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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7

    欲乱绝情龙 作者:涂沐

    租书屋里出租的小说和漫画,张仲文天天去上课从未缺席,但是印象中所谓大一就是他在断断续续地阅读琼瑶的经典著作,大二他开始看星座杂志和少女漫画尤其是魔法战斗系的漫画,大三,没有大三,大三的半年不用去了,干了什么忘记了,反正他也毕业了,那年信用社被强迫分配了一个去那大专里招工的名额,安娜扫了一眼就决定是张仲文,且张仲文也从此就留了下来,幸运,他还是曾经拥有过幸运的,至少他这么以为。

    海美志狡狯地舔了一下舌头,继续兴趣高涨地问:“呵呵,就算你学的是市场营销,那么你在那个信用社里的职务是什么?”

    “副经理!不过这是忽悠人的,其实就是普通员工,我们有12个副经理,我是管文化宣传精神文明建设的那个,说白了就是是负责贴标语和告示向基层群众农村们普及我们社的服务内容和国家的金融政策的那个美工文员,当然,极其偶尔也会去拉贷款或者要账。”

    “不错,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海美志的眼神凌厉了起来,咄咄逼人的问:“你今天离开医院之后,跟梢你的兄弟向我汇报,他们说你一边走路,会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你身上装着无线电收发装置吧,你在向什么人汇报情况联络信息吧!你,今天根本就是来医院踩点儿,监视打探我的情况的吧?公安同志!”

    “呃――”张仲文哑巴了。

    大彪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张仲文那价值18元的夏日老汉t衫就是一划,呲啦一声,衣衫被扯成两半,张仲文丰润饱满白里通红的年青躯体春光乍泄,大彪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左晃右晃,喃喃地说:“会长,没有找到窃听和传话的装置唉。”

    海美志突然换了一个很崇拜温情的脸色,伸出指甲鲜红的的手,在张仲文不过于强壮但是却格外细滑有形的胸部上抚摸着,悠然自得地吞咽着口水,虎视眈眈情深意切地说:“估计那些高科技装备郊区用不上了,就被他藏起来了呗,不然他还打什么110?不过警察找不到我们的,我们已经远远离开了他报警的区域……好了,帅哥,你不要再演了,你已经穷途末路无处可藏了,不如摊牌吧,仙女教母同志!”

    “……”张仲文愤怒而又难堪地瞪着自作聪明还得意洋洋的海美志,完全傻眼开始逐渐石化。

    海美志的手在张仲文那特别居家特别邻家特别小家大男孩的胸口上不断地抚摸着,还闭上眼睛把鼻子凑到他胸前深深地嗅了一口,“啊……”她浑身酥软地嗲叹一声,强打精神继续说:“你是土生土长的共富县人,你也可能去读过那个什么大专,你的确是信用社的什么经理……但,你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十五年前国家公安部反黑组秘密培养训练的,安插生活在共富县,专门针对我们神龙会的,代号仙女教母的,公安密探!”

    “代号……什么?”张仲文不堪羞辱地闷吼一声。

    “codother!代号仙女教母!就连省公安局都无权接触的,直接向国家公安部汇报的超级精英卧底密探,与我们神龙会有着四十年恩怨历史让我们损失了无数人马地盘账目的无间道公安!按照时间来计算,其实你应该是第三代仙女教母了吧!哈哈,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其实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呢……今日一见,我突然明白了很多很多事,大长见识,多少有英雄相惜之感呢!”海美志目光清亮闪星星地说。

    “你还不承认!”张仲文身边的大彪翻开了张仲文的背包,从里面的一个粉色纸盒中拿出一个水晶纱裙手持魔法棒的仙女娃娃,大叫道:“你怎么解释这个东西?”

