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一听,见夏芍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掌心就全说中了,不由再不敢有任何怀疑,赶紧按她说的,坐去对面沙发,写了自己的八字双手递了过去。
夏芍的目光落在陈达的八字上,片刻便是一笑,“你的流年命盘,今年带绞煞,婚姻不利,犯小人。而且,官非惹的是上司。”
陈达又是一惊,张了张嘴。显然,夏芍说中了。
不过,夏芍随即便垂了眼,敛了笑容,“陈署长,刚才我断你有女祸,现在说你婚姻不利,说的可不是一个人。你双眼眼角处有条黑线,山根呈杂色,人中微赤,你有婚外情。”
陈达张着嘴,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了。自从进了屋,夏芍断他三次,回回全中!他还能说是什么?
夏芍却不看他,端起茶来浅浅品了一口,望着茶杯中的春色,缓缓说道:“你今年诸事不利,口舌是非不断,上司看你不顺眼,背后又犯小人。可你需要知道,凡事有因才有果。你未曾受贿,诬告之事自会无果。可你的作风问题,却是摆在那里的。你如今困仓色泽青暗,我看这次,官灾是跑不掉了。”
“啊?”陈达这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急得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别、别啊!大师,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我都四十的人了,功成名就,本来想着在退休前从地政总署升去发展局,可是……就被对头在后头捅了一刀,举报我受贿和外遇,现在我正接受廉政署的调查。大师,你一定要给我指条明路啊!”
夏芍闻言还是不抬眼,望着茶杯里的茶色,又浅浅品了一口。
老实说,以前她为自己积累人脉,帮的政界名流或许都是些老狐狸,但都很重视各人名节,在作风上没什么问题。今天这陈达却不太一样,他是有婚外情的。
从各人喜好上来说,她是不太愿意帮他的。
但且不说此时夏芍有用得到陈达的地方,就说陈达这次的官灾,他未必就避不过。
他的八字来看,命中有两次太乙贵人相助。而且,他的婚姻从面相和刚才的手相上来看,也是颇为复杂的。
不如,且听他说说看吧。若真是个不值得救的人,不救也罢。
反正,今天夏芍虽是找了陈达,但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即便不是他,也可以是地政暑的上级发展局的人,以前段时间夏芍在风水界的名声,不愁建立不了人脉。今天找陈达,只是因为夏芍老早就收了陈达的名片,见他是地政总署的人,便留了个心思。今天公司审批上遇到阻碍,她第一个就想到了他而已。
夏芍正在沉思的时候,陈达见她不说话,误以为他这次真的是避不过,不由一屁股瘫坐到了沙发上。
“大师,我这次,是不是真避不过了?”他垂头丧气地坐着,看不出神色。半晌,他竟是笑了笑,说不出的颓废,喃喃道,“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毁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你说的是哪个女人?”夏芍捧着茶杯,淡淡抬眸。
“除了我老婆,还能有谁?”陈达垂着头,抹了把脸,笑道,“大师说我婚姻不利,呵,我婚姻就没利过。我们们两个人的婚姻,根本就不是我自愿的。她家里是香港有名的政商名门,叔伯都身居高位,两个哥哥经商有道,资产颇丰。当年,我父亲做生意失败,被债主逼得要自杀,她哥哥来我们们家替她做媒,说是如果我答应娶她,我们们家的债务就由他们帮忙清帐,而且还会出资给我父亲,继续做生意。我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同意这种婚姻?他们家虽然没说叫我入赘,但是婚后却叫我住到他们家里去,这跟入赘有什么两样?我要是同意了,我这一辈子,就得欠着他们家的,看着他们一家的脸色过日子!我活着还有什么尊严?”
