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紫薇花开 作者:肉书屋
(还珠)紫薇花开第1部分阅读
穿越
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艰难的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什么时候家里已经泛黄的天花板变成了上好的紫檀木,还雕得这么精细。
这应该是清时的架子床吧,夏青青以在古玩店打工四年的眼光做出判断。
什么,清时的架子床!这下夏青青彻底清醒了,猛然坐起,急急向四周看了看,紫檀木的同款梳妆台,几个紫檀木的箱子叠在角落,还有紫檀木的柜子,这绝对不是她家,也不是古玩店!
夏青青一下子跳了起来,奔向梳妆台,拿起架在上面的铜镜,虽然模糊,但仍然看得出来,这不是她的脸,即使好看年轻了许多。
她穿越了!
夏青青终于发挥多年看文的经验得出结论。
什么她穿越了,她好容易累死累活打工读出大学,她好容易悬梁刺股拿到司法职业资格证,她好容易挑灯夜读考上国家公务员,她美好的生活,就这样变成了天边的浮云!狠狠地敲了下梳妆台,却换来刺骨的痛和红肿一片。
真没用,夏青青鄙夷地看了下,想当年她一个人换煤气、修电灯,搬家具,磕着碰着还不是常有,哪有这种感觉。
“啊!”一声尖叫在耳后响起,吓了夏青青好大一跳,勉强稳了稳心神,将面部表情转为无表情,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在房门口面带泪花。
这是什么个情况?夏青青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丫鬟已经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拿起红肿的手,哭着道:“这可怎么办,小姐你身娇肉贵的,怎么突然肿了,都是金锁不好,金锁没用,才让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夫人知道,岂不是病上加病!”
夏青青为免入出马脚,一声不吭,目不斜视,只是心里却不断吐槽,至于吗,就这么点红肿,吹吹就好了,好个拎不清啰嗦的丫鬟。不过好歹从她嘴里得出两个讯息,她的贴身丫鬟叫金锁,她的母亲现在生病了。
“我爸,爹呢?”夏青青下意识地问道。
金锁此时已拿了软膏仔细地给她上药,听得夏青青的问话手一顿,然后泫然若泣地看向夏青青,夏青青发誓她在那个丫鬟眼里看到了怜悯,这种眼神她绝对不会认错,她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日,她的父母高高兴兴地回家给她庆祝,却在路上遇到连环车祸当场死亡,那年的夏天变成一场噩梦,那年的夏天她看见最多的就是这种怜悯。看来她穿越的这个身体并不如意,连一个丫鬟都会怜悯她。
在夏青青思考的时候,金锁也在思考,小姐今天又问起她爹爹了,一定又伤心了一夜,可怎么好?告诉夫人,夫人要跟着伤心;告诉管家,管家一定会骂她;安慰小姐,她嘴笨根本安慰不来,金锁想来想去,终于灵光一闪,说道:“小姐,夫人现在一定醒了。”往日转移到夫人身上,小姐就不会想她爹爹了。
夏青青听了却一个机灵,古代大院里的夫人是什么人物,骨子里都透着精明,石头里都榨得出油,她这个冒牌货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往前面一站肯定得露出马脚。以古代人迷信的程度,说不定就当做妖怪附身活活烧死。不行,得想个办法,虽然穿越不是她所愿,但横死更不是她所愿,好歹现在变漂亮了,好歹现在变年轻了。只是,怎么办呢?夏青青急得直冒冷汗。
金锁刚涂好药,收拾好药瓶,一见更急了,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要不去请个郎中吧。”
对了,金锁,夏青青直愣愣地看着金锁,这个拎不清,有些糊涂的丫鬟,应该可以套出些什么吧,但愿满天神佛保佑,退一万步讲,金锁是下人,就算怀疑也做不了什么。
“金锁,我要跟你讲一件事。”夏青青想了想,略带慌乱地说道。
“小姐,你说,金锁一定听着。”金锁立刻满目星光地回道,看得夏青青一阵恶寒。
夏青青又组织了下语言,才假装强自镇定地说道:“金锁,我今早……今早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自己是谁,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以手掩面低下头去,却偷偷伸开手指观察金锁的表情。
金锁听了先是茫然,然后大惊失色,眼泪就这么下来了,手指都搅在一起,嘴里喃喃自语,形色一片慌乱,好一会,她才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这是真的吗?”