    “我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疯了……放开我啊,我不是警察,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神龙会。现在哪里有叫神龙会的黑社会,也不会有卧底的警察会叫仙女教母!”张仲文抓狂地摇着头大叫。

    海美志从大彪手里拿过那个纸盒中的娃娃,狡狯的瞄了几眼,抓住破绽非常有信心地说:“是,但是正常的爸爸给自己女儿买娃娃,会故意买一个衣服都坏掉的旧娃娃么?你看,这个娃娃大概是滞销货,在仓库里放得太久了,裙子都破了,里面都是灰。搞不好还是二手的!”

    “新版正常的仙女娃娃要500多块!这个旧点儿所以便宜,只要100元!我自己可以回家把她的裙子洗一洗补一补她就和新的一样了。这个娃娃在货柜角落里很可怜,没有人要她,我把她带回家给我的宝宝作朋友!……总之我买个便宜货不行么?狗屁啊,代号仙女教母就要在身上带个仙女娃娃,我他妈要是代号红太阳我要带点儿啥?”

    “所以,这更加证明了你就是仙女教母,因为这个娃娃就是你的上级与你联络的工具。这么丑这么破的娃娃摆在玩具柜里,就是等着你来买走的。哼,只要我精心拆卸这个娃娃,破解她身上的秘密,就一定能从里面找出有价值的情报……不过这肯定不是普通手工就能完成的任务,这个问题可以等我回家之后再慢慢研究……反正你人已经落在我手里了。”海美志把仙女娃娃玩具蛮横地塞进了自己的车坐下,意味深长地说。

    “我不是警察,不是卧底警察,更不是什么仙女教母卧底警察。我在昨天走进你的诊室之前,都没听说过神龙会这个名头。海美志小姐,如果你真的是大夫的话,那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刚才那些言论和想法,是疾病的表现,你需要看医生,你需要治疗。如果你们想要绑架我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们,我家里只有不到五万元存款,也没有值钱的珠宝和文物,我们家的小房子卖了也凑不上二十万元,所以求你们不要大动干戈了,不如来短平快吧,我身上的钱和卡能凑出来2万元,你们要都可以拿去,你们有车可以去找提款机。拿了钱就放了我吧,我不会报警的,我也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如果……如果你们想玩我的话,那就玩吧,我不反抗,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弄坏我的脸,要我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走着回家……我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和小女儿,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张仲文厌烦无奈但是开诚布公地对车里的人说。

    “果然――”海美志面泛凶相阴冷地说:“仙女教母,你的钱呢,我看不上。你的人呢,本姑娘是一定要玩的。但是我告诉你,我和我那用鸡巴思考的干弟弟神龙会的青龙堂堂主耿利荣不一样,我只玩美人,不中计。以前我们都怀疑仙女教母擅用美色应该是女的,但是直到最近几年,尤其是在肛肠科巡诊了几个月之后,我才醒悟,谁说只有女人才能用美色接近男人,谁说仙女教母就一定要是女人?再看看你,我就更加明白,谁说美男无脑萌物无害帅哥无心机?越美丽,就越危险,越简单,就越复杂……仙女教母都在我们神龙会八千兄弟五百专家三十名院士八大金刚四大美人左右护法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半个世纪是有原因的啊!”

    “我不认识耿利荣。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说我都不认识他。我再说一句,我是不是什么仙女教母,就算我是警察的卧底,我的上级要是给我这么个代号,那我死也辞职不干了!”

    “哦,那太好了。那我正好可以毫无顾虑地和你结婚了。不管你是不是仙女教母,这么美丽聪明又高智慧的绝代美男子,包养在家里作我的丈夫,不管出于事业的还是爱情的考虑,性价比都极高。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呢,就是承认你仙女教母的身份,你作为策反间谍,替我通风报信,我们夫妻二人携手对抗公安,铸就一段江湖佳话。第二呢,你可以不承认你仙女教母的身份,你就只是我的丈夫,和你的爸爸妈妈和女儿,当然再加上我,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我的大花园梅纵里,从此过着锦衣玉食喝拉菲开奔驰的生活。所以呢,你是不是仙女教母其实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一定要结婚的,结婚之后我们再生一些孩子,你要还是坚持信仰相信组织什么的要把你的老婆孩子送进监狱的话,那么你可以试试看。我们结婚之后呢,你只要住在我的铜雀台里不要到处走动就可以了,我带你出去你才能出去,不管是卧底工作还是社会工作都不要干了。我们登记之后呢,我就把我名下的房产都加上你的名字,看,还有――”海美志从包里翻出三个不同银行的存折,“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给你看我有多少钱哦,只要我们结婚了,这些钱以后都是你的了呢!”说完她把存折翻开,给她看上面那华丽而又漫长的数字。

