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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7 章

    窃玉 作者:已矣

    第 77 章

    芸萝自然知晓棋仙为何烦恼,鬼鬼一笑道:“年前琼州孟老前辈送来信函,道她身染痼疾,隔岁江州之约无法成行,便拟让四家后辈代为比试。竺前辈凭吊亡妻,亦不愿离谷;爹爹担心娘亲身体,想长伴她身侧;蟠龙岛龙前辈则不想在江州见到某些故人,故都应允此议……所以……”芸萝蹦到棋仙跟前,作了个鬼脸道,“今年白姑姑不会前来,申伯伯你白跑一趟了!”她见棋仙一张老脸拉得比马还长,吹须瞪眼气煞了去,顿时咯咯笑个不止。

    “好你个臭小子,老夫还活的好好的呢,你竟敢另拜他人为师!”棋仙满腹辛酸无发泄处,只得迁怒于柳逸安,拧着他耳朵大声斥道,“你拜别人也就罢了,怎找了那个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老怪物作师父!”

    柳逸安吃痛,剑眉纠到一处,却作声不得。芸萝见状慌忙将棋仙拉开,气鼓鼓的道:“师弟他说了,申伯伯你武艺不精,且教徒不专,长此以往只会误人子弟,他是不得已才弃暗投明,另觅良师的!”听棋仙对端木苍这般诋毁,芸萝气急,故而作这番言语揶揄他。柳逸安闻言却差点吐血,他正寻思如何扯谎,混过棋仙这关,然芸萝这番话却如同把他推下万丈深渊,战战兢兢的去看棋仙脸色,果然紫的跟茄子一般,两把眉毛根根倒立。

    “好!好!老夫教的好徒弟!走了,走了,气煞了!气煞了!烦哪,烦哪!”棋仙双睛一鼓,愤然一拂袖,跨步往门外走去。

    柳逸安大急,飞身而起,拦到棋仙身前,不停躬身作揖。那老头铁青着脸,眯缝着眼乜斜屋顶,两腮一鼓一鼓。柳逸安受莫大委屈,无奈辩解不得,只得惨兮兮的看向芸萝,盼她澄清事实,未料那丫头黛眉深蹙,撅着个小嘴嘟嘟的不理睬。柳逸安只觉得含了满口黄连一般,冲芸萝指了指自己咽喉,又指了指棋仙。芸萝方记起柳逸安喉伤还等棋仙医治,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棋仙背后,扯了扯他衣袖道:“申伯伯,师弟他受伤一两月了,还是不能说话,你且把他医好了再走!”

    “老夫武艺不精,教徒不专,他自去找他的良师,走他的明路。老夫医不得,也不想医!”棋仙恨恨然拽住柳逸安臂膀往旁边一推搡,不料这一推竟然没有推动,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芸萝见棋仙却是真的发怒,慌忙道:“方才那话只是我胡诌的,师弟他从未这般说过,平日里只道申伯伯你神功盖世,诲人不倦!”

    “诲人不倦?莫不是毁人不倦吧!”棋仙犹在惊诧,目光不停的把柳逸安上下打量,此时闻芸萝言语狠狠瞪了她一眼道。

    芸萝见状,不迭的辩解道:“方才我是见你平白骂我爹爹,我才那般说来气你的,申伯伯你莫要错怪师弟!”

    柳逸安秉性,棋仙知之甚详,本便不信他会有什么欺师犯上之语,此时也信了芸萝所言。忽而他瞧瞧芸萝,再瞧瞧柳逸安,干干笑着对他道:“小子,你拜端木老儿为师,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柳逸安赧然低头,算是默认。

    “你能有今日这般修为,那端木老儿看来是真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大有可为,大有可为!老夫高兴的紧啊!”棋仙拍了拍柳逸安肩膀,笑语蔼然,“老夫本便无门户之见,怎会怪你另学技艺!不过切记为师平日对你的教训,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见柳逸安决然点头,棋仙颔首一笑,复又看向满脸羞色的芸萝,哈哈大笑道:“臭小子,鬼丫头,有点道道,有点道道!”

    芸萝扭捏不依,轻轻嗔道:“申伯伯,还是快点给师弟治伤罢!”

    “丫头,你求我?”棋仙回头嘿嘿一笑道。

    芸萝怯怯,咬唇不语。

    “丫头你不求我,我便不给这臭小子治!”棋仙说此话时,眉头都兴奋的一颤一颤,一副促狭模样。

    芸萝不停的揉捏衣角,腆然不作声。

    “罢了!罢了!臭小子,你便作一世哑巴罢!唉,切莫怨师父,要怨就怨这丫头!”棋仙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扼腕叹息,负手朝门外行去。

    “申伯伯!”

    “求我?”

    “你快些给师弟治伤罢,芸萝……芸萝求你了!”芸萝说完,狠狠瞪了柳逸安一眼,哀怨眸光似语:“都怪你!都怪你!害我被这老头欺负!”