“我好端端地撒这样的慌干嘛!”夏青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加上流落古代的茫然,倒是挤出些眼泪来。
“小姐,金锁错了,金锁不该怀疑小姐。”金锁手忙脚乱地解释道,随即又要往外跑,“金锁马上去告诉夫人请个郎中来。”
夏青青见状大急,忙把她叫住,对着金锁不安的神色解释道:“金锁,我娘现在病了,我并不想让她担心。”说完眼泪也流了下来,好不伤心。
金锁愣了一下,忙拿起帕子帮夏青青拭泪,好一会两人才折腾好,请郎中之事自然略过不提。
夏青青暗自满意地点头,随即苦笑,该感谢父母双亡后的独立生涯吗,练就了一身见人下碟的好手段。
“那呆会去见夫人怎么办?”金锁完全没了主意,“夫人会不会自己看出来?”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的事情你自然知道,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不就行了,没准我听了就想起来了。”夏青青说出了酝酿已久的主意。
金锁眼睛一亮,满脸崇拜地看向夏青青:“是了,不愧是小姐,金锁自从夫人救了以后就一直跟小姐在一起,小姐的事情金锁全都知道。”
夏青青听着金锁的满嘴废话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子忍耐着,终于金锁感慨一会后进入了正题。好在金锁也知道每日早上自家小姐都要去看夫人,尽量挑着重要的讲,饶是这样,以她的表达能力还是讲了一炷香左右。
听完金锁的叙述,夏青青完全呆住了,用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她受到的打击。
这里是济南大明湖畔!
这里是夏府!!
这里的女主人叫夏雨荷!!!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叫夏紫薇!!!!
如果她还不明白,就对不起电视台每年还珠格格的重播,她……她……她居然穿越成那个圣母小白夏紫薇!
老天爷,你再来一道雷把她劈了吧,就算到三国那个乱世也好,好歹也能看见郭嘉、看见诸葛亮、看见周瑜。
总比拥有一个只有爱情的才女娘亲,一个吹胡瞪眼的卡通皇上爹,一个只会到处闯祸的好朋友,一个深情款款得让人恶寒的男朋友,一个总是不停陷害的皇上爹的填房,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皇上爹的娘好吧!!
遗言
好在夏青青久经考验,呆了一会,在金锁的忐忑不安下恢复过来,心里却烦躁不安,只是拼着一股意气维持波澜不惊的面具。
“小姐,该去看夫人了。”这时一个略年长的丫鬟掀了帘子,一见夏青青和金锁的样子,顿时有些嗔怒,“金锁你也太散漫了吧,都快过了一个时辰,小姐还没梳洗好。”
金锁显然有些怕这个丫鬟,忙唤了声“湘叶姐姐”就急急去找衣裳,那个叫湘叶的丫鬟见状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没一会端了盆水进来,伺候着夏青青梳洗。
这是个胸有自有丘壑的人,夏青青对湘叶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因此丝毫不敢像在金锁面前那样,乖乖地任她摆布,只是心里有些奇怪,紫薇上京寻父怎么只带了金锁,若是带了她,可能她们干的蠢事能少一点,想归想却丝毫不敢表露,就怕被这个湘叶看出点什么。
“小姐今天怎么了?”湘叶却问了夏青青最害怕的事。
夏青青心一颤,脑子飞快地思考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搪塞过去,谁知正巧金锁捧了衣裳回来,一听忙乖巧地答道:“湘叶姐姐,你不知道小姐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湘叶插簪子的手愣住了,夏青青正思考的脑子也愣住了,皆不可思议地看向金锁,金锁大约回味过来,觉得自己孟浪了,递给夏青青一个抱歉的眼神,放下衣裳假装整理床铺去了。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好一会湘叶才说道:“小姐,这样的大事,怎么不说。”
“不过说了怕娘和你们担心罢了,横竖都我一人忍了就好了。”夏青青悲悲戚戚地回道,再狠心掐了自己一把,一痛脸都白了。
湘叶大约最怕原主人悲悲戚戚的样子,一见忙摆手道:“好了,小姐奴婢不问了,夫人现在病中,瞒着也是了,不过千万找个郎中来看,身子总是自己的。”
夏青青有待说不,但湘叶句句在理,兼之人又不像金锁糊涂,只得应了,后想着古代的郎中又不能照脑电波,说脑子病了想来也看不出来,顶多安神之类的药多喝几碗罢了,方才心里好受些。
