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 作者:已矣

    第 70 章

    柳逸安闻言双眉怒结，却又不好发作，只将双拳骨节捏的噼啪作响。芸萝见柳逸安狂暴势场敛去，长吁一口气，此时见他又被那少年激起了火气，慌忙跑过拉住，附在他耳边柔柔道：”我们先静观其变，情势不对再去帮手！”柳逸安无奈首肯，黑口黑面的找了条长凳坐下，发现客栈中的掌柜伙计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只有那红衣少女饶有兴致的在独目少年身上上下打量。芸萝亦把目光停留在那少女身上，眸光中未有惊奇，反而是掩藏不住的敌意。”莫非她还在吃那飞醋？”柳逸安见芸萝蹙额凝眉，慌忙从那少女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那桀骜少年，发现他与红乌三人间已不过相隔十尺许。”却是后生可畏，这位小哥明知我们是红乌中人，竟还来趟这趟混水，不是一般的胆量！姐姐好生喜欢！”那妖冶妇人施施然走上前道，手弄兰花，掩住粉唇，双目妍波流转，秋水泓滟，散发着令人魂灵不属的娇媚光泽。此妇人乃是三妖中人称血牡丹的韶梦妍，年已四十余，因自幼习淫媚之术，得滋补之法，容颜未见半分凋败。然三妖余者闪电刀邢成酬与毒刺典获，数十年与韶梦妍朝夕淫糜，二夫一妇般秽乱，此二人虽亦年值不惑，却已如花甲之龄一般苍老。

    那妇人嗲声说道：”到姐姐这里来，让姐姐好好疼疼你！”她一面缓缓逼近，身躯柔若无骨，袅袅娜娜，酥胸上只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轻纱，行走间犹见颠峰两点嫣红若隐若现，惹人遐思，直欲拨尽迷岚，访遍胜景。

    柳逸安涉猎青楼多年，所见修习媚术的女子不知凡几，早已察觉这妇人古怪，暗中运起封灵诀，抵御这妇人妖法侵蚀心府。耳边闻得轻轻嘤咛之声，柳逸安慌忙回眸去看，却见芸萝两颊红晕艳艳，眸光中仿佛迷雾笼罩，只有淡淡如星辉的迷离光芒在微微闪烁，纤弱的身躯如风中蔷薇一般颤抖不已。柳逸安未知这妇人媚术之妖邪，竟连女子都不能豁免，慌忙紧紧捏住芸萝小臂，纯寒真气透过掌心传出。手臂处的酷寒感觉，终将芸萝心智唤回，她察觉自己羞态，不由大窘的恨不得一头撞死，惊惶甩到柳逸安手臂，蜷在一旁不让他看见自己面庞，粉靥已是变得如火一般滚烫。方才不过看了那妇人双目一眼，未料竟一陷不能自拔，仿佛魂魄飘离出壳外一般，她虽是冰清玉洁之身，然往岳州途中经柳逸安诸般点拨，已初识男女欢爱滋味。便是这欲说还休，欲罢不能，使这少女初开的情窦不能对媚诱之术设防，轻易便迷失不知身处何方。

    柳逸安隐约也参破情由，轻轻走过去，用指尖在芸萝脊背上写下”封灵”二字，却发现芸萝整个身躯已灼热无比，随着自己指尖的一钩一划战栗难禁。柳逸安见芸萝双目泪光闪闪，已羞恨的无地自容，便欲走过去好生抚慰，然芸萝却拼命把脸颊偏过去，不敢直面柳逸安，心中哭泣不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怎么无缘无故想起那般事，还险些……还险些……以后他该怎么看我？呜呜呜……”

    柳逸安一时手足无措，抓耳挠腮时忽而发现那独目少年如同僵硬了一般，长剑向地没有半分动弹，那妇人走到他身前半尺，仿佛没有半分察觉。”不好！他中了这妖妇的邪术！”柳逸安心中大骇，此时见那妇人突然从袖管中抽出一根锐匕，朝那少年心窝刺去。柳逸安此时在数丈外，施救如何能及，开口呼唤更是不能，一时心悬于喉，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便要喋血当场的少年。邢成酬与典获二人面上俱挂着猥琐的笑意，似在嘲笑那少年自负功夫了得，然不谙世事，以卵击石，可谓不自量力。