陈达说到此处,明显有些情绪激动。但随即又颓然了下去,“可是到最后,我父亲拿命逼我,我身为人子,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债主逼死,最后只能同意了。可是……”
陈达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道:“可是,结婚的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她都已经三十岁了!她比我整整大了七岁!我们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陈达在夏芍面前说起这些往事来,也不觉得难以启齿。夏芍虽然穿着校服,还是学生模样,但她给人的感觉却很是沉稳不经。跟她面对面坐着,几乎感觉不到年龄的差距,就好像对面坐着个同龄人一般。
这些事,陈达也是憋在心里,苦闷许多年了。今天若不是感觉无望,只怕到死他也不会跟人提起这些。
夏芍却是轻轻点了点头,陈达眉毛上下交叠,确是老妻少夫的面相。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说谎。而且,刚才观他手相,金星带包裹无名指,他妻子必定性情刚烈。
果然,陈达冷笑一声道:“要是没有共同语言,倒也还好说。她性情刚烈,里外大权全是她管着,我们们从结婚到今天,十七年!就没消停过一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实在是被她压得透不过气。我知道,当年要不是她两个哥哥肯给我父亲还债,我父亲可能已经被逼死了,我和我妈可能到现在还为了还债穷困潦倒。可我宁愿这钱是他们家借的!我宁愿想尽一切办法去还,也不愿意拿婚姻当做交易!这是交易!是施舍!”
陈达说到这里,激动地拍了桌子,“我被施舍了近二十年,没有一天在他们家人面前抬起头来过!”
陈达深吸一口气,可能他也觉得声音太大了,这才收回按在茶几上的手,把已经半冷的茶一口喝光,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后来,我努力考公务员,去读夜校,就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不想再受他们家的施舍。可是,在我考试的时候,她又想插手!她叔伯在政界都是很有名望的高官,想给我走走关系,让我进入政府部门为官。我当然拒绝!我们们俩一通大吵,她嫌弃我没有她家关照,就只能在政府部门当个小科员。我说我宁愿从小科员开始做起!她觉得嫁给个小科员辱没了她名门千金的身份,我们们可以离婚。我爸欠他家的钱,我死也想办法还清!可是她不同意,我们们闹得不欢而散。最后我考了进去,就是从小科员开始做起,这十几年来,慢慢升到了如今的位置。”
“陈署长,恕我直言,你的婚姻经历确实令人唏嘘,但这不能成为你婚姻出轨的理由。身为政府工作人员,作风正派是必须的。你既然仕途走到今天不容易,就更应珍惜今天的一切才是。你不会不知道,婚外情一旦被揭露,于你的仕途会有碍吧?”夏芍说着话,给自己和陈达又添了茶。
“我为什么不能寻找自己的感情生活?是她先背叛我的!”陈达霍然抬头,像是被刺中了痛处一般,眼底都有血丝,“我们们本来感情就不好,我在政界慢慢做出成绩之后,在外面买了房子。本来我想着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像个男人了,可她却嫌弃房子不够阔气,丢她名门千金的脸。我们们为此又吵了一架,那一次吵得最凶,她摔门而去,我们们有了一段时间分居生活。后来,我在考察土地项目的时候,偶然间看见她和一个年轻男人勾肩搭背,言语亲昵!”
“我事后找到她,她自己也承认了。从那以后我们们就彻底分居了,我提出过很多次离婚,她都不同意。她娘家在政界的势力,让我想起诉离婚都不成。她有她自己的企业,我也有我的事业,既然她在外面养了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寻找自己的感情生活?可是她这个人就是霸道蛮横得不可理喻!她养男人就可以,我养女人就不行!”
陈达冷笑一声,“这次我被人在背后捅刀子,举报我作风问题的是谁,大师可知道?就是她!她这是想毁了我!好,既然她想毁了我,大不了我什么也不求,跟她同归于尽!反正我这一辈子,早毁在她手上了!”
陈达听夏芍刚才说他困仓青暗,便认定自己难逃一劫,便顿时发起了狠。
夏芍垂眸一叹,唉!姻缘前世注定,世间这样的夫妻,也是有的。
“好了,陈署长。原本,我见你是因婚姻出轨而惹上官非,本不想介入这种因果。但既然这样,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你未必能应这次官灾。”
“……”陈达本还脸色决然,一副必死之态,没想到夏芍竟来了这么一句,他顿时愣住,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什么是峰回路转,枯木逢春!
“夏大师,你、你……你有办法救我?”陈达眼中迅速地燃起希望。他在政坛摸爬滚打近二十年,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回来,名利双收,家中还有老母在堂。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他怎么也不会去想那跟妻子同归于尽的事的。
夏芍摇了摇头,高深一笑,“我没有办法救你,但是有人却有。”
陈达一听,心差点又凉半截,但听到后头,便希望又起,赶紧问道:“谁!”