“小姐,好了。”湘叶最后簪上朵红色的绒花笑道。
夏青青心里有事,也没心思欣赏,胡乱地点点头。
湘叶也明白,扶了夏青青起身,说道:“小姐大约也不认识路了,这回奴婢在前头领着,小姐用心看就是了。”
夏青青正担心认路的问题,听得湘叶如此说心一松,感激地看向她,果然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先看几天,若是她没什么怀疑的话一定要留在身边,金锁无论现在的表现还是将来的表现都太不让人放心,既然穿越成夏紫薇的事无可逆转,她也不想结束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总要为以后做好打算,也不知现在夏紫薇几岁了,离还珠剧情开始还有多久。
如此胡思乱想下,没一会就到了夏雨荷住的正院,夏青青回过神来,却有些心虚,刚才根本就没有用心记路,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能不能让湘叶再走在前面。
进得夏雨荷的屋子,也是满屋子的紫檀木家具,与夏紫薇倒是一样的,外室是间小书房,满满几架子书排列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笔墨纸砚样样具备,想起还珠里乾隆说最让他动心的就是夏雨荷的才气,不由心底叹息,她若是夏雨荷的父母一定后悔培养了一个才女,宁可她不识字宁可她粗俗总比孤苦半生好。
进得内室,只见夏雨荷半躺在床上,手边还拿着一本书,夏青青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本以为她不会有任何感觉,难道这是这个身体还残留的感觉吗?一声娘不用做心理建设很自然的出口了。
“紫薇来了。”夏雨荷放下手,很慈爱地看向夏青青,这种眼神夏青青已经五年没见了,险些落下泪来。
夏青青下意识地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娘,今日好些没?”
“不过挣命罢了。”夏雨荷叹道。
夏青青突然很生气,她抬头看向夏雨荷,她很美,她很有才华,但现在就如同凋零的荷花,神色郁郁,周身寂寥,透着一股死气。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这样轻贱生命!多少人想活而不得,她的病却多数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要是当初自己的爸爸妈妈能在车祸里活下来,就算是植物人自己也会日夜打工去供养,她怎么可以不想活!
“紫薇,怎么了?”夏雨荷是个敏感的人,自然看出了夏青青神色不对。
夏青青叹口气,劝道:“娘,您不要再这么说了,好好养着,身子总会好的。您要是走了要紫薇怎么办?”
极平常的一句话,夏雨荷听了确是一呆,笑道:“今日紫薇怎么了?”
夏青青忙低下头不说话了,难道这么正常的话在她们母女之间也不会有吗?这两母女每日见面难道就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好在夏雨荷也不在意,反而说道:“紫薇今日等等,娘有些事要交代。”
“娘。”夏青青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长叹一声,虽然她与夏雨荷是陌生人,但身体固有的感觉,还有那些慈爱却让她心里沉重起来,呆呆地坐在床头不知所措。
夏雨荷一笑,拉起夏青青的手,吩咐身旁的侍女:“青梅,你帮我把箱子里的扇子拿来。”
“小姐。”青梅虽然还作未嫁打扮,却年纪与夏雨荷相仿,又唤夏雨荷小姐,想来是一直跟着夏雨荷的老人,不过这样的年纪却未嫁也少见,夏雨荷算是例外,青梅又是怎样?
“去拿来吧,紫薇也应该知道了,乘着我还明白。”夏雨荷虚弱地笑笑,青梅叹口气,终于还是翻出那把扇子。
夏紫薇不知道这是什么,夏青青知道,这应该就是乾隆留下所谓的定情信物,不由再一次叹息夏雨荷的单纯,一把破扇子就卖了终身,不过就算明白又怎样,那人在这个世界至高无上,谁又可以抗衡,可夏雨荷的情形,应该是心甘情愿吧。
青梅递过扇子,夏青青却发现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和愤慨,看来这个青梅也是明白人。
夏雨荷接过扇子,小心地抚了抚,小心地抽出扇套,小心地打开,看着上面的字画又入了神,没一会眼泪就怔怔地流下来。
夏青青见状不好说什么,却又有些心烦,别过头去,等了好一会回过头却发现夏雨荷仍然对着扇子发愣,有心说些什么,又不好说什么,好在青梅适时提醒道:“小姐,别看了,又伤心了,小小姐还在呢!”