    山凤恼火地大叫起来:“会长!下午你要我们跟踪他,就是这个目的嘛?”

    大彪也很生气地说:“会长!你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拜托你有点儿……那啥好不好!为了这么个人,你都把存折带出来了,你至于么?”

    司机大哥轻哼一声说:“我说句公道话,会长平时都是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的。会长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会长时刻准备着打仗。”

    “你们给我闭嘴!哼,帅哥,我给你看这些,不是要你考虑的,只是给你一点心理铺垫。我会对你,和你父母和小孩,很好很好的……你不用告诉他们我是神龙会的会长,你就告诉他们我是一名普通的医生就好了。如果你觉得一夜嫁入豪门可能会让他们怀疑无法接受呢,没关系,我可以增加第三重身份,白天我是一名在医院里救死扶伤的全科专家大夫,傍晚回家是一名简朴贤惠的家庭主妇,夜里才是叱咤江湖惩恶扬善的黑道大姐……哎呀,我好忙,不过我觉得这个设定又惊险又刺激又浪漫又温馨。你喜欢吗?我好喜欢啊!”

    海美志说着说着真的幸福得快要昏厥。

    “唉……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玩我么?扯那些有的没的。”张仲文突然觉得他也想通了,这个叫海美志的富婆不傻,也不是精神病,原来她就是一个寂寞空虚的有钱人,看中了自己的脸蛋和肉体,想要求交配求发泄而已;有钱人要玩么,总是带些花样的。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白了海美志一眼,淡定地说“你也不用吓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有钱有势,我没有力量和本事反抗你,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再假装自己有什么自尊心和道德感。你想玩我就玩吧,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只要别连累折腾到我的家人……”

    “啧啧,天啊,你们看看人家教母级的姿态表情,果然我见由怜楚楚动人,字句都能触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剥了外衣露出糖衣了嘛,哈哈哈哈。我要你干什么都行是吧?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要干什么?你会明白的,以后,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仙女教母,嘻嘻!”

    奔驰车斜插公路,绕进了一片人工种植出来的羸弱稀疏黑松林,并缓缓向着松林下的一个洼地行进,洼地四周有很多施工缓慢到基本已经停止的奇怪的工地,穿过工地之后车子又从一个半干枯的水渠上的桥梁上经过,收费站前也无人敢阻挡,车子钻进了一个勉强算是葱郁繁茂的公园树林,是的,这里就是共富县周围唯一的“人文历史自然综合景观――龙眠山龙眠湖国家森林公园”。

    荒凉的公园深夜里闯进来了比天更黑的黑社会,所以也无所谓哪里可以停车了。半裸体的张仲文被用麻绳倒捆双手架着撵下车的时候,可以看见通往龙眠湖观景处的草坪上早已经停伫了至少五辆车,还有两辆是小巴。园林中貌似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站着很多人打着手电筒照着亮在抽烟聊天,海美志牛逼哄哄趾高气扬地在保镖的陪同下,不太熟练地踩着高跟鞋朝着连个路灯也没有黑漆漆的小径上朝湖边而去。一路上,张仲文没有听见任何人出声说话或者与海美志打招呼,他们基本上就是默默地围拢收缩,聚集在海美志的身后整齐有序地跟随。周围光线很暗,天色也不好,他也看不清这些人的脸,所以他也不会觉得害臊或者感慨。他倒是开始恐慌起来,极大的恐慌慢慢侵袭了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的血管在渐渐变冷凝结,以至于他的脚步打晃浑身都在发抖――他觉得他不害怕这所谓的黑社会,他害怕的是,他可能会,遇见真的就是神龙会成员的耿利荣,他不想看见真实的耿利荣,也不想要耿利荣看见他,也不想听见他说话,不想感觉到他存在在自己身边。