夏芍还是那副高深的笑,终于肯放下手中茶杯,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八字,“能救你的人是你命中的贵人。这个人是谁,不好说。或许,你知道。”
“我?我哪知道?”陈达一脸震惊和茫然,他要知道谁能救他,现在还用坐在这里求风水大师?
“大师,你说我命里有贵人?是谁,劳烦你给我指条明路吧!我要是能逃过这一劫,酬劳不是问题!”陈达急道。
夏芍却是一笑,没理那句酬劳的事,只慢悠悠道:“这人,你或许见过。我只是说或许,因为你八字中有两个天乙贵人。所谓天乙贵人,乃是四柱神煞之一,其神最尊贵,所至之处,一切凶煞隐然而避。这两次助你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现在还不好说。我只是问问看,你年轻的时候应有一劫,那人曾经帮过你。你想想看,他这次还能不能帮到你?若是帮不到,我再用其他方法帮你算算。”
夏芍这话是引导性的,为的是让陈达回忆一下,但他却愣了愣,有点懵,随即露出点茫然的神色。
“我年轻时候有一劫?大师说的是什么时候?我觉得我年轻时候,最大的一劫就是我父亲生意失败的时候了。那时候是靠她哥哥的借贷,我父亲才还清了欠债的。大师不会是想说,她大哥是我的贵人吧?我可真没感谢过她家。”陈达苦笑一声。
夏芍却摇摇头,“不是那年。你结婚时是二十三岁,但你那一劫应在二十八岁那年。你的八字中,二十八岁、四十岁,都有大劫。应该正应两次天乙贵人之相,你好好想想。”
“二十八岁?”这次陈达又愣了,但却是懵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竟然摇起了头,“没有啊!我那一年过得很平顺,没什么大事啊……”
嗯?
这次换夏芍愣了愣。
“十多年前的事了,陈署长这么肯定过得很平顺?再好好想想。你四十岁这年正应八字中的一劫,二十八岁那年,必定有!我再说清楚一点吧,应是你仕途上的事。”
“仕途?那没有!肯定没有!我自从入了仕途,一直是稳扎稳打,没遇到过什么波折。除了今年。”陈达奇怪地看着夏芍,目光怪异而疑惑。
从他进门开始,夏大师批他所遇之事一直是很准的,说是铁口直断也不为过!可是,这怎么就……不准了?
夏芍也很疑惑,但她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陈署长,你可知道?你的八字中含破军、绞煞,破军乃北斗第七星,司夫妻、子嗣与奴仆。男人若有破军之命,则是老妻少夫之相,命主纳妾。所以你有外遇这一段姻缘,我也一点也不意外。而且,破军之人,事业上很难有大的进步。特别是在升职的时候,时常遇小人等阻碍,可谓艰难。如遇流年大劫之年,没有贵人助你,你是度不过的。”
陈达虽说是地政总署的署长,但他二十四岁入仕途,至今十六年,其实是平稳有余,突破不足。他这次也是在升职的关头遇上小人的,都应了八字中的一些信息。
夏芍敢肯定,她没有断错!
要么,是陈达遇到了这名贵人,他忘记了。要么……就是这位贵人在暗中帮了他,他并不知道。
陈达听了夏芍的话也略感震惊,自己的先天命理竟是这样的?
“可是、可是我的仕途真的一直很平顺的!我真的没有遇到过这位贵人。大师,是不是我想不起这个人来,这次就没救了?”陈达问道。
夏芍却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暂未回答。
其实,陈达的八字本身来说,是很普通的,并非大富大贵之命。他能有今天在政坛上的成绩,应该说已经很好了。后天的很多因素都对他起到了帮助的作用,这些帮助他的,便是他命中的贵人。
这贵人是必然存在的,如果不存在,陈达的成绩不会有今天这样。
而一个能对他的先天命理起到帮助的人,会是谁?
夏芍心思急转,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陈达道:“陈署长,你夫人的八字你可记得?”
陈达微怔,他知道夏芍要他妻子的八字自然不是无故要的,而她的八字,他确实是记得的。他当即便把妻子的八字写下来,递给了夏芍,问道:“大师,你要她的八字做什么?”