夏雨荷才恍过神来,对着夏青青歉意地笑笑,方才又抚了抚扇子,小心地收拢,小心地放回扇套,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递给夏青青。
此时夏青青只得接过,并不得不问道:“娘,这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夏雨荷答道,神色说不出是哭是笑,“紫薇,娘知道你一直问爹爹在哪,娘对不起你。”
“娘别说了。”
“不,娘要说,这可能是娘最后一次说了。”夏雨荷突然激动起来,眼眸中有了异样的神采,开始说起了她与乾隆的恋爱故事。
也许对夏雨荷来说这是个浪漫的故事,可是对见怪了现代光怪陆离的夏青青来说这不过是个浪荡公子欺骗良家妇女最后狠心抛弃的故事。大明湖畔初见,对夏雨荷是一切厄运的开始。如果没有乾隆,那么这样美的夏雨荷,这样温婉的夏雨荷,这样惊才绝艳的夏雨荷,可以有个很美好的人生,这一刻,夏青青突然恨起乾隆来。
“紫薇,你记得,你的亲生父亲是当今皇上爱新觉罗弘历。”夏雨荷挣了起来,很用力抓住夏青青的手,“你一定要上京寻父!”
夏青青虽然早已知道,但面上不得不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只是对夏雨荷的要求却是不想答应,要知道那是一切麻烦的开端,但面对夏雨荷祈求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一旁的青梅似乎发现了她的异状,轻轻地推了推她,示意她答应。
罢了,就先答应她吧,也是一个安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夏青青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夏雨荷松了口气,一下子脱力仰倒,夏青青和青梅忙把她扶住,好一会夏雨荷才缓过气来,看了看青梅,又看了看夏青青,说道:“紫薇,你先回去吧,娘和青姨还有事。”
“娘。”夏青青不忍地唤道,想起自己连最好一面也见不了的父母想要留下来陪伴她。
“去吧。”夏雨荷摇摇头,夏青青只得点头出去,走到门边却鬼使神差地转头,问道:“娘,你后悔吗?”说完却看到青梅不赞成的眼神,后悔极了。
夏雨荷却笑了,一点都没犹豫地回答:“不,我不后悔,等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但是仍然感激上苍,给了我这样一个可等,可怨、可想,可爱的人,否则我的生命将像一口枯井,了无生息!”
第一次在初中看还珠时听到是感动,第二次在大学时尝尽生活冷暖后听到是恶寒,现在听到现场版,却是电视里永远也演绎不出的,夏青青只觉得心酸,若是她,宁愿生命是一口枯井!
当夜,夏青青睡得很不安稳,好容易睡着,却被人推醒,睁开眼对上湘叶红肿的眼睛。
“怎么了?”
“小姐,夫人没了!”
那一瞬间,夏青青像被什么打中一样,手脚都凉了,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了下来。
她终究还是和她的爱情一起死了。
想法
夏雨荷虽然去得急,大概是这些年她都病歪歪的,一切丧葬的东西都早已备齐,没一会就有模有样地支起灵堂,里有青梅,外有管家齐叔都料理得妥妥当当,管家齐叔是夏家的家生子,也是湘叶的父亲,夏雨荷临死前还特地见过他,看来是和青梅一样是夏家心腹级别的。如此夏青青也放心了,她只要披麻戴孝在灵堂上跪着就行了,不必担心出什么乱子。
只是,夏家无论怎样看都是当地的大家,可夏雨荷的丧礼冷清得令人心酸,夏青青跪了三天,一个人都没有来过。
“青姨,我们家没有亲戚么?”夏青青终于忍不住问了,即使冷漠如现代,父母的丧礼也黑压压来了一片人。
青梅楞了一下,看向夏青青的眼神肯复杂,最后冷哼一声:“自从老爷夫人气死以后,这儿就没人来了。”
是了,夏雨荷未婚生子,在清代可是可以浸猪笼的大罪,当时人当然耻于为伍,难怪夏老爷夏老夫人活活气死,难怪夏家根本没人理睬,紫薇也确实可怜,背着私生女的身份闲言碎语更是少不了,不过她与夏雨荷居然一点不恨乾隆,还满怀感情,不得不说是咄咄怪事。
青梅却没有离开,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几次想要开口又闭住了。
