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飞算了算，七家银行总资产大约两千五百亿，汇通只有两百多亿。加在一起，有两千七八百亿的样子。于是笑道：“百分之十，外加管理经营权限，怎么样？”

    “还真是财大气粗，我以为你还要让专门的会计师算一算呢。”李朝阳笑了，“百分之十，280亿，比我汇通银行总股本一下子高出了几十亿——虽然只是多了两个百分点。东飞，你小子有钱，但真的不是个管钱的材料，太奢侈了。”

    说是这样说，但李朝阳显然是很满意的。汇通原来股东拥有的财富从两百亿出头，一下子暴增到了两百八十亿，这是个巨大的飞跃。他回到家族之中，也会有面子。而且八家公司联合之后，只要管理得当，新的大银行肯定会来一次飞跃式发展，这些财富还会又一次提升。

    “我就说了，我不懂管钱，更不懂银行管理这种买钱卖钱的生意。交到我的手里，早晚要管出事来，这才请你们出山嘛。”周东飞笑道，“不过既然当败家子了，那就再继续败家一次。假如您同意这个意见，我单独赠送冰冰两个百分点的股份。”

    噗……李冰冰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两个百分点，听起来不多，五十多亿呢，你这是让我卖身啊！”

    说出“卖身”两个字，李冰冰自己也有点脸臊，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李朝阳这个老生意经彻底乐了。原本280亿的财富中，他们父女俩就占据了百分之五十五，就是155亿。要是再加上李冰冰这白赚的五六十亿，一下子就突破了两百亿，接近于原来汇通银行的总股本了。父女俩的财富总值，几乎翻了一番。

    面对这样的巨大利益，李朝阳不可能不心动。“我回去商量一下，明天、不、今晚给你答复。”

    “还是李叔爽快。”周东飞乐道。

    李冰冰忽然问：“那么，假如真的谈成了，新的银行叫什么名字？”

    周东飞笑道：“为了不让你们为难，照顾你们家族那些元老的情绪，真不行就叫做‘心怡汇通银行’好了。挂着汇通的名号，大家心理也好接受。”

    这是个天大的面子！以百分之十的股份，却挂上了一个这么大的名头。虽然只是虚名，但太能满足李家那些人的自豪感和荣誉感了。

    李朝阳的脸笑容堆积，这个金融圈老狐狸彻底乐了。稍稍吃了点东西，三人就离开了小店，李朝阳忽然说：“冰冰你先回去，我和东飞随便走走。”

    李冰冰心里面咯噔一下，有点紧张。她知道，老爹还是要叮嘱周东飞，不让这犊子“碰”自己。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低着头离开了。一口怨气没地方撒，上了那个女保镖的车就嘟囔：“丫头，你给我爸通风报信了是不是。”

    年轻的女保镖还真是个新手，包括人情世故都有些稚嫩，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李叔要求我这么做的，这是我的工作……大小姐，我也很为难的……要是做不好，不仅李叔会解聘我，我所在的保镖公司也会解雇我的……”

    “别管什么保镖公司了，跟那边脱钩——也跟我爸脱钩，以后只听我的。”李冰冰也开始财大气粗了，“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周东飞，你们也算是地下圈子的，知道他的大名吧。”

    “嗯嗯，知道一点，天妖呃。不过人家是大人物，我们只是听说过一点点。”这些天，李朝阳就是让她防着李冰冰和周东飞接触，所以她对周东飞的“情报”也查阅了一下。记得在保镖公司询问有关周东飞的材料的时候，公司老板当即就懵了。防着“天妖”周东飞？这任务太猛了吧！好在只是生活上的事情，而且李朝阳开价够高，不然保镖公司肯定拒绝接受这样的任务。

    而由此，这个女保镖也知道，周东飞是个超级大人物，是地下世界无可撼动的霸主。甚至，就连他身边的玉娇龙、火玉蝎等人，都远非她现在的老板、也就是保镖公司经理所能比的。他们的老板，见了河东大枭“人妖”肖无相，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肖老大。

    知道了这么多的地下层级，这个菜鸟新手女保镖当时也震撼不已。

    “知道就好，他说要培养培养你呢。”李冰冰说，“所以，赶紧跟你那保镖公司辞职好了，专职跟着我，工资福利啥的，肯定比你以前高得多。”

    女保镖当即懵了。

    拨通保镖公司老板的电话，女保镖有点怯懦的说：“老板，李大小姐说让我专职跟着她，所以我想……我想辞职……”

    这妞儿真的是人情世故上的小菜鸟儿，话都不会说。辞职就辞职，还把李冰冰扯进来，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找了个高枝儿，不愿在原来的小地方混了？更可笑的是，这女保镖真的没有嫌贫爱富，她只是知道李冰冰的话不容违抗。因为，那是“天妖”周东飞的意思，违抗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让保镖公司得罪了可怕的天妖。

    果然，这句话大大刺伤了保镖公司老板的自尊心，当即就吼了起来：“人往高处走是不是？飞上高枝儿了是不是？你休想！小妮子，你的合约还有三年才到期呢！”