夏芍却没回答他,目光落在陈夫人的八字上,先是一愣,接着了然,再接着便是摇头苦笑了。
她的笑容看起来总有些复杂和感慨,看得陈达心下惊疑。
“大师?”
夏芍笑着放下陈夫人的八字,看向陈达,目光说不出的感慨,“陈署长,我想,你命中的贵人找到了。”
这话很直白了,陈达也不笨,立马就听明白了。但这话对他来说,却如遭五雷轰顶,怎么也接受不了,“大师,你的意思是说,我命中的贵人是她?别开玩笑了!”
“我自然不会拿这事开玩笑。陈夫人命带紫薇星,确实主统治欲,为人强势,妻夺夫权。但女命主夫荣!”夏芍垂眸笑道。
“她绝不可能是我命中的贵人!”陈达对此很接受不了,从沙发上霍然站起,情绪激动,“我不用她帮忙!我用不着!我的人生就是她毁的!再说了,她向来就是看不得我好,她毁了我还来不及,她会帮我?笑话!”
夏芍垂着眼,笑得意味深长,“她为什么要毁了你?你是她丈夫。”
“还不是因为我在外面有女人?”
“那之前呢?你婚姻出轨应该是这两年的事,之前呢?”夏芍挑眉问。
陈达愣了愣,冷笑,“我怎么知道?我曾想过,她是不是跟我有仇?”
“她跟你有仇,可以用别的办法报复你。值得她赔上自己的婚姻,把你绑在身边,折磨你吗?”夏芍笑容浅淡,但颇为耐人寻味,“陈署长,恕我直言。以陈夫人家族的荣耀,她虽当时年已三十,可身为名门千金,联姻也好,纵使不嫁,家中也养得起她。她为何就看上你了?”
“我……我怎么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陈达瞪着眼。
夏芍笑容却变得有些怪异,抬眸看向陈达,“你不认识她,她却偏偏看中了你。你们结婚这么多年,难道就从来没问过她原因?”
“问……有什么好问的,反正我是卖给他们家了。”陈达一摆手,显得很烦躁,“反正,我们们之间除了吵架,就没别的话说了。大师,你说这些,跟帮我化解这次官灾有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要我去找她帮我!打死我也不会去求她!”
夏芍笑容无奈而惋惜,摇头叹了叹,“陈署长,虽然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你命中的贵人就是你的夫人。你想化解这次官灾,只有找她出面。然后,我便可以甩手不管了,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怎么做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但是,只当是我多事吧,我今晚就多说一句。我猜测,陈夫人对你是有感情的。”
“感情?呵呵,笑话!她对我有感情,她会对我呼来喝去,天天跟我吵,从结婚到现在,没一天让我消停?”
夏芍的话令陈达变得很烦躁,他并非烦她多管闲事,而是对多年一直憎恨的人就是自己命中贵人的事很接受不了,要他去求她?他宁愿丢官去职!
夏芍却笑了笑,垂眸,“可你对她也没好过,不是么?”
陈达脸上的冷笑顿时一滞,显然被这话说得一愣。
“你从结婚那一天开始,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冷淡,漠然,甚至是敌视。人心都是肉长的,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妻子对自己呼来喝去,可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妻子能接受得了丈夫对自己长期的冷淡。”
夏芍一叹,她虽然没有见过陈夫人,但从她的八字里可以看出,她虽然个性强势,但其实待人热情,很有责任感。而陈达的八字里也能看出,他当年算得上高材生,成绩很好,应该是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虽然他今时今日身材已略有走样,但相貌上若不论面相,也是很有成熟男人的气质和威严的。
当年,名门千金与家世普通的才俊不知在什么场合相遇,她或许是被他的才气所吸引,一见倾心。
她想尽办法打听他的家世信息,结果得知他的父亲生意失败,被债主逼债,举家生计艰难。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个替他家里还债来求取婚姻的法子。
或许,她也知道这个方法会有伤他的自尊心,但是她却没有勇气向他表露心迹。因为两人年龄相差七岁,她年长。她向来是个勇往直前的人,只是在这件事上退缩了,她没有自信,认为会被拒绝。所以,她习惯性采取了掌控的姿态,用交易完成了婚姻。
婚姻果然并不美好,结了婚她才知道,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同意了婚姻,却没有给她感情,对她是冷淡漠然的。而她从小家境优越,没受过这样的对待,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开始找茬,但找茬的结果是他开始敌视她,两个人从相敬如冰,到了一见面就吵架。
一吵便是十几年,直到长期分居,用别的感情来填补婚姻的失意。
她对他的出轨一定是极为愤怒的,她气得去举报他,但却还是不愿意离婚。即便两人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她心中许还保留着当年一见倾心的那一幕,妄想着哪怕是一纸婚约也好,至少这个男人属于她。
而陈达,他长年对妻子有成见,敌视,甚至是憎恨,但……却未必没有感情。
夏芍淡淡一笑,“陈署长,莫怪我多言。婚姻的事,从来就不是一方的过错。因为婚姻绑着的,是两个人。幸福或者是不幸,都是你们两个经营的结果。”
陈达还为刚才夏芍说的那句话愣神,一听这句便垂了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夏芍捧着茶杯,浅尝一口,笑问:“再说了,在我看来,陈署长对陈夫人,未必没有感情。”
“我?”陈达这才反应过来,无语地一笑,一副夏芍开玩笑的表情,“我对她有感情?”