“青姨,你有事吗?”夏青青看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青梅又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小小姐,奴婢看得出你变了很多,这样也好,这些年看着小小姐越长越像小姐,连性子才华都是一摸一样,奴婢日日担心,就怕小小姐跟小姐一样傻,听说小小姐忘了一切,忘了好,忘了就不必像小姐一样!”说着说着青梅就流下泪来,夏青青忙递上帕子,一开始听得心惊肉跳,现在终于放心。不过心里还是寻思是湘叶还是金锁说出了这个消息。
青梅拭了拭泪,又说道:“若是小小姐还跟以前一样,一心想要见那个混蛋,奴婢就什么都不说了。”
“青姨,慎言,那个皇帝。”夏青青忙打断她,虽然来自现代没有尊卑观念,但被人听见会有麻烦的。
“皇帝怎么了,皇帝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老爷夫人只得忍气吞声,连个公道都没有,小姐痴心等着,等到死了都没结果,那个混蛋早就左拥右抱了,也只有小姐这么傻会相信什么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青梅越说越愤慨,声音越来越大,待注意到夏青青紧张地拉她,才反应过来,“小小姐,你放心,这府里不安分的早被老爷夫人打发了,这些年奴婢和齐叔都盯着,否则以小姐的性子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夏青青舒口气,却佩服起眼前的女子,她虽然没有夏雨荷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比夏雨荷聪明多了,而且她对夏雨荷的感情也不是作假,一直不嫁是不放心吧。
“青姨,我不想上京寻父,皇宫是什么地方,天下最复杂的地方,我怎么能应付得了。”夏青青看着青梅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青梅登时又愣住了,然后泪如雨下,几乎说不出话来。
“青姨,青姨!”夏青青忙唤道。
“小小姐,奴婢是高兴,奴婢高兴,这些日子奴婢多怕小小姐往死路上走,现在好了,说句犯上的话,奴婢从小看着小小姐长大,早把小小姐当作自己的女儿,现在好了,奴婢放心了。”青梅一边哭一边笑,兼之有些语无伦次,夏青青能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青姨,你不觉得我不孝吗,这是我娘的遗愿。”夏青青不放心,小心地问道。
“小小姐还在孝期哪能离开,更何况老爷临死早说了永远不许提这件事。”青梅却早为她想好了借口,又叹道,“说起来还是小姐不孝,为着个男人……”后半句青梅虽然隐下了,但夏青青和她都心知肚明。
是啊,还要守孝三年呢,怎么可以随便离开,三年过后,再加上青梅等人的支持,肯定是万事了无痕,夏青青彻底放下心来,第一次带上了真心的微笑。
青梅也真心地笑了,随即又转身向后小跑:“奴婢去告诉齐叔湘叶这个好消息,这些日子他们父女也担心得很。”
看到这样,夏青青明白了,照理说夏家能培养出夏雨荷这样的才女也是大家族,为什么紫薇上京寻父只有一个小小的金锁跟着,财产也只有一些首饰,最后沦落得投靠小燕子,看来夏家的人除了金锁外没人想要她上京寻父,而紫薇是小姐,除了劝说以外,他们又不能把她关起来,紫薇应该是自己带着金锁留书出走,只能带了些自己有的贴身首饰。夏家人肯定去追了,但紫薇在路上病了两场,错过了。至于后来,没了主人的夏家又怎么守得住。
当夜,夏青青要在灵堂一直守着,湘叶和金锁自是不离两旁,守了好半夜,夏青青突然问道:“我失魂的事你们都告诉谁了?”
湘叶和金锁都是一愣,这次倒是金锁首先反应过来,急急地回道:“小姐对不起,因为青姨问金锁小姐怎么了,小姐,青姨是金锁的救命恩人,当初金锁的爹要把金锁卖进窑子是青姨救了我。”金锁说到后面眼泪又要下来,夏青青看得心烦,忙止住她:“算了,人之常情。”说完又看向湘叶,如果白天没听错,她是管家齐叔的女儿,便说道:“湘叶,你也告诉齐叔一声,这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大事。”闻言湘叶面上一松,郑重地点头。夏青青心里有了些底,心金锁虽然忠心,但以后要事不能交给她,这个湘叶倒是个难得的,不过还要再看看。
次日是夏雨荷正式下葬的时候,夏青青一身素白由青梅湘叶金锁陪着,齐叔在前面开路。
“小姐,不等等吗?”湘叶问道。
“不等了,真想来的早来了。”夏青青看着冷清的队伍叹道,夏雨荷失去的用什么都弥补不了。
“是了。”
队伍正要出发,前头却突然停了下来,齐叔亲自赶了过来,隔着窗帘说道:“小姐,舅老爷来了。”
“舅老爷?”