    这老板一来是气的，二来也是舍不得人才。这个名叫杨晓慧的女保镖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是身手是真的不错。特别是社会上女保镖向来紧缺，所以保镖公司也是重点培养的，希望将来能培养出自己的一个王牌女保镖。

    杨晓慧很憋屈，平白惹老板发火儿，她向谁哭去？至于三年的合同期，确实还没到呢。

    哪知道李冰冰一把抢过来电话，说：“王老板，这是飞哥的意思，要让晓慧拜入阴妍的门下。”

    啊……保镖公司老板的手一哆嗦，手机险些摔在了地上。“飞哥？周东飞？！！！阴……阴妍？玉娇龙阴妍？”

    “除了阴姐还有谁叫阴妍？除了东飞，你们地下圈子里现在还有谁敢叫飞哥？”李冰冰说着，把电话又还给了杨晓慧。

    杨晓慧又接过了电话，老板的语气忽然变了：“晓慧……啊不，杨姐，咱们马上就能终止合同。那啥呀，以后杨姐你还得多照顾照顾咱们公司，毕竟朋友一场哈。”

    杨姐？晕。

    这态度变化太大了，杨晓慧几乎不敢确信，电话那边还是自己那个张扬牛逼的老板？不过由王老板的态度急剧变化可以判断，自己这次是真的一步登天了。杨晓慧暂时只是不通世故，但是心思很聪慧。

    多少年后，在河东省闯出一片偌大名头的“妖刀”杨晓慧，每次回忆起这段人生变奏的时候，都会唏嘘不已。地下世界里有诨号的，都是省级大枭的级别。一次小小的转折，让她认识了恩师阴妍和风骚无两的飞哥，也一下子跻身到了地下世界的最高层圈子。无论在哪个城市，当地大混子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杨姐。

    但是此时，杨晓慧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变化会大到这种程度。她目前只知道，李冰冰让自己的生命轨迹实现了一次变轨——由低向高。

    “所以嘛，以后就只能听姐姐我的话，知道不？”李冰冰是有自己目的的，“我和我爸同时有要求的话，我的优先，一定啊！”

    “哦……”杨晓慧点了点头。她就觉得奇怪，父女俩不就是一样的吗？反正都是保护李冰冰。

    李冰冰又有些羞涩的笑道：“包括以后再和飞哥在一起，也不许跟我爸打小报告。”

    “哦……”

    “哦什么哦，小鬼头，开车！”李冰冰有点得意。今天自己发财了，发大财，而且把身边这个小尾巴给收服了，不再干扰自己和周东飞相会，挺好的事情。就是不知道，现在老爸和飞哥在说什么。想到这里，脸上又有点小小的失落。女孩子的心情，变化向来是很明显的。

    “大小姐，你和那个飞哥……在谈恋爱是不是？”杨晓慧开着车问。

    “你才谈恋爱呢，你全村都谈恋爱……开车，别问……真纠结呃……”

    繁华的街道上，李朝阳和周东飞并肩而走，仿佛在散步。

    李朝阳心思重重，就是因为李冰冰那点小心思。“东飞，你没有当父亲，不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

    “我理解……”周东飞尴尬一笑，“您说的是冰冰的事情吧？多好的一个女孩儿，我要是站在您的立场上，或许做得比您更绝情。”

    李朝阳一愣，停下脚步看了看周东飞，随即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是啊，你能理解就最好。别怪李叔说的直白，你要是单身，我就是想尽办法也要撮合你们。真的，你是我所认识的最出色的青年。可是，你们俩没缘分。”

    “我懂。您放心，我和冰冰发生不了什么。”

    “你说，冰冰她会不会恨我？”李朝阳忽然这么问。

    “女孩子接触社会还少，只不过思维一时转不过来而已。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就想明白了吧。”

    “可是你不清楚冰冰的性格，从小就钻牛角尖。”李朝阳叹道，“那个火儿你也见到了吧？都说冰冰和火儿的名字取反了，其实一点都不反。火儿貌似很冷僻，但心里面一团火热。可是冰冰看似很开朗，但心里头却像坚冰一样。她认准了的事情，根本就不开化。为了这件事，我头疼很久了。”

    周东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知子莫若父，对于李冰冰性格的评价，李朝阳肯定最具有发言权。

    随后，李朝阳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无法扭转，你我尽量不要让冰冰走那一步，好不好？”

    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无法扭转？这是李朝阳给自己留下了最后一点退后的余地？还是担心李冰冰真的一头钻进误区，永生没有回头是岸的时候？

    若是有可能，哪个父亲都不想让女儿找一个有妇之夫。但真要是扭转不过来的话，那么即便维持一段秘密的恋情，让一颗心有一个归宿，至少也比一辈子单身、一辈子痛苦更好一些。

    这是李朝阳的底线要求。这种话他不能明说，因为作为一个父亲他说不出口。只不过，周东飞已经理解了他的全部意思。

    不过，现在就是考验李冰冰坚定程度的时候了。假如她真的勇往无前义无反顾，或许李朝阳也只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