    “会长,这货好像害怕了!他的胳膊像冰一样凉,他在发抖唉!”扭着张仲文的胳膊押解行路的大彪低声地对海美志说。

    “呵呵……知道害怕就好,姐最喜欢可以依人的俊鸟了!不过你们要盯紧点儿他,高级的间谍和特工都会自我暗示调节情绪和体温,伪装恐惧和害怕,目的就是要迷惑对手。你们以后行走江湖也记得,人不可貌相!”海美志神经兮兮地说。

    “会长英明!属下谨记!”大彪和周围几个黑衣男同声回答。

    于是张仲文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害怕了,因为刚才的对话真的要他觉得这群人就是一群演小品的。

    “帅哥,你放聪明点儿,我没有堵你的嘴,就是我不怕你喊。你最好也不要乱说乱动,别逼我在你那靓丽无瑕的肌肤上添些不愉快的回忆。你们谁给他披件衣服,他要是感冒生病了,我就给你们也打针,听见了没?”海美志女王般地傲然提示。

    “哦,算了,你们的衣服都太没品了。”海美志扯下她围在身上的火烈鸟色豪华大披肩,非常温柔地裹在张仲文的身上,然后还在他胸前系了一个八字结:“真是一件艺术品。”她说。

    不多时会长和属下们带着战利品来到了那个叫所谓龙眠湖的大水坑前,水坑前最宽旷铺着地砖的小广场前亮着一两盏路灯,不太亮但是也足够老头老太们锻炼跳舞了――当然这里好像没有几个老头老太,但是依然有几百口人,无所事事地散落在湖边广场上。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广场上的浮雕来源于市里的美术学院某教授的作品,第一次来游览参观的群众需要详细阅读下浮雕下中文加拼音的解说牌才能知道,那上面雕刻的的不是中国古装版的七个小矮人大战白雪公主,那上面雕刻的是,原本就是共富县乡民的降龙勇士带领着六个英勇的少年一起与恶龙化身的妖妇英勇作战的场面,据说表达了共富县人民自古以来就具有的团结勇敢不畏强暴的抗争精神云云。

    张仲文刚被推搡着来到到浮雕下,他的眼睛就就好像被两把刀戳了一般的疼痛起来,因为他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一个人熟悉的身影用熟悉的姿态朝着他身前的海美志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太疼了,泪腺肿胀好像要爆炸一样,他无可选择地闭上了眼睛。

    “狗子,手术台安排好了么?”海美志带着一种莫名兴奋地抢先开腔了。

    对方沉默了一小会儿回答:“没有手术台,我上哪里给你搬桌子去。地上铺点儿塑料布得了,反正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手术!”

    这是非常真切的,穿过耳膜有震荡感的,声线干瘪而又快速的俗称公鸭嗓的声音――这不是这个人真正说话的声音,这个人正常说话时是很酥软很温柔有点儿像台湾玉女歌手讲话被稍微拉粗那么一点点的声音。但是绝大多数人以为那公鸭嗓就是他的声音,他用这种声音是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霸道很厉害。

    “他妈的,要你为我做点儿事每次都这么对付。那么,本会长的龙座准备好了嘛?”

    “马上就好,他们找不到电源,于是在生火堆。这人谁啊?”

    “呵呵,狗子,你至于么,和你姐我玩这套?你敢说你不认识他?”

    “脸熟,我们县的人么?”

    “何止是你们县的人。咳,兄弟们,注意了,看好了哦,我捆来的这个小伙,就是我海美志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多方打探详细盘查,最后证据确凿围网活捉的,我们神龙会最大的死敌,公安卧底无间密探,第三代,仙女教母!”