    正值此时，那少年微阖的双目猛然睁开，右手剑柄疾提而上，径往韶梦妍下颌撞去。眼见这少年已被自己媚惑，怎地此时突然醒转，韶梦妍大惊，神未觉、意先动，身躯飞快后仰，险过毫厘的夺过那少年快如利箭的一击，退让不过一步，已被那少年疾出的左手封住了颈下穴位。那少年顺势一带，已将她擒在了怀中。”梦妍！”邢、典二人飞身来救，却见那少年将锐匕架在韶梦妍喉头，慌忙止住手脚，大喝道：”小子！乖乖放人，今日我们便不与你为难！”与韶梦妍相处数十年，二人俱已与她有了夫妻情分，由来受命杀人，等闲不让她出手，只因韶梦妍虽媚术高绝，然武艺平庸，不堪杀阵，未料今日却折在了一个貌似羽翼未丰的少年手里。

    那少年冷冷一笑，再将手中锐匕提高半分，顿吓得邢典二人大惊失色，闻得那少年毫无生气的声音在耳：”二十年前，追杀神风刀的可有你们三人？”

    二人闻言身躯猛震，此事甚秘，除却红乌中人，江湖人再无人知晓，这少年却是从何知晓，他与神风刀又究竟有何关联！一时惊愕，难已言语。”说！”那少年话语忽而变得凶狠，匕锋在韶梦妍喉间划出一道血痕。

    典获十指指甲交错，碧绿光芒闪烁，咬牙切齿应道：”没错，得令的是我们三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左目缓缓合上，三道爪痕啮合一处，嘴角泛上一丝凄恻的笑意，猛然怒瞪鼓睛问道：”当年买凶的是何人！””不知！”典获冷目答道，恨不能将这少年用利爪割成肉屑。

    那少年双眸乍冷，悠悠逼问道：”说！”刃尖已插入韶梦妍雪白的肌肤之中，鲜血沿着脖颈流淌而下，触目惊心。韶梦妍哑穴被点，只知张口发出咿咿呀呀之声，显是疼痛非常。”格老子！不知便是不知，快给老子把她放开！”典获勃然大怒道。

    那少年闻言嘴角一皱，手中锐匕一转，便将韶梦妍右目从眼眶中挖出，一泼稠血顺着刀尖溅洒出来，而那眼珠则滴溜溜的滚到了典获脚下，韶梦妍吃痛不住，撕心裂肺般嚎叫起来。”龟儿子！”典获双睛喷火，十指如同挠钩一般张开，便要上前厮杀，却见那少年又将锐匕放至韶梦妍左目之上，只得强压心头怒火，瘦长的身躯因痉挛而变得畸形，他喘着粗气道：”放开她！”

    那少年如同未闻，又语调冰冷的道了句：”说！”

    邢成酬亦早按捺不住，踉跄跨步道：”我们只认受命杀人，不识买凶之人！”

    那少年冷冷哼了声，手腕疾刺而下，又闻得韶梦妍一声尖刺云天的惨叫。”老子杀了你！”典获见状歇斯底里道，十指斜划而出，戳向那少年鬓角太阳穴，急怒攻心，竟一时忘了顾及韶梦妍生死。

    那少年也不出剑，将锐匕交至掌心，提住韶梦妍喉骨便将她身躯抛向典获袭来方向，未加半分迟疑，右手古剑便追着韶梦妍后脊追去。典获刚接住那因疼痛而变得冰冷的娇躯，便觉腹中传来一股凉意，贯穿肚膛从脊背上透出，双目渐渐不能视物，一切影像皆变得昏暗起来，视野中只有韶梦妍眉下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典获一双毒爪，不知杀过多少英雄好汉，此行受命刺杀柳逸安，他本颇有微辞，只道杀鸡焉用牛刀，未料今日命丧于此。

    柳逸安与芸萝目睹眼前惨状，俱是舌挢难下，纵这少年与红乌有莫大仇恨，这般残忍无情犹让人心悸不已。因有沐?兰前事，柳逸安尚有些麻木，然芸萝早就经受不住，伏在一侧干呕起来。倒是那个红衣少女，托着两腮在静静观看，眉目间笑意盈盈。