“就是老夫人的表弟,也是府里少有保持联系的亲戚。”
“如此齐叔安排吧,我是姑娘,哪有随便见男客的。”对于所谓的表舅夏青青总没有好感,当初在现代的几个表舅就来打过她的主意,幸好她自己是学法律的才没被骗,否则可是雪上加霜。
“怎么,紫薇如今架子越大了。”齐叔还没回答,就被一个很猥琐的声音插进来。
夏青青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就被青梅制止,只听得她回道:“舅老爷来得好巧啊。”
“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啊!”男声听了,开始假哭,说不出的恶心,“你走得可真惨啊!”
“有劳舅老爷了,不过误了时候谁也担不起不是吗?”青梅冷笑道。
“也不是这样说,我是想着紫薇年纪小,周围又都是没见识的下人,能办成什么,还是我这把老骨头再操一回心。”这边却这样回道。这下夏青青了解了,原来是尸骨未寒就上门来欺负孤女了。
除了金锁迷迷糊糊外,青梅和湘叶哪有听不出来的,脸都气得白了,手紧紧地搅在一起。夏青青觉得难过,这几个人自从她来了这里就对她很好,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利可图,这她能感觉得出来。而那个男人如此说话也让她愤然,她好像不知不觉对这里已经产生了归属感。
“紫薇,你怎么说,这事都是你说了算,当然得听长辈的。”车窗外的声音已经在催促了,紧接着齐叔似乎低声在劝说。
夏青青笑了,扬声回道:“这里是夏府,舅公,而我是夏紫薇!”
是了,夏青青已经是夏紫薇了,她如此强烈地感应到,既如此那就彻底融入吧,她怕什么,当初一个人还不是做得很好,何况现在不是一个人!
危机
夏雨荷下葬的时候天下起了毛毛细雨,看着她的棺材一点一点地被土掩盖,以前的夏青青,现在的夏紫薇在心底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娘,在墓碑前好好地磕了三个响头。
对不起,你的人生我不认同,所以你的选择我也不想去经历,所以原谅我!
抬起头,只是雨迷了眼,我没有哭!
“小姐,别太伤心了。”青梅劝道,只是她红通通的眼眶实在没有说服力。
湘叶和金锁忙扶起紫薇,齐叔也在一旁担心地看着,还好,比当初跪在公墓前孤零零一个人强太多了。
“从此以后我们就要长相守了。”紫薇看着他们几个,笑道。
瞬间哭声一片,连齐叔也背过身去。
夏雨荷的丧事后,大家过了好几日才缓回来,夏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除了大家都穿得素净了,而那个舅公一直没来过,紫薇等人也明白这并不是他放弃了,大约在酝酿更毒的计划,只是知道归知道,除了守紧门户外别无他法,只得暂时放下。
后来紫薇开始跟着青梅学最基本的绣法,她失魂了,所以一切都得重头学起,好在紫薇现代也喜欢这个,倒是学得不亦乐乎。只是青梅似乎很不喜她碰那些琴棋书画,紫薇能明白她的心思,也体谅不提,只是偶尔实在无聊拿本书解闷,但是她骨子里到底是现代人,对于竖排的繁体字古文言文只能望梅兴叹,如此几次下来,青梅放心了。紫薇却有些不甘心,虽说她不指望成为才女,总不能变成文盲吧,是以背着青梅开始偷偷学繁体字,有简体字打底,又有湘叶这个从小陪紫薇学习的陪读,倒也有了不小的进步。正学得火热,这一日齐叔突然说是想见紫薇。
紫薇不敢托大,忙叫湘叶请了进来,齐叔也不是啰嗦之人,三言两语说清了来意,原来是要紫薇去清点下夏府的财产,以后这个家就要紫薇当了。
紫薇自然不会拒绝,请了青梅,带了湘叶,跟了金锁,由齐叔引路往大堂去了。
大堂里早黑压压站了一片人,一小群一小群地在说些什么,嘈杂得像是菜市场。紫薇在正位上坐好并不出声,其他几人也在她身后站好,只是堂下众人并没有发现主人到来,依旧说得热火朝天。齐叔面子有些挂不住,忙高声咳嗽几声,众人一听管家到了,登时安静下来,俱低下头,小心翼翼移回自己的位子。紫薇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紫薇这次是打定主意只听不说,齐叔也明白,一样一样地把夏家名下的财产都说得十分清楚,即使紫薇第一次接触也能明白,后又带了紫薇到库房厨房都看了一遍,当场交接了钥匙。当然贵重物品都在内库房,钥匙在青梅手里,青梅自然也交接了。