    海美志亮着嗓子介绍完身边的神迹之后,带头鼓起了掌。

    紧闭双眼的张仲文看不见观众们对他的欣赏,阴凉无尽的黑暗中,他觉得周围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清晰而又死寂,然后,他觉得他听见了易拉罐落地的响声,男人的咳嗽,女人的叹息,还有幽灵般的夜风缠绵的呢喃。他突然明白了原来羞耻感是可以这样的惊心动魄地杀人不偿命,他不是没以主角的身份演绎过人生闹剧中的一些惊艳篇章,但是那些过往有血有泪的情节他都能理解其中的启承转合:他的选择引出他必须要接受的结果。可是现在的场面算是什么?他到底选择了什么,导致自己被一群莫名其妙的疯子绑架到一个莫名奇迹的地方又被按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色,引人瞩目,且他都不知道这些瞩目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的,命运是无常的,因果机缘不是凡人的意识能够解释和预料的。

    但是,他只是是选择了看一场熟人赠票的《功夫熊猫》而已啊!

    好吧,他只是选择了在夜里搭乘了同乡的顺风车回家而已啊!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他这就是穿越回了传说中的文化大革命,以莫须有的罪名接受批斗了嘛?不,他更觉得自己是一条狗,不是那种光鲜可爱的宠物狗,而是一条被遗弃的又丑又残的老狗,在暗巷水沟中苟延躲藏很久之后,突然被人驱赶到了光天化日人群之下――屈辱,惶恐,主要是屈辱。

    “我是在作恶梦吧……但是感觉这场恶梦,我做了很久很久了呢!”

    他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着。。

    大概因为是手臂被捆,血液流通不顺,他觉得他的双手在渐渐发麻,但是左手的中指上,却又特别清晰地有蚊虫叮咬般的刺痛,又好像一枚钢针在刻意无情地在戳扎他。在他的耳边有一个比冬天还要寒冷的声音细细碎碎地说:

    睁开眼睛,睁开;这次不要看到你只想看的东西,你要看,我想要看的东西。

    你是谁?

    我是来自另外一个遥远世界中的神。

    你会给我上天入地超级的力量么?

    不能。

    那我不能睁开眼睛,我睁开眼睛,会看见非常可怕的东西。

    你知道你不能永远这样闭着眼睛,你总要睁开,你总要去看你面前所存在与发生的一切,现在你的选择就是,睁开眼睛看你想看的,睁开眼睛看我想看的、我数到三你就睁开你的眼睛,一,二,三――

    张仲文睁开了他的眼睛。

    在他身前两米多点的地方,站着一个一米八多穿着西装的男人,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摆着一些花盆,花盆里歪歪扭扭地插着一些所谓的火把,烟比火多地燃烧着,但是那些零碎的火光足够把这个人的容貌照得一清二楚。

    他的头发一边长一边短,左边是刀削贴皮极短毛,右边是水洗拉直后梳,他有一个上窄下宽的梨型脸,但是眼睛却是极其对称的细三角,那尖尖的精致的如同恶魔的耳朵上两边都扎着一对闪亮的黄金耳环。他身上的西装并不是黑色制服系,而是里檀黄色基调各种妖艳迷漫大小绣花的现代民歌手系;脚下的皮靴是传说级的有带有扣有环有刺有亮片――说出去没人相信,这真的是竟然他在民富县温州鞋城里淘到的,不是托人代购或者淘宝来的――是的,这位又时髦又魁伟又妖冶又霸气的大汉,就是共富县的耿利荣――其实张仲文心目中的狗子也长这样,不过不会穿得这么仔细精妙而已。

    耿利荣那张永远看起来怨气冲天委屈刻薄的脸上挂满了冷漠与不屑,他甚至都没有看张仲文,他望着海美志,眼孔发亮地喋喋怪叫着:

    “姐,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一直想挖出仙女教母这块眼中钉肉中刺,新会长上位第一要务也的确是要攘内才能安外,你急需树立威信做出些成绩。可是这算什么,你不能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来就说他是仙女教母啊,这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神龙会的,卧底是什么意思,卧底就是说卧在敌人内部啊,这是路人好吧,你听说过路人卧么?”