“不然呢?”夏芍笑意颇深,“刚才我问尊夫人的生辰八字,你可以一下子就写给我了。要知道,世上多少人连自己的生辰八字记起来都嫌艰深繁琐,何况记是别人的?”
陈达一愣,接着扯着嘴角笑了笑,“这有什么?当初我们们结婚之前定日子,我跟她要过生辰八字,找风水大师算良辰吉日用的,所以我记得。”
“是哦,当初结婚的时候,十七年前。你记性可真好。”夏芍笑容打趣,眼睁睁看着陈达如雷劈一般愣在了当场!
“我、我……我记性……本来就挺好的。”陈达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或许他自己也觉得这话颇有解释之嫌。他眼神虚浮,望着桌上妻子的八字,表情看起来很懵,明显心绪很乱。
夏芍却是笑着放下茶杯,将写着两人八字的白纸并在一起,缓缓向陈达面前一推,“若非看你们是天命姻缘,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陈达夫妻之所以一直离不了婚,固然有女方不同意的原因,但其实从命理上来讲,两人是天命姻缘,本就离不了。陈夫人命带紫微星,婚姻虽不如意,却不会轻易离婚,这是命理上就定了的。
陈达虽不懂天命姻缘为何意,但听着也知是上天注定的意思。他直直看着夏芍把两张八字并在一起推过来,眼神发直。
两张纸,一个笔迹。
夏芍放开手,笑容浅淡却感慨。
这两个人都是这么自尊与强硬,谁也不肯放软姿态,才致使多年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人啊,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就被一种情感所束缚,坚定地留在其中不肯走出。结果,一步错,步步错,错过了太多。
如果这对夫妻肯走出来,能够重新审视这段婚姻的话,夏芍想,她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陈署长,去找你的夫人吧。能摊开了说最好,你可以不必放低姿态,但只要你语气软一些,我相信她一定愿意帮你的。”
陈达的目光还在那两张写着八字的纸上,听见夏芍的话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出声。他声音不像刚才那么激愤,而是有些自嘲,“我去哪儿找她?她在外面的房子我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个好办。”夏芍笑着抬头,看向墙上的钟,“按照你提出想见她的这个时间来算算局象……”
夏芍拿出纸笔来,在上面写写画画。陈达是看不懂的,他只看到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但其实那是夏芍在利用奇门遁甲之术,以日期时辰的天干地支相加之术卜算吉凶。
没一会儿,她就在一连串的数字里找出合适的吉数来,笑道:“你明天出门,上午十点,往西方走!起造营昌,升官发财,万事吉祥。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莫乘车!避开与金有关的交通工具,则出门见吉,必遇贵人!”
陈达又眼神发直,他完全看不懂,就是这么写写画画,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就能帮他化解这次的官灾?