紫薇小心地接过钥匙,心里不由咋舌,是她没见过世面,还是怎的,夏家在她看来应该是很富有吧,城外有三处别庄,每处都有三四百亩地,除了自给自足外,每年的出产都能换不少钱,库房里堆了好些布匹粮食家什,而内库房更是让她大开眼界,贵重的家具餐具、锦缎等金贵的料子、古董、首饰、还有好几箱金子和银子,金光闪闪的,几乎闪花了眼。那么原著里的紫薇就这么丢下大笔的家业,拿了一点首饰什么,还有那个破扇子就匆匆上路了,就算一心寻父好歹也要准备充分,安排好家业吧,难道古代所谓的才女都是不食人间烟火,只仙风玉露就够了。
回到房里紫薇对青梅说起,青梅却有些骄傲有些黯然,直说比起那些大家族这不算什么,不过是个中等人家,又说起当日夏雨荷祖父时代才叫辉煌,家业比现在大好几倍,只是后来慢慢凋零了,尤其是夏雨荷当家的时候真正走了下坡路,家业大幅度缩水。
紫薇能理解,夏雨荷这样的才女一生都活在梦中,怎么会关注现实。
筹划了一夜,第二日紫薇还是把外库房的钥匙交给齐叔,将内库房的钥匙交给青梅,外面的事依然齐叔管,里面的事依然青梅管,自己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是多学些日子,掌握全局就好,尤其是紫薇这个危险身份,越低调越好,家业暂时守住就行。
只是当你抱着你不找事的想法时,事偏来找你。刚平静了几日,齐叔就面色凝重地来找紫薇,说是那个舅老爷这两天都鬼鬼祟祟找那些宗族的人,大约是想要谋夺夏家的家财了。
“这可了不得了,那些宗族老爷平日这么多钱喂下去,竟是喂了狼。”紫薇还没反应,青梅第一个叫了出来。
齐叔也是焦急,急急说道:“每年的孝敬,怎比得了白花花的家业,可千万得想个法子,若是守不住怎么对得起夏家的列祖列宗!”
不提这边青梅和齐叔的着急上火,紫薇也一下子被打蒙了,她就算是遇上了穿越这种离奇之事,就算变成了大麻烦夏紫薇,她丝毫没想过做风起云涌的清穿女,就想平平静静地度过平凡普通的一生,收收租子,当当地主婆的日子碍着谁了!她该怎么办?若在现在可以打争产官司,她是亲生女儿继承权自然是第一位的,谁也越不过。可是现在她置身于清乾隆时期,是宗法大于天的时代,她一个孤女怎能与宗族对抗!何况她的身份是尴尬的私生女,更是雪上加霜。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林家正宗嫡女,万贯家产还不是不知所踪,最后自己也活活气死。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愁死人!
“若是当初小姐听老爷的就好了。”青梅突然叹道,忽看到紫薇看向她忙住了嘴,歉意地看看紫薇。
此紫薇非彼紫薇,当然不会在意,却想到既然青梅如此说,那当初发生这样的事,夏老爷既能守得住如此大家业,肯定老于世故,应该做过补救措施,现在听听也是个启发,忙问道:“青姨,我早不在意了,当初是怎样的?听听也能寻个办法。”说完还直勾勾地盯着青梅
青梅先是迟疑,但看紫薇如此坦荡的眼神,终于还是说道:“小小姐,当初老爷夫人自从那家……”但看到齐叔不赞同的眼神,撇撇嘴改口道:“自从陛下走了以后,老爷夫人发现小姐怀孕,几乎气死,又不知怎么办,想来想去老爷决定假意招个上门女婿,待小姐生下孩子打发了,再说他死了,到时小小姐就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说完还担心地看看紫薇,怕她多心。
紫薇却是扼腕,若是当初按照夏老爷的意思岂不是什么事都简单了,什么比得上名正言顺四个字,不禁追问:“那为什么?”
“还不是小姐死活不同意,还跟老爷闹绝食,最后老爷夫人都灰了心,随她去了。”青梅说起这个对夏雨荷也是颇有微词,若是当初小姐能多为小小姐想想也不至于现如今这般境地,至于那皇宫大院本就是没影的事,也就小姐这么傻。
紫薇听了没了言语,早该想到,夏雨荷恐怕是怕这样一做惹得乾隆误会她纯洁的爱情,也不想想乾隆得想起她是谁才误会吧,若不是后来小燕子闯进围场,人家早忘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这事听了,心底更加憋气,至于启发更是没有,都是乾隆惹的祸!等等,乾隆!
