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笑 作者:晚淡紫

    第 8 章

    火越烧越大，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火势已经顺风烧到了北院。到处都是一片哭天抢地之声，惨不忍睹。楚冰谕和若蝶赶到灵堂的时候，房屋在火舌之中摇摇欲坠，浓烟四起。下人们吓得到处逃窜。刚开始还有一些人救火，到后来大火借着风势已经把整个钱府团团围住了，所有人只顾着逃命，还有一些人阵着慌乱在钱府四处搜寻财宝，场面混乱不堪。

    若蝶强行被楚冰谕拉出了钱府，刚赶到灵堂的时候看着满天的浓烟，肆虐的大火，若蝶错愕当场。她的义父还在里面，多么想进去把义父的遗体带出来，可是已经无路可进了。若蝶傻傻的看着漫天飞舞的火花，傻傻的看着奔走逃窜的人群，面无表情。

    若蝶心里好痛、真的好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了，痛到不能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这时候一双温柔的手臂紧紧抱住了若蝶，“如果想哭就哭吧。”好温柔的声音，好温暖的怀抱，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的冰凉，凉入骨髓、痛恻心肺。一双手却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腰，若蝶哭了、生平第一次哭了。不知道眼泪何时开始滑落的，但是泪泉一涌就立刻一发不可收拾了，只是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哭着，不去想满天的大火，不去想火中的义父，不去想在火中化为灰烬的钱府……

    楚冰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上前去搂住若蝶，毕竟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甚至连她的长相都不清楚。但是看着手足无措的若蝶，他觉得好心痛，很想上去给她些温暖。楚冰谕紧紧搂住若蝶，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周围飘散，怀中的玉人全身都在颤抖、娇躯冰凉，他不禁加紧了力道紧紧地抱着若蝶。她真的哭的好伤心，楚冰谕的一颗心也随着若蝶的哭泣渐渐缩紧。

    *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伴随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黑夜的阴霾终于被驱逐出去。

    楚冰谕找了一家客店，安顿好了若蝶。从来不知道哭泣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若蝶自小在缘觉月舍长大，周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根本不曾想过有人竟可以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残害他人性命让大家流离失所。只觉得好累好痛，心也跟着忍不住颤抖起来，躺在床上若蝶微闭上双眼，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感觉得到楚冰谕静静的看着她，可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一只手轻柔地将它拭去。若蝶闭紧了双眼，听到楚冰谕轻叹一声默默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天已经大亮了，楚冰谕独自走在街上，思绪翻飞。他眉头紧锁，事情太蹊跷了，太多事情想不通。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丑，在台上被人兴致勃勃地耍着玩。真该死！楚冰谕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无所遁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钱府门口，此时的钱府满目疮痍、一派断壁残垣的颓废之感。所有的屋子都被大火烧得一片黢黑，还剩下一些零星的火堆还冒着些许黑烟，像在提醒人们昨夜的悲壮。大火牵连甚广，周围几条小街全部都烧没了，现在只剩下一些在废墟之中哭泣哀悼的人们。

    “楚少爷，真的是你？”

    楚冰谕回过头去，赫然发现竟是钱管家，一夜之间他衣衫破旧、满脸伤痕，感觉苍老了好多。“管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冰谕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和小姐商量完本来准备在今日举行的老爷的葬礼就回屋了，不料不一会就有人发现老爷的灵堂找了火。等我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还到处窜，我急忙去幽兰居找小姐，结果发现小姐也不见了。我找了小姐一夜也没找到她……”前管家老泪纵横，“我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老爷了，他老人家的遗体我没守好，小姐也让我弄丢了……”

    “你说的小姐，是若蝶吗？”

    “是，是，楚少爷怎么会知道的？”钱管家欣喜地问道。

    “您放心，若蝶她和我在一起。此事说来话长，若蝶昨天受了一些惊吓，现在很好。我会照顾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钱管家揩了揩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但是依旧带着悲伤。

    “钱管家，你能把若蝶的事告诉我吗？”楚冰谕问道。

    “小姐是老爷死前一天才进钱府的，听老爷说小姐在路上救过他的命。老爷让小姐住在幽兰居，我们起初都还很诧异。但是见到小姐后才知道也只有小姐那样的人才配住进去。小姐人很好，虽然看起来对事都不关心，但是对老爷和下人们都很好。”钱管家本想把那天和小姐的谈话告诉楚冰谕，但一想道若蝶的告诫，又立马止住了。“少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小姐无家可归，就老爷一个亲人。”

    “嗯，我知道了。”楚冰谕道。“若蝶，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楚冰谕在心中想到。

    “管家，这里有些盘缠，你就回自己的家乡去吧。”楚冰谕掏出一包碎银交给管家。

    “谢谢少爷了。老钱我从小跟在老爷身边，钱府就是我的家。虽然不知道老爷的遗体在哪，但是我知道他就在这钱府之内，虽然破败了，但还是我们的家啊。”钱管家看了一眼满眼的荒凉，“我会在附近找个地方，永远伴着老爷的。”

    楚冰谕眼中露出一丝凄凉，天下首富的奢华一夜之间就化为了乌有，这世界上可还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吗？