    海美志愤怒地一皱眉,嘎吱嘎吱地狂甩高跟鞋,走到耿利荣身前,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个大巴掌。

    “你还有脸和我谈卧?他卧没卧过,卧在哪里,真要我当着我们全会兄弟们的面说一番么?是,他不是我们神龙会的人,但是在他身边,神龙会的自以为是叛徒和嘴大无脑的蠢货们还少么?你再瞪我,再瞪我还扇你,不许撅嘴――”海美志说着说着再次举起了巴掌。

    耿利荣捂着半张脸,气急败坏地说:“姐,这真不可能。我很了解他,他胆可小了,智力绝对不会超过八十,他啥都不会,真的,他就一废物。看见死老鼠都能吓晕……他怎么可能是卧底的公安!”

    笑。

    张仲文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发出指令,于是他就真的笑了。

    “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张仲文觉得自己的身体上似乎被按了一个表演运动程序,他管不住自己的肢体与表情了,他先是低下头,颤抖胸口嘿嘿,然后脖子沿着一个他不能理解的轨道缓慢扬起,呵呵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眼睛变得一高一低地在转,转了几下之后他又很轻松地摇了摇脖子,然后舌头都从口腔里弹出来哈哈。但是这复杂曲折的笑声是他的声带从来不曾演奏过的旋律,出口之后扩散飞扬的很远很远,可以震动空气,刺激周围至少一百米内所有活体生物的各种神经末梢。

    “啊――”海美志惊颤地转头,双手捂胸,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三步,勉强站定,恍惚中她似乎觉得看见平地起了一股旋风从张仲文那标直的双腿间吹起,摇曳纷乱的火光照出他地面上影子,看起来也真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

    把你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张仲文觉得自己两片面颊僵硬不能动了,但是眼部区域以上的肌肉表皮却格外地灵活欲动,他觉得他压低了眉毛,在保持眼眶不阔张的情况下瞪大了瞳孔,张嘴了,说话了:

    “真正的废物,是只会学人穿衣打扮涂脂抹粉逛大街唬小孩的瘪三――例如你,耿利荣。人能不是摆出来的,人狠不是说出来的,你要是不靠着你那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嘴哄得你这个胸无二两脑无一筋的干姐姐开心,你混个琶的黑社会啊,你知道社会在哪儿么?神龙会,青龙堂,笑死人了,要是不靠着你爹给你发的那点儿零花钱过日子,你去公厕里看大门人都嫌你那鬼样子的丢人现眼憋住屎尿路不想进去。不过,没办法,你是这个毛会里最二嘴巴最大的饭桶,一个脑残粉等于五十个黑,你这种吨量级的脑残粉简直就是埋在神龙会里的火药库!我随便丢俩根火柴棍就把这满池子的虾兵蟹将都炸上岸了吧……哈哈,哈哈哈!没错!我就是组织上派进共富县,打击扫荡你们这些社会渣滓的的卧底公安战士,是的,我就是传说中的,仙女教母!第三代!青魔法仙女教母!”

    张仲文不紧不慢张弛有度的叙述中充满了戏剧表现力和一种叫做妖气的东西,一般影视剧里公安战士们揭露身份的时候应该不这么说话,怎么看他都应该是一个黑社会大佬安插进公安战士队伍中的超级反派在向正义与法律叫号――不过这不重要,张仲文说话的表情和方式震撼到了不远处的耿利荣,也震撼到了海美志,及周围四处的许许多多人――其中不乏真的认知张仲文的共富县县民,他们的共有心声就是:这娃不是我们认识那个人,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人。

    可是一鼓作气心清气爽说完这些话的张仲文心里顷刻泪流成河……打肿脸充胖子把自己打青了,于是就是青魔法仙女教母对吧?不要随便扩充人物设定啊,你他妈不是不喜欢这个连载的嘛,现在怎么办,坑了吧!