    棋仙哈哈大笑,三人一前二后往棋社外走去。

    “三位且慢!”那方才与棋仙对弈的公子起身,恭敬的施礼道,“三位绝世容辉,让在下钦仰之至。既驾临江州,便请到敝庄盘桓几日,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还不知这位公子你是……”棋仙见他言辞谈吐得体,不失谦谦君子风范,更兼他棋艺不俗,有了几分欣赏,此时回身笑容可掬的问道。

    “在下是翰翼山庄黄公次子!”那公子揖礼,余光落在芸萝身上,面上遍是期待神色。

    “黄源永的小子?”棋仙微一索忆,面上笑容登时冷却,硬邦邦的对那公子道,“老夫穷寒惯了,住不得豪宅大院,睡不得高床软枕,不便叨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出门去。

    芸萝回眸淡淡看了那公子一眼,也紧跟棋仙而去。

    柳逸安冷冷瞪着那公子,见他伤心作叹,怅然若失,目光紧盯芸萝背影不放,心中顿时生出怒火,隔空冲那公子腰间勾指一弹,欲用雕星琢月手小示惩戒,忽那公子倏然掸开手中折扇,绕腕一转,竟将柳逸安指劲举重若轻的化解了去。

    柳逸安微愕,抱胸而立,眸光凛冽冰寒。那公子合起手中折扇,抱拳拱手,礼敬之至。

    “师弟,还不快走!”闻得芸萝呼唤,柳逸安方才转身走出,余光仍睥视那公子身上。芸萝见状也知晓了大概,眨闪着双眼在柳逸安耳边道:“不知谁家打翻了醋,好酸!好酸!”

    柳逸安面色稍霁,忽而心道:“方才不过有人多看了芸萝两眼,我便捺不住怒气。芸萝不喜?兰,理所当然!”侧身见芸萝秋水湛然,妍光飞逸,心中陡然生出不尽的自责……

    ……

    午后,旅栈。

    “你咽喉所受剑气极其衅稔,异常霸道,为师一时也没有医治之法!”棋仙探过柳逸安喉脉,喟然叹了一声,直身而起。

    芸萝闻言顿时忧虑万分,美目中泛起迷雾,焦急道:“他这伤真的无药可医吗?”

    “这天下有一人定能医治得了,便是武夷陆未平那裂罐子,只是他终年云游天下,浪迹萍踪,想要找他谈何容易!”棋仙踱步窗前,连连摆首,忽而他踮脚一跳,神采奕奕的跑到柳逸安床边道:“臭小子,你还记得小时在衡山调戏过的那个小丫头么?便是当年与你私定终身的那个小丫头,可曾记得?哈哈,那丫头是陆未平的外孙女,你上凤凰去找她,便是寻不到她外公,她娘陆月霜的医术也是神乎其神的,不怕你这伤医不好!”

    柳逸安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偷偷去看芸萝脸色,便觉得两道冰冷的眸光刺的自己脸颊生疼,心中暗叫不妙。

    “我先下楼去吃饭了!”芸萝冷冰冰的说了声,一跺脚推门走了出去。

    “咦?这丫头一说,为师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这三天光顾下棋去了,还没有吃过饭呢!来,来,小子,别哭丧着脸,这伤还是有治的,先下楼再说!”棋仙说罢也走出门去。

    只剩柳逸安在房中欲哭无泪,他脸色难看,却不是担忧自己的伤势。

    ……

    旅栈大堂之中,柳逸安与芸萝促席而坐,见她面色如霜,冷眼不语,便轻轻的碰了碰她。芸萝一闪,狠狠睚眦了柳逸安一眼,把饭碗挪到一旁,换到另一方坐下。柳逸安满脸苦涩,只知大口大口的嚼着白饭。

    “老呆子!奇哉!奇哉!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屈指算算,也有好些年未见了!”一串苍老激爽的笑声在屋外响起,却是人未到,声先至。柳逸安侧首看向门外,过了片刻才见一白眉峨冠的道人从旅栈外闪入来,背负篆文古剑,手持红木拂尘。

    “臭牛鼻子!”棋仙连看都未看来人,装出满脸厌恶的道,“晦气!晦气!老夫今日撞邪了,不想见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上次老道输了你一招,这些年耿耿于怀,一直在寻思什么时候再找你比一场,却不料你东躲**,根本找不到人影!”来人正是崆峒云虚子,他见棋仙板着脸,哂都不哂,不由气得哇哇叫道,“来来来!再跟我大战十万回合,看我打得你落花流水!”

    “你自疯你的,别打扰我吃饭!”棋仙起身把长凳一横,端着饭碗面向墙壁继续吃。

    云虚子气得张牙舞爪,忽而看见一旁的柳逸安,惊奇问道:“乖徒儿,不过两月不见,怎地眉毛头发都白了!”忽而他煞有介事的道:“唉,美色伤身,美色伤身啊!你看你,跟端木丫头不过短短时日,竟未老先衰,可怜,可怜!”

    “道长!”芸萝窘得满脸通红,倏地站起,连连把脚直跺,打断他胡言乱语道:“亏你还是出家之人,竟然满嘴污言秽语!”

    “是也!是也!老道我心直口快,忘了有些事只可心照不宣!”云虚子讪讪笑道。

    “道长!你……”芸萝羞气得香肩一颤一颤,却见柳逸安咬着筷子拼命忍住笑意,恨得一跺脚噔噔跑上楼去。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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