这、这也太玄奥了……
陈达这一点倒是没想错,奇门遁甲之术,自然是玄奥的。夏芍虽然算的是日期时辰的天干地支,但她所算的时辰,却并非是按照香港当前的时间,而是按照香港的真太阳时。
现在的城市,日常用的计时是平太阳时,即假设地球绕太阳是标准的圆形,一年中每天都是均匀的。京城时间就是平太阳时,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时。而如果考虑地球绕日运行的轨道是椭圆的,则地球相对于太阳的自转并不是均匀的,每天并不都是二十四小时,有时候少有时候多。考虑到该因素得到的是真太阳时。
简单的说,就是太阳在每个地区的升落时间是不一样的,每个地区都有每个地区的真太阳时。
古代就没有所谓的京城时间,先辈们在计时的时候用日晷,利用日影测得时刻。每个城镇的日影升落是不一样的,所以古人用的就是真太阳时。占卜师们在占卜的时候,取的也是当地的真太阳时刻。
真太阳时与地球实际运行轨道相对,所以磁场影响也就是最准确的。奇门遁甲卜算吉凶,用的必须是真太阳时,这样结果才会极其准确。
夏芍便是以香港的真太阳时为换算标准,列出的奇门遁甲数列,卜算出的吉凶。而她跟陈达说明天上午十点出门,自然也是在心中为他把真太阳时的时间又换算了回来的。
陈达看着夏芍只是写写画画,但其实她做的换算很多。
“按我说的时间去做就好,别晚了。”夏芍笑着说完,便站起了身,“好了,耽误的时间比想象中的久,再不回去,学校就要锁门了。我先走了,预知明天陈署长能有好的收获。”
陈达一听夏芍要走,也顾不得自己那些复杂的心情了,赶紧问道:“夏大师,那……酬劳的事,你还没说。”
“酬劳先不急,陈署长先办好自己的事吧。等你的事有结果了,打个电话给我,我们们再约时间见,到时候再说。”
如果陈达没能度过这次官灾,他就帮不了夏芍,所以,还是等他的事有结果了再说。
陈达呐呐点了点头,这才赶紧把夏芍送了出去。夏芍不用陈达相送,只让他忙自己的事就好。
夏芍走后,只留陈达一人站在包房里,望着桌上的三张纸,直愣愣发着呆。
……
夏芍赶着学校关门前回了宿舍,回到宿舍的时候,正遇上查寝,学生会风纪部的学生正在夏芍宿舍里,曲冉焦急地往外望,就怕夏芍今晚回不来。
“你们再等等,小芍她有事请假出去的,说好了回来,她不会不回来的。你们等等,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呀!她手机没带!董、董部长,要不……你你们先查其他宿舍吧。等小芍回来,我让她打电话给你。你电话能给我一下么?”曲冉的声音远远就从宿舍传到走廊里。
夏芍转过走廊时,便笑了笑,但目光落到走廊尽头宿舍门口站着的七八名学生会女生的时候,她微微垂眸。
圣耶女中的学生会干部跟当初的青市一中没什么两样,都是家世很好、成绩优秀的名门淑媛,因此,她对学生会的印象一直不太好。
希望在圣耶女中,不要又遇见找茬的学生会。
而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夏芍报到第一天就打出名的原因,学生会的人并没说什么,开口应答的女孩子,声音意外地软软的。
“嗯,好。带着假条出去,按时回来就没事。现在离关校门还有半个小时,我们们先去查别的宿舍,一会儿再回来。哦,对了,这是我的号码,她要是提前回来,记得帮我给她哦。”女孩子说话明明是很干脆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听着音线就是绵绵软软的。
“好、好!”曲冉赶紧点头应下。
宿舍里却传来一道笑哼哼的声音,“有必要么?不回来也没事吧?晚上请假出去,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约会呗!说不定约完会,春宵一刻呢。”
“刘思菱!不许你这么说小芍!她一定是有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曲冉平时在展若南面前不太敢说话,在刘思菱面前可是从来没软过。
“我说错了么?我又不是讽刺,你急什么?”刘思菱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出去找男人挺聪明的。你要知道,南姐再有钱,对朋友再讲义气,那也是女人。女人总不能养女人一辈子吧?想过得好,就得找男人!大陆人,哪有香港这样遍地都是富豪?趁着年轻,钓个金龟婿,还能拿到移民证,以后能留在香港呢!”
“你别总是看不起小芍是大陆来的好不好?她比你有本事多了!”曲冉气愤道。
“大陆人就是没香港人有钱嘛,这是事实。如果不是香港比大陆好,怎么不在内地读书,跑来我们们这里?”刘思菱咕哝。
“你!”