    ［第一部  山如黛 水似绸  翩翩蝴蝶逐水流:第九章  同回楚家］

    若蝶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吃任何东西，也不睁开眼睛。已经三天了，任凭楚冰谕怎么呼唤依旧静静的躺着。师傅常说要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可是面对这么凶残之人自己有能力阻止吗？义父已经被他逼死了，可是他还要放火毁掉整个钱府，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有师傅的任务，自己能够顺利完成吗？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相互残害相互欺骗？若蝶想不通都想不通。好想念师傅，好想念义父，还有浅笑和凝雪，还有缘觉月舍……

    “若蝶，你振作一点！”楚冰谕忍无可忍了，扳起若蝶的双肩，使劲摇她。可是若蝶还是如一尊玉像般不说也不动。“我知道你很难受，当初我爹死的时候我冲动地想去杀人，但是可悲是我竟不知道谁是仇人应该杀谁。这场大火一定是有人蓄意放的，我们要把真相弄清楚。你这个样子钱世伯看到了也会心碎的。”楚冰谕大声地说道。

    “我不喜欢这里。”若蝶虚弱得说道。

    楚冰谕一阵诧异，没有想到若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那我带你离开。”楚冰谕以为若蝶不想触景生情，所以想要离开。

    若蝶一丝苦笑，离开又怎样，离开了这里就不会有杀戮不会有伤害了吗。

    “为什么有人可以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呢？多么宝贵的生命啊。”若蝶幽幽说道，竟像在自言自语。

    “所以才需要有人来捍卫正义、铲除邪恶，把真相找出来啊！”

    “可以吗？”

    “我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做到，但真想总会大白的。我们只要尽力了，邪终是不能胜正的。”楚冰谕说道。

    若蝶心中微微一颤，是啊，邪是不能胜正的。下山之时师傅就交待过，万事因缘而起，缘起缘灭，都有定数，怎么能执著于自己一时的悲喜呢。善恶到头终有报，又何必杞人忧天。“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都不可以遗失了自己的本心。”师傅的话飘荡在若蝶耳边。想不到刚下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竟然开始困于执念，若蝶微微一笑，立刻觉得灵台清明，全身轻松。

    “楚公子，若蝶想通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还有，我有些饿了。”若蝶有些害羞得说道。

    楚冰谕高兴得看着她，“躺了三天当然会觉得饿了，我出去叫些吃的，你等我一下。还有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就叫我楚大哥吧。”若蝶点了点头。

    *

    “楚大哥，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怎么吃得下去呢？”若蝶微微嗔怒道。楚冰谕顿时一阵脸红，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不礼貌的看着若蝶，忙解释道：“若蝶，那个，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吃不好。”楚冰谕自己也发现自己的理由简直笨到了极点，觉得相当的尴尬。若蝶微微一笑：“不碍事的。”

    “若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昨晚你睡着后，我去过钱府了，那里已经烧成了灰烬。钱管家跟我说你无依无靠，只有钱世伯一个亲人，不料他却惨死了……”楚冰谕幽幽说道，尽量想不去触碰若蝶的伤口。

    “楚大哥，若蝶从小在山上和师傅师妹们在一起，此次下山是受师傅之托完成一个任务。却因缘碰上了义父，现在又陷到义父自尽的迷局中。若蝶想把这一切都了结之后就回到师傅身边。”若蝶放下碗筷，稍稍收拾了一下。

    “若蝶，我父亲与钱世伯有十几年的情谊，现在他们都惨死。我答应钱管家一定会代钱世伯照顾你。你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就先回楚家，然后再继续找线索。”

    “楚大哥，若蝶不能去上沧，我必须先到地扈去。而且你不必照顾我，若蝶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若蝶再一次拒绝了楚冰谕。

    “若蝶，你一个女子孤身上路会遇上很多麻烦的，而且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还是先回楚家，等把真相查明之后，我再陪你去地扈完成你师傅的任务。你也不希望钱世伯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吧？”楚冰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只是很害怕若蝶会离开，所以想尽千方设法阻止，若是此次分开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何年何月了。

    “那好吧。”若蝶想到钱管家发现的种种疑问，又想到那个神秘的使毒之人，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之外了，所有的事情她都无力阻止。但是，凡事尽心就好，先找出那个神秘之毒的解药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受它的迫害了。

    *

    马车快要驶出小镇了，若蝶探出头看了看落日的余辉下离她越来越远的钱府，轻轻叫停了马车。她默默走下马车，因为不敢面对衰败的钱府所以那日之后再也没有去看一下那片废墟，若蝶面向落日，轻掀罗裙俯首跪下，双手合十。若蝶在心里默默的说：“义父，若有来生若蝶再侍奉您吧。”接着拜了三拜。楚冰谕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若蝶做地一切，夕阳下落日的余晖印在她轻柔的面纱之上，突然想起那日两人初见之时的画面，楚冰谕心中一阵感慨，“若蝶，楚大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

    地扈都城义阳，倚翠阁中。倚翠阁乃地扈第一青楼，闻名天下。并非因为阁中名妓众多，只因为倚翠阁中的花魁娘子叶萧萧。叶萧萧的芳名天下无人不知，以琴艺闻名，她玉手轻轻一弹，多少男子毕生的财富就烟消云散了。她与天朝咏香楼中的名妓司空情合称花花双后。叶萧萧明艳动人，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无不被她的脱俗清雅的气质折服，所以送给她“花花清后”的美名。而司空情则正好相反，她的舞技妖冶媚惑，天生一幅勾魂凤眼，当朝无数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故有“花花艳后”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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