    那少年将古剑从二人尸首中拔出，缓缓退回原处，剑锋指地而垂，让剑身上的鲜血从锋刃处淌尽。邢成酬飞扑到二人尸身旁，雷霆般的咆哮道：”老典，梦妍！”一声长啸，声音顿变嘶哑。

    那少年缓缓合起双睑，面无表情的道：”我信你们不知！”顿了顿道，”红乌总舵在哪，说！”

    闻得惊天坼地一声怒吼，两道雪影呼啸而至，那少年连眼都未睁，笨拙的将手中古剑举起，竟后发先至将邢成酬双刀架在空中，情状便似那少年预先将古剑架起，而邢成酬则故意将双刀砸往那剑身一般。闪电刀之名，在江湖传于遐迩，只因其刀法毫无机巧，唯独占一个快字，在他人出一刀的间隙出三刀，自可无往不利，然邢成酬方才见那少年出剑，心中猛颤：”好快！”在他眼中看来，这”快”剑犹胜他刀速数倍，却不知实则这少年之剑舒缓的如同美人手中驱蚊的蒲扇一般。忽而鼻头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馥，邢成酬乃江湖老手，心知有诈，慌忙屏住呼吸，不料一股凉意径从鼻喉而下，坠入气海之中，霎时四肢渐渐变得酥麻起来，仿佛百骸的气力正不断从躯体中泻出。”兔崽子，使毒！”邢成酬此时已理智全失，舞起腕上双刀便如狂魔一般朝那少年杀来，虚空中刀影憧憧，成一片烂银罗网，将他包裹其中。那少年狰狞一笑，避而不接，只在刀光外游走。邢成酬狂啸乱打一阵，竟连那少年衣角都未沾，腹中真气损耗殆尽，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张开口大声喘气不已。

    那少年此时方才立定，慢慢走近前去，古剑一出，剁去邢成酬双腕，将剑锋指在他额中，冷声问道：”红乌总舵在哪？”却见邢成酬双睛怒突，口齿间鲜血流淌而出，已然咬舌自尽。三妖中任二人联手，这少年决计不能轻易斩杀，然他却似成竹在胸，一步一步将其诱入彀中，分而击之，手段之狠辣，让人咋舌。

    柳逸安一直冷眼旁观，却丝毫未察觉邢成酬如何中毒，顿时皱眉愕然。

    那少年将三人头颅切割而下，剥下其中一人衣衫包住，再把古剑血迹在三人尸堆上擦拭干净，归还背上剑鞘，径往客栈门外行去，仿佛地上躺着的只是任人屠宰的牲畜一般。

    那少女随即从巨刀上跃下，从那少年桌上抓起一捧蚕豆，便追随而去。

    芸萝慌忙出门，朝那少女背影”呃”了一声，欲言又止，垂下挥出的臂膀。柳逸安见芸萝似是认识那少女，用眼神示意询问，芸萝轻轻叹了口气道：”一个捣蛋鬼，希望她不要去惹方才那个独眼人才好！”忽而想起方才自己羞耻神态，芸萝赶紧别过脸去，大步朝门外跑出，空中传来袅袅余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你……你……你去取麒麟狻猊，我……先走了……”蛩蛩足音远去，空巷中已不见靓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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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回五十九 灵蛤堪妊不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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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栈萦纡，夜山苍莽，雾霭远观如纱帷，飘飘忽忽遮盖整个云壤间，待入其中去，仅有微寒轻湿及面，却已不见云岚踪影。

    中峰之巅，一百丈古柏摩天而立，似在峰峦绝顶处，再竖高峰。梢顶一处枝桠上，坐着一白衣长发女子，?望整个云天，鬓发在夜风中飞扬，遮过如同粉雕玉琢的容颜，双目若迢迢秋水，一汪涟漪不可见底，樱口绛唇微启，明明无语，却似有无限妙音在山间回响。那女子双手抱住右膝，朝古木之下轻轻说道：”师弟，你也上来罢！若见这云山美妙景色，心情要舒快很多！”