“好了!吵什么吵!”学生会的女孩子一生呵斥,但软绵绵的声音让威严感大打折扣,简直就像是在撒娇一样。她说完便看向曲冉,嘱咐,“记得把我的号码给她哦。”
曲冉点头应下,女孩子这才带着人要从宿舍离开。
但一群人一转身,便都愣在了原地。
夏芍已经走了过来,步伐散漫悠闲,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了。
“我回来了。”她声音淡淡的,目光更是淡,先是抬眼看向了刘思菱。
刘思菱脸色刷白,讪讪地转过头去。而夏芍的目光也只是在她身上扫了一下,便懒得再关注她。
她将关注的目光落在了学生会风纪部七八名女生的最前头。
一看之下,夏芍便愣了愣。
妹子!
萌妹子!
站在学生会前头的少女听曲冉叫她部长,那一定是高三了。但她却是一张娃娃脸,没有当初胡嘉怡那么童颜巨乳,但脸却比胡嘉怡还童颜。
女生一张脸蛋儿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水润带笑,洋娃娃一般,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夏芍的目光落在女生身上的时候,她也在打量夏芍,一双眸子在她身上看来看去,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神色。
夏芍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女生来查宿舍,以前都是另一拨人的。她见女生的目光没有敌意,便对她笑着点点头,女生一见她笑着点头,便也跟着笑了,并且伸出了手。
“你就是芍姐啊?一点也不是凶恶的长相嘛!嘻嘻,你好!我是学校风纪部的部长,我叫董芷文。”
夏芍伸手与女生握了握,目光却是轻轻一顿,“董芷文?董芷姝是你什么人?”
董芷文一愣,瞪大眼,“是我姐。咦?你认识我姐?”
夏芍轻轻挑眉,有些意外。真没想到,当初刚来香港的时候,陪着李卿宇出席相亲宴时,那名性子跋扈骄傲的董千金,竟然是眼前这名眼神纯真的少女的姐姐。听这名字就知道她们是亲姐妹,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没什么,一面之缘而已。”夏芍笑容意味有些深。董芷姝在那场相亲宴上,被余薇批做克夫相,估计现在还郁闷着。
而董芷文瞪大眼,“一面之缘?你真见过我姐?”
不仅是董芷文愣了,旁边的学生会女生们也都瞪大了眼。董芷文家境很好,董氏是香港船业的龙头,除了三合集团,就属董氏了!因此,董氏是名门中的名门,这名大陆来的女生,怎么会见过董氏企业的千金的?
宿舍里,曲冉和刘思菱也是怔怔望着夏芍。曲冉好奇地打量夏芍,她总觉得小芍好多秘密呢……会打架,会风水,现在还见过董氏的大千金,她到底什么时候见过的?
刘思菱更是惊愣了,她原以为夏芍就是会打架一些,指不定是内地那些什么武校里面学过,打赢了展若南就在学校里面称老大了。她平时无论是在班里还是宿舍里,见到最多的就是她在看书复习功课,一副不论怎么看都是死读书、想靠着考入名校改变命运的普通女生。可是,她怎么会见过董芷姝的?
夏芍并不知道,她随口说了这么句话,能引起这么多的猜想。但她没有多说的打算,只道自己回校销假了,学生会可以去查别的宿舍了。
这么一说,董芷文才想起来,顿时跺脚:“哎呀!我忘了查寝了!不行,得赶在熄灯前!”她赶紧一挥手,带着人呼呼啦啦地走之前,回头把一张写着手机号码的纸条塞给夏芍,“我的号码,先收着哦,回头我再找你。”
说完,便带着人头也不回地查别的宿舍去了。
夏芍并不知道董芷文找她有什么事,见她也没什么恶意,便将纸条先收着了。之后夏芍便在曲冉和刘思菱探究的目光里看书、洗刷、睡觉!
第二天,陈达并没有找夏芍。
第三天也没有。
直到到了周五的中午,夏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夏芍打开一看,是陈达打来的。
电话里,陈达声音略微激动,带点复杂,“夏大师,真的太感谢你了!我的事情不日就没事了。上次说要约见谈酬劳,呃……我的意思是,你晚上有时间么?能来我家里一趟么?我夫人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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