办法
紫薇猛地站起,急忙冲进里屋,不停地在屋子里乱翻,声音震天响。齐叔不便进去,还是青梅不放心跟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衣裳都堆在地上,紫薇几乎整个人埋进衣柜里。
“小姐,你在找什么?”青梅边问边一件件捡起衣裳
“扇子,我的扇子!”紫薇从衣柜里出来,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没时间理青梅,又抬头搜索一遍,还是没有。
青梅已经明白是哪把扇子,虽然嘴里说乾隆怎么的怎么的,但心底里对皇帝的东西还是敬畏的,也着急起来:“小小姐,你先别急,仔细想想放在哪儿了?”
紫薇忙回想当日的情形,听了夏雨荷的临终遗言,心里并不乐意,拿了扇子回屋子,越看越刺眼,就这么随手一扔,然后,然后去哪了?难道被湘叶或者金锁当成垃圾扔了,不会啊,这个扇套看上去还挺名贵的。待要叫湘叶与金锁,那边青梅显然也想到了,早高声叫唤了。
正巧湘叶与金锁一前一后端着点心茶水回来,一听忙放下急急进来里屋。
“扇子,你们看到我的扇子没?”紫薇不待她们回话迫不及待地问道。
“什么扇子,小姐?”金锁茫然地反问,湘叶却早已了然,忙回道:“小姐,那把扇子奴婢收在奴婢的屋子里了。”
“好好的,你收到自己的屋子里干嘛!”紫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爆发出来。湘叶也没辩解,只低下头,说了声不是,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胶着。
“行了,湘叶你赶紧去给你家小姐拿来。”好在青梅立刻出来打了圆场。
紫薇也缓过神来,看着湘叶的背影有些歉意,她已经想起当日湘叶问过她扇子的问题,那时她正心烦,随口就说烧了,想来湘叶怕她真的干出毁坏皇族财产的罪行才先藏好了,下回得好好抚慰一番。
湘叶与金锁的屋子就在紫薇所住套间的陪房里,是以没一会的功夫,湘叶就拿了扇子回来,此时紫薇和青梅已回了外室,金锁正摆布茶点。
紫薇接过扇子,歉意地笑笑,便回过头去,自是没见到湘叶略略诧异的眼神。
把扇子从扇套里拿出,打开,是大明湖的截景,还有乾隆亲手写的一首诗,最重要的是上面刻有爱新觉罗弘历的私印。在这一刻之前紫薇还当它是烫手山芋,可现在这把扇子在她眼里是如此的可爱。古人向来见字如见人,当今皇上的手书想来可以当当靠山,紫薇庆幸当初没真的烧了它。
“小姐。”青梅代表众人唤道,大家都不解紫薇前后如此不一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因有了扇子在手,紫薇觉得心里底气足了,原本因时空变换生锈的脑子也重新转动起来,她在现代好歹也经历了与几位表舅舅表舅母的争产大战,怎可还未迎战就先怯了。实在不行,就拿出扇子狐假虎威一般,就像纪晓岚在门口挂着乾隆赐的烟斗,到时她把这把扇子贴在门口,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闯进来搬东西。当然这个法子能不用尽量不用,她可不想莫名地走回原著路线,虽然最后大团圆结局,可如此狗血脑残的剧情她可演绎不来,那些人都是路人甲乙丙丁,离得越远越好,至于能在不牵连自身的情况下利用一番是最好不过的了。紫薇拿扇子挥了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想到法子了。
“齐叔,不知这夏家宗族做主是那几位?”紫薇问道,那时写古代宗法的论文查过资料,宗族里错综复杂不亚于一个小朝廷,一个会想着谋夺孤女遗产的宗族想来也不会有那种能辖制全局的人物。
齐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马上回道:“夏家宗族里能做主的自然是族长,但三叔公和四太太婆提出反对就是族长也不好说。”
这么说来,夏家宗族就是族长、三叔公、四太太婆三人执政,紫薇略一沉吟,又问道:“那么这三人是什么辈分?”
紫薇问得模糊,齐叔确实明白她想知道那三人凭着什么能有这样的地位,便回道:“族长他与我家老太爷是同一辈的,说起来是小姐的叔外公,他能坐上族长位子倒是他运气好,本来这个位子是老爷,可……”齐叔后半句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除了金锁都明白是夏雨荷的事连累了夏老爷,“是以这位族长做得极没尊严。而三叔公是老爷的叔叔辈,他有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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