    “他妈的,你真是啊?”结果海美志闻声突然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张仲文心里一瞬间划过这样的声音:我真不是!

    但是他却突然笑着一扭头,19度歪嘴,露出一点点虎牙,对着海美志又柔和又稳健地说:“嘘――小美别怕,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们的。水晶鞋丢了就丢了吧,明天我再送你一双就是了。”然后狰狞阴险地抖眉毛。

    “这,这你都知道的?”海美志面色苍白地尖叫了。

    张仲文心里泪如海潮翻涌:这他妈什么文化水平的黑社会啊,一点儿幽默感也没,很明显,那是在说你海美志是灰姑娘啊!暗喻,暗喻你们懂不懂啊。话说回来也不赖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会这么贱。

    “因为我是仙女教母啊,我什么都知道。”

    张仲文已经不是嘴贱的问题了,而是全身都在发贱了,他说着说着开始踱步,用阴沉而又深邃的眼光扫视火光外的男女老少们――如果今天聚集来这里的神龙会员们不是刻意在准备妇联活动,那还这真是一个性别比例很均衡的黑社会。话说回来,心疯狂了之后,眼界也开阔了,视力好像也变好了,他在广场上围聚中的人员中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呢。

    原来,他在城乡结合部信用社一半的同事都站在浮雕下,至少他看见了多半,多少要他觉得惊诧的是,还有带着孩子来的!

    他们家楼下看台球厅的谢铁驹,他长得很像一只猩猩,也很惆怅地蹲在地上,叼着一个烟卷,愣愣地瞪着他看。

    “哼,老子潜伏在共富县二十年,何止掌握你们神龙会从事的各种违法犯罪肮脏交易各宗买卖,你们会里的高层内幕各种连你们的会员也不能知道不可知道的丑事秘闻我也写了好几十小本呢。我今天来到这里可不是故意被逮住的,我是单刀赴会来的。老少爷们今天聚得这么整齐不容易,不如听我说书啊,走进科学啊,新闻联播啊,我想,你们心里也有各种谜团各种黑账想要被解答被清算一番吧?”

    突然他听见了脚步奔跑的声音。

    “你知道个屁,你个傻逼!”

    在耿利荣的怒喝声后,他瞥见了地面上跳起的黑影,接着他觉得他的屁股上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他向前一倾,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来人,把他的嘴给我堵上,不许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把他绑到路灯上去。等我们收拾完了会里的叛徒,再慢慢严刑拷打这个仙女教母,要他说个够,叫个够……”海美志愤然怒喝。

    黑社会果然是黑社会,旁边跳出来的几个人凑到张仲文身边先是对着他的后背和脑袋几记老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然后他就被几层胶布糊住了嘴,然后就把连拖带j地弄到了靠近湖边围栏上的路灯前。他原本手臂就被反捆,所以这次也就是上了一条麻绳把他的脖子和腿绕了一个花叉,整个人死缠在路灯柱上。来捆绑他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谢铁驹,在丈量他身后的尺寸的时候,张仲文觉得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一根貌似是铁丝的硬物。

    然后谢铁驹就和另外一个人站在路灯两边,门神一样地站定。

    按照电视里演的那样呢,张仲文觉得自己应该利用那个纤细的硬物磨开系住自己双手的绳子――但是说起来很简单啊,他嘴上会敢说不等于他就是真的是反黑卧底公安战士什么的,他从来就不是任何战士,他也从来没被捆过,他用手指夹着那个铁丝刚刚尝试挪动一下,结果铁丝就掉到路灯后围栏下的湖里去了……其实别说是铁丝了,就算给他一把刀,他没有那个技巧和耐性能反手割开系住手腕的绳子,充其量就是把自己的手上割得血呲呼啦。现在唯一能让他脱逃的手段,也就是魔法了,例如他手指一抖放出仙女粉尘的晶光各种绳索翩翩脱落什么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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