让夏鸿边哭边对吴思翰说道:“思翰,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我爱你思翰,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我都爱你!”

    “真的么?你真的这么爱我吗?“夏鸿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富有碰x的男人声音,很是熟悉,声音里好像带着浓浓的喜悦与促狭。

    夏鸿一愣,看了看自己怀抱中的“吴思翰”,然后转过头去看了看背后的那人,她犹如被电触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死命抱着的“吴思翰”,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那个男人,口吃地说:“你,你——思翰?”

    站在夏鸿背后的,正是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牛仔裤,露出结实健康x肌的吴思翰!在他身后还有很多农民跟着他哈哈大笑,让夏鸿羞囧地红了脸。

    吴思翰晒得那么黑,笑起来显得牙齿特别白。夏鸿瞪着他的俊脸看,他的脸除了黝黑之外,并没有破相的痕迹。夏鸿指着吴思翰,再指着先前抱过的“吴思翰”,只见那个“吴思翰”脱掉了蓑笠,竟是个年纪很小的清秀男孩,他在朝着她“呀呀”比划,原来是个小哑巴,只不过穿着吴思翰的旧衣服在劳作而已。

    唉,为什么她总是在吴思翰的面前出丑,想起刚才她大吼的内容,夏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瞪了吴思翰一眼,转身提起自己的小行囊便要走,但她的身子刚一动,便被一个散发着男x气息的怀抱紧紧搂在了怀里!

    “你来了,夏鸿?”吴思翰在夏鸿耳边低语着,他不顾旁人的眼光,将她抱得那么紧,那么重,好像山崩地裂天荒地老一般死命抱着,再也不会松手了。

    夏鸿猛地被吴思翰抱住,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刚刚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滴落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夏鸿?真的是看我来的吗?”吴思翰低着头看着夏鸿,他的眼里有着无比的惊喜与爱怜。

    夏鸿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踮起脚尖,拂开吴思翰额头上的长发,这才看到了他额头上那条恐怖的伤疤。她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吴思翰的前额,问他道:“还痛吗?”她的声音颤抖,为自己不能留在他身边与他同甘共苦而后悔。

    “痛,”吴思翰捉住夏鸿的小手,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手指上的钻戒,然后将她的手贴放在他的x口,说:“刚开始不痛,后来很痛,每天都痛得睡不着,只是想你——你告诉我,你来找我,是做什么?”他问着她,声音也有些紧张与哽咽。

    “我,我来这里——”夏鸿看着吴思翰,温热的泪水不住向下流淌,她哽咽着说:“我,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我爱你——思翰,我爱你!”

    夏鸿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了吴思翰的怀里,张开双臂回报住了吴思翰,哭出声来:“我爱你,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

    田间地头顿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夏鸿听见有人在对着吴思翰吹口哨,然后有人笑嘻嘻地说:“吴场长,您果然盼到这一天了,我们都以为您是在向我们炫耀的,原来真的会有大美女向你表白!您真是太牛了!”

    吴思翰只是讪笑,连忙朝着众人使眼色,夏鸿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落落大方接受了众人的调笑与戏弄。现在的她,早就被吴思翰调教出来了,这点玩笑算什么?!

    表白就表白,她是美女她怕谁?!

    众人识相地退散而去,秋日的明媚阳光下,夏鸿终于满心欢喜地将一张俏脸贴在了吴思翰宽阔的x口上。她的心随着他的心跳而脉动,什么是心心相印,在这一刻,夏鸿得到了所有的解答,原来爱,是这么甜美,这么幸福,这么让人满足。

    她相信冥冥中注定的相遇和分离。世上倘若有两个人注定要彼此相爱,那么在他们相遇之前,他和她的每一步都会朝着对方走去,不偏不倚,不管是多么的不可能。

    如果爱情停留在曾经,它只属于那个时间;如果爱情停留在生命,它就会成为永恒,甚至超越永远!

    吴思翰对夏鸿说:“其实我挺欣赏那个一毛钱和十分的爱情故事——”他没忘记他抱得美人归,是归功于那个街头站牌的寻人启事。

    夏鸿对吴思翰说:“你不用羡慕了,其实我们更像五毛跟五毛,也很传奇。”

    “哦,怎么说?”吴思翰很是好奇。

    “五毛和五毛才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凑成了一块!”夏鸿回答着第一次变得很呆的吴思翰。

    恋爱中的男人,原来智商也很低。

    (本文正文部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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