    柳逸安立在一嶙峋岩石之上，心中仇恨、苦恼、怨艾、思念诸般丝续纠缠羁结，溺湎无法自拔，心中苦道：”我柳逸安庸庸碌碌，顽劣无能，至亲之人皆无法守护，或生离，或死别，枉为男儿之躯苟活天地间！”忽而闻得芸萝轻语，抬头仰望，见她一身衣裙如云，腰肢绰约，宛如偷下凡间缱绻尘世的仙媛，想起方才芸萝险遭红乌杀手，柳逸安双眸忽射出凌厉光芒，心中暗暗誓道：”这世上但有对你们图谋不轨之人，我誓将其碾成飞埃！”手中双锤忽作呜咽之声，和着山颠晚风吹拂，陡增凄厉之感。

    柳逸安双腕一转，足尖在树干上倏忽几点，已跃到芸萝身后，放目远眺，见夜天之上，明月不圆，苍云笼罩，星辰闪烁明灭，在汹涌云涛之中便如起伏的扁舟一般。心情非但没有舒快，反而更增惆怅，柳逸安倚着树干坐下，双锤交由一手，右臂便搂过芸萝纤腰将其抱在怀中。

    月来柳逸安一直悲苦沉悒，从未与自己有过亲昵动作，芸萝身躯微颤，将螓首深埋到臂弯中，却没有半点挣扎。过了良久，她将头枕到柳逸安肩上，柔柔叹道：”好想抛却世间一切，便是这般与你静坐一生一世！”偏首看向柳逸安容颜，却见他霜眉下眼眸深邃无底，沉寂注视前方，嘴角微动了动，缓缓闭起双眼。

    芸萝长吁道：”我只是说说罢了，想你定不会置你的兰妹不理，骆姑娘对你由恨生爱，此情弥痴，你也不会弃她不顾。你我之间，自始便是不公，我对你心思倾注，你却还要旁顾她人，日后之变数，还是不可知！”

    柳逸安闻言一震，且见芸萝双睑上修长的眼捷频频颤动，目光中的哀怨柔婉一览无遗，他心中忽而自责万分：”我柳逸安恃才自傲，轻浮无羁，何德何能让这许多秀外慧中的女子对我垂青。得你三人中其一，我柳逸安已是幸何如之，然这因因果果，并非全是我多情花心之故，其中却有太多的不得已……”

    柳逸安忽直身而起，将狻猊置于头顶枝桠之上，将手中麒麟交与芸萝，微微颔首示意，贴着芸萝后脊坐下，右手擎天而举，五道三色真气蒸蒸而出，便与狻猊锤柄糅合一处，霎时鸣吼之声顿起，在空旷的群峰之中，激荡起回声无数。”你居然能隔空与狻猊合魔？”芸萝闻得那虎啸龙吟之声，惊愕回眸，檀口微张，想她练习玄天术十数年，竟然不抵柳逸安数月之功，怨不得爹爹与云虚道长为争这个徒弟闹得不可开交，却是慧眼识人，早已看出他非凡庸之躯。倘若柳逸安告知她自己能同持双锤催入合魔之境，想必芸萝定会惊讶的不能言语。

    柳逸安脸上泛起微微笑意，将芸萝肩膀扳过，示意她催麒麟合魔。芸萝功力不够，双锤不隔八尺距，无法突破附魔之境，故而只有此法。缠绵呢喃，焉可遥隔而语。

    芸萝待掌中麒麟咆哮声起，便感柳逸安心念传至灵台：”待得往江州寻得兰妹，我们三人便寻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居住，再也不问这世间之事！””骆姑娘呢？她因你受尽苦楚，你能忍心对她如此薄幸？”芸萝顿诧异万分。

    柳逸安左手握住芸萝皓腕，淡淡道：”英妹对我倾心，犹是我始料未及，想她性情刚烈，本应不致对我青眼，只怨造化弄人。我对她，对兰妹，对你，皆是一等视之，毫无偏倚。只是诸般事后，我与岁寒庄已势成水火，英妹若要与我一起，便非要叛出家门不可，以后要受多少颠沛流离之苦犹未可知。她此时定已认为我身死，过一些时日自然忘却，于我于她未尝不好。这份情感，自一开始便是谬误……””又是这番论调么？当初受伤后对我也是这般，也许在你看来，这样便是对万英妹妹最好的安排罢？芸萝若设身处地，定会郁郁一生。这份情感，你可以逃避，纵使没有万英妹妹，你还有我，还有那个女子，然而她那？貌似振振有辞，不过自私怯懦之举罢了！””你……”柳逸安双目猛然睁开，转又无力合上，”芸萝你何苦这般激我。纵使英妹跟我远走高飞，日后她有家归不得，有亲不能见，此般对她何公，对她父母何公？””这世间事，十之**不能两全，何来这许多顾忌。你这般跋前?后，优柔寡断，较之女子都不如！”芸萝气恼，愤然别过脸去。

    柳逸安不觉苦笑，长长吁口气，夜间寒冷，顿见呼出的气息凝成一团白雾，渐渐变得淡薄。”若你要与我一起，只得与父母永别，你会如何取舍？”

    芸萝一怔，半晌无语。”我柳逸安本便配不上她，倘若她日后能碰到真心善待她之人，岂不更好，何苦跟我遭受几多辛苦！”

    芸萝一蹬脚，嘟嘟道：”我说不过你，但是知道你说的全是歪理。如何应对，你自作主张好了！””你能劝我找回英妹，为何始终不喜兰妹？”万英已成心中永久伤痕，柳逸安不愿多提，转而言其他。”那女子凶残暴戾，好勇斗狠，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若非她之故，这种种事情又岂会发生。岁寒庄外，独自逃生，更是让人不齿！””当时我以死相挟，又如何能够怨她？”柳逸安深蹙双眉，未免觉得芸萝有些蛮不讲理。

    芸萝坐直身躯，回眸微一笑道：”你可胁迫她，她如何不可胁迫你？若换作芸萝，便亦会横剑于颈，你自戕半寸，我便也刺入五分。同生共死，想来便是如此！那女子对你用情甚薄，只可作这般解释！”

    柳逸安闻言猛惊，一时不知是忧是喜，只知将芸萝重新揽回怀中，又闻她道：”你既不肯对她置之不理，日后我自会对她好生管教，若她秉性不改，如何能相夫教子！”

    柳逸安见芸萝正色蹙额神态，俨然柳家正妻自居，想起日后芸萝与?兰见面的情状，他不觉冷汗涔涔，片刻后，心中轻轻问道：”我柳逸安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我！”

    ……”我不知道！”千里之外，沂水河畔。朱彤将一根枯枝塞入柴火之中，拨出其中灰烬，冷淡的回答万英道，”他已经是我男人，四年之前便已经是，此生都无法改变。””他已经把你……？四年前？”万英顿时瞠目结舌，显然已误解朱彤话语意思，心底不由暗骂起柳逸安来。

    朱彤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内里粉末撒到支架上烧烤的貂肉之上，顿了顿道：”我们原本已私定终身了的，不过，好像他老早已经不记得了……”大大的眼眸顿泛起涟涟泪光，哽咽道，”我早已把嫁衣作好了，四年来一直期待他来凤凰迎娶我的那一天，未料……待我为他杀尽凶仇，便下去追寻他！””彤姐姐，你这是何苦？玉剑门已遭灭门之祸，真正凶仇已经殒命，为何还要滥伤无辜性命。柳大哥性本悲天悯人，泉下有知，定不愿你为他再增杀孽！”万英咬咬下唇，目光在朱彤身上停留片刻，伏在膝上轻轻的道。

    朱彤将野貂翻了个边，撩起鬓发乌发，嫣然笑道：”若你家人不阻我取狄昀川性命，我便放过他们！你大可放心！”二女在一起已有十日，万英蕙质兰心，皓洁无邪，连朱彤都不得不喜她，她素来快意恩仇，杀人单凭喜恶，亦恐他日泉下见责于柳逸安，便打去了灭岁寒庄全庄之心。

    万英抬起螓首，眸光中色泽迭变，长叹一声道：”此事因由，便是兰姐姐不对在先，狄公子也是受害之人，如今他已家破人亡，你焉可赶尽杀绝？””杀了他，你便不用嫁他，我却是帮你，你怎地还责怪我！”朱彤双目怒瞪，愤然起身，将那野貂撕下一半扔与万英道，”我杀谁，不杀谁，不用你来管！三雄，双雁，蓟牧亭，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你那二哥，还是请他自祈多福